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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之迷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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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辽白原本是一介书生,然而为了家人不得不牵涉入重重危机,墓兽,鬼婴,毒尸,种种常人生平无法得见的诡谲事物让他数次遇险,若不是楚愆阳尽力相救,恐怕早已九死无生。
也因此沈辽白发现楚愆阳并不如表面看似的冷漠,两人的情谊也愈来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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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愆阳卧在榻上,墨色的长发规整地束在脑后,修长白皙的手指轻叩着卧榻边缘,道:“这次你手头上可没有线索值得我带你下墓了。”
沈辽白一脸窘迫,袖子的边缘都快被揉烂掉。
“不过么,”楚愆阳话锋一转,“你若将我所需要的东西给我,我便带你去,如何?”
沈辽白将信将疑地审度他的神色,问道:“什么东西?”
楚愆阳琥珀色的眸子光华流转,最后停在沈辽白身上,道:“你。”
第1章 失踪
府里的小厮寻来时,沈辽白正被一群小孩儿缠得没法子,他长得清秀,气质文弱,对待孩子也是私塾里数一数二地耐心细致,是故这群皮猴儿在他面前愈发无法无天,一有空就缠着他问东问西,怎么都赶不开。
“大郎,大郎!”小厮元宝气喘吁吁地左扯一下,右推一把,好容易才挤进小孩儿堆里,“大郎,夫人喊你回去!”
沈辽白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儿?”
元宝抹了把汗,“奴也不晓得,听飞红姐姐说,夫人在院子里拾了一只鸽子,捧进屋后不久就急匆匆地出来,去了老太爷那儿,接着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半天,才出来吩咐,差人来喊您。”
沈辽白眉头皱得更紧,听了这么一大段也没弄清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也没继续问,把围着他的小孩儿们哄走,跟着元宝往家里走。
一进府门,就见飞红正在影壁前等着,沈辽白问道:“夫人呢?”
飞红答道:“夫人正在老太爷那儿,嘱咐奴婢在这儿等大郎。”
沈辽白一面向沈家老爷子的院子走,一面问飞红:“出了什么事?”
飞红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奴婢也不晓得,但看夫人的模样,好似是……是二郎……”
沈辽白脚步顿了顿,“影青?”
沈影青是沈家二子,今年也才刚满十六,与他大哥不同,是个常年不着家的,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得到他的消息,也不知在外面做些什么。
沈辽白心里隐隐不安,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一进沈老爷子的院子,沈辽白便听见书斋中隐隐传来哭泣声,他蹙着眉推门进去,只见沈夫人正伏在榻上哭泣,沈老爷子坐在案后,也是一脸忧愁。
沈辽白示意飞红退下,待飞红离开,才掩上门问道:“这是怎么了?”
沈夫人听见他的声音,慢慢坐了起来,珠翠歪斜,鬓发散乱,满面泪痕,“辽白,你可回来了!”
沈辽白从没有见过沈夫人如此模样,当即乱了手脚,连忙坐到母亲身边,揽着母亲的肩,好生安慰了一阵子,才听她道:“影青,影青怕是出了大事了!”说罢便又哭了起来。
沈辽白心底里叹了口气,他无奈地看向沈老爷子,只见沈老爷子沉着脸,将案上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推过去,“自己看吧。”
沈辽白将纸拿了过来,只见上头一手龙飞凤舞的字迹凌乱不堪,“若得此信,恐无归矣。”
这字迹便是再凌乱,沈辽白也认得确是二郎沈影青的手笔,他放下纸条道:“这是谁送来的?”
