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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安魂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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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不知道。”孟菲斯冰冷的墨绿色眼睛流露出类似怜悯的光芒。
“对,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会回来。”子轩挺直了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 “如果他只让我一个人完成小组作业,我绝对不允许哈维教授给他跟我一样的成绩。”
孟菲斯看了看对面一本正经的人,扑哧笑起来,单眼皮眯成一条线,凌厉的五官也变得柔和起来:“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怪不得巴尔德大人。。。。。”
“原来你也会笑。”子轩惊叹。
几个黑色影子从树林里钻出来,像长手长脚的猴子一样,无
声无息地爬上图书馆三楼,用携带的石头击碎玻璃窗,目标明确,直奔那两个人。孟菲斯转动了几下手中的铅笔,在空中迅速画了一个立体生动的湖,反手推向那些怪物来的方向,湖水铺天盖地翻涌而去,很快,重重书架那头传来落水挣扎的声音。
午夜12点,周围终于安定下来了,仿佛一切恩怨纷扰都已经结束,至此尘埃落定。雅丽从暗夜中走了进来,散乱的头发下一双发红发肿的眼。
“巴尔德大人呢?”孟菲斯先开口问,子轩双手握紧了,双眼死死盯着雅丽拽在手中的金色发丝。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她把那几屡发丝放在子轩面前。
“什么意思,他不回来了吗?”子轩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雅丽的手,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我要见他,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放开我,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雅丽立刻甩掉子轩的手,她开始歇斯底里,“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子轩坐在图书馆出口的石梯上,不停地流眼泪,手里死死拽着那束金发。他不相信,那么强大温柔的人,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呢?说好了一起回去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一个高大的人影覆盖在他身上,孟菲斯走了出来,午夜寒风吹乱了他棕色短发。他灵敏的触觉在感知周围的气息,那个危险的来源消失了,巴尔德的气息在风中极其微弱,几乎捕捉不到他的存在。
寒假终于开始了,泽一回学校取落下的画具,特地早起的伯母开着车送他到宿舍楼下。门口的雪已经被扫开了,一个带着破草帽的雪人,笑眯眯地站在门边。两旁松树上堆积的雪在冬日暖洋洋的阳光下,悄悄融化。偶尔一两个学生拖着行李箱走出来,钻进候在门口的小轿车里,扬长而去。
子轩正在房间内整理回家的衣物书籍,泽一裹了一身棉衣,一条大红色毛线围巾,掏出包里的钥匙,打开门走进来。他的脸色不正常的红润,鼻息也很重,坐在床头看子轩折好旧牛仔裤,放进半新的行李箱。
“感冒了?”子轩走过来,关心地问。
“嗯,前天出去取景,受了点风寒。”泽一突然提起,“对了,你的换寝室申请怎么样了?”
“宿舍长说,只要我下学期开学去阿姨那里签名报到就可以。”
“那么,你下学期搬过来吗?”
“泽一,我。。。。。”子轩的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慢慢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睛不自觉飘向别处。
“你不用说了,我能理解。”
》 “……”
“下学期,我的画展,你来么?”
