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个故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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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伍钦旸也不知道自己昏天黑地的睡了几个小时，最后是被尿憋醒的。迷迷糊糊地想从床上爬起来飞奔到厕所解决生理需要，没成想一起身一抬头就撞上个硬邦邦的脑袋，两个人俱是“哎哟”一声，那个原本半弯着腰的人影也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伍钦旸捂着被撞疼了的脑袋，半梦半醒之间还以为是玄珏，伸手想去弹他脑门，结果从手指缝里一看越看越不像，片刻后脸上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个鸡蛋，大惊失色道：“……爸！？”
　　“你小子脑门儿够硬啊你。”伍春行边说边在他儿子脑袋上糊了一巴掌，“翅膀硬了？能耐不小啊，居然都能自己一个人坐飞机从美国回来了，还看得懂机票？”
　　“爸你怎么学的跟我妈似的……”伍钦旸小声嘟囔道，“我早就十八了，法律意义上都是成年人了，能自己从美国回来又怎么了。再说现在不是还有好多老头老太太都不懂英文，也还出国旅游呢，机票有什么看不懂的……现在关键是我妈——”
　　伍春行一伸胳膊把儿子给揽过来，开始了父子二人间例行的悄悄话会议，伍春行看了一眼门外，之后低声嘱咐道：“等会儿跟你妈认个错，你舅舅在呢，你妈又不能把你撕了。”
　　伍钦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舅舅家，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经快六点半了，恍然大悟般接着道：“你们这是下班了……？”
　　伍春行道：“你妈帮你舅舅做饭呢，我这刚准备叫你呢，赶紧起来洗把脸准备吃饭。”
　　伍钦旸道：“我先去个厕所……”掀开被子后哆哆嗦嗦地从床上下来，一脚踩上那双毛茸茸的加菲猫拖鞋，先去厕所解救了一下注水的膀胱，回来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衣服，就晃到玄珏的卧室里找了件衬衣套了个毛衫，却仍穿着那条毛绒绒的深蓝色星空睡裤，走到餐厅的时候正好跟端着菜出来的秦瑶打了个照面。
　　秦瑶前些日子在发尾重烫了个小波浪卷，头发染成了那种逆光一照特别小清新的深咖啡色，浅灰色的毛线裙翻出个白色的假领子，左手端了一盘宫保鸡丁右手端了一盘西芹百合上桌。秦瑶在母子二人短暂的目光交锋后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老佛爷似的慢条斯理道：“嗯哼，伍钦旸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舅舅能护着你——”
　　伍钦旸以诚恳的微笑适时地阻拦住了秦瑶接下来的连珠炮，言不由衷地称赞道：“妈你头发颜色真好看，衣服也好看，哪像我的妈，简直一朵□□鲜花！”
　　秦瑶：“……”
　　伍春行：“……”
　　片刻后伍春行哈哈大笑，秦瑶的面部表情十分抽搐，恨不得就此掰断桌上的一把筷子。
　　秦致端着一盘葱烧海参出来，随口道：“笑什么呢？”
　　伍钦旸用一种特别无辜的语气回答道：“我夸我妈好看。”东张西望了一阵后又疑惑道，“我舅妈还有我哥呢？”
　　秦致道：“云鹤今天开会，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你哥出去给你买饮料去了。”
　　伍钦旸道：“我还挺想我舅妈的……”话还没说完便听秦致对秦瑶道：“旸旸都回来了，你还生什么气呢。”
　　秦瑶道：“哥，这小子就是被你给宠出来的，你看他现在像什么话……”
　　秦致道：“旸旸是你儿子，你就不宠着？前两天不还说想他呢，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秦瑶噎了一下，反驳道：“我哪想他了？”
　　伍春行接口道：“我作证，就前两天，你染了头发回来的时候……”
　　伍钦旸趁机道：“妈，我回来是……呃，回来都回来了，你总不能再把我扔回去是吧？”
　　秦瑶“哼”了一声。
　　伍钦旸道：“妈，我可是你亲儿子，你忍心我就这么流落在外任人欺凌……”
