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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珑阙上,浮华三梦 by 梦见稻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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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更禁不住,闭上眼睛,哭的气若游丝。
  “我爱着妹妹。”
  停顿半晌,那周奉忽然道。灵眉只不理,仍闭着眼睛。
  周奉说了这句,却忽然不知如何再说下去,这句话不明不白的就这样冒出来,实在他也有些没料到,只是见着她这样伤心,自自然然的就出来了。说出来以后,对方并未有半丝儿反应,顿在那里,真有些尴尬。
  见那娘儿还只是哭,周奉又心疼,又有些恼,灵眉却睁眼了,冷冷看他,“不过是为着你的私欲,你爱着我,你都做了什么?”坏我姐妹,拆我姻缘……闭上眼,这些都不愿再说了。
  周奉哪里不知晓她想说什么,饶他皮脸再厚,也着实狼狈。
  “我知道我非妹妹良配,”停顿一刻,“既不能陪你烹茶弹琴,也不会和你风花雪月,吟诗弄句,”说到这儿,声音闷闷。灵眉听他说起烹茶,倒又睁开眼。
  “但略通俗务,至少可保我二人衣食无虞。”
  灵眉抬眼,“那贞良姊姊呢?”
  周奉一愣,仿佛才想到有这么个人,立刻道,“实不瞒你,你我之事,我早已回禀母亲,母亲也是同意的……”
  “你要将贞良姊姊怎样?”小娇娘急急的坐起。
  周奉苦笑,“何时你都是关怀她甚于我。我自然不会将她怎样,只是也不能委屈了妹妹。我与母亲的意思,是将妹妹娶为平妻,你看可好?”
  灵眉不语,那周奉又道,“这些时日委屈了妹妹,让你生受。只是我有时候,哎,不提也罢……若不是爱着你,怎会出那么多相儿。妹妹也要宽心,既已这样,或真怀了孩儿,仔仔细细生活才好。”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
  那叶灵眉不再则声。一时意兴阑珊,想到贞良,虽然觉得对不起她,奈何也只能这样,又想到他刚那话,自己拿手摸摸肚子,平平坦坦的哪摸的出什么,只是心意涌动,悄悄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朦胧着这样被他拥着睡去。
  ———————————————11。1—————————————————————————
  来桐里着实无甚事。土地在平江已勘验好,只等发领,那周奉原就只望带灵眉故乡瞧瞧,不料将来就生出病来,他又疑是喜,愈发一刻也不能待了。第二日天不亮便命下人套马备轿,一边劝娇娘回去将养身体,这里留下一个极得用的下人唤作周平的,为叶家点穴修坟,起复宅院。灵眉听他安排的仔细周到,她亦挂念腹中事,便暂抛故里,同他启程回宁。
  这一趟去得数日,回来螺儿早将庭院打扫好,卧室整理好,见他二人去时间隙,回来那周奉状态亲昵,又一停便请来医人,螺儿心下怀疑,候在主卧室门口,听里头那医先生道,“尊夫人一向思虑过甚,又发悲音,思虑伤脾,大悲伤胃,是以肠胃失调,玉体违和。待我开一方药来,佐以食物温补,徐徐调养才好。”
  周奉颇有些失望,螺儿却顺心,送走医大夫,私下劝道,“奶奶失调,再不可外出,二爷多多体贴才好。”周奉点头,当下幡然醒悟,抛开旧事,一面施加温柔,一面写信济州,商谈娶亲。
  又过了四五日,灵眉将将调养得当,这日与螺儿等,带几个丫鬟院子里赏花。
  事已挑开,灵眉过门不过早晚,那螺儿事她愈发工整,只是她偶尔想到那晚,间或尴尬。
  闲言少说,时值四月,正是春发之际,这院子里穿墙种的奇花异草无不开花吐籽儿,或朵朵盘放,串串结萦,或绕藤引蔓,异香扑鼻。
  忽然一个丫头跑来,先给二人行礼,却向螺儿道,“姑娘,二爷在前面厅子里,叫您快些儿过去。”
  螺儿不明就里,但听是周奉叫,忙向灵眉道个恼,这边略收拾了随那丫头过去。
  一会儿回来了,翠儿瞅她神色有些怪,便问,“怎么了?”
  螺儿掩上屋门,“奶奶的父亲来了。”
  “奶奶的父亲?”翠儿喃喃,心话那叶家不是死绝了吗,然后惊道,“济州那位奶奶的父亲?”
  “正是。”螺儿点头,“说是前几日游历回乡,不知从哪里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找到这里。”
  翠儿便有些幸灾乐祸,“啧啧,这种事历来不能守的严密,那贺老爷听到这事还不气的胡子翘起来?二爷如何说?”
