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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号机要员-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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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抬起眼帘，视线越过他投向馆外，眼神幽远而深邃。
“也许，你会觉得我在胡说，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我思考了三百年才发现，爱要比恨要长久得多。因为无爱即无恨，我们可以不恨，但却不能不爱。”
喃喃的低语回荡在一千脑海里，那只眼睛的目光仍停留在馆外，似乎又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再也没有说过话。
一千转身离开这面墙，绕过馆内零星的桌椅走出大门，忘记了同老者道别。
垂着头走回十殿，他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他从没真正恨过什么鬼，哪怕是黑三黑四和那两个“呼吸吧”的色鬼带给他的感觉也仅仅是厌恶，而非仇恨。
他不恨，可心里却已经住进了一个身影，在不知不觉间。
那人斯文优雅，笑容温暖干净，会将他所有的衣物都洗得散发出好闻的味道；那人的手指修长有力，能帮他消除训练后的酸痛和肮脏；那人的，嘴唇，似半
透明的果冻，凉滑柔软，曾细细地亲吻过他……
然而，那人的心房却始终关门闭窗拉着厚厚的窗帘，将内心藏得严严实实，从不肯出来与他相见，任凭他彷徨愁苦只做不知。那人的温柔永远明明白白地放在那里，似乎可以任他索取；但待他真的伸出手，那人却躲开了，远得让他抓也抓不住。
他不恨，因为他的心里现在全是那个人温柔又冷酷的影子。心房很小，由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或是感情。他不恨，他只是渴望。
无论他其余的执着是什么，无论他过去是谁，是不是……原泉，其实都无所谓。现在，他只渴望能同那个人在一起，哪怕明知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熙熙攘攘的鬼群中，他蹒跚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脸上带个恍惚的笑意。
终于仍是走回了宿舍，一千站在楼下仰头看向那个熟悉的窗口，目光闪烁不定。
玻璃及窗框被擦拭得很干净，与周围那些落满灰尘的窗户相比，那个窗口显得醒目且亲切。头天晚上晾在外面的衣服已经收进去了，此时铁丝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在这么远的距离，甚至也看不到无处不在的灰尘。
他知道柳兰君现在一定在等着自己，宿舍小桌上也肯定摆好了新鲜的水果……
扭头继续往前走，银色光芒洒满他孤独的身影，后面是一大群沉默的鬼魂。
奈何大街仍同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都是推着小车的小贩。现在虽然还是下午，但“鲜花”广场夜市的准备工作却已经逐渐开始了。
立在广场华表下，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今天的忘川有些不同，两岸都开满了浓烈的彼岸花，远远望去无边无际静默壮美，那鲜红的颜色似火焰般灿烂，几乎能灼伤他的眼睛和心脏。
在欣欣的红色中间横亘着狰狞的铁莲河，尖利的花尖张牙舞爪，田田的莲叶边缘也利如刀锋。
……
“……孟姐，为什么彼岸花只能在对岸看到……”
“一千，你有爱上过谁吗？”
“爱？”
“……只有爱过了，你才能真正看到它们……”
……
曾经的那段对话不期然地涌进了一千的脑海。那时，他不懂得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上谁，或者是已经爱上了却不自知。
他慢慢垂下头，眼皮轻抖，几滴晶莹的液体无声地滚落进尘埃里。
那个曾几何时不知爱为何物的小鬼，忽然在明白爱的同时，也懂得了其中的苦涩和辛酸。
彼岸花红得妖冶、红得狂放，却也红得凄凉，全部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爱情。