“恩。”
☆、蛇石
蛇石
子轩在拥挤的车站,独自登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
人口不多的小镇盘踞在一处高山盆地,满脸风霜的父亲裹了一身厚厚的土棉衣,顶着灰色毡帽,站在寒风中的车站出口等,头顶上的天空比城市更蓝更清澈。
山区温度低,新年前夕,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远处连绵起伏的大山一片白雪茫茫,小木屋内,几个从附近小镇赶来的亲戚好友聚在一起,忙碌着准备除夕夜的食物。
穿着土棉衣的莫子轩站在屋外檐下,思绪神游天外,脖子上的蛇石在雪后阳光中越发晶莹夺目。蛇石内储藏的丰富却凌乱的记忆纷纷涌入他的脑中,背剑的锦衣少年,弹琴的美丽男子,老得不能再老慈眉善目的师傅,骄横野蛮的师姐。。。。。。无数奇异而清晰的景象,在遥远的过去,在恒久的未来,时间和空间彼此交错,又纠结不清,融为一体。而他站在时空的洪流中,茫然四顾,停滞不前。
新年的第一天,莫子轩一个人站在西岭雪山顶峰,远处是连绵的白雪世界。天空澄净如水洗过一般,他站在万丈悬崖之上,温暖的阳光覆盖在身上。双眼紧闭,张开双手,感受雪山的静谧与深沉,胸前的蛇石发出奇异的光彩。雪地靴一半在石岩上,一半悬空,他放松地向下倒去,仿佛一只掉了线的风筝扑向那片熟悉的土地。
【赎罪】
一次勇敢的时空跳跃,他站在千年以前的土地上。公元304年,永嘉之乱以后,塞北匈奴、鲜卑、羯、羌、氐五个胡人游牧部落,趁中原西晋王朝衰弱空虚之际,大规模南下,中原地区大乱,五胡十六国的乱世拉开了序幕。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太阳发白的光从天顶上直射下来,没有风,沙土静静地沉睡在地上,覆盖在干枯的灌木和荆棘上。
所有的一切都是黄色的,泛着一点点的灰,同时散发着硫磺的臭味,就好像披着霉烂的尸衣。炽热的空气牢牢束缚着大地,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样的环境中扭曲,无论是地平线,还是那些巨大建筑的残骸。远远望去,它们参差不齐的轮廓线条都在弯曲、颤抖。
寸草不生的三门峡古道上,尘土飞扬,横七竖八的尸体发出难闻的恶臭,变黑的血水从他们空洞的嘴里涌出来,引来大批苍蝇,在阳光照射下,一片绿荧荧的反光。
一辆破旧的驴车穿梭在戈壁之中,向东面洛阳前进。丞相冉闵下令打开国仓接济灾民,青、雍、幽、荆四州离流失所的汉人百姓纷纷赶往洛阳。连年战争导致饥荒遍野,瘟疫流行,恶鬼横行。活下来的人不
多了,即便这些幸存者的脸色和眼神也像死人。
车上一家四口人,男主人专心赶驴,年轻的妇人抱着出生不久的婴儿喂奶,老人带着一定破草帽,低头闭目养神。莫子轩坐车上遥望天空,一群群乌鸦在青蓝的天幕中拍打翅膀,却听不到一丝声响,世界如此寂静,寂静得令人忘记了恐惧。
晚上,沙漠鬼城地带,他们遇上了另外同样前往洛阳的三个兄弟姐妹。于是决定一起度过凶险的夜晚,人多总是更安全一些。很快,一堆小小的篝火在黑暗中亮起来,把他们周围的一小片空地照得红通通的。大家挤在巨大岩石后面挡风处,一起取暖,一边分享仅剩的馊馍馍。睡觉时,几个人轮流守夜。
“食人魔来了!”不知谁高喊了一声。这个是非颠倒的世界,每当太阳落山之际,就是邪恶漫延之时,恶魔都从梦的最深处跑出来。
所有人条件反射一般跳起来,抓起一直带在身边的武器,围成一圈,凭借火光,紧张地盯着四周。夜雾中,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相貌丑陋,肚子奇大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手脚并用,匍匐着奔过来。
每个人为了活命,不顾一切地和怪物做生死搏斗,子轩捡起身边一根木材,当做竹刀,剑道社短暂的练习现在派上了用场,虽然不够熟练,但是自保足够了。
忽然,半昏暗中,无数枝闪着蓝色荧光的箭射过来,扑到人身上的怪物嚎叫不止,倒地翻滚,最后失去了动静。
岩石之上,站着一个引人瞩目的蓝眼异族人,手中持一把弓,黑色兜帽被风吹落了,露出用紫色头绳高高地扎在头顶的金发。金发随风飞扬,仿佛一把撒开的金线。
他身侧蹲着一头顶着头角的神兽,它身上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所到之处,一片祥光,所有污秽被瞬间洗涤。剩下的食人魔瞪圆了双目,显露出无比恐惧的表情,一步一步向后倒退,怪叫着四逃而去。
“祭司大人!”有人惊呼,所有的人怀着敬畏的心情,伏地膜拜。子轩有些不知所措,同行的老妇人拉了拉的袖口。他混在匍匐在地的人中,悄悄地抬头,赫然发现高高在上的巴尔德也在研究他,眼中带着迷惑,他在丰富而混乱的记忆极力中搜寻有关的信息。子轩刻意低下头,黑色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视线。
