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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门-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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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濮落却好似沉入了自己的世界,只是出神地望着梅树的树干,思绪飘至很远的地方。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令那个人痴执不悔。
  癯仙,你到底有怎样的魔力,可以让一个人记得你如此之深,即使踪迹不在,却如同梦魇一般无孔不入。
  由尘……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面对我不记得的曾经,你总是要逃避。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
  让我看看,看看你心间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墨色的眸子一沉,濮落忽而猛地伸手撕开一层树皮,冷漠孤傲的神情不变分毫,甚至更加冷冽。
  麓公有些惊诧,略微蹙了蹙眉,随后却又好似豁然开朗地顿住脚步,并且一下打开折扇,悠闲地驻足观看起来。
  这样也好,正省得他亲自动手。不过,清乾仙君怎会知晓,癯仙就在自己的根基之中,难道,这花冢的有缘人,便是清乾仙君?
  一块一块苍老的树皮被层层剥离,濮落眸若寒冰地紧紧盯着那护着梅树根基的护心鳞甲。待树皮剥落殆尽,深陷树干的鳞甲全然显露出来,濮落却停下了手。
  “癯仙……”意味深长地低声喃呢,他沉静地看了片刻,终是再次抬起手来,指尖触碰到龙鳞边缘,猛地撕了下来。
  一旁的两人皆是一震,那妖龙的护心鳞甲是癯仙根基唯一的保护,突然撕开,就犹如剥了癯仙的皮一般,令其根基脆弱不堪。何况,癯仙失踪多年,生死下落不明,这鲁莽地一撕,很可能令其根基瞬时崩裂,灰飞烟灭。
  略有些紧张地看着清乾仙君的动作,麓公摇晃宝扇的动作显得心不在焉,一双金光流转的眼眸紧紧锁在清乾仙君身上。
  若是稍有差池,以致毁了魔胎的元婴,那么,他就辛苦一点,吞了清乾仙君!毕竟,清乾仙君濮落和魔胎离休同属乾坤之子,只不过一个是苍天正气所出,一个是后土阴气所生,一个极正,一个极邪。
  总之,这一趟他绝不会白来。
  相较麓公深沉的心思,盘坐于瑶池边的二郎神君只是疑惑不解,他不知为何再回天庭的清乾仙君,会对癯仙的根基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也不知他现下想要干什么,只是心底的不安愈发的浓烈起来。
  这一边,护心鳞甲刚被遗弃到一边,濮落便掌心覆于光秃秃的梅树干上,上下旋转,颠倒乾坤,手中腾起太极八卦的光晕,阵法流转,极为霸道。
  猛地一掌钉入树干之内,巨大的梅树剧烈颤抖起来,犹如狂风中瑟缩,原本茂盛的苍翠枝叶,瞬时变成灰色的枯叶,一片一片剥离脱落游龙般的枝桠。
  二郎神君大骇,癯仙根基本是西王母极为庇护的,清乾仙君此时以太极八卦相毁,他此时守不住,便是犯了失职之罪!
  “清乾,收手!”厉声吼道,执起神戟,二郎神君猛地飞身刺向了梅树下的人,想要挑开清乾仙君施法的手掌。
  “冥顽不灵。”冷声哼道,麓公已合上宝扇,瞬息移到二郎神君面前,抬扇推开了刺向清乾仙君的神戟。
  有人代劳揭开花门之谜,此刻,他可是很讨厌别人从中作梗。偏生这受了重伤的三只眼,事事与他作对,简直找死。
  两道玄光纠缠起来,二郎神君不想麓公会突然出手,方才吃了暗亏,此时完全是全力相抗,一身霸道的正气虽因内伤气焰低下,可还是竭尽全力。只可惜,阴狠的麓公显然不打算再给他喘息的机会,黑玉宝扇应战以来,便是以守为攻,次次震得二郎神君步步后退。
  一时间,瑶池边光影交错,兵器相接的巨大摩擦声刺破耳膜。
  勾魂眼微微眯起,麓公直在心底冷笑,这三只眼还真会死抗。
  然而下一刻,二郎神君便突然正面受到一掌,直直被打飞了出去,神戟脱手而出。重重落到地面之上,气血上涌,喉头一阵火辣,便一口鲜血喷了出去。
  就在这时,正当麓公冷眼驻足旁观,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响动,直撼天地,他心下一凛,猛然转回了身去。
  根深蒂固的梅树,癯仙的根基,脱落一切繁盛的枝叶后,一朵朵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梅花奇异地盛开枝头,整个瑶池都弥漫着醉人的梅花冷香,头顶是飘落的一片片极盛脱落的梅花花瓣。
  看到这样奇异的景象,连嘴角挂着血丝的二郎神君,也不由得怔愣在了原地。
  那原本覆着护心龙鳞的树干上,突然从中裂开一个缺口,犹如巨龙睁开双目,一点红光从树干深处迸发出来。
  双目徒然睁大,麓公望着那裂开的缺口,金光流转的眸子中,是含着一丝疯狂的深深贪婪,甚至捏着黑扇的手,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花门,花冢,魔胎,元婴!