爱，远非想像得那么美好，它在让人感到甜蜜的同时，也可以带着尖刺将渴望它的对象伤害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因为爱，所以，受伤。
74、第七十二章 彼岸之鬼
74、第七十二章 彼岸之鬼 。。。
在如火如荼的花丛中，一位身穿绿色长裙的美女正在采摘鲜花。
素手轻轻捏住花托一提，整朵花就落入了她的掌心。顺手将花放入臂上挎的一只小竹篮里，接着再重复前面的动作，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那么令人赏心悦目。美女与鲜花相映照，很难说谁更像是谁的陪衬，或是哪个更美丽些。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的蹊跷。那只竹篮很小，仅有一只足球那么大，可美女却劳作了很久都没能将它填满。那些花朵落入篮子后，似乎突然变小变没了，以至篮底只覆盖了薄薄的一层花瓣。
忙碌间隙，美女直起腰擦了擦额际渗出的细汗，再顺便环顾一下四周，随后素手就停在了脸旁。
一千半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对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眼泪却像急雨般倾泻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服。
忧伤的小人立在火红的彼岸花旁，形单影孤踯躅彷徨，令人无法不产生同情。
“一千！”
孟婆挥了挥手，笑容温柔而明媚，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对面的小鬼慌忙擦掉眼泪，然后脸上也勉强绽出个笑模样，跑向她，“孟姐！我来帮你。”
奔到了对岸，一千弯腰去采花，但却一无所获。那些红花似乎在存心逗弄他，手刚接触到花瓣，它们就忽然消失不见了，接着又在他收回手后在原处显现。
“孟姐，我怎么，摘不到？”
望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他的眼神很困惑。
“你能看到它们？”孟婆讶异地反问。
“能。可为什么我一碰它们，就不见了呢？”他翻来覆去地察看自己的双手，并没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
孟婆秀眉轻收，沉默片刻后将视线投向河两岸，面现感喟。
“只有爱是不够的，一千。要摘到这些花，还需要更多对爱的执着，所以它们才会被称作‘彼岸’。”
再次听到“执着”这两个字，一千不禁怔了怔，随后也望向那些红得滴血的花朵，满脸不甘和沮丧。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
“因为，爱情就是这样。当你自认为已在此岸的时候，它其实仍在彼岸。”
“……彼……岸……”
一千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困惑。
“孟姐，我帮你拎篮子。”
出了阵神，他再次热情地伸出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孟婆看他一眼，微笑摇头，“谢谢啊。不过，还是算了，你拎不动的。”
一千上下打量那只小篮，不相信地说：“孟姐，你太小看我了！这么个小篮子，我用一根手指就能提起来。”
“好吧，为了表示我高看你，给你！”孟婆无奈，将篮子搁在他的右手里。
提梁入手处，一股大力忽然压向一千，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两步，这才站稳脚跟。他惊讶地打量手中这只小小的，但用尽全身力气去拎仍显费劲的篮子。
见状，孟婆微微一晒，回身继续工作。
既然已说了大话，一千只得拼命提住篮子，踉跄着跟上对方的速度。
等到终于采摘到足够数量的彼岸花时，一千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孟婆笑吟吟地接过篮子，再递一方雪白的手帕给他。
一千接过手帕，用力抹了抹脸，结果白手帕就变成黑抹布了。他不好意思地把手帕揣进口袋，准备洗干净后再还给孟婆。
将花篮搁进酉望台专门用于煮汤的大工作间，孟婆倒了碗晨点剩下的柳丁汤给他，自己则坐进一把木椅里休息。
手里端着汤，一千却没去喝，而是两眼直勾勾地盯住孟婆身下的那把椅子，精神仿佛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那是把崭新的扶手椅，细腻的柳木被雕出优雅的曲线，淡金的织锦椅座靠背制作得也很精良。椅座上还有一只小小的抱枕，两边垂着金丝穗子，可以让人靠得很舒适。