刺耳让人不安的警报声从前方传来,那里发现了食人魔。巴尔德立即收了手中的弓箭,翻身跃上神兽的背。一人一兽,迅速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
“如果不是祭祀大人,我们也许早就葬身魔怪之腹了。”跪在子
轩旁边的老妇人闪着泪花,低声喃喃。
有人小声应和:“他是我们的恩人啊。”
“他是仙人,从天而降,带回了走失的神兽。。。。。。”
“你们知道冉胤这个人么?”子轩突然插嘴。
“冉胤?你是说丞相的小儿子么?说来真是奇怪,很长时间没听说过他的消息啦。”一堆人聚过来,七嘴八舌。
“。。。。。据说他在寻找神兽的途中神秘失踪了,丞相找了一直在派人四处寻找。。。。。。”
“冉胤天资聪颖,学识渊博,为人正直善良,深受这大家的爱戴,可惜了。。。。。。。”
两天后,一行人终于进入洛阳城内,马车在泠清的大街上摇摇晃晃地前进,沿路的商铺绝大多数已倒闭,不少乞丐在争抢刚领来的干粮。前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丞相府前在发放粮食,莫子轩混在散发汗臭味的人群中。
高高的台阶之上,金发蓝眼的外族人朝这边看,他跟一身官服的冉闵小声说了几句后,走下台阶,向这个方向走过来。
子轩悄悄往后退去,离开嘈杂的人群,转进长满野草破败不堪的小巷,偶尔走过一个拄着拐杖,衣服肮脏的老乞丐。
“冉胤?”巴尔德追上来,小声试探着询问。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我叫莫子轩。”子轩转身直直看向那双熟悉的蓝色眼睛。
“祭司大人。”
“我们见过面吗?”
“两天前的晚上,鬼城一带,您救了我们一命。”子轩冷静地回答,这个人的记忆总是那么差。
巴尔德英俊的眉宇间透着疑惑,额前的紫色琉璃珠闪着奇异的光彩。
子轩站在疯狂蔓延的野葡萄架下,看着亚麻披衣的金发人消失在小巷拐角。许久,他转身走进更加荒凉的城外郊野,在绚丽的夕阳余晖中越走越快,最终奔跑起来,耳边风声呼啸,时空在周围转换。
【求不得】
春末夏初,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画船人未起,侧枕听莺啼。
小船荡过莺莺燕燕的西泠桥,便是西湖边最负盛名的青楼。一女子病恹恹地靠在临湖的圆窗上,茫然眺望天边,轻声吟道:“夜夜常留明月照,朝朝消受白云磨。”
“小小姐。”莫子轩从渔船上站了起来,仰头轻声呼唤。
她惊了一跳,低头俯视,仔细辨认很久:“真的是你吗,啊苏?”
“是我,我回来了。”莫子轩颤抖着肩膀点点头。
“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美人的凤眼泪
珠涟涟,小小泣不成声。两人隔河相望,一阵清风扫过,无数柳絮在空中绕着圈圈,落了人满身。这一世,莫子轩生在西泠桥畔一户姓苏的人家,父母早逝,留下年幼的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小小为了照顾弟弟莫子轩,成了江南名妓。
白天客人极少,店里很冷清,也没有见到当家人贾姨妈,新来的掌柜告知她回乡下办事去了。莫子轩轻车熟路走上楼梯,当年姐姐为他布置的书斋镜阁依旧幽雅别致。
瘦成一把骨头的小小裹了一床棉被,坐在迎湖圆窗边竹榻上,丝绢捂口,轻声咳嗽,一边坚持下榻给弟弟泡了今年的新茶。药罐在在泥炉上嘶嘶地响,一股草药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一首小小刚写的新诗:“水痕不动秋容净,花影斜垂□拖。”
有一天,苏小小在游玩之时碰到了一位俊美公子,阮郁。两人一见倾心,阮郁到小小家拜访,受到礼遇,晚上便同榻而眠。苏小小从此与阮郁形影不离,每日一同游山玩水。可是阮郁的父亲,当朝宰相,听说他在钱塘与妓混在一起,非常生气,设计把他诱骗回了金陵。苏小小整日企盼,却不见情人回来,终于病倒了。
“姐姐,阮郁真的有那么好么?”子轩抿了一小口茶,沉吟片刻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情深不寿。”许久,子轩悠悠地说道。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就不会这么说了。”小小从窗外的风景转过来,拉紧了裹身的棉被,一双丹凤眼亮晶晶的,“对了,上个月,有个金发蓝眼的西域商人来过,询问你的行踪。”
“是么,你说什么了?”许久,子轩轻声问。
“我告诉他,我也不知道你在哪,但是他让我捎带口信,他说,他很想见你,虽然他记性很差,总是记不住你的外貌,甚至你的名字,但是他耳边总有个声音告诉他,他必须找到你。”小小眨着灵动的眼睛,好奇地询问,“那个男人好美,他是你的什么人?”