  他麓公终于要得偿所愿,终于要得偿所愿了!
  而静立在树干缺口面前,浑身融进红光的濮落,此时正复杂地望着缺口里面蜷缩的人影--
  一个浑身红衣,红得极致艳丽的人。
  似乎是一张女子的面容,因为足够柔美,足以令人印象深刻。可是从红艳的衣着来看,却是男子简约的服饰。濮落只消一眼便看出,这个蜷缩在癯仙根基中的人,是一个未完成的失败品,以致非男非女,非阴非阳。
  不过,他承认,癯仙确实很美,带着一种窒息的宁静,当然,这样安静柔美的人,足以令人怦然心动。就连那如同蝶翼一般紧闭的眼帘,也给人一种莫名的宁息感,好似不知不觉地便被深深吸引。脸上有三颗散发着血红光芒的朱砂痣,连成一线,犹如缝合皮囊的痕迹,令人不由想要深究,想要探寻。
  濮落沉默地立在红光中,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好似死去一般的人,心底复杂万分。
  这,便是那个人追寻一生的癯仙……?便是那个人,心间的人?
  原来,真的是一个神迷到窒息,美丽得静谧的人。
  难怪……难怪……
  “苏苏……”
  低沉淡漠的声音,含着一抹深深地颤抖,濮落猛地寻声望去,便见黑海翻腾的天边,那个雪白的人影跪坐在一棵巨大的白色光树之上,淡金色的双目痴痴地望着这边,一脸刺眼的错愕,和刻骨铭心的凄楚。
  他在为癯仙悲伤,是因为知道癯仙已经死了么?
  想到这里,濮落没有心的胸口,忽而生生抽痛了起来。
  至于二郎神君,此刻已完全震撼在了第一次亲眼所见的天树之上,何况树顶还乘着一个备受仙界争议的人。
  麓公有些惊诧地望着那乘着光树而来的雪白人影,金光流转的眼里是一抹不可思议。
  他居然还活着,与那个找死的太守千金一起逃走之后,他竟然活了下来,还被天泉之井托上了九重天之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霍芷嫣是红颜薄命之相,出嫁之后一离开夫家,必定客死他乡。由尘紫蒲藤被抽,失了元丹,魂魄本是比之前更为支离破碎,他告诉他清乾仙君在忘川雪山,本是叫他自己送死,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是与自己亲手杀了他来说,心却会更加好受一些。
  然而,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瑶池天边,为何他没有死在忘川雪山?为什么,为什么?!
  眸中阴鸷大盛,麓公猛地移到濮落身边,趁着他怔愣的一瞬,一下抽出了树干中癯仙的尸身,再是几下移形换影,他已抱着癯仙离得众人几丈之远。
  用扇柄挑开癯仙交叉于腹部的手,待清楚地看到他隆起的腹部时,麓公的阴冷的眼光闪了闪。
  果然,元婴就在癯仙的腹中!
  阴沉地低笑几声,麓公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雪白的人身上时,结印一掌覆于癯仙的腹部,五指成爪猛地向外吸出,双眸中是阴毒的寒光。
  片刻,类一个似于婴儿形态的黑色光体从癯仙腹中脱离而出,麓公的眼神更是赤果果的贪婪。
  那浑厚的魔气,令他疯狂。
  是元婴,正是魔胎离休的元婴!