沈夫人哽咽道:“是影青养的那只鸽子送来的。”
沈辽白沉默片刻,原本他还觉着这字条没头没尾,指不定是哪个恶作剧,但若是二郎的宝贝鸽子送来的,倒多了几分可信。
“招……招财现下在哪儿?”沉吟片刻,沈辽白问道,招财是那只鸽子的名字。
沈夫人拭着泪,“被翠儿找了个笼子关了起来,正挂在影青房里。”
“它竟没啄人?”沈辽白有些诧异,沈影青养的这只鸽子可了不得,自小被沈影青护着宠着,在沈影青没像现在这样流荡在外时,可算得上是沈府一霸了,就是沈老爷子都被它啄过。
“没,原本珠圆玉润的,现下瘦的都脱了形,挣都没挣一下就被捉着了。”沈夫人眼圈通红,脸色惨白,“所以我才觉着,影青定是出了事无疑了。”
沈辽白心下一沉,原先便有的不祥预感如同阴云般堆在眉间,白皙文秀的容貌便显出几分肃杀来,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向沈老爷子问道:“爷爷怎么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沈老爷子道,“你也知道,影青在外头胡闹些什么。”
说到这个,沈辽白脸色愈发难看。沈家也算是定州数一数二的人家,凭着家中烧瓷的手艺,与京中大员也多有往来,偏偏家中二子,竟没一个愿意继承家业的,长子倒还好说,二子自十五岁开始,便离家远行,尽是跟着一群乡野之民干些鸡鸣狗盗,有损阴德之事,被家中长辈训了几次之后,更是连家都不回了,家人也无可奈何。
“影青上一回传信回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沈辽白月白色绣芝草的袖口已被揉得皱起,他抿着唇,脸上线条愈发冷硬。
“约莫是三个月前罢。”沈夫人得了长子安抚,稍稍平静下来,稍稍整了整妆容,忍泪道。
“信上可有不妥之处?”沈辽白细细问道。
沈夫人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发髻上摇摇欲坠的步摇,便推门出去了。
过了不久,沈夫人手里拿着一个梨木做的红漆小盒,匆匆走了进来,将盒子交给沈辽白,道:“这是影青以往寄来的东西,他素来话少,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辽白你来看看。”
沈辽白打开盒盖,里头是数张有着折叠痕迹的硬黄纸,翻了几张,纸张上寥寥数句,只是简要地报个平安罢了,旁的什么也没说。
盒子里被沈夫人放了一个小香包,熏得这几张纸上染上了淡淡香味,沈辽白一张张嗅过,又拿起盒子中的香包仔细闻了闻,若有所思地用指肚轻轻摩挲着纸张,片刻后才道:“若我猜得没错……”
他没说下去,只是站到案前,将烛台取来,点上,接着拿了最上头的那一张纸,小心地在火上烘烤,因着多次折叠显得有些脆弱的硬黄纸发出簌簌声响,没过一会儿,纸面上就显出黑色痕迹来。
沈辽白将纸收回,上头黑色的痕迹隐隐组成了沈影青的字迹,与他惯常的龙飞凤舞不同,这两行字十分细小规整,但自小和沈影青一起长大的沈辽白却一眼认出,这是影青小时候练了一段日子的钟书体。
“今日得见贵人,与同行谢家五郎等受其委任,需为其从……中取一物,干系重大,若有不测,实为影青自寻死路,勿念。”沈辽白慢慢念道,念到后头,脸色愈发难看。
沈夫人听明白这两句话中的不祥意味,身子摇摇欲坠地晃了晃,坐倒在榻上,一面失神喃喃自语,一面泪珠子又掉了下来。
沈老爷子握着瓷杯的手微微颤了颤,他深吸了两口气,然而说话时还是带着颤音,“辽白啊,影青这……”
“这是用醋写的,遇火则显,有些地方虽然模糊了,大体意思却不会错,这样看来,要想找到他,得从这两句话里寻着线索了。”沈辽白面无表情地将纸放下,坐回低声哭泣的沈夫人身边。
“爷爷,贵人姑且不论,谢家五郎,你可认得?”沈辽白捻着袖口,凝神思索了一番也没从记忆中找到这样的人,便询问沈老爷子。
“谢家……”沈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道,“与沈家有些来往的倒是有一个,但据我所知只有四个儿郎,并没有五郎。况且这天下姓谢的人家这样多,你怎能知晓到底是哪一户呢?”
“影青向来寡言,这两句里头,连贵人身份都未提及,却独独提了这谢家五郎,虽然后头语焉不详,但想必这个谢家五郎定是与沈家有些干系抑或是沈家能找着的。”沈辽白慢慢说完,他素来气质文弱,脾气温和,然而今儿遇到这等大事,反而沉稳强硬起来,眉目冷清,叫人看了颇有几分寒意,却叫房里沈家两人安心不少。
沈夫人渐渐止住泣声,捏着帕子道:“不然派人去谢家打听打听?”
