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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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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禺疆一直将益衡牵到他师父的屋门前,“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益衡望了望紧闭的屋门,低下头,攥了攥禺疆的手,不说话。
  禺疆道:“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益衡这才抬头笑了笑。禺疆又牵着他进屋里去。
  益衡进门,只见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穿道服芒鞋,执麈尾拂尘。倒还懂得礼节,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低声道:“老先生,禺疆哥哥说,我来这儿你能让我见我爹娘。”
  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青庐山之主,星宿帝座,星宿帝颔首微笑,又见堂内屏风后转出二人,正是益衡凡界那对爹娘。
  益衡登时哭成泪人,那对夫妇瞧见自己养了七八年的儿子,亦是老泪纵横。
  星宿帝叹道:“只见得一面也就罢了。”
  那对夫妇这才对益衡说道:“衡儿,爹娘此生命数已尽,多亏了老先生才见得你,你往后,就留在山上吧。”
  益衡却只管死死地抓着爹娘的手哭,他本聪明,在凡界亲眼见爹娘死在山贼强盗刀下,如今一见,自然也知道,是回不去的。只怕眼前这父母,不是鬼也是魂。
  星宿帝这才开口,“你身上有南斗星的元神。”
  益衡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以后都不能再见爹娘。星宿帝倒也不难为他,只等他哭的睡着了,才送了那两个凡人魂魄离去。
  第二日,益衡一睁眼,满山的跑着去找人,自然是找不着的。星宿帝却也不着急,只让禺疆跟着,其余都随他去。
  益衡不是个活脱的孩子,只是在山口一坐一整天,不说话,禺疆拿了吃的来喂他他也吃,只是看着禺疆,还是不说话。
  如此足足两个月有余,山里秋深露重,禺疆早早的给他换了厚衣裳,禺疆这么衣食无漏的伺候着,益衡竟是越发粉琢琢的讨人喜欢。整个青庐山,他也只跟禺疆说话。虽然一日不过三句,已是不易。
  入冬前,禺疆奉命要下山采购。
  夜里,东山璞舍,廊西第二间……
  临睡前,禺疆照往常一样封好炉子,自己先钻进益衡的被窝暖床,暖好了又左左右右的将他裹好,这才钻进自己的被窝,禺疆趴起来,侧头笑道:“明日我下山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因着换了环境,又加心里积郁,益衡这几日略有些着凉,说话声儿囔囔的带着鼻音,“能带我去吗?”
  禺疆有些为难,按理说,没有师尊的允许,是不能随便下山去的。禺疆看着益衡眨巴着眼,甚是期待,咬咬牙道:“兴许能。”
  益衡皱皱眉毛:“师尊知道了会罚我们跪么?”
  禺疆深沉的点头:“不仅罚跪,还会罚抄易经。”
  益衡嘀咕道:“山下又没老虎,为何不让下山?”
  禺疆枕着胳膊,趴在他身边,“师父说山下凡俗,有损清静,我们修道,需六根无念才好。”
  益衡兴致恙恙随口道:“哦。”
  禺疆伸出手探进他的杯子里,拉拉他的手,“怎么又凉了,来我被窝里,我给你暖暖。”
  益衡倒也听话,掀了被子,钻到禺疆那边去了,想来平日里多半也是如此。
  禺疆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偷偷下山去,不让师尊知道。你放心,就算师尊知道了,也不会罚你。”
  益衡侧头:“为何不罚我?”
  禺疆笑了笑,翻身躺平,“我说不罚你就不罚你。”没舍得说出“要罚也是罚我”的话来。
  第二日。
  早晨,益衡自然是跑下山去了。
  晚上,禺疆自然是被罚跪罚抄经书了。
  三更天,益衡跑去礼香堂,禺疆趴在蒲团上,就着长明灯抄书,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见益衡。咧嘴一笑:“你来这儿做什么?”