孟婆发现一千眼神怪异，不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把椅子，脸上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是总务刚送来的新椅子。漂亮吧？我第一眼看见，就喜欢上了。你看，全手工的雕刻，这些穗子也是手编的。简直和我梦想中的椅子一模一样，我都舍不得用了。”
“……很漂亮。”
一千慢慢回答，目光仍停在那把椅子上，似乎也被它迷住了。
“重要的是，它还很舒服。与身体接触的所有部位都是软软的，特别是这个小抱枕的设计最称我的心了。”孟婆喜滋滋地拍拍抱枕，纤纤素手压在淡金的布料上，更显得肌肤白皙细腻。
“样子也特殊。”他低声补充一句，垂目喝了口柳丁汤。
本已喝惯了的味道此刻却似乎变了个味儿，让他难以下咽，只好将碗搁在了一边。
好在，孟婆现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新椅子上，并没有发现他这个反常的举动。她欢喜地摸了又摸那些光滑的木料，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正解！这和一般市卖的椅子不太一样，难得这么别致……你说，我要是和总务说说，让他们再多弄些同样的椅子摆在客厅，好不好？这样，下个月我开生日派对的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还能让客人们都大吃一惊。”
一千果然大吃了一惊，嘴唇发白地看向已经开始低头计算所需椅子数目的孟婆，语调尽量正常地反对：“孟姐，这不太好吧？我觉得这把椅子之所以特别，就是因为它只有一把。要是满客厅摆得都是，可能就显不出它的特别了，你可能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喜欢它了。”
孟婆以手托脸考虑他的这个意见，红唇微噘秀眉轻扬，模样既美丽又茫然。
“你说的对，我怎么都没想到……嗯，就这样吧。只是放在这里也挺不错，可以由我专用。这把椅子实在是，太舒服了！”她欣然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孟姐，我先回去了。”
闷闷地退出酉望台，一千转身走向办公楼，脚步变得更加沉重。
叶欢不在办公室，门也是锁着的。
此时，整个办公楼静悄悄的，银光洒在走廊的地毯上，将上面那些大朵的夜来香照得仿佛真的般活色生香。没有鬼魂走动，斜对面那扇巨大的黑门也关得紧紧的，不知道司长大人是在看《周刊》，还是正忙着进行所谓的“开导”工作。
总之，除了自己，还是自己。
回头又盯了一阵黑门，他拖着双腿慢吞吞蹭回宿舍。
柳兰君正在翻看报纸，圆桌上的果篮里盛满了一千最喜欢吃的鲜草莓和无花果，旁边还有几只鲜红的大苹果，看样子已经等他好一阵了。看到小鬼进门，柳兰君笑着提醒他去洗手。
一千乖乖洗了手，边吃水果边和柳兰君聊天，没有提及孽镜、茶馆和那把椅子。而柳兰君也没有过细询问，只是大概问了问他早上的情况，就继续埋头看报上的新闻。
现在，两只鬼久已不相互探问对方的行踪，彼此的距离不知不觉间就被拉开了。
“九间”是阴间最大的室内游泳馆，功能设施也很完备，可以同时接纳近万名泳客开展各项水类活动。而它的取费标准则由低到高差别颇大，能够分别满足各阶层鬼魂的需求。因此，游泳馆在营业期间始终门庭若市，从无冷清的时候。
然而，在6月5号这个全阴间公务员都放假的大好日子里，游泳馆门厅却有一阵子门可罗雀，光顾的泳客寥寥无几。泳馆工作人员在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的同时，均感到极为诧异，纷纷凑在一起胡乱猜测。值班经理命令员工回到各自的岗位，自己则亲自跑到门外去寻找客流量减少的原因。
刚走出泳馆，办事效率极高的经理就立刻发现了导致目前这个状况的原因所在。
馆外站满了携着游泳用品的泳客，不过他们都呆呆地望着停车场方向，仿佛集体被雷劈中了般根本不动窝。在那里有一小群高矮胖瘦各不同的鬼魂正走向游泳馆，其中有个一身白衣的男人。那个人……
经理用手揉了揉眼睛，仔细盯住那人打量，目光中流露出惊艳。
那是个极罕见的美人，其相貌气质是经理上辈子、这辈子的经历加起来都见所未见过的。看完他，再去看旁边那几个人的面貌，全是模糊的一团，根本分辨不出美丑。
怀着激动的心情，值班经理冲回游泳馆，大声命令全体员工进入紧急工作状态，务必以最饱满的面貌迎接“九间”有史以来最高的小时客流量。
美人美在其次，经验丰富的经理更看重的是由美人可能带来的巨额收益。
不过，在全体员工都按照吩咐面带职业的笑容各就各位后，经理又下达了一个奇怪的新命令，就是“不得看客人的脸”。