沈辽白点点头,“派个机灵点的,既然外头都不知谢家有五郎,恐怕是有些内情。”
与沈家不同,谢家乃是书香门第,虽然没做什么煊赫门庭的大官,但在定州也有几分势力,谢夫人治下甚严,婢子小厮无不谨慎守礼,是故派去的人打听了好几日,也只打听到一点儿含含糊糊的消息。
“私生子?”沈辽白有些诧异,但很快便平静下来,“若是私生,以谢夫人的严厉,倒也难怪外人都不知晓了,可打听到了这五郎住在何处?”
派去打听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厮,圆脸大眼,看起来十分憨厚,只见他苦着脸道:“说是在拐子巷那块儿,具体什么位置实在是不清楚了。”
拐子巷在定州相当有名,因它靠近勾栏之处,所居尽是风尘女子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混子,常常闹出些事来,官府也不大管,故而常人都不愿靠近。
以沈辽白的身份,本不能亲自过去,但现下事态紧急,影青的性命还不知悬在何处,沈辽白只得亲自走一趟。
这事他并没有同沈夫人说,只和沈老爷子说了一声,沈老爷子嘱咐他小心一些,也没多说,沈辽白的父亲沈启元前些日子去了曲阳监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现下府里能撑得起来的也就沈辽白了,沈老爷子即便担心,也无法。
沈辽白特意穿得朴素,只带了元宝便过去了。拐子巷如同其名,狭窄巷子到中间时向左弯折,显得愈发幽深。
摆脱几个在巷子口便缠上来的妓子,沈辽白刚跨进巷口,便被叫出了身份。
“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没想到沈府大郎也会涉足这烟花之地啊。”坐在墙边的小乞丐摇头晃脑地说道,脏污地看不出长相的脸上一双眼睛倒是亮得出奇。
沈辽白打量了他一番,温声道:“这位小兄弟,在下今日至此是想寻一个人,不知小兄弟可否帮在下这个忙?”
小乞丐伸出手,沈辽白从善如流地将一两银子轻轻放进他手中,小乞丐笑眯眯地摸了摸,收进怀里,问道:“大郎想问谁?”
“谢家五郎。”
小乞丐皱了皱眉,“他并不住在巷子里。”乞儿站起来,在巷子口往东边处指了指,“看见那处小巷了么?那里头只有一户,就是谢五住的地方了。”
沈辽白望了望,十分有礼地又谢过了,便领着元宝向那里走去。小乞儿站着看了一会儿,懒洋洋地正准备坐回去,便被一个人撞了一把,撞得鼻梁生疼,向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他忍着痛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个儿极高的男人只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乞儿揉着鼻梁,倒也一声没出,坐回原处了。
巷口不管白天黑夜殷勤款款的妓子中有个同他相熟的,笑吟吟地问道:“阿宝怎的没敲一笔?往常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乞儿阿宝嘟囔道:“我又不是傻的,你看那人一身戎服,袖口紧扎,定是与军中有些干系,神色冰冷,身上带着股子血腥肃杀气息,定然已见过血,这样的大人,我哪里敢惹。”
他又向外头张望了一眼,“恩?”
妓子问道:“怎么了?”
阿宝挠了挠头,“今儿来寻谢五的人怎么这么多?诶呀,那温文尔雅的沈家大郎若是撞上那人,怕是要吃苦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2章 不明之人
如那乞儿所说,这条不深的巷子里只有一扇门户。沈辽白站在门前,黑色木门半掩着,从里头漫溢出一种奇特的寂静。
沈辽白只停顿了一下,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进去了,元宝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左右张望着,他知道今天大郎来办的事十分重要,故而到现在也不敢出声。
进门并没有寻常人家会有的影壁,空落落的院子中摆了一个硕大的水缸,里头的荷叶枯黄,水面上浮着许多蜉蝣的尸体。院子三面各有两间屋子,皆房门大敞,沈辽白随意挑了一间进去看了,屋里很整齐,并没有翻动的迹象。
沈辽白进去的这间似乎是主人的书斋,沿墙一架书架,密密匝匝全是书籍,沈辽白站在书架前,仔细端详,目光正扫过摆得整齐的书脊,就听见身后传来元宝短促的惊叫声。
沈辽白遽然转身,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便被一把掐住了咽喉,扣在书架上。被这一撞弄得脊背生疼,沈辽白忍不住眯了眯眼,皱起了眉。
“你是谁?”因为疼痛而有些模糊的视野里,面前高大的男子正微低了头看向他。
沈辽白喘了口气,“沈辽白。”
男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沈辽白……沈影青与你是什么关系?”