  益衡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糕点递给他,自己拿起笔抄经书。
  禺疆夺过笔,把糕点包起来塞回去,“又不是罚你,你回去睡觉。”
  益衡坐着不动,却是哭了。
  禺疆忙拿袖子给他擦脸,急道:“你看你,自己要下山去玩,回来也没有罚你,你哭什么。你就是这一点不好,有话不说,就拿眼睛看人,要不就哭。你便是不喜欢跟别的师兄说,可以跟我说。”
  益衡不哭了,又拿出吃食,“你晚上没吃东西,我来给你送吃的,你吃完我就回去睡觉。”
  禺疆笑道:“好。”
  两人一人一口,有吃有笑。
  初冬的白霜,结满了礼香堂外的矮草,在月光下闪烁如泪。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竹马体贴人儿,怎么忍心让你做了炮灰~~
  23333333333捂脸遁~~~

  ☆、第十六章

  两人一人一口,有吃有笑。
  初冬的白霜,结满了礼香堂外的矮草,在月光下闪烁如泪。
  自此,益衡活脱了许多,只是黏禺疆黏的厉害,禺疆也宠他宠的没边儿,早起衣服鞋子都手把手的穿戴好,吃饭就只差嘴对嘴的喂了。
  每日的功课益衡也是做的,只是,总要剩下一星半点,兴许因着天生的磨叽性子,就跟吃饭总是要留饭根儿一样,这收烂摊子的事,自然是禺疆。
  冬日里,山中积雪,别是一番风情,益衡不曾见过这般好看的雪月,时常夜里裹着裘皮在檐下坐,小小的堆个雪人在阶上,禺疆睡到半夜睁眼寻不见人,就出门,也不说话,就拉着他冻凉的手捂热,末了才说:“还玩么,玩够了就回去睡觉。赶明儿着凉了这十冬腊月的天哪里去山上采药?”
  益衡就乖乖地回屋里去,钻进禺疆的被窝,缩着腿放在禺疆的肚子上,脸上却无一丝愧疚,眯眼笑,禺疆拿手刮刮他的鼻子,抱起来暖热。
  就这么过得一整个寒冬。石阶两旁的小小雪人经久不化,一排排,也站了一整个寒冬。
  来年天暖,端阳节时候,禺疆跟师兄下山去做法事,益衡在山上巴巴的等了几日,却见禺疆两手空空的回来,就不高兴了。
  一整日都不跟禺疆说话,傍晚时候,禺疆替他写完了功课,拉住他去后厨,揉了揉他的脑袋:“真是惯坏了,不给你带粽子吃就不跟师兄说话了?来,师兄给你包粽子,想吃什么?”
  益衡这点心思被看穿,只低了头不说话,心里却高兴,禺疆一边洗了书快,一边问道,“吃腊肉好不好,你平日老吃芙蓉糕,再吃蜜枣,牙都要烂掉了。”
  益衡蹲在厨房门口逗一小白猫,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禺疆下山去倒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这腊肉粽就是他死缠烂打跟着山下一个卖粽子的师傅学的,益衡自然不知。
  当晚,益衡吃了三个肉粽,待要吃第四个,禺疆拦住:“你还吃,书快难消食,吃多了你夜里就睡不着了,你睡不着,我就得给你揉一夜肚子。”
  益衡抬头皱眉:“再吃一个。”
  禺疆扶额,只得点头。
  益衡打着饱嗝连一口水都喝不下,禺疆一边拍了拍他身上的饭渣子一边叹道:“走,我带你去后山走走消消食,往后可别这么吃了,跟师尊养的鱼也似,不知饥饱。”
  益衡磨磨蹭蹭跟着禺疆,吃的撑,走不快,禺疆走走停停的等他,真是吃饱了困睡醒了饿,益衡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索性一手扯住禺疆,闭着眼跟着他走。
  禺疆看他这模样,实在不忍心再走了,寻块平石坐下来,“来,好好叫声师兄听听,师兄给你带五彩绳。”
  “禺疆师兄。”益衡微眯眼软软糯糯的唤了一声。
  禺疆捏了捏他的脸,从怀里掏出五彩绳,“来,脑袋伸过来,我给你系上。”
  益衡困得很,乖乖地把脑袋伸过去,顺势把下巴颌搁在禺疆的肩上,迷迷瞪瞪的就要睡着。禺疆叹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五彩绳结好,转了个身把人背回去,去了外衣,又把手脚上的五彩绳也系好,方才睡下。果不出所料,益衡上吐下泻折腾的禺疆也一夜没睡。
  第二日,益衡连早饭都没好好吃,禺疆站在他跟前敲了一下他脑袋:“以后就不给你做这些了。粽子哪能那么吃。”
  禺疆这架势益衡素来是不怕的,反倒仰起脖子扯着脖子上五彩绳道:“这是什么。”说着还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
  禺疆道:“山下的人家都有端阳节带五彩绳的习惯,辟邪,保平安,不被虫蛇咬。”
  益衡道:“那你怎么不带。”
  禺疆笑他:“我比你大,不用带。”
  益衡看了看他,蹲下要把自己脚腕上的绳子解下给禺疆带上,咕哝道,“我俩都带。这样你也不会被虫蛇咬了。我带三个你带两个,行了吧。”
  禺疆坐下来,低声道:“我来吧,死结,你解不开。”
  山中日月,眼中少年。如鸟语山水诗画。
  如此好似过了许多年。
  禺疆与益衡双双跪在礼香堂抄经书……
  待听得门外脚步声渐远,益衡翻身换成坐姿,“吃了就吃了,你还带回来,带给师尊吃么?”
