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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花无卦by青狐娘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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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卦,这是命。人各有命。”
  无卦趴在师父的怀中泣不成声,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明白了生命的脆弱,也明白了属于卜卦人的悲哀。
  最后,她哭到力竭,在师父怀中慢慢睡去。
  看着她尤带泪痕的睡颜,姬老头心中不忍。
  阿卦,为师只盼你这一身平庸无灾,平安到老。但愿这一次能让你明白不可轻易改命,方可得一世平安。
  ~~~~~~~~~~~~~~~~~~~~~~~~~~~~~~~~~~~~~~~
  没有了李娘子,那酒肆自然也就关了。
  她夫君被人揪去见了官,有大夫给瞧了,说是从战场下来九死一生内心产生了魔怔,误将自家娘子当成了敌人,只需多修养就好。
  可这律法严明,杀人偿命,李娘子的夫君被关了段时间后,处决的批文就下来了——秋后问斩。
  可怜的是李娘子的婆婆,白发人送黑发人,孤苦伶仃地一人生活,没多久也就病死在了家中。
  这一切的一切和无卦当日从卦象上看到的一模一样,所有的差别只是时间而已。
  那以后,无卦每每和师父下山,再也没有站在一旁观卦,只去别处买些必需品而后就到边上逗着小黑玩耍,等师父收摊了便跟着回家。
  ——既然改不了,看了又有何用。
  日子在平淡中一日日过去。
  没有了杏花酒,姬老头便换了别家买酒。
  无卦给师父准备的新竹棍替换了那根已经磨秃了的旧棍子。
  无卦还学起了酿酒,杏花酒。前日里刚刚埋下去几坛,等到来年就可以喝了。
  她想着:先不告诉老头,到时给他个惊喜。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酒……一埋就是十年。
  ~~~~~~~~~~~~~~~~~~~~~~~~~~~~~~~~~~~~~~~
  叶儿黄,风儿凉。
  古人都说多事之秋,而这一个秋对无卦来说确实是很不平静。
  无卦清楚得记得,三日前,师父一人在屋内卜卦,突然连声大呼,“畜生!畜生!”
  她匆忙进屋,只见师父一手扶桌,一手在身侧紧捏成拳、微微颤抖,平日里算卦的那只龟壳被扔在了地上。许是因为暴怒,师父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师父?”无卦试探地叫了声。
  听到她的声音,姬老头深吸口气,而后随意挥了几下手,“为师无碍,你且出去。”
  “可是……”
  “阿卦,出去。”师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无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她心中莫名——究竟是何种事情让师父如此动怒?
  姬老头的脸色一直不好看。
  晚食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
  无卦不敢多话,老头在气头上,还是不要自找麻烦的好。
  不过,话说回来,长这么大,老头这么生气的样子她只见过两次。加上今天,正好是三次。
  第一次是在她四岁?还是五岁?记不大清了。
  那时她和师父正暂住在一个小村庄里,师父午时对自己说晚上要离开,让自己日落前务必回家。可那一次自己在外头和小朋友们玩得晚了,直到天黑透了才回了家。师父当时气得不轻,直接就打了她一顿。
  无卦最后是哭着和师父离开那个村庄的。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师父满村庄找她,都快找疯了。
  “师父,你算不出我在哪吗?”无卦正式学卦后曾问过师父。照理说算一个人的所在对师父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你是世上,为师唯一不可算之人。”师父回答的时候嘴角带上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为何不可算?”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就回屋了。
  第二次是三年前,山下来了个说书的。无卦在师父摆摊的时候跑去听了。
  说书先生讲得是陈国国师薛崖的故事。