员工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指令所为何来，但却将它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与“九间”游泳馆惊人的客流量相对应，员工工资也高得令人咂舌，他们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小小的好奇心而丢掉这个金饭碗。
闷闷不乐地瞥了一眼走在身边的开阳，一千不住暗自叹气，为自己不得不和这位惹来无数注目、却仍一脸无动于衷表情的神仙走在一起的事实感到既无奈及懊恼。
开阳能同来，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
在将泳票分别送给伍伍、五六七、三百及叶欢后，还剩下几张，想起那群已和自己关系改善不少的队友，他就将票带到了俱乐部。
正在大厅里和恰巧遇见的几名队友提及此事，那些队友及周围的鬼魂忽然全都住了口，呆呆地看向门口。接着，他就听到了一个说陌生不陌生、说熟悉却又绝对谈不上有多熟的嗓音：“没我的票么？”
他怔了怔，慢慢回过头，果然看见开阳星君正站在门口挑眉，照样好看得晃花了所有鬼魂的眼睛。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自己那身美伦美焕的天人服装并不适合在阴间招摇过市，开阳那天换了套现代休闲服，高挽的长发也变为最普通的短发式样。
只是，无论怎样掩饰，他脸上如雪的肌肤仍比身上那套白色休闲服还要白上几分，而且晶莹剔透如美玉般毫无瑕疵，让所有看到的对象都只能露出一个相同的表情：目瞪口呆。
谁说神仙聪明？这位星君大人就笨得可以！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就算改装，也仍能将所有鬼魂都立刻变成僵尸么？一面在心里大不敬地腹诽，一千一面走过去递上张泳票。
“这是门票，不包括在里面的其他费用。”他不甘愿地解释，脸色难看。
开阳接过票，也不见他怎样动作，那张蓝色小纸片就忽然消失在了指端。
盯了一眼那几根冰玉般的手指，想到对方大概就是用这个办法在偏殿将自己抓成布偶的，一千的心里不觉来气，扭头便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开阳忽然在他背后开口，嗓音清冷如水，听上去却极其悦耳。
“呃，”一千回身看他，琢磨一阵，眨眨眼睛诚实地回答，“大概下午吧，还没定。要是时间不凑巧……”
“下午两点，我来接你。”开阳淡淡地宣布，语气里带丝不容商榷的霸气，晶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你……来，来接我？”
一千口吃着反问，突感嘴里发干头皮发麻，忍不住偷瞟一眼身后的柳兰君。
柳兰君仍如往常般神情安然，但给一千的感觉就是有点怪怪的，好像对方也被开阳的这个提议惊讶到了。
“咹，怎么？不方便？”
开阳上下打量着一千，顺带也扫了眼柳兰君。他的动作显得很随意，却并不给人以轻松的感觉，反倒似施加了股无形的压力，逼得满厅鬼魂没一个敢吭气。
“呃，不是。”一千硬着头皮否认，紧走几步离开大厅。
星君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要看他出糗！堂堂武曲星唉，却主动要求接鬼魂去游泳，任谁听了都不敢相信吧？比如在场的那些家伙，瞧瞧，他们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了。他在心里恨恨地琢磨。
于是，今天开阳就准时来接他们了。不，是只接一千。因为这位星君不知打哪儿弄了辆漂亮的红色跑车，还是仅有两个座位的那种。
所以一千不得不和柳兰君分头乘车，还不得不忍受一路上路鬼的尖叫和跟踪盯稍。此刻，停车场内停得满满的那些各式汽车里，有一半刚才曾跟在小跑车后面……
这位星君果真不清楚自己的特殊身份吗？干嘛非得装成普通鬼魂，还要拉他一同受罪？这些他还可以勉强忍受，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会不会对他即将开始实施的计划产生不利影响呢？
一千双手插在裤袋里，怏怏不乐地踢着脚下那枚从停车场一路踢过来的倒霉小石块，脸上阴晴不定。
开阳瞟他一眼，什么也没去问，继续走得雪影凛然仪态万千。
柳兰君暗自打量走在一千另一边的星君，脸上虽仍带笑意，眼底却藏着疑惑。
那天星君主动要求接一千的事情已异于常情，而他接下来又做了件令俱乐部里所有鬼魂都感到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观看一千训练！