  禺疆伸手就要敲他脑袋:“谁囔囔着没吃饱晚上还想吃,要不是怕你晚上想着野山鸡不好好吃饭我会偷藏给师尊发现?”
  益衡白了禺疆一眼,把书册笔墨推过去,禺疆什么也没说就埋头抄经,益衡站起身在礼香堂里转来转去,扒着窗往外瞅。
  禺疆一边抄经一边道:“你别走来走去,待会儿给师尊发现,你还得自己写,过来坐我跟前。”
  益衡这才安生了。盘腿坐在禺疆跟前,盯着禺疆看了许久,忽道:“还不曾仔细看过,师兄长得真好看。”
  禺疆哂笑,抬头看他一眼:“好看算不上,顶多比你好看一点。”
  益衡道:“师兄们私下都说,若你修行得道,我们就能离开青庐山下山娶亲呢。”
  禺疆抬眼,“你也想下山娶亲?”
  益衡略一想,摇摇头:“不知道。”
  禺疆拿笔杆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便是山上的师兄师弟都能下山去娶亲,你也别想!”
  益衡惊道:“为何?”
  禺疆笑道:“怎么,还说不想下山去娶亲,还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益衡撇嘴:“我不是为娶亲。”
  禺疆这才缓缓道:“你不记得么,你当年刚上山的时候,师尊说过,你身上有南斗星的元神。这些年,师尊待你跟别的师兄弟可不一样。”
  益衡抱着脑袋抓头发,“是啊,我都忘了。”
  禺疆道:“怎么,你不想?上山修行的人都是为了得道”
  益衡侧首,看进禺疆的眼里,悠悠道:“我当初并不是自己愿意上山来的,你知道。”
  “那你还是留下来了。”
  “但我不是为了修行。”
  禺疆皱眉,不再问。
  益衡仍侧头看他,禺疆提起笔继续抄经,走笔沙沙,如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噬心。
  益衡拽过几张蒲垫,蜷着腿躺下,像是睡了,禺疆手中的笔停了停,窗外日渐西,最后一点光线也收去,禺疆叹气,几不可闻,起身将香案上的桌布拆下,给他盖上,仍旧抄经。
  夜里,禺疆趁长明灯抄经,益衡拥桌布在黑暗中微睁眼看着禺疆的背影,月东升,漏窗而入,有些东西在悄然地生长。不可知,不可说。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益衡刚揉开眼,禺疆却是将将落了最后一笔。
  “醒了,赶快精神精神,师尊就要来看抄的经书了。”
  打了个哈欠,“唔,都抄完了?”
  “废话。”
  两人东倒西歪的回屋舍后,益衡爬上床,捶了捶后腰,“师兄给我捏捏这儿,都僵了。”
  禺疆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睡了一晚上,你还僵了,我抄一夜经书,脊梁都快断了。”嘴上虽这么说着,还是给他捏了捏腰和脖子。
  益衡脑袋扎在枕头里,说话瓮声瓮气的:“左边,再左边,往上点儿……”
  禺疆嘴里说着“闭嘴。”脸上却挂笑,笑得滴出水来。
  大约是舒服了,益衡把脑袋从枕头里扭出来,侧脸看禺疆,“师兄,你以后做了仙君还会记得我么?”
  禺疆笑:“记得整天给你穿衣系鞋烤肉替你挨骂抄经伺候你啊。”
  益衡忽的起身把禺疆扑倒在床上,搂住禺疆脑袋在禺疆怀里蹭了蹭:“我抱着你睡,舒服,成么?”
  禺疆任他抱着:“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不成两个字?”
  益衡抬头,“不得道不做神仙不成么?”
  禺疆顿住,“这事情,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若能不修道,当初师尊也不会带我们上山来。”
  益衡垂着眼,抿了抿嘴唇,不做声。只有禺疆知道他这是不高兴的时候才会有的动作。
  两人的屋舍早已分开,益衡却还是半夜偷偷溜进禺疆的屋里睡,少年的个头像拔节的竹子似的嗖嗖长,遂,近几年,都是益衡睡着禺疆的床,禺疆在自个儿的屋子里睡地铺,真真是没天理。
  星宿帝只在益衡小时候说过他身上有南斗星的元神后,再无什么指示,也从不多过问益衡的修行,只按一般徒弟教,甚至更松懈些。
  只在益衡十七岁这年,忽然叫益衡与禺疆下山,去南疆找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该快点写玩了哦~~托塔天王啊我!