  陈国,自古以来都有国师辅佐君主。历代国师均是天纵奇才,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是这陈国最后一位国师薛崖却是个大大败笔。
  薛崖此人相貌奇美、智慧极高,是陈国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国师。
  国师一职、一但接任便终身不可婚配。
  承师父衣钵后,薛崖曾一度是个受人称赞、百姓爱戴的国师。
  可女人误国啊,薛崖败就败在她是个女子。
  女子多重情,她也落了这个俗套,竟然爱上了当时邻国的君王,甚至还不知廉耻地怀上了孩子。后来为了情人通敌卖国,生生让陈国就此亡国,成就了洛国现今霸主地位。
  她一直被人唾骂,最后郁郁而终,年不过二十六。
  至于她当年怀上的那个孩子,没有人知道去了哪。有人说,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定是绝后,那孩子八成没生下来就死了。当然这也只是大家的猜想,究竟有没有那个孩子,谁也不知道。就算有,那孩子是否还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人知道。
  无卦听了这故事回去就迫不及待地和师父说,“师父师父,今日我听说书先生讲了陈国国师薛崖,他说薛崖不知廉耻地……”
  “啪——”话音未落,师父直接甩了她一个巴掌。
  无卦被打傻在原地。
  师父看着她,严厉地说道,“不要人云亦云,薛崖不是你有资格去诟病的。”
  从此,无卦再也没有敢在师父面前提起薛崖。每每想起此事,无卦还会觉得脸有点痛。
  加上今日这第三次……无卦心中忐忑,师父究竟为何这般气愤。只可惜算卦只能算事,不能算人心中所想,不然她早就去卜上一卦了。
  饭后,无卦正在洗碗。
  “阿卦。”师父在厨房门口叫她。
  “师父?”
  “你跟为师过来,为师有话要对你说。”
  “是。”擦净手,无卦跟上了姬老头一直去到了师父房中。
  房内的桌上放着三个包袱。
  “这两个是给你的。”姬老头指着其中两个浅色包袱说道。
  “我?”
  “嗯。为师要出趟远门,这些东西在为师离开三日后你方可打开。”
  “啊?”师父要出远门?以往都是师父带着自己出去的,从来也不会把自己落下。
  姬老头忽略了无卦询问的眼神,走到凳子边坐下,而后对她招了招手。
  “阿卦,过来。”
  无卦闻言走了过去。
  “跪下。”姬老头的声音突然带上了几分庄严。
  ?
  抬头对上师父严肃的眼睛,无卦双腿一弯,恭恭敬敬地跪在了他身前。
  可是接下来师父说的一番话,却是无卦万万没有想到的。
  “姬无卦,你是我姬无坎此生唯一弟子,也是我空花门唯一传人。”
  “空花门!?”那个传说中算尽天下事的空花门!?
  姬老头伸出手止住她的话,“师父以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太小了。现今你已十之有四,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停顿了一会,姬老头继续说道,“我空花门从开派师祖直至今日已有七百一十三年。凡入我空花门者,不得借其力乱三纲五常、不得恃其能保一己之私。空花门向来只辅助真命天子,历年来出过无数功臣良将。可惜的是……百年前我派曾遭遇一场浩劫,毁灭殆尽,最后只剩下了为师这一脉……”说道此处,姬老头的声音渐渐微哑,“阿卦……你以后切不可对人提及为师名讳,更不可提及你是空花门传人一事,否则定会招来杀生之祸。”
  看着师父认真的眼神,无卦下意识点了点头,“是,师父。”
  “很好。”师父从包袱下掏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这是本门秘笈《空花决》,为师今日将它传授于你。”
  双手接过,无卦伏地磕了一个响头,“无卦谢师父。”
  该交代的也差不多了,最后,姬老头伸手摸了摸无卦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卦,你要切记——此生不得与短命之人深交。”
  这是为何?无卦正想要问,就被师父打断,“你只需记住便是,这是师父对你的忠告。”
  “是,师父。”无卦恭敬应下。
  “起来吧。”姬老头拿起了桌上深色包裹,“为师这就走了。你早些休息,不用送了。”
  “师父,为何不等到天亮再赶路,这夜里……”
  “来不及了。”姬老头叹了一声便出了门。
  师父的身影慢慢隐在夜色之中。
  看着屋外星空明朗,无卦总觉得有些什么在心中悬起,可她却又说不清楚。
  ——对了!刚忘了问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了……哎呀!真是的!