  螺儿白她一眼,“还能怎样,挡着不让见呗。”
  翠儿道,“有这耙犁一掺和,怕是咱们那位爷想娶这位奶奶也不是那般容易。”话未住,螺儿掩住她口,“凭他们怎样,不关我们的事,你莫要疯癫,瞎给我闯祸。”
  翠儿扑儿一笑,甩开帕子,“好罢咧,我只瞧戏罢了。”
  话说贞良的父亲贺守寒,自将女儿嫁进周府,自忖了偿人生一桩心愿,又得女婿资助,手里有几个花的,便也不回故里,学那古今名士儒生,四处游历,合该他有命,是以躲过大水。几年下来,自觉颇有心得。不日前回乡,听说官府发还财产,又听说当年的叶家还遗有一女,前几日一男子陪同回乡,那男子是金陵城有名的大财主,二人形容亲密,似乎不止暧昧。
  贺守寒向来知恩图报,听说叶灵眉生还,不尽赞叹,后首听说男子的事,又为她惋惜,再一听说那男子姓周,乃是济州人,一字名奉,更加心疑,唯恐就是他家女婿,也不在家多待,急忙赶到金陵。
  周奉娶贞良不过图自在,对这老泰山谈何敬重,况他又是那样迂腐滑稽的品格面貌,略略周旋一翻,便打发送出府。
  贺守寒也交了两个朋友,回到客栈,那几人道,“老兄台怎么又回来了,我们都以为今晚会宿在女婿家。”又一人问,“果然是你女婿么?”
  贺守寒满腹怀疑,他又迂,又没个主意,被他们一哄便和盘托出。话毕,一个连连摇头,大呼不妙,贺守寒平素最佩服这位有主意,忙问原因。他道,“听兄台的话,这位叶小姐素有美貌,她如今又有使不尽的家财地土,若真过了门,你女儿有甚么?又过几年,肚皮再无消息,你说是不是大大的不妙?”
  贺守寒一听慌了手脚,“我女儿对她有恩情!”
  那人冷笑,“如今这个境地,谈甚么恩情不恩情,难道让叶小姐去做小?”
  他句句有理,贺守寒寸寸惊心,跌脚恨,“她寻找甚么样的男子不得,偏要祸害我家女婿,哎,哎!”
  那人又冷笑,“老兄端的是没主意,这般情形,你女婿未必和你女儿言说了的,还不快去济州,商谈对策!”
  那贺守寒极愚笨的,深以为是,对那人千恩万谢,第二日便启程北上不题。
  贺守寒来府一事,周奉并未告知灵眉,这几日过得甚为平静。
  一天夜晚,收拾停当,两个睡下。那周奉青年男子血气方刚,十余日未经妇人,自然熬不大得,见灵眉略好了,便欲行事。
  灵眉被他骚扰不过,且且退避,周奉嘴唇贴着她脸颊磨娑,“好妹妹,我是怜你的,只是你也怜惜哥哥些个……”说着解开衣裤,捉住她小手将自己抚摸。
  灵眉羞煞,颤颤道,“你为什么就酷爱此事……”
  周奉笑,“不止是我爱,哪个男人不爱?阴阳交合,天之道也,不然若无此事,哪来你我?就是妇人们也极乐的,”又乜起眼瞅她,“妹妹何尝就没得过趣处?”模样极浪。
  灵眉俏脸羞红,艳杀海棠,周奉看的痴,性更急,弄的娇娘雪雪呼痛,他不得不又停下来,俊脸通红,忍得满是汗,“妹妹忒也娇嫩,”边说边咂上雪白的乳 儿。
  灵眉只觉得他这样邪恶,闭上妙目。那周奉徐徐调引出春水,一壁厢方缓缓入港,他已忍到末时,见她此刻可以承受,便发性戳戮,灵眉先还顾着羞怯,将脸儿埋在他汗湿的胸膛躲藏,后首实在难当,那唇儿半开,软倒在枕上,一双星子迷离殇漾,种种媚态,可不要把人魂儿都勾去。
  一时事毕,那浪荡儿搂着她,烛光下,灵眉见他健壮的手臂横在自己胸前,健康的麦色衬得胸口愈发雪白晶莹,她不由纤指抚上,扬起脸儿,“哥哥与我生的如此不同。”
  周奉益发将她楼紧,勒的小心脏跳的咚咚的,勒的一抔孤苦似当真又有了依靠,叶灵眉终究是软弱的女子,他对她怎样,她实也知道,此刻着实有些贪恋了。
  那厮却一手捧起她脸儿,深深亲吻,舌头摩荡吮过眼角眉梢,那当胸的一手也不得闲,捉住一团圆儿使力揉捏。
  灵眉眼圈泛起柔媚的红,不知他为何总能将温馨化作这样,咬住唇儿,那厮指间夹住绷紧的莓果儿,“灵眉儿,”小娇娘攀住他,牙齿深深咬紧肩头。

30。  命至 紫烟从厨中出来,行至主屋门口,只见青布素纹薄棉帘子纹丝不动,她不禁疑惑,下午贞良的父亲贺守寒不期而至,将一来就把房门掩上,算算已有两柱香的时间。