  对于一个青梅竹马控来说,活生生拆一对青梅竹马真是揪心啊~~
  莫急,容我憋出点虐心的段子来!
  妹纸们都要看HE,那就只能虐情节了不是?
  么么哒~~阿月还是一只好阿月哦!(*^^*)

  ☆、第十七章

  只在益衡十七岁这年,忽然叫益衡与禺疆下山,去南疆找一个人。
  南疆多峻岭,益衡和禺疆被师尊千叮咛万嘱咐,带着一只盒子,一封手书,便下山去了。
  一路上,益衡吃喝玩乐个够,总归是有禺疆,就差拉屎给他擦屁股了。
  这日夜里,没来得及翻过山,只得住在山里,禺疆找了个地势略高的山洞,点了火堆,烤了些干粮。
  益衡皱眉坐在禺疆铺好的干稻草上,哼哼唧唧不乐意,“这儿不舒服,我睡不着,干粮都硬了不好吃,我身上痒,是不是山洞里有虫?”
  禺疆好声好气哄他:“凑合一晚,这也是没办法了,连夜赶路你又嫌累。”
  益衡扁着嘴,在稻草堆里打滚,折腾一身一头的稻草,禺疆坐过来,喂他喝了口水,替他摘了摘头上的杂草,“来,刚刚说身上痒,我给你挠挠,晚上师兄抱你睡,成不?”
  也不知打什么时候开始,禺疆把益衡纵容到这般模样,小时候头一次跟着禺疆上山时,谨小慎微别别扭扭的性子如今全不见了,在青庐山上也骄横,后来,仗着禺疆,没少跟别的师兄撒泼。
  禺疆从他上山起,为了头一回他带益衡下山被师尊罚抄经,益衡偷藏了馒头,夜里跑去礼香堂,就再也连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夜里山中露重,禺疆过半个时辰就起身添添柴,益衡睡睡醒醒,有时睡眼迷蒙脱口喊一声“师哥”,见着禺疆在身边就继续睡,见不着人就再喊一声,直到禺疆应一声“师哥在,添柴呢,你睡。”这就趴起来看着禺疆,直到禺疆回去,拉住人,才再入睡。
  长这么大,益衡头一回睡荒山野岭,难免不安稳,此番,若非禺疆,半刻钟也睡不好。长长久久的相伴相陪,禺疆于他,已不单单是师兄。
  这一路,走了一个月有余,眼看就到星宿帝说的那个离境观了;在山脚下远远望着,益衡拖住禺疆,“师哥……”
  禺疆回身道:“怎么不走,去送了东西,我们好回去。回去时,咱们走慢些,师哥带你去玩。”
  益衡望着山上,皱眉,“我心里觉着,这里不好。”
  禺疆表情有些难隐的样子,却笑道:“我们今日先不去。”
  益衡也笑:“去山下玩,我想吃昨儿我们住那个驿站旁边酒楼的葫芦鸡。”
  于是两人折身便走,回山下镇子里住下了,益衡硬是磨着禺疆,给驿馆交了五日的房钱。
  “两位公子要一间房?”店家试探着问。
  益衡收回踏上台阶儿的脚,“一间一间。就要一间。”
  禺疆一边把益衡往楼上推,一边对店家笑道:“要一间吧,我弟弟晚上睡觉得有人在身边,不然睡不好。”
  店家“哦”的一声,收了银子开了单据和钥匙,便差小二送茶水了。
  益衡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望着床顶,“若是不用回去青庐山就好了,就在镇子上置办些房地,你说是不是啊师哥。”
  禺疆沏着茶,笑道:“想得美。我倒是可以,你不行。”
  益衡叹气:“就因为小时候师尊说我有星君的元神么?我又没想做神仙,谁要这仙君的元神,谁拿去好了,不见得就偏偏是我不可。”
  禺疆递给他茶水,叹道:“可别胡说了。”
  益衡喝完茶坐在桌边,端着脸直盯盯地看禺疆,看着看着眼角就垂了下来,禺疆给他看的发怵,皱眉道:“盯着我看什么?”