  没有一丝犹豫,他迫不及待地张口一吞,散发着黑气的元婴立刻滑入他的口中。

  大结局

  “你来这里做什么。”身形不知何时移到了那雪白的人身前,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耳边只有他的气息。
  落到地面,由尘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不确定地轻声道:“濮落?”一只手摸索向近在咫尺的人。
  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濮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紧紧将那只迷茫的手握在了掌心:“你的眼睛……你的脸……”那妖异的梅花印迹触目惊心,掌心感受到的沁人寒气,更令他不由收紧了手,“出了……何事?”为何,他只能在他的身上感到一片死气。
  “濮落,”由尘叫住他,清浅的声音淡淡然然,“你记得我?”第一次,从身到心,他都没有逃开濮落的接近,只是静立着。
  沉默一下,濮落从怀中摸出一只木簪,摊开他的手,小心地放进去:“这支木簪,有你的气息。”虽然不记得怎样得来,可是他怎么也放不开,一直放在怀中。
  摩擦着木簪的轮廓,由尘扬起一抹轻笑:“这样就足够了。”淡淡低语。
  耳朵忽而听到几丈之外的嘶吼声,震天动地,像是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他成魔了。”
  元婴已吞,天地变色。
  “你要做什么。”拉住欲上前的人,濮落不安地问他。
  由尘回首,失明的双目好似望着他:“他留不得,不然三界都毁了。”顿了顿,“我还没见到癯仙。”
  松开手,濮落问:“他是你心间的人?”
  “是。”没有丝毫犹豫。
  “那我呢?我们到底是何关系?”
  静静沉默,由尘淡金色的双目掠过一抹哀伤。
  “你想要答案?那么,带我去找癯仙,并且杀了麓公。”
  “为何?”
  “因为你是清乾仙君,苍天异子,这些都是你的责任。”
  “我不管三界之事。”
  苦涩地笑笑:“薄情寡意,冷眼旁观,果然如此。”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明白。”其实,他也一样凉性,“那么,放开我的手。”总要有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他不会让一个骗了自己无数次的祸害留在人间,更何况,他会毁了这天地,毁了他心中的人间。
  也许,一个月真正的相处,令他体会到了人间的真情,更何况他的怀中,还曾死去过一个美丽良善的女子。因此,生灵荼炭,是他所不愿见的。苍生无辜,他终是悟到了自己的人心。
  一切皆是痴执,留住眼前的,才会有希望。不然,什么都毁了,他还凭何寻觅。
  濮落,我可以给你我的答案。那么你的答案呢?你找到了么?
  挣开濮落的手,由尘召出腕间的花绳,踏上花绳幻出的巨大花海,向着那瑶池上散发着蜕变黑气的人影头也不回地飞去。
  肩头忽而一紧,他感到一股温热紧紧地靠着自己,令人心生贪恋。
  “我陪你。”
  多么似曾相识的话……
  那个温暖的仙人,回来了么?
  “啊啊--!”围绕在麓公周身的黑色魔气轰然炸开,铺开万里气流,震慑山河。一身青衫变为黑色,原本束起的发丝全然散开,狂乱飞舞。那方才还金光流转的双目,此时被魔气侵扰,尽是一片黑色,疯魔之至。空气中,是四串的黑色气流,头顶天边,连成一线的三颗星子更是光芒大盛,那天顶的缺口又崩裂一方,天水倾泻得愈加的湍急,到处都散发着极致危险的气息。
  “自由……自由……”重重叠叠的声音厚重犹如大石压顶,二郎神君当下便喷出一口鲜血。
  看着一代神将如此模样,已成魔的麓公终于放声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畅快,如此放肆,如此淋漓尽致,带着冲破枷锁的千年怒怨,和睥睨众生的邪佞之气。
  “天庭,人间,杀!吾要杀尽你们!杀,杀,杀!”癫狂的声音,明显失了神智,那大笑之声令得四处流串的黑气,变得具有更大的攻击性,只要一接触到事物,便全然摧毁。
  “休想。”清漠的声音,淡淡打断那诡异恐怖的声音,一层红梅花海向着入魔的麓公极速飞去。
  “恩?尔等是谁?”此时的麓公,睁着漆黑的双目看向那花海上的两人,显然神智全被魔气吞噬。
  “把苏苏,还给我。”癯仙原名冷苏,此时仍被浑身散发着躁动魔气的麓公搂在怀中,由尘看不见,可是他能够感到。
  “苏苏?”似是疑惑的低喃,麓公忽而看向怀中沉睡不醒的人,一身红袍极尽耀眼。
  漆黑的双目眨了眨,麓公猛地搂紧了怀中的人:“他是吾的!”浑身魔气狂躁乱飞。
  濮落护住由尘,挥袖一下挡开那突然冲向由尘的黑气,双目冰冷。
  眼前入魔的人,恐怕已不是原先的九玄青鲈了。魔胎重见天日的执念太深,九玄青鲈根本承受不起,此时怕是已被吞噬心智,夺去了肉身。
  “离休,把他还给我。”由尘暗淡的双目紧紧地定在前方,声音没有一丝胆怯,“他已经死了,苏苏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你不去死?”癯仙因魔胎而死,他爱上了一个最不应该去爱的人,一个铸造自己,一个冷血的魔人。因此,那份无望的爱,只能令他长眠花冢,却还固执地守着魔胎的元婴。
  “不可能,不可能!”