沈辽白眉皱得愈紧,眉间折痕让他清秀的容貌多了几分苦痛堪怜,男子却并不松手,甚至手上力道也没有放松丝毫。
“我是他长兄。”沈辽白微阖着眼,他已然从疼痛中缓过神来,但仍旧被掐得很不舒服,隐约的窒息感让他提不起力气。
男子闻言思索了一会儿,便放开了沈辽白。
沈辽白靠着书架才勉强站住,轻轻咳嗽了两声,他哑着嗓子开口道:“敢问阁下是?”
“楚愆阳。”男子声音冷漠,也没有对方才行为致歉的意思,他转身走开,将被打晕扔在地上的元宝拎起来扔到一边的小榻上,一面问道:“你来这里做甚?”
沈辽白觉得脖子上被掐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他没有去碰,只是深吸了两口气,“大约和你的目的相同。”
楚愆阳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沈辽白心里苦笑,看来对方不好应付。楚愆阳,这个名字他很陌生,但是他却知道沈影青,同时又找到了谢五郎这里,定是与影青失踪之事有所关联,无论对方目的为何,他都一定要尽力取信于他。
沈辽白转过身,在书架上漫不经心地抽出一本书翻了两页,“阁下也是那位派来的?”这句话语焉不详,却独独突出了“那位”二字的分量,叫人不得不注意。
楚愆阳轻轻嗤笑一声,“你是指定王?”他语气凉薄,提及定王,也殊无尊敬之意。
竟是定王,沈辽白心下惊了一惊,脸色却是如常,只微微露出一点柔和笑意,“怎的定王殿下还不肯放弃么?”
楚愆阳正在翻检屋里的箱笼,闻言手头动作停了下来,“你知道多少?”
他望过来的目光十分冰冷,沈辽白却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带着温柔浅淡的笑意,指尖摩挲着手中书页,轻声道:“天地开辟贵本根,乃气之元也。欲致太平,念本根也,不思其根,名大烦,举事不得,灾并来也。此非人过也,失根基也。离本求末,祸不治,故当深思之。”
缓缓呼出一口气,沈辽白抬眼对上楚愆阳的目光,“《太平经》在张角手中之时,被当做治世神书,从治国之道到神仙方术,均有涉猎,张角即便是败了,靠这本书所得来的名声财富也足以让任何人心动,也难怪定王念念不忘。”
楚愆阳眯了眯眼,他向沈辽白这里走了过来,大敞着的门外斜斜照射进来的近乎泛白的阳光在他脸上滑过,让沈辽白一瞬间看到他雕凿斧刻一般深邃的五官,和颜色浅的近乎金色的瞳孔,这奇异的相貌令沈辽白晃了晃神,禁不住联想到某种将要猎食的猛兽。
“我素来不喜拐弯抹角,只问你一句,你听过楚冢这个名字么?”楚愆阳微微低下头,冷淡道。
沈辽白犹豫了一刻,这个楚冢约莫是楚愆阳的亲人,既然楚愆阳问起,必然也是与影青情况相类,他慢慢眨了眨眼,正要回答,便被楚愆阳打断了。
“看来你不知道。”楚愆阳拉开了距离,如同失去了兴趣,他别开脸看向窗外,“那你可以离开了。”
沈辽白喉头微微动了动,他白皙脖颈上已然浮现出淡淡淤痕,说话时免不了有些疼痛,使得他声音也开始沙哑起来,“上一批被定王请去的人恐怕都有去无回,定王对你定然也有所隐瞒,其中隐秘仅凭你一人,怕是无法窥得全貌。”
楚愆阳侧过头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我手上有你尚未得知之事,以此为交换,我只求一件事,这次下墓要带上我。”沈辽白笑了起来,看起来仍是清秀文弱的书生模样,但态度却是冷冽决绝,显见得并无退让之意。
“我不知道的事……”楚愆阳看过来的目光仿佛蕴着冰,“例如?”