  人传,空花一门,可窥天机、能卜人事,算朗朗乾坤、佐天下霸主。现空花,天下方定。
  可又有谁知,空花,空花,既以是空,何以有花。
  作者有话要说:  


☆、无卦有卦

  姬老头走后,无卦的生活突然一下就清净了许多。没有了师父阿卦阿卦地叫自己,她还真有点不习惯。但好在有小黑陪着她,倒也不是那么孤单。
  空花决她已大致翻了一遍,果然是奥意无穷。
  此书涉及相面、风水、卜卦三大方面,有些师父已经交给了自己,但也只是皮毛。照书上所说,学成后,天份高的人甚至可开天眼,不用卜卦就能知天下万事。
  当然,对于开天眼一事,无卦心中很有些不信——这都是传说中的事情。如果真开了天眼,那岂不是和鬼神一般?怎么可能吗。不管了,不管了,一点点学吧。
  其实,对于师父的行踪,无卦自己有偷偷算过,可什么都算不出来。
  想想也很可以理解,师父就是师父,修行比自己高得不是一点半点,自己能算出来才怪了。算算平常人还差不多。
  可越是不知道,无卦这心里就越是好奇:师父这次究竟下山干吗去了?走得这么匆忙还不带我。
  三日后,无卦谨遵师命打开了师父留下的两个包袱。
  第一包竟然全是银子,整整一包。
  无卦从没想过看上去穷得叮当响的姬老头竟然会有这么钱。
  银子里还夹了一张纸条:
  阿卦,这些是为师留给你的。省着点花应该够你一辈子了。
  听到没有,省着点花。
  突然有了这么多钱,无卦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事情很不对劲,什么叫够我花一辈子,难道这一辈子都我自己过,师父他……
  心下一紧,她忙打开了第二个包袱。包袱里的东西几乎让她的心沉到了地底。
  一个龟壳、一个卦盘,还有一把黑色的匕首。
  龟壳,就是师父用的那只,三枚铜钱也在其中。
  卦盘,也是师父的,她有见过师父带着它给别家看风水。
  至于这匕首,她见过师父用它切肉吃。
  师父说过,这匕首是宝贝,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自己当时还腹诽来着:肯定不是什么宝贝,哪有拿宝贝切肉吃的……
  ……
  可师父把它们都留下了,留给自己。
  这算是什么!
  无名的恐惧开始蔓延,师父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卦有些慌张地翻着那个包袱——信、信、师父应该会留下信的。
  “啪嗒——”从卦盘的中间落出了张信纸来。
  因为紧张,打开那纸时她都能看到自己的手在抖。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千万不要……
  信被缓缓打开,一行行熟悉的墨迹印入眼帘。
  阿卦,
  从你看到这封信起,你就正式出师了。包袱里这三样东西是为师送你的出师礼。
  阿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能收你做徒弟,是师父此生最大的福气。望你日后谨记自己是空花门的弟子,不要给师父丢脸。
  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的师徒缘分就且尽于此吧。
  不要来找为师,我是不会见你的。
  多加保重。
  无卦定立在原处,看着那句“且尽于此”,久久没有回神。
  院子里的杏花酒还没酿好呢。
  竹林快出笋子了,师父还说要腌点起来慢慢吃的。
  上个月他还说马上要入冬,得帮他下山多买点酒存着,免得大雪封山下不去。
  ……
  可这些怎么就都不作数了呢。
  师父他明明就说过的呀。
  许久许久,久到小黑已经在她身边睡醒了一小觉,久到小黑已经开始绕着她汪汪地叫唤。
  无卦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低语道,“小黑,师父他走了呢。”
  “汪汪……”
  以后,就剩下我和你了。
  无卦依旧住在这山上,这里是她的家。
  除了时不时下山买一些必需品,她几乎不会离开一步。
  《空花决》已经被她背得滚瓜烂熟。闲来无聊,她会算着人间百事玩耍。
  她总想着,也许有一天她能够算到师父的消息。
  也许有一天,师父会再回来。
  ~~~~~~~~~~~~~~~~~~~~~~~~~~~~~~~~~~~~~~~
  弹指一挥,已是三载岁月。
  冬日,难得的好天。小黑一大早就自己蹦溜出去玩了。
  无卦在屋中一如既往地研究着那本《空花决》,偶一抬头,看见窗外的天上漂浮着一朵厚厚的云彩,微微泛着灰色。她心下略一卜算,便得出了结果:这午后怕是要有大雪,得把小黑早点叫回来。
  穿上外衣,她出门径直往西走去——小黑在那里。
  走着走着,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味。
  无卦停住了脚步——这山上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猛兽,怎么会有血腥味呢?要不先卜上一卦再去找小黑?