  站在门口捧着食盒,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贞良嫁过来之后一直与她很近,从未像今日这样把她也支开。正思量着,里头咣当一声响,似是椅子翻到,紫烟趁空唤,“奶奶。”
  好多会,里面方嗯了一声,接着门开,她忙将帘子掀起,贞良已至门口,脸色苍白,神情疑慌,紫烟从未见她这样过,端量着道,“适才回了太太,太太说老爷今儿不回,大少爷也不在家,说既是亲家老爷来了,就请在家多住几日,今个先在奶奶这里用饭,明儿老爷再……”
  话未说完,贞良一摆手,“知道,你去……”把手往后一指,自己却径往外走。
  那紫烟忙问,“奶奶,您去哪儿?”贞良也不答话,紫烟看着她匆匆一个人出了院门。
  却说贺贞良三步并作一步,跄跄的来到太太居住的后山堂,一个小丫头瞅见她,叫了声,“二奶奶,”她也不理,看见门开着,便进了去。
  太太王氏刚用完晚膳,大丫环琳琅捧着漱嘴的盂子侍在一旁,太太先没瞧见她,贞良上去唤了声,“太太。”
  太太这才看见,端坐着,先没说话,瞅她面色不同以往,问道,“你父亲好?”神情语气与平日无二。
  “好,”贞良勉强回,方才从父亲那里得来的消息太过令人震惊,她想也没想便跑到这里,王氏却镇定,她一贯怕她,此刻先怯了。
  屋里的几个婆子悄悄退去,王氏接过琳琅手中的茶,吹一吹,“有什么事吗?”
  贞良交叠着手,帕子捏的汗津津,一咬牙,抬头勉强笑道,“不知道二爷在金陵怎么样了,螺儿伺候的好不好,媳妇想,若是太太恩许,我想,这几日过去看看。”
  王氏将茶叶沫子吹开,饮了一口,想了半日,缓缓道,“他那边很好,你不用去了。”
  贞良一听她这样说,不啻五雷轰顶,当即便跪下来,泪涔涔失声,“太太!”
  除去琳琅,这屋里早无别人,王氏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贞良摇头,“不是的。我听说二爷……”
  “行了,听说,听谁说?”王氏冷笑,停一下又和缓道,“你是奉儿的发妻,这个谁也不会变的,你且放心。况那一位与你颇有渊源,缘进一家,岂不是很好,与她比肩,也不曾辱了你……”
  她又说了一些,贞良却是头脑晃荡,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有一个念头,太太知道,太太知道,他们原来一早都知道,通底只瞒她一个!
  金陵周府花园边的拐角,一个小小的抱厅,周奉灵眉两个这里混了半日,眼见天黑,那周奉起身掌灯,灵眉嫌他孟浪,背向着他,衣衫还为理好,被那厮抱起坐在膝上,小娇娘圆睁一双媚眼,“你别……若是再,我……”
  周奉恐她真恼,那吻要落未落,两个对视一时,终是灵眉面薄,先垂下睫,周奉在她眉心上一点,从屉中拿出一物递于眼前,“你看这个怎样?”
  灵眉一看,是一对儿金镯,上面龙凤扭纹,拙朴庄重,她撇撇嘴,“沉甸甸的,谁要这个。”
  “呵,”周奉不以为仵,执起手,将镯子套在她细白的腕子上,边道,“我娶妹妹,总要备两件压箱的。”
  灵眉低下头,半晌不语,然后悠悠道,“我……”
  周奉听她口气,恐她又要提贞良云云,就着她抬头含住嘴儿,吃了一回口水。灵眉又羞又气,“好好的,又这样,”一会儿又道,“你也常往别处走走才好。”
  周奉笼眉笑道,“上一回在屋里,你又不喜。”
  灵眉立僵直背脊,“在哪里都行,只不准再在我房里。”
  周奉抚其背后长发,笑道,“好好的,又提它做甚么,给自己气生。我哪儿都不去,你也别时时撵我才好。”
  灵眉刚想说,倒底是谁提的。话到嘴边忍住了,又想,你可曾是吃亏的人,虽说是爱我,还不是尽由着你的性子。
  一日,周奉正外间理事,忽有人来报,说是鹤来请见。
  周奉闻之站起,“小贺公子?”正要说快请,那鹤来已翩翩进至,拱手清笑,“一别数日,周兄一向安好?”