训练场外因此挤满了围观的鬼魂，包括一些本应该去参加训练的其他殿球员。众鬼将那排休息椅围得水泄不通，仅留下通往场内的那个方向。
开阳怡然和柳兰君并肩坐在一起，手里执瓶纯净水，视线始终追寻着场上那个灵活的身影，唇边带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似乎不喜欢我。”观望间隙，开阳忽然扭头看着他说了一句。
柳兰君回视他，没有承认这种说法，但也不否认，表情显得很淡然。
“这不是很有趣么？听说你和一千是舍友。那你为什么会对自己朋友的救命恩人冷眼相对呢？虽然我从未以恩人的姿态自居，但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开阳侃侃而谈，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着。柳兰君的脸长得很斯文，如诗如画的眉目虽不及开阳的惊世骇俗，却也让人看后感到极其舒服。
“我想，星君是有所误会了。”他不卑不
亢地开口，语调平缓，“星君是天上的神仙，而我们只是阴间的鬼魂。地位相差如此悬殊，我们怎能轻易接近？就更谈不上喜欢与否的问题了。”
“因此，你便对我敬而远之？”开阳反问，眼底闪烁的情绪很奇特，以至令柳兰君一时没能看懂。后来，他才明白那个眼神竟然是自伤。
“不，是敬而拱之。”他清晰地否认，然后将视线转回训练场，用行动表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千正和队友们进行分组对抗。他打入一记漂亮的远射，立刻兴奋地冲场外挥着球杆。柳兰君扬了扬手，脸上露出个与方才的礼貌客气全然不同的明朗笑容。
开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色慢慢灰暗下去，也扭头看向场内。
“你喜欢一千？”他忽然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喜欢，但只是对普通朋友的那种。小千没办法让人不喜欢。”柳兰君平静地回答，眼角却微微一跳。
“嗯，你说的对。”开阳始终注视着他的脸，目光冰冷，让人很难看出这个赞同里究竟含着多少诚意，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分析，因为他随后又慢慢说了一句话，“所以，我喜欢他，希望你不要干涉。”
柳兰君猛然扭过头，神情愕然。开阳仔细打量他，唇边是个意味不明的淡笑。
“我，我为什么要干涉？这件事，小千他，能自己做主。”柳兰君语气不太顺畅地反问，心窝却在说完这些话后莫名地有些发堵，似是没想到开阳会提出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
“我记住了，你已经答应。”
开阳没有解开他的疑问，而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将目光重又转回训练场，唯丢下一个大大的迷团给他。
今天开阳驾车来接一千，小鬼原本并不愿意上那辆专用于情侣兜风的小跑车，还是柳兰君劝了几句才让他勉强坐了进去。
得到帮助的开阳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探身过去帮一千系安全带。一鬼一神的两张脸因此曾一度挨得极近，亚麻色头发几乎碰上了漆黑的短发。当时，他心里那种不顺畅的感觉又浮现了一次，让自己再次诧异。
而一千似乎对他这个举动生气了，噘嘴坐在副驾上不说话，直到开车都没有往外看过一眼。
至于其他人的反应，他那时只顾想着一千的情绪没能去注意，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至少开车的叶欢脸色就很难看。伍伍个头太大，只得把头伸在车顶外，虽然交谈是很不便，但也不至于一路连句话都没有吧。
五六七挽着三百的手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两眼使劲打量前面的开阳和一千，神色变幻不定。三百的表情也很严肃，一直紧紧拉住五六七的手没松开过。
他们不明白原本好好的朋友聚会怎么会突然多出开阳星君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而且他还一直粘在一千身边，让大家连正常的谈话都进行不下去。因此，对即将进行的游泳娱乐，他们心里充满了怀疑和担心。
身后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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