  就在她准备掐指一算的时候,远远地就传来了小黑欣喜的叫声,“汪,汪汪!”
  抬头看去,一个黑色的肉团团正撒开步子向自己飞奔而来。
  ——好吧,这货竟然知道自己回来了。
  很快,小黑就跑到了她面前,可与往常不同,小黑并没有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往家走,而是一口咬住了她的衣摆就往前拽。
  “嘶啦——”
  无卦的脸上瞬间布满了乌云:小黑,你的牙口真是越来越好了呀。
  小黑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小心翼翼地吐出嘴里那一截衣摆放在地上,复又抬起绒绒的胖脑袋,泪眼汪汪地看向了无卦。
  ……
  ……
  最后,无卦跟在了小黑的后头。
  若隐若现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
  直觉告诉她,前面没有危险。
  可这血味究竟是哪里来的呢?
  “汪汪!”小黑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冲到前面,对着一块林间大石叫个不停,边叫还边看着无卦。
  ——不要告诉我它是在多管闲事。
  无卦暗暗自语。
  待她走到那大石后头,她就看到了一个很大的——
  麻烦。
  “麻烦”是一名紫衣少年,惨白着脸,黑色的发丝凌乱地散在颊边被汗水浸了个透。他的左肩有伤,正往外溢着血,那血腥味就是这个。此时的他侧倒在大石后头,看上去奄奄一息,要是没人发现,不出半日定会归西。
  ——眉太细,唇太薄,鼻梁虽是挺,只可惜这鼻尖无肉,一看就是个短命相。
  无卦摇了摇头,抬步就要离开——短命之人,救了又有何用。命中注定,他能活多久就多久。
  “汪!”看她要走,小黑猛地窜到她前头,固执地与她对视。
  “小黑乖。这人是个短命的,救了也白救。”无卦语重心长。
  “汪!汪汪!”
  “我那点三脚猫医术怕是救不了他,要是找医生,我看还没下到山下,他就死了。我们犯不着管这闲事。”说得真是句句在理啊。
  “汪汪汪!”小黑继续看着她,毫不让步。而无卦竟然在它的倔强的眼中感觉到了一丝轻蔑?
  ……
  ……
  好吧,再次被它打败了……
  无卦回身向那个少年走去,“救就救。救不活,别怪我。”
  “汪~~”
  一路将那少年半拖半拽地弄回了家,无卦早已是满头大汗。
  把人放到榻上,她便去了隔间翻药箱。
  下山看病不方便,家里倒是各种药都备了点。自己打小跟着师父四处奔走,遇上小毛小病的也都是自己处理。这算是有点医术的吧……
  她有些心虚:人本来就半死不活,被自己这么拖回来再加上治一治,会不会直接一命呜呼了。
  拿好伤药,她就要去治那个短命的了。
  他本就是短命相,应是活不过弱冠,自己这么一救会不会和上次李姨一样反而……
  死了也不怪我,是他命中注定!
  深吸口气,无卦径直走到榻边,直接拿剪子就绞了他上半身的衣裳。
  左肩狰狞的伤口显露无遗,但好在还没见骨。伤口的颜色也很鲜艳。
  嗯,没有中毒。这样看来,他昏厥大半是因失血或者累极了。
  要先洗伤口。无卦将他被剪碎的衣裳直接垫在他的肩下,而后打开药酒就往那伤口淋去——好好冲冲,师父每次都是这么帮自己治的。
  在酒淋到伤口的一瞬,少年猛地一抖,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无卦皱眉的脸庞。
  那少年紧咬嘴唇,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这是……疼醒了?