　　秦瑶道：“我那不是为你好？还任人欺凌……你小子就成语学得好是吧。”
　　伍钦旸忙道：“是是是，为我好，我对不起来回的机票钱对不起祖国对不起党……”
　　秦瑶觉得再跟伍钦旸杠下去她不是被一口气噎死就是得被气死。这时门口传来响声，是玄珏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大瓶装的果粒橙和可乐。粉丝全贝萝卜汤已经快要煮好，中午带回来的猪蹄也热好了，电饭锅里的米饭早在伍钦旸睡醒之前就已经焖熟。秦致还有菜没做完，回厨房去了，伍春行负责萝卜丝汤锅，秦瑶端了猪蹄上桌，玄珏拿了碗一一添上米饭，伍钦旸无所事事，就开始跟着玄珏的步调开始分筷子，之后又和玄珏一起开了一瓶红葡萄酒。
　　等到最后一道的糖醋鱼也已经上桌，门口又一次传来响声。肖云鹤下班回来，随手把书包和外套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换了鞋，尚未察觉屋内与平时二人世界的氛围有什么不同，直到走进餐厅的时候才略有诧异地皱眉道：“旸旸？”
　　伍钦旸笑嘻嘻道：“舅妈，我可真是想死你啦~”说着也扑过来给了肖云鹤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
　　肖云鹤顽强地站稳，打量了一下他的个头，这才笑道：“不错啊，长高了。”说着去那边洗手准备上桌吃饭，还不忘问道：“旸旸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瑶道：“嫂子你别理他，他长本事啦，自己跑回来的。”
　　肖云鹤疑惑道：“怎么回事儿？”
　　秦致解释道：“旸旸念不惯国外的大学，我的意思是不行就让他留在国内念吧。”
　　肖云鹤记起伍钦旸英语极烂的事实，大约猜得出来是因为什么，也不多问。难得的家宴，秦瑶和伍钦旸喝饮料，秦致肖云鹤伍春行玄珏喝葡萄酒。伍春行今天刚结束了新系统的研发，接下来几天是还有的忙的测试阶段，这个单子算是结了，年底之前恐怕还会有一个急单。公安局那边倒没什么大事儿，不过肖云鹤还是烦透了例行的报告会议，快到年底了，那些积压着的案子怎么也要有个说法，又不能敷衍了事，还有的是要他这个局长把关的时候，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可能还要去趟外地开个会，不过行程还没定下来，不知道到时候又会有什么变动。
　　秦瑶专注地和秦致谈了一下伍钦旸的教育问题，国内大学多是明年一月份才放寒假，二月底的时候才是新学期开学，秦瑶不想这三个多月的时间被伍钦旸荒废过去，意思是让伍钦旸先去熟悉一下校园环境，免得不适应。伍钦旸不置可否，国内考试只要试卷白纸黑字印着的是中国话，理科类对他来说基本就是小菜一碟——偏科的严重由此可见一斑，文科类的话突击个一个来月也不成问题，他又不打算学小语种，基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于是一个星期后，伍钦旸拖着个行李箱，正式开始了他国内大学的住宿生涯。
　　秦瑶最终还是没让伍钦旸去念A大。虽然她和伍春行都是A大毕业，A大也是各个学科实力都很强的综合性大学，但一回想起自己念书时候遭遇过的无辜躺枪事件，秦瑶就还是觉得心有戚戚焉，当初的“笔仙连环死亡”事件早已成了新一轮的校园传说，细节处众说纷纭，刚开学那阵熄了灯之后学生们都爱说这个，秦瑶可不想伍钦旸再搀和进去。
　　最终由伍春行秦瑶夫妻二人亲选，秦致从中周转，为伍钦旸择定了一所排名同样靠前的理工类大学，伍钦旸喜欢数学就让他去念，反正他才刚刚大一，以后再想调剂专业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于是伍钦旸如愿以偿地进了有他舅舅出赞助费的大学，出了多少不知道，反正校长对他舅舅很客气。伍钦旸趁着他们协调安排学籍的时候在学校里逛了一圈，风景不错，十一月份的天很蓝，夏天的时候想必树也一定很绿，鸟语花香应该也没问题，他觉得很满意。