子轩认真思考了良久: “一个旧识。”
“他还说,我快死了,估计活不到秋天,哎。。。。”她苦涩地低头,“人生如梦如烟,只待烟消云散,梦尽荒芜。时间不留人,我已经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虽然没有结果,也不枉此生了。”
“我不走了。”莫子轩心情沉重,放下手中的茶杯说,“留下来陪你。”
“陪我等死么?呵呵,也好。”小小轻咳了几下,笑着说,“有你在,我就很安心。”
但是,那一刻到来前,他还是
逃跑了,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胆小,害怕失去,害怕永别,如果注定要失去的话,他宁愿逃避。
夜凉如水,烛火摇曳,他坐在窗前书桌上,用毛笔写下一行娟秀的隶字,“小小姐,对不起,我再一次不辞而别,但是我保证,我会每年回来看你。”
窗外,太过寂静又太过喧闹,各种虫声,此起彼伏地高唱成一片。他把写好的宣纸压在书桌玉麒麟下,回头又看了一眼小小的闺房,没有惊动掌柜,轻手轻脚下楼,径直出了门。四周树影重重,清冷的圆月倒影在平静的湖面,岸边停着几艘渔船。离去之时,子轩走过西泠桥,站在湖对岸,看向青楼上那盏半明半暗的油灯,绝代美人凄美的歌喉,传得很远很远。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
【爱离别】
这是时间的尽头,所有的一切都在坍塌,崩溃,毁灭。巴尔德站在世界最高建筑顶楼,俯视火光冲天的脚下,地狱之火蔓延至每个角落,吞噬,摧毁每一样东西。他在等一个人,做最后的告别。
莫子轩双颊燥热通红,不停地抹汗,身上薄薄的衣服早湿透了。他推开虚掩的门,光着脚走了进来。房间内宽敞明亮,布置简洁大方,墙角两台空调发出嗡嗡的工作声,但是还是热得受不了。他用手使劲扇风,一边问:“奇怪,怎么这么热?”
“这里是世界末日。”巴尔德脸色依旧苍白,白色衬衫,宽松的米色长裤,全身上下清清爽爽,没有一滴汗流过的迹象。他平静地回答,迈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从冰箱里取出几杯草莓圣代冰激凌:“这是特意留给你的。”
子轩觉得自己快烤成人干了,立刻扑上去。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
巴尔德笑而不语,年轻的脸上那些浅浅的皱纹,承载了漫长岁月积累下的寂寞。他伸出手指抹去黏在子轩嘴角的白色奶油,然后放进嘴里允吸,子轩瞬间被他的举动震撼到了。巴尔德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直安静地定定地看着子轩的一举一动,仿佛要把他的样子永远地映到脑子里去:“你走吧,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很快就要不存在了。”
“那你去哪里?”
“哪儿也不去,我将长眠于此。”他背对着子轩,望向玻璃窗下势不可
挡的火海。
“我去找七鬼神。”子轩焦急地跺脚,“他可以帮你离开这里。”
“没用的,我背叛了他,他现在恨不得把我撕碎了。”巴尔德苦笑,他摘下胸口的玫瑰胸针递给子轩,“这是我最爱的母亲留给我的,送给你。”
“我能给你什么?”