  意识到那道目光,无卦定定神,拧上了药酒,“伤口用酒洗才好得快。”
  少年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要撒药了,忍着点。”没待少年再次点头,无卦直接就将半瓶伤药快、狠、准地洒在了那伤口之上。
  “嗯哼……”
  少年发出了一声闷哼,看着她的双眼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而后头一歪,再次昏了过去。
  无卦伸手探了探:还好,还好,还有气。应该又疼晕过去了。
  麻利地用棉布帮他包好了伤口,无卦自认为很体贴地赏了他一床被子:这冬日还是有点凉的。
  处理好一切,已是午后,屋外刮起了大风,不出无卦所料,半刻之内暴雪来袭,这山林很快就变成了白色的一片。
  无卦在屋内升起了炭火,小黑蜷在炭火边上暖和和地睡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少年的呼吸突然急了起来。无卦走近一看,他脸色通红,分明是发热了。
  这可不好办,现在暴雪是不可能下山找大夫的。无卦叹了口气,回身拧了条冰毛巾放在了他额头上,“麻烦,我可是尽力啦。”
  那一夜,无卦几乎彻夜未眠,不时地帮他换毛巾、擦手心、用碗喂水,还将炭火尽量烧到了最热。
  半夜的时候那少年终于发了汗,无卦面无表情地掀掉了那床被汗浸了的被子,皱眉看着床上还未醒来的少年。没有了被子,那少年有些怕冷地蜷了起来。
  最后,无卦叹了口气又给他重新拿了条被子盖上:麻烦啊,果然是麻烦啊。
  太阳升起,确定少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后,无卦直接回了房间,关上门倒头就睡。
  真是困死我了。
  这一睡就睡到了大下午。最后她还是被小黑叫醒的。
  嗯,它一定是饿了。
  这是无卦的结论。
  于是,她起床喂狗。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天地间银装素裹,冬日里的肃萧山景沉淀成了宁静白色。
  无卦看着窗外扬了扬眉:这雪积得可真厚,看样子得有半月余才能化去。算卦还是很有用的,否则这初冬的谁能想到会有暴雪,还好我事先算过储备了不少粮食,不然还不得饿死。
  唉……
  她突然又叹了口气:要不是算不了自己,她应该早就知道会遇上这个麻烦少年的。现下多了一张嘴,要多一个人吃饭了。好在吃的还够的,就是不能时不时大快朵颐了……
  想到这,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半死不活的还在旁边房间睡着呢。
  ——我还是去看看吧。
  一推开门,无卦就对上了少年睁开的双眼。
  薄唇、挺鼻、配上浅褐色的双瞳,再加上此时苍白的脸颊,分明就是一个病美人模样。
  无卦心下了然:嗯……怪不得是个短命的。长得太好看,是天地不容的。都说红颜薄命,这条用在男子身上一般也是适用的。
  “多谢姑娘。”无卦内心还在分析解说,那少年已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不难听,这是无卦的评价。
  她也不答话,直接走到了他身边,伸手就碰上了他的额头。
  少年见她直接伸手过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而后了然地微笑了一下,“我觉得好多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没有再发热。无卦收回手,站在一旁看着他依旧没有答话。
  “敢问恩人姓名,在下必当……”
  精神不错,看来是没有大碍了。无卦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现在外头大雪封山,你暂时出不去。等雪化了,你的伤应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你就离开吧。”
  那少年愣了一下,而后微点了头,“这段时间,就麻烦姑娘了。”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挣扎着从榻上坐骑,有些急切地说道,“不行,我必须离开。今日就离开。”
  他这么一起身,绑着伤带的上半身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无卦眯了眼,直接拉住被子就往他身上罩,“不要命了吗。”
  因这么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少年的额上溢出了滴滴冷汗,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粉红。明明就是重伤在身,可他还是勉力想要坐起,“不行,我必须走。”
  “怎么就说不听呢。”无卦哼了一声,伸手对着他没受伤的右肩就是一推,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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