  失控地沉声低吼,天地撼动,魔气狂乱。
  “尔等欺吾,尔等欺吾!!杀了你们!吾要杀了你们!!”眼前风云变幻,黑色的魔气全然聚拢,犹如万里云海铺天盖地,毁天灭地一般,似慧星坠落,一遍又一遍袭向花海上的人,有些落到人间,又是无尽的灾难。
  “小心。”移形换影,濮落一一挥袖挡开魔气,金光万丈,如破晓金阳。
  冰蓝色的光芒破开漫天的黑气,天下神兵龙剑瞬息飞向黑气中心的人影,稳稳落到了漆黑之人的掌心,嗜杀屠戮之气大盛。
  两指划过眉心,濮落孤傲的眼中一片金光闪过,眉心上瞬时出现一朵璀璨的金色火云。与此同时,一把通体散发着赤色火焰的长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濮落抬手,稳稳握在了手间。
  赤霄,与清乾仙君同出同生的神兵利剑,是其根骨所成的天下神兵之一,从来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是最为神秘的神兵。
  而此刻,赤霄剑却因清乾仙君想要守护的人,第一次展露人前。
  红梅花海之上,一团熊熊燃烧的金光火云,与深陷巨大黑气的冰蓝剑气两相对抗,以致风云变幻。
  这一战,惊天地,泣鬼神,动山川,撼沧海。
  不知其意的,就只看见黑云滚滚的天际,金光火云与冰蓝寒光如闪电一般纠结,不可分开。
  然而,如此危险的时刻,濮落仍旧没有放开怀中的人,即使他知晓失去了全部神思,也就是紫蒲藤的自己,很可能赢不了这一仗,可他还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将怀中的男子拥紧,好似融进了骨血之中。
  当金光火云渐渐不敌魔气之时,濮落被魔人离休逼得招招后退。由尘感到他的吃力,转动手腕,唤起花绳,替他抵挡攻击,两个人第一次联手作战,心灵相通。
  只是,濮落却还是吃了龙剑一记,肩头被深深划出一条血痕。
  “休。”
  突兀的一个字音,好似从亘古的远方飘来,分不清来处,却令魔人停住了疯狂的攻击,一下愣在原地,生生受了赤霄一剑,漆黑的双目里却是毫无感觉。
  “休。”
  同样一个字,同样的声音。
  “……苏苏。”由尘从濮落怀中支起半个身子,他确信自己,听到了癯仙的声音。
  “冷……苏……?”而这个飘渺的声音,瞬时唤回了魔人癫狂的神智。
  “收手吧,休。”
  离休猛地看向自己的怀中,那原本安静躺着的人,瞬间腾起一阵柔和的红光,安人心神。
  “休。”
  一阵红光过后,那原本还是一个人影的癯仙躯壳,刹那化作一颗血红的光点,落到了离休的眉心之上,成为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这便是,当年离休为铸癯仙之身,滴落的一滴心头之血。
  而此刻,也是因为这滴心头之血,真正地带走了魔胎离休的神智,被占据身体的麓公也瞬息恢复神智。
  癯仙消散,瑶池边的根基全然崩溃,血红的梅花花瓣片片落入人间。离休不见,一切如过眼清风烟消云散。
  由尘在心底苦涩一笑,到头来,他终是没有见到癯仙最后一面,终是连他的衣角也不曾抓住。
  宿命,果真是宿命。
  “呵呵……”
  低沉的笑声,空气压抑倍增。
  “天下,是本座的了……”那声音邪魅地说道,四周流动的黑色魔气虽是安分着,却仍旧蠢蠢欲动。
  “清乾仙君,”麓公抬起眼来,漆黑的双目已恢复金光流转,“本座,要以你祭天!”祭这个即将迎来的新天地,完全属于他麓公的天地。
  魔气再次汹涌而来,濮落有些诧异,却仍旧冷漠地挥剑抵挡,即使根基受震,全身气血躁乱,也是全力以赴。