  “师兄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这句话却把禺疆问得愣怔,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忧伤,却笑道“是我把你带上山的,自然要待你好。”
  “骗人。”
  益衡傻归傻,心里清楚的时候却也能似明镜,又道:“是你和经明师兄一起带我上山的,经明师兄为什么不像你这样待我好?”
  禺疆笑得有些硬,却还道:“经明师兄怎么待你不好?你那年从山上滑下来磕着腿可是经明师兄背你回来的。”
  “那也是你冒着风雪上山采的药,还差点跌进崖下,还守了我三天,我醒的时候你还哭了。”
  禺疆低了头不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别问了。”
  益衡按住桌沿,微微起身,凑过去在禺疆脸上亲了一下。
  禺疆倏地起身,愣住了许久才说出话来,却是从脸红到耳根,“益衡,你往后可是要担大任,做事须知轻重,知进退,师尊对你……”
  “不提师尊成么?”益衡抬手抓住禺疆的手,“我若不知轻重不知进退,便不会在青庐山呆这许多年……师兄……”
  禺疆握着益衡的手,时紧时松,心里油煎也似,却道:“你当知,有些事,不可说,且真假难辨,修道之路,万事俱为劫。你是,我亦是。”
  益衡笑道:“我是?我是你的劫么?”
  禺疆皱眉,眼里清清楚楚的难过:“是啊。”
  益衡松开禺疆的手,道:“我懂了。师兄能将我和道分得清,我却分不清了,这可如何是好。”说罢却起身,吻住禺疆,禺疆却如木雕,一动不动,益衡轻笑一声,却是将禺疆的唇咬出血来,满口血腥里,幽幽道:“师兄,你得道之时,定还会记得这疼吧。”
  禺疆苦笑道:“记得。”
  益衡点头:“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益衡知道,禺疆心里有事瞒着他,他也不问,欢欢喜喜的在离境观下过得几日,益衡铁了心要逼着禺疆做些出格的事,禺疆从不忤逆他,他要亲就给他亲,哪怕给他按在床上上下其手过干瘾,禺疆也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只是,再过分的事,禺疆便不会趁他的意。益衡箭在弦上欲/求/不/满,禺疆却不配合,他就又抓又挠又咬,弄得禺疆一身伤,他给禺疆上药,又要难过,禺疆叹道:“你这脾性,往后没人惯着你,定要吃亏。”
  益衡反问道:“往后?什么往后?”
  禺疆愣了愣,却随口道:“没什么。”
  两人站在离境观门外,益衡侧头看了看禺疆,一句话也不说,忽的笑了。
  禺疆欲开口,益衡却已伸出手推开了门,禺疆的话哽在喉间,待益衡踏进门去,才喃喃道:“傻益衡,你的情劫不是我,我的劫却是你。”
  这时,益衡站在离境观正殿门槛处,回头一笑,“师兄,愣什么。”
  禺疆紧步过去,看益衡的神色荡然无波。似那些相随相伴的时日都关在了山门之外……
  离境观的观主是个女子,接过益衡和禺疆带来的手书和盒子,无甚表情,只着人安排了两人的住处,并无回应。
  到得第三日上,才又得见那位女观主,益衡行礼问道,“前辈若无事,我们便不叨扰了,不日便告辞了。”
  那女子仍是面无表情,冷冷道:“不急,该回去时,自会让你回去。”说着将袖中的手书丢在桌上,“你们师尊信上说,你们还有些事情未了结。需在此地一段时日。”
  益衡惊道:“师尊并无说起过。”
  那女子抬眼掠过益衡的脸,道:“你只管听我的话就是。”
  益衡哑口。
  这几日,禺疆早出晚归,到山上采药,栀子,赭石,青黛,茜草……都是些能做染料的药材。
  益衡见了,嗤笑道:“你开染坊么?”
  禺疆一边煅烧赭石,一边笑着细细跟他讲:“在青庐山是你没有见师尊做过法事,做法事,要在棺木上添描油彩,虽有画棺师,但我们做的却是比画棺师更精细的事儿。你过来,师哥教你。”
  益衡听得是画棺,登时觉得有趣了许多。
  禺疆用草药提出颜色,给益衡试笔玩,益衡乐此不疲,画足了百十张宣纸。依旧不满,“我们下山去做法事,画棺材板儿。”
  禺疆笑他:“还早,过几日,观主自会来找你。”
  益衡抓耳挠腮的等了几日,果见那女观主派了人来,只说,山下有个员外,要请人去做法事,观主想让禺疆和益衡同观中的法师去。
  益衡一听就乐了,“去,去,什么时候去?”
  禺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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