　　九月初的时候新生注册报道，宿舍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伍钦旸这么横插一脚的还真不好安排。宿舍楼里新大一的对应楼层早已经住的满满当当，伍钦旸这样的也只能跟其他年级的混住。秦瑶坚决不让学校给伍钦旸什么特殊待遇，比如安排个什么单人宿舍什么的，理由光明正大，要让儿子学会独立学会平常心，伍钦旸乐得热闹，当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伍钦旸就搬进了标准六人间实际单人间的1221宿舍，唯一的室友是个学临床医学的大三学长，中英混血儿，皮肤比一般人要白一些，眉眼间细看能看出一丝欧洲人的轮廓，但总的来说黑发黑眼，说是中国人才是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学长名叫谭翊，英文名叫Jerry，和那部曾经风靡一时的卡通片《猫和老鼠》里的棕色小老鼠同名。伍钦旸到现在都很喜欢看《猫和老鼠》，小的时候还让伍春行给他买了一套珍藏版的蓝光碟，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比如薯片话梅巧克力，和玄珏一起窝在家庭影院的沙发里看动画片，什么时候看腻了就动动手指换成3D大片，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惬意，不过也仅限于小时候而已。
　　如今面前这位谭翊学长和那只狡猾的小老鼠可谓没有一点儿相同之处，严谨理性，即便是一个人住在标配的六人间，也不因为没人就随便占用他人的地方，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整间宿舍都认真打扫一遍。自己的东西同样收拾得井井有条，白大褂洗得干干净净的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鞋架的缝隙间竟也没有落上灰尘，给人的感觉十分清爽。
　　谭翊当初也是大二半途转学，校方不好安排宿舍，才另辟了一间多人宿舍给他，这一年多来也一直没给他安排新的室友。这次伍钦旸转学过来，校方本来还考虑着他赞助人侄子的身份，说要不要给安排个单人间，但后来秦瑶又说不要特殊待遇，这才在几百间宿舍里筛选出谭翊这间。两个人一间宿舍，既不过分冷清又能有一定程度的私人空间，谭翊的成绩也相当出色，伍钦旸和校方都很满意这个安排。
　　伍钦旸和谭翊打过了招呼，这便开始正式入住了。
　　谭翊医学院大三年级专业课不少，只和伍钦旸打过招呼便拿着课本匆匆上课去了。伍钦旸爬上爬下，总算铺好了床收拾好了衣柜和书桌，热出了一身汗。这一楼的宿舍都配备着独立卫生间，伍钦旸试了下水温，觉得还差不多就冲了个澡。课本还没领到手，他插班进来，班里可能还要找时间开个班会来欢迎一下自己这个新同学。于是伍钦旸在无所事事了半个小时之后，最终把电话打给了玄珏，让他过来学校陪自己打乒乓球。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玄珏如今在秦致的公司帮忙，但也仅限于帮忙而已，平时挂个闲差，没事儿做的时候就来公司帮着打印整理个文件，或者给同办公室的人泡个咖啡领个外卖，要么帮他爸给哪个部门经理传个话，要么远程帮着他姑父测试个程序，再无聊的时候就到网上去看他姑姑写的小说，然后在下边变着法儿的换马甲改IP留评撒花，比伍钦旸夸秦瑶时真诚百倍地留言，说作者大大我永远支持你，快点更新啊么么哒！然后再面不改色地听秦瑶炫耀，我最近又多出了几个死忠读者哈哈哈哈你们看我还是很有天赋的嘛。
　　秦致现在还无意培养继承人，主要是因为玄珏这个单纯的脑子实在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商界。玄珏以前习惯懒洋洋地当猫，被秦致肖云鹤秦瑶伍春行养的油光水滑，嘴一咧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兽獠牙，漆黑的小毛皮喜欢的人看了爱不释手，不喜欢的人看了觉得鬼气森森敬而远之，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能跑能跳能打滚，不用学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官方语言永远是简单易学的喵喵喵。
　　出身使然玄珏才是真正天赋异禀的那个。细数起来还是北宋徽宗绍圣四年，也就是公元一零九七年出生，三年后秦致和衡青因为夜睿的设计反目成仇，秦致怕牵扯到玄珏，本意是让他自谋出路，玄珏不肯，后来干脆就去睡觉，然后他一睡就睡了九百多年，直到秦致后来又把他叫出来，就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继续欢快的当猫。
　　简而言之，没修炼过几年，满打满算十年的光景，玄珏甫一化形就能是个七八岁的样子，虽说尾巴偶尔也有藏不住的时候，但到底还是天赋异禀，正经的狐狸豺狼老虎没个几百年也化不成人形，能顺顺当当按部就班地长到二十来岁的样子更是天方夜谭，白娘子传奇就是最好的例子，小青蛇还修炼了八百多年呢，玄珏这十年不到的放到妖怪界里，都得是个从头到尾的褒义层面上的奇葩。