  周奉忙还礼,让座看茶,“我昨天看彩云堆天,正心思有贵人来到,再想不到是公子这么快回返,好,好!”又问,“不知这回来为甚么事?”
  鹤来道,“不瞒你哥哥,家兄奉圣命南下办差,我不过蹭个行儿。”
  “原来是小武将军驾到!”他知这贺云来乃是御封的淮西王,其父贺正是大周的开国功臣,燕撰封为亲王,世袭三代。云来虽说王位是祖荫,但生于军,长于军,十八岁一骑砍杀漠北余寇鞑靼第一猛将甘猛,又率三千骑兵突袭,诱杀十万精兵,一战扬名,被封做武威将军。
  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人多称小武将军,或小贺王爷。因其少年得志,又听闻皇帝颇为重用,故心高气傲,素不把众人放在眼中。
  “正是。”鹤来颔首。
  周奉想,怪道日前去求见太守,那胡某只推繁忙,原是为接迎一事。那等权贵交攀不上,当下话锋一转问道,“此番正值春夏交接,风光比冬季大好,若是不嫌,周某愿再尽地主之谊,陪你耍子可好。”
  鹤来道,“可不是想哥哥了才来的。”忽想起一事,“家兄此来,宿在行宫,就在你家近处,那片水莫愁大半在其中,景致甚好,哥哥却不如随我去那里盘旋几日。”
  周奉忙称不敢,“我们草民,哪里去得了那里。况王爷政务繁忙,太守接应繁琐,里里外外,多有不便。”
  鹤来知他怕不自在,摆手道,“哎,你是我的客人,哪个敢慢待你!我哥哥事多,自忙他们的去,与咱们不相干。”说罢起身,“就这么定了,唔,你不若将嫂嫂也带上,上回在你处叨扰许久,算我今次借花献佛,也做个东道,我们游船赏花,那里又有好大的牡丹,岂不逍遥——你且放心,保管无人敢不恭敬。”把袖一拂,一派贵公子骄态。
  周奉听他意谨,不好拒他,笑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知晚间与灵眉说时,那小娘先一惊,后不喜,“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周奉问,“为甚不愿去?”
  “我厌恶那姓贺的为人。”
  周奉笑道,“敢情,我还以为你欣赏他。”
  灵眉把脸一红,“反正我不去。”
  周奉歪到榻上,双手枕到脑后,“不去也不成,我已答应了人家。”
  灵眉冷笑,“我就知道,什么时候真问过我的意思,只是这一回却不能依你——别说我不愿去,就算愿意,我拿什么身份去,难道还说是你妹妹!”
  周奉起身,抚她肩膀,“嗳,又说到此处。不是已经说好,平江的土地也块勘好登好,待落到你名下,我们便成亲。”
  灵眉再冷笑,“都是你打的好算盘,又想着我,又想着杜家的地土。”
  周奉被她说中,有些恼羞,“那你待怎样,难不成将地财都便宜了杜景阳?”
  灵眉道,“有何不可。”又添一句,“他本来就是杜家的子侄。”
  周奉嚯的站起,“说来说去,你不过还是心里头向着他!”
  灵眉气得哭了,“我倒有一颗心向着他,谁又有好心肠想着我呢!”伏到枕上,嘤嘤不止。
  ————————————————————11。10———————————————————
  话说贞良回屋,胡乱睡了一夜,第二日早紫烟来侍,她一向里拿她当个膀臂,心道不如先告诉她,便将昨晚上守寒的话和王氏的话均捡几句说了,紫烟听得也瞠目,“怎会这样?”
  贞良着实心烦,喉中便如哽了只苍蝇,咽不下,吐不出,紫烟又问,“她不是去了京上?他两个怎会凑到一处?”
  贞良道,“平江发还家产,怕是那一回遇到的。”略停一停,“定是那糊涂爷起的心!”
  紫烟冷笑,这一会也顾不上礼,半思半语地坐到榻边,挨着贞良,“我看未必。若是二爷起心,当初在这里时,我们怎就一点都没看出来?说不定是夫人……”想她二人情谊,忍住不再说。
  那贞良不声,过会儿喃喃道,“未必也不是这样。”转头看她,“倒是你……我原寻思,等过两年老爷消了气,他得回来,便把你——你也知我,可是那容不得人的?”