“不用了,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些漫长的荒蛮岁月。”巴尔德的手顺着子轩的黑色头发滑下,沿着脸部曲线,落在他的下巴处。子轩看到那双蓝色眼睛低下来,一个温柔而湿润的吻落在他的嘴角边。
无穷无尽的时空入口,巴尔德突然猛地推了他一把。那耀眼的金发,湛蓝如大海的眼眸,温柔而悲伤的笑容,越来越远,越来越遥不可及。
“记住,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声音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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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轩循着时间线,从末端跳回来。这时的小镇已是掌灯时分,夜风刺骨,吹乱了他有些过长的头发,天空暗沉,没有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他独自走在小镇空荡荡的街道上,每户人家隐约传来家人聚会欢乐的谈笑声,电视声。几个小孩子自告奋勇在自家阳台上放烟火,各色绚丽的烟花在小镇上空争先盛放,引来地面上一阵阵人群惊叹声。
天空悄悄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手里紧紧握住那枚玫瑰胸针,他想起学院第一次见到巴尔德,那座废教堂前,他站在寒风中,美丽高贵,额前的发丝随风起舞,金色瑰丽的夕阳余晖覆盖在他高大修长的身上,彬彬有礼地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的同学。”
街道尽头,那座两层楼的小瓦房前,父亲提着煤油灯,坐在散发诱人饭菜香气的门口,看到从昏暗的夜幕中渐渐走出来的子轩,立刻站起来,有些担心地迎上来:“你去哪了?
“去见了个人。”
“ 对了,下午,你的中学同学小古来过,说明天有个同学聚会,希望你能去,就在镇东边那家小咖啡屋。”
“哦,好的,我知道了。”子轩心不在焉,一边低头往里走。
“你哭过了?”父亲把油灯提到他面前,凑近了,仔细观察他红肿的双眼。
“没有。”
“好吧,没有就没有,走,我烧了你爱吃的糖醋鱼。”
“老爸,既然你厨艺那么棒,干脆去开饭店吧。”子轩一边欢喜地往里走,一边怂恿父亲。
“算啦,年轻的时候倒是
想过,那个时候你母亲一度打算两人一起开家风味馆。现在还是更加喜欢和学校的孩子们相处,他们总能包容我顽固的个性。”
“母亲她很漂亮吗?”子轩有记忆之前,她就已经不在了。
“当年,她可是这个小镇最美也是最泼辣的姑娘。”
“所以你看上她啦。”
“没有,她主动追求我的。那个时候,我暗恋隔壁的小妹妹,但是他们居家迁往城市,再无音讯了。”父亲放下碗筷,感慨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啊,将近20年过去啦。”
“。。。。。。。”
“时间不留人啊,不要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尾声
天气渐渐转暖,终于到了学校开学的日子。风和日暄的早上,黑色轿车绕过校园内风铃叮咚的尖塔钟楼,沿着环校的小河,穿过一片壮观的梨花雪,缓缓地向宿舍区驶去。金发人靠着车窗,心不在焉地望着沿路行走的学生。雅丽在一旁闲闲地听舒雅的古典音乐。
车子在巴尔德的宿舍楼下停住,三三两两抱着新书的学生走过,园艺工人正推着割草机修整路边草坪,发出轰隆隆的噪声。
金发男生走下车,蓝色眼睛眯成一条细线,纤长的手臂搁在额头上,抬头望向四楼那个熟悉的阳台。那里晒着干净朴素的被子枕套,粉色蔷薇挤挤挨挨绕满了栏杆,熟悉的黑发黑眼男生坐在阳台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书。落地窗敞开着,阳光明媚,春风徐徐,吹拂着碧色的窗帘。
一只白色蝴蝶从蔷薇花丛飞出来,在子轩周围徘徊流连。他抬起头,看到下面熟悉的金发男生。
“你来得太迟了,我已经写好了初稿,你来修稿,怎么样?”子轩趴在栏杆上,挥舞手中的论文纸稿。
“好啊。”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金发人在灿烂的阳光中,开心地笑。春风送来远处古老的钟声,以及玫瑰甜腻浓郁的香气。
☆、番外
血□惑
春雨润物细无声,早上,午后,阳光明媚,那片新辟的玫瑰园,各色玫瑰争先开放,两三个园丁拎着工具穿过草坪,三四个男生女生在放风筝。阳光穿过藏书室的玻璃窗,斜射进来,能看到空气中浮动的微尘。子轩徘徊在重重书架间,翻找案例资料。
转身,在墙角一堆略显黄旧的评论杂志上,他发现了一本被遗忘的英文小说《莫里斯》。覆盖了薄薄一层灰尘的硬皮封面上,古老的城堡在浓重的雾中若隐若现,丛林路上,两个英俊的贵族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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