“例如张角的尸身在被挖出分尸后,重新被收敛,而那座坟墓才是他真正的墓室,其中地形复杂,而我恰好有大略的墓室地图。”沈辽白道,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书,指尖微微泛白。
“我并不相信你手上有什么东西是我必需的,但此次事关重大,为保险起见,我可以带上你,只不过墓里生死由天,你自己看着办。”楚愆阳沉默了一会儿,才漠然答道。
沈辽白松了口气,终于忍不住摸了摸颈间淤痕。
楚愆阳继续说道:“我无谓你手上有多少线索,但你方才的推测倒是说中了,定王确是对我们有所隐瞒,这次还另外安插了一个人,我没这个耐性应付他,你既然定要跟来,那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沈辽白怔了怔,他抿了抿唇,默默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楚愆阳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书,便转身向外走去,一面道:“时间到了我会通知你。”
沈辽白站在那里,目送他离开,当视线里已经没有楚愆阳的身影,他方才松了口气,扶住身旁的书架,缓了缓神,走到榻边,推了推榻上的元宝,“不要装了,起来。”
一直保持着昏迷姿态的元宝立时翻身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沈辽白道:“大郎,您没事吧?”
沈辽白倒不责怪他装晕的行径,方才那个楚愆阳,且不论身手,身上那股肃杀之意便不是常人能有,看他身上装扮,怕是真见过血的。
“你什么时候醒的?”沈辽白问道。
“大郎开始背书的时候。”元宝挠了挠脑袋,道。
沈辽白笑道:“你醒的倒是快,怎的当时不起来?”
“我觉着要是醒了,好像会打搅到大郎,况且奴就是起来了,也打不过那人,就只好躺着。”元宝傻乎乎地回答道。
沈辽白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元宝觑着他的脸色,小心地问道:“大郎,真的要跟着那人去……”
沈辽白笑了笑,“我开头玩的把戏并没有瞒过他去,若不是影青真的留了东西,恐怕从他那里什么都讨不到,如今他肯带着我去,已是万幸。”
元宝并不明白沈辽白开头的把戏是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道:“可这也太危险了,夫人和老太爷那里……”
“这不用你来操心。”沈辽白将手上那本书小心收好,“走吧,先回府。”
是夜,沈辽白将今日所得和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老爷子,即便已然在预料之中,沈老爷子的反对之强硬还是让沈辽白有些头疼。
“这件事大可以委托给别人去做,你一介书生,去凑什么热闹!”沈老爷子脸色铁青,差点将茶杯扔出去。
沈辽白镇静地站在沈老爷子案前,道:“这件事交给谁沈家都不会放心,且我忧心影青之事可能……涉及造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便是母亲那里,我也不打算告之,爷爷你该明白,除了我去,别无他法。”
“你说的轻巧!”沈老爷子气得眼前阵阵发黑,他坐下来,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顺过来,“你说,影青已经下落不明,看情形也恐怕……你要是也搭了进去,沈家统共也就你们两个孩子,你叫我们怎么好!”
沈辽白沉默片刻,他伸手,袖子微微滑落,露出清瘦的手腕,手指轻轻搭在肩胛处,“不是有这个吗?”他微微笑了,笑容却未见以往温和,沈老爷子一看他这样笑,就明白无论劝说还是责骂都无用了,沈家这两个孩子,尽管从相貌到脾气都没有相似之处,却有一点,让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确是兄弟,这两人都十分倔强,一旦想好的事情,不管周遭如何,便绝不回头,若不然,沈影青也不会干脆一走一年,几乎连家也不回。
沈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你不是向来不信它的么?”
“我怎么想不要紧,这个刺青我和影青自小便各有一个,虽然我不清楚有什么用,但看爷爷的态度,想来是有些来历的,爷爷你既已放心将影青放出去干那事一年之久,怎的到我就不行了?”沈辽白道。
沈老爷子闻言只觉头疼,沈辽白所说的刺青是他们兄弟俩幼时,他好不容易请到了一位声名在外的奇人来给他们刺上的,据说从所用颜料到刺针,均不是凡物,花纹也甚有讲究,说来也奇了,原本兄弟俩身子都不怎么好,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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