  紫烟扭身起来,“奶奶快别这样说。如今我为奶奶计,也不知他二人那边情形如何,还是要去一遭看看才好!”
  贞良脸白白的,“正是这话。”
  这边厢周奉带着灵眉,随鹤来一道住进云来的别苑。
  虽说是鹤来领进,管事的太监张进喜不免还要一见。鹤来道,“老张,我的人也要查验。”
  张进喜一乐,脸上的皱纹绽开,“规矩不是?爷消遣我。”一面命小太监设座看茶。这边转向周奉,一双眼虽笑眯眯的,毫发之间将两人参透,拱拱手,“周相公哪里营生啊?”
  周奉见其虽老迈,但通体气派在那,知必是王府的老家人,忙起身,“周某济州人氏,如今略在此地有个营生。”
  鹤来却过来,“周兄不必过谦,”指着他对张进喜道,“他如今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大财主,你不要小瞧作他。”
  张进喜口中称,“自然,”仍大喇喇坐着,看向他后首,“这位小娘子……”
  须知叶灵眉素也有个怪脾性,若为男子,便是狷介,于她女儿身,颇有些孤拐,管他这起人多高多贵,厌烦与之虚来客往,当下便端坐那厢不声。
  还是周奉道,“唔,这是不才的未婚妻子叶氏。”鹤来又补,“叶小姐是金陵府的大地主。”张进喜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倒多看两眼。
  至此,心中有个大概,便再拱拱手,“咱恭喜二位了。”话语一转,又正色道,“您二位是咱三爷的朋友,咱自然是恭敬的。然制不可废,一会儿有人带您二位和家眷安置,因是外客,登记名姓,不到之处,还请担待。”
  一席话又圆又硬,气派十足,周奉琉璃心肝,自然领会,回礼道,“在下定约束家人,不给公公添乱。”
  安置妥当,鹤来道,“规矩本就是给下人们定的,是以他们认真,周兄不要拘束。”周奉道,“哪里,应当的。”
  二人步到灵眉的屋子——因周叶二人名分未定,是以分开,那小娘儿正看丫环收拾箱笼,见他二人,微微一点头算礼,便又转过去。周奉道,“她就这样的脾气,你莫见怪。”鹤来含笑颔首,“美人若没点脾气,也不算美人了。”
  边走到她身边,“一月未见,嫂嫂过的滋润。”灵眉察其话中讥讽之意,大怒,冷冷道,“无有宵小烦扰,自是舒心。”
  鹤来笑声轻柔,“我在姊姊这里,成了小人。”
  又问,“夜里独处,姊姊不怕?”
  灵眉望进他眼中,一阵战栗,捏紧手指间纱袖,颤颤还击,“我怕,你不敢!”
  周奉见他二人喁喁说话,走过来,灵眉丢开他们,自出去,鹤来望其背影,眼里升起趣味。
  谁知忽忽数日,均自安过。
  虽说贺云来一直在金陵并未远行,但别苑甚大,其公务又多,竟未得拜见过一次。只一回,还是剪月园子里行走,见到他回苑,一众人,太监、亲兵、官员,团团簇拥,也未见得其颜面。
  回来连嘘带比划,好大架势,灵眉窗下习字,边听她们谈笑,推开窗户,外面云净天蓝,暖风夹着栀子花气息,漫香袭人,她站立一时,眼睛回到案上,却是一惊,自己不知不觉之间,竟写了满满一篇“命”字。
  一晚,园中置办酒宴,鹤来邀周奉二人出席。灵眉推倦不去,周奉不强她,“也好,你在房中休息,我央他们送些好果子与你们吃,不日我们就回去。”
  筵席设在德庆殿。这里宽阔,除了座北的一面,其余三面殿门全部打开,东西两侧两溜席,皆是一座一几,殿间开阔,周奉见在青金砖上铺了绒毯,知或安排了歌舞。
  主人座设在尽北,三阶汉白玉,鎏金座椅,后面一架雨过天青的屏风,两边各置一景泰蓝珐琅瓶,插着雀羽排扇,阶前古兽香炉里,檀香缭绕。
  周奉随鹤来来的较早,不多时诸客三三两两到了,大都是本地官员富户,大周民风开放,是以或携妻子,或带宠妾,各个捡相熟的拱手寒暄,一时间殿上笑语宴宴。周奉一面与太守作揖,一面与几个富商哼哈,直到一个太监走到阶前,拂尘一摆,尖声道,“请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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