  看不见眼前事物的由尘,只感到耳边气流汹涌,耳边是濮落低沉的闷哼。他唤起花绳,为濮落挡下龙剑的剑气,可龙剑却故意抛开他一般,只凶残地击向濮落。由尘已经感到,紧紧怀抱着自己的人,体力渐渐不支。
  “清乾,受死!”龙剑脱手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滚滚黑云直冲而来,天地震动,瑶池龟裂,直袭面门的强大气息,令人全身战栗。
  然而,就当龙剑刺下之时,抬着赤霄欲要背水一战的濮落,却感到怀中的人一下脱离了自己,借着花绳之力,瞬时挡在了他的身前。
  只是一声轻轻的闷哼,血光一时乍现,那雪白的人影再次落入他的怀抱,却因龙剑的强悍之气,两人皆生生倒退数十丈。
  背对着濮落,由尘的两只手紧紧握着龙剑锋利的剑峰向外推挡,双手一片血肉模糊,而刺穿的腹部,更是鲜血淋漓。若是他不用手拼命抵住龙剑,他们两人都会命丧龙剑之下。
  “……由……”怔愣地望着怀中的人,濮落墨色的眸子一阵紧缩失神,喉头干涩,眼里尽是血光。
  然而,远处立在滚滚黑云中的人,却只是因龙剑刺穿由尘的那一刹那,脸色瞬时煞白地向前踏出了一步,静立半晌,而后仍旧沉默地后退回了那一步,金光流转的双眸,寒光一片。
  “濮落……”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由尘动了动手指,突然抠下了龙剑上另一块不妖神璧,他转头,染满鲜血的手勾住濮落的脖颈,失明的双目好似深深地望着他,“我……给你答案……”手一拉紧,两张唇瞬时合到一起,深情辗转,凄楚苦涩,好似诀别之前的最后一吻。
  两唇开合,脱离半寸,一颗闪烁着金光的心,浮在两人唇间:“还给你。”低声言语,虚弱无比,由尘再次覆上嘴唇,将那颗心推进了濮落的喉中。然而,他的喉头又腾起一股细小的光芒,再次通过两人紧贴的唇,送进了什么到濮落的喉中。
  最后分开两唇,由尘淡淡地扬起唇角:“我的真心……在你那里……”倾世容颜,凄美无双。
  将手中的神璧放入濮落的手中,由尘抽出龙剑,转动着腕间的花绳,借力飞向那黑云中的九玄青鲈。
  花绳脱手,瞬时犹如一张巨网,对着麓公当头罩下,朵朵梅花幻影极致流转,好似龙卷漩涡,深深桎梏着中心的人。
  “--!”麓公大惊,似是没想过他会如此孤注一掷,浑身一震便击溃了花绳。
  然而,他的身子却猛然瑟缩一震。
  花绳溃散之时,他看到那雪白的人从天而降,将手中的龙剑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虚弱的声音一顿,那雪白的人影却缓缓闭上了双目,瞬息脱力坠下云海。
  情不自禁的,麓公伸手紧紧环住了那下落的身子,拥在胸间,陪着他一起坠落云海,怀中的人已经全无气息。
  片刻,他忽而笑了起来:“也好……也好……”微微垂下的勾魂眼闪过一丝光芒,麓公从怀中的人身上翻出那只锦囊,猛地撕裂开来,两颗雪亮的光点,瞬时飞向瑶池边失魂落魄的仙人。
  那便是,清乾仙君丢失的记忆,他要让他在此刻全部记起,痛苦一生。而他,终是得到了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起魂归黄泉。
  然而,当他刚抱紧怀中的躯体时,有什么忽然在他的手中全然崩溃,烟消云散。
  他抬手,指尖什么都没有,不由一阵失神,任己极速下坠。
  ……
  “尘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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