　　玄珏当初肯化形多少是有伍钦旸的缘故在里面。秦致刚接手重华集团的那几年的确是忙，肖云鹤忙前忙后跑案子跟秦致一样忙，伍春行大四了准备考研，秦瑶准备毕业，那段时间他就是一只彻头彻尾孤独的家猫。秦瑶顺利毕业之后也不忙着找工作，把玄珏抱回家里养，实在闲得慌就到她哥的公司里客串一下总裁秘书。后来秦瑶和伍春行结婚，再两年后有了伍钦旸，玄珏自己一只猫也颇为无聊。正好秦致和肖云鹤也想养个儿子，可思前想后也是一堆麻烦。
　　国内不承认同性婚姻，他们两个的情况根本办不下来领养手续，就算再退一步，秦致以钱谋私打通关节过了领养的这道关，那领养个什么样的孩子合适？刚出生的肯定不行，他们两个都忙，根本没时间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秦瑶伍春行又是父母这一角色的新手上路，家里一个伍钦旸就够折腾的，更别提再来一个了。八｜九岁稍微有点儿自理能力，能照顾自己的又怕有代沟，上小学开家长会接送什么的也都是问题，实在是一件很烦恼的事。
　　于是夫夫二人最终把心思动到了他家养的猫身上，而出于猫科动物的骄傲，玄珏也认为自己应该很享受看顾一个婴儿从小到大的过程，于是两人一猫沟通了之后一拍即合，本来猫就是当儿子养的，现在变成人了也没差，待遇更好。
　　大概是跟秦致还有肖云鹤呆的久了，玄珏化形之后长得也很像他俩的结合体，这儿子就更是名正言顺了。要说以前当猫的时候玄珏打滚撒娇会卖萌，那并不代表他的智商就跟普通的猫在同一条水平线上，变成人之后就是正常人的智力水平，而且还是很聪明的那种。伍钦旸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玄珏就已经开始上小学二年级，伍钦旸刚上小学那年玄珏已经要初中毕业，等伍钦旸开始上初中玄珏大学都已经上了一半了。但因为这两兄弟从小就在一块儿，伍钦旸一直很黏他，哥长哥短的就跟个小尾巴似的。被人欺负了找哥，作业不会做了找哥，初中时同班女生说来接他的玄珏长得好看，伍钦旸就得意洋洋地说因为那是我哥，简直腻歪的要命。
　　玄珏毕业之后没考研，去了他爸集团名下的某个公司应聘，递材料面试，面试过了之后开始实习，这么过了一年多伍钦旸要考高考了，玄珏就辞职回家给他辅导功课——那时候公司老总才大惊失色地知道他是幕后集团大BOSS的独生子，如此又传出了一段佳话。人人都开始反省玄珏在职期间自己有没有为难这个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新人，一回想起蛛丝马迹就开始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炒了鱿鱼。
　　但后来也没怎么样，玄珏就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去的，本质是玩儿，就跟秦致带他去参加那种商业化的流水席其本质是吃一样，这种情况多是在玄珏不想做饭、家里又没别人做饭他还不想叫外卖的时候，而玩儿就和吃一样，是不记仇的事。玄珏就是个软性子，伍钦旸当初差点把他尾巴揪下来他也不记仇，从小到大也一直对伍钦旸最好，和颜悦色，陪吃陪睡，专属保镖，贴心大哥，居家好男人，会做饭也能投篮，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长得又帅，简直就是女孩子们梦寐以求的理想情人。
　　但这样的玄珏就对伍钦旸最好。伍钦旸自己非常得意，因为他家的哥就是其他人眼红的“别人家的哥”，可以拿出来炫耀，完全不用嫉妒。
　　玄珏在秦致的公司里挂闲差，十一月中旬，还不到焦头烂额整理一年财务报表的时候。秦瑶本着锻炼伍钦旸的目的，就让他自己拖着行李箱打车去学校，反正学校那边都安排好了，手续方面早就让伍钦旸全无后顾之忧。再说伍钦旸都能一个人从美国跑回来了，去个学校哪还需要人送——这当然是秦瑶说的。
　　伍钦旸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的床上躺着发呆，唯一的室友看起来还是个大忙人，只打了个招呼就不见人影，百无聊赖便打电话给玄珏让他过来陪自己打乒乓球。玄珏开车一个小时过来，伍钦旸拿了球拍下楼。体育馆门口挂着价目表，校外人员一个小时十块钱，伍钦旸学生证还没拿到手，再加上一个玄珏，也只能算是校外人员，两个人花了二十块钱，租了两个小时的场子，打完球六点多钟正好吃晚饭。
　　伍钦旸换了个运动款的长袖T恤，里面就穿个背心，套了个厚实的外套就下楼了。玄珏直接从公司过来，一身公司白领的标配，黑西装白衬衫深灰色领带，今年冬天并不很冷，他车里又有空调，穿这些出来也完全不会冻着。体育馆里的暖风开的很足，伍钦旸把外套脱了，随手找了个门把手挂上，玄珏也脱了西装，领带也摘了，解开衬衣袖口的扣子，直接把袖子撸到手肘。
　　两个人站在球台两方气势汹汹，势均力敌，满身杀气。下午四点多正好有学生来上乒乓球课，在他们隔壁的球场练习正手，可不少人的眼睛都往他们这一桌凑，穿T恤衫的阳光少年，西装衬衫领带的职场精英，你来我往好不精彩，拉风的不行。伍钦旸心里暗爽，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球路也变得又歪又狠，可再另辟蹊径也压不住玄珏猫科动物出身动作灵活。两个小时的战果就是抽烂了人家一个乒乓球，外加收获了一群上乒乓球课学生们钦羡的眼神，当然坏掉的乒乓球也是要赔钱的。
　　不过就算赔了钱伍钦旸的心情也还是很好。
　　两个人汗去的差不多了之后就各自穿上外套，十一月晚上六点多天早就黑了，这时候稍微有点冷了，伍钦旸出来的时候还哆嗦了一下，口袋里装着的是那个坏了的乒乓球。六点多不少刚下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地朝食堂去，伍钦旸便拉着玄珏也去吃食堂。
　　伍钦旸到了食堂之后才想起自己没有学生证，就连刷卡吃饭也是个问题。心里想着明天一早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正式的下不来弄个临时的也行，偏偏他们来的这个食堂还不收现金只能刷卡。伍钦旸激烈运动了两个小时累得不想再换地方，便想着干脆拦个人借张卡自己再付现金，一眼扫过的时候就发现迎面走来的男生。那男生的个头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高，可是脊背弯曲，显得有些佝偻，偏瘦，戴副眼镜，这让他看上去有些病态，但也只是感觉而已。
　　伍钦旸人缘一向不差，走过去对那男生说明了来意，男生也没多说什么，还算爽快地点头应允。伍钦旸接过他学生卡的时候匆匆瞥过上面的信息，男生叫林杰，今年大四，也是学医的，论专业方面该是自己那个室友的学长。
　　伍钦旸去买饭，玄珏和林杰等在一边。伍钦旸买了六两米饭，按一人三两算的，又拼了个素什锦和木须肉，想起玄珏爱吃鱼就又买了一条红烧鱼，一个托盘装不下了就回去一趟让玄珏先拿着。食堂里今天免费供应西红柿鸡蛋汤，一大锅，需要的就拿碗自己盛，伍钦旸不想喝，就又去买了两碗莲子粥。这些菜总共花了十九块八，伍钦旸身上没带零钱，就给了林杰二十，林杰身上也没有两毛钱找给他，伍钦旸也不差这两毛钱，干脆就算了。
　　两清了之后林杰自己又去打饭，伍钦旸和玄珏找了位置坐下，先分了米饭，玄珏把木须肉里的瘦肉片都夹到伍钦旸盘子里，伍钦旸把自己那碗莲子粥里的莲子全挑到玄珏碗里，他不吃莲子心，因为苦得要死。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吃饭，伍钦旸夹了木须肉里的黄瓜，和之前的瘦肉片一起扒着米饭吃了，才闷闷道：“哥，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睡啦。”
　　这一个礼拜他都是跟玄珏睡，就跟他们小时候那样。玄珏从小一直给他当人形抱枕，任劳任怨，以致于伍钦旸自己一个人睡得时候非得抱着点儿什么才安心，因此家里有不少等身抱枕，被秦瑶嘲笑跟个小姑娘似的。
　　玄珏道：“你都多大了，还不能一个人睡？”
　　伍钦旸道：“习惯了啊，要不哥你也跟我住宿舍得了，就不知道那床俩人睡会不会塌了。”
　　玄珏道：“想什么呢你。记得跟室友搞好关系，有事儿互相帮助。”
　　伍钦旸道：“哎呀我说哥啊，你别跟我妈似的，唠叨个没完。”
　　玄珏道：“姑姑那是关心你。”
　　伍钦旸懒洋洋地敷衍道：“哦哦哦关心我——哥，张嘴——”
　　伍钦旸夹了一筷子红烧鱼就往玄珏嘴边送，直接往他嘴里塞，玄珏挡不过，只得吃了。
　　伍钦旸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变了调的尖叫，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了，只让人觉得慎得慌。伍钦旸背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手边打好的饭菜撒了一地，也不知道到底是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