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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作者:柳寄江(首页大封推vip2014-04-02超高人气超高推荐完结)-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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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郦邑河边,他告诉自己要开心一些,要得到爱必须先学会付出之时。
也许,是前儿个,他送来了她自己都没真的相信他会记在心里的香囊。
她不自觉的摸到腰间香囊,解下来托到掌中。看着蓝色锦袋上绣着的牡丹花鸟,那一粒黑瞳,竟似活的似的,反转光华。
“舅舅,”她笑了笑,轻轻道,“对啊,只能是舅舅。”
天底下哪个舅舅和外甥女走的近的?她又没打算走历史上的张嫣的旧路,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做一辈子的处女皇后。如果从理智上说,她是该疏远他的,但哪个人又是完全由理智做主的?恨只恨,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眼抬头看见的人是他。她困惑的时候,牵着她的手引她走出的人是他……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汲取温暖,滋生勇气。
可是不行,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张嫣握了握手中香囊。
是该时候了。她要及时遏制住这种感情,将它控制在正常的舅甥感情范围内。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回头儿就将这香囊压到箱子底去,眼不见心不烦,她的感情依托,只要一个人就够了,她有阿母就好。
“你手上的是什么?”她直起身子,忽听得身后有人好奇问道,声音清朗似曾相识。
张嫣吓了一跳,回头看,却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坐在阑干之上,摇晃着双腿,抬起脸来,服帖细致蓝色织锦暗绣深衣之上,一张脸皎皎如玉,眼神清亮而好奇。
“呃?”张嫣愕然,讷讷说不出话来。
“给我看看。”男孩跳下阑干,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香囊,张嫣一时措手不及,待香囊失了手这才反应过来,恼道,“还给我。”
“真漂亮,”男孩似没有听见是的,捧着手中香囊赞叹道,“嗳,”他回过头来对张嫣道,“这香囊我要了。”语气轻松仿佛不过是掬了把池中水,干卿底事,张嫣大急,扑过去想要夺回香囊,“你说要就要啊?还给我。”
男孩和她推揉了一会儿,他年纪长了几岁,又是个男孩,如何能让六岁的女童从自个手上抢回东西,握紧了香囊,转头就沿着九曲回廊跑。张嫣发足去追,一把撞到男孩带过来的中年嬷嬷怀里。
“张娘子,”嬷嬷扣住她,口中劝道,“不过是个玩意儿,赵王爷既喜欢,就由着他好了。你可知我们王爷那是陛下宠在心尖尖的皇子啊。”话还没说完,张嫣发狠一推,从她腋下溜出来,继续追着如意去了。
我管你是哪个皇子皇孙,张嫣心中委屈愤恨,我的东西就是我的,如何能你说夺就夺?她虽刚刚下定决心从此将香囊封藏,再也不见,但眼见得被如意夺了,却是想都不想也要追的,她性子从来都是倔到底,虽人小腿短,不一会儿就跑的气喘吁吁,却犟着一口气,死都不肯放弃。
如意跑了一会儿,也觉得累了,回头再看,离酒池已经有好大一截路,他已是从后宫跑到了前殿,那个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小丫头还是死命在后面缀着,不禁心中有些钦佩。而他因不住回头也就没有看清前路,一下子撞到一个衣甲鲜明的侍卫身上,那侍卫恭敬拦住他道,“殿下,陛下在前面与丞相绛侯他们叙话,你不好闯过去的。”
如意觑了觑,果然见之前大批卫尉军簇拥间,父亲一身玄裳,头戴长冠,极为显眼。虽满座百人,也能在第一眼看见。他自幼被父亲娇宠,在其膝下嬉戏惯了,堪称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中怕摔,可从来没有想过皇子该不该在父亲与朝臣说话的时候参合进去的高深问题,扬着手中香囊高声喊道,“父皇。”
相互谈笑叙旧的刘邦并着臣下萧何与周勃都扬着眉讶然回过头来,如意一路穿过执戟卫尉军列,扑到刘邦怀里,刘邦一把抱起他,大笑道,“好如意,又重一些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竟是将多年好友尽摞在那儿,和娇儿唠起家常来了。
如意嘻嘻笑着,指了指刚跑过来的张嫣,道,“有个傻丫头一直在追我。”
刘邦怔了怔,看着小张嫣比如意还要娇小的身子,慢慢的缓下步子,排开宫人侍卫,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微微的仰起脸,弧度尽是倔强。
“阿嫣啊,”刘邦将如意放下,不经意间收敛了适才晗弄如意的亲昵,恢复了疏朗不羁的笑,盯着她道,“你和如意这是怎么了?”
如意躲在刘邦背后,对张嫣做着鬼脸,得意洋洋。张嫣瞪了他一眼,目光转到如意手中握的紧紧的香囊上,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只说了四个字,“我的香囊。”就不再言语,只一双眼睛水光闪闪,又是委屈,又是楚楚可怜。
调皮的如意,委屈的张嫣;仗势的如意,可怜的张嫣;身为皇子的如意,被黜赵王之女张嫣;陛下娇宠的如意,“寄人篱下”的张嫣……在场两位老臣来回看看,心立即有了偏颇,萧何倒还好,惯是谨慎的,不肯轻易出言拂了刘邦的意,绛侯周勃却是个鲁直汉子,立马仗义出言,“如意皇子,好好的怎么可以欺负人家晚辈,还是将那玩意儿还给小娘子吧。”
高帝微微尴尬,欲待偏颇,偏是所有人都看见如意手中的香囊的。而张嫣的样子实在“可怜”,说到底,是自己对不起她。
刘邦咳了一声,板了脸对如意道,“你一个做舅舅的,怎么好意思抢外甥女的东西?还居然是个香囊,好好的男孩子,也不嫌脂粉气。还不快还给阿嫣,改明儿父皇送你一匹小马驹儿,你带到马场去骑,那滋味才叫棒。”然而语调丝毫不见责难,半分勉强不来。
如意见了张嫣那幅委屈的模样,早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他并不怕父皇的斥责,却磨磨蹭蹭走到张嫣面前,仰高了下颔道,“我不爱这东西了,你既舍不得,还给你就是。”将香囊掷回去。
“你就是太子哥哥提起的阿嫣啊,也不是怎么了得么?”他绕着张嫣走了一圈,哼了一声,“比不上我漂亮。”
上座刘邦掩面做不愿见状,萧丞相与绛侯也失笑,张嫣更是掌不住笑了,问他,“男孩子漂亮很光荣么?”
“呼,”如意拍了拍胸口,放心道,“你终于笑了。笑起来才还看,要是总像刚才要哭不哭的可怜兮兮的,”他皱了皱眉,“就难看死了。”
张嫣怔了一怔,忽然想起放河灯的那个夜晚,刘盈望着远方说,“如意,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刘盈面上的的神情安宁。
他说,“如意他,有些骄纵,有些任性,但终归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张嫣想,我好像有些懂舅舅的意思了。
“好了,好了,”刘邦不耐烦挥手,“如意,你带着阿嫣到别处去玩,还有个章程没有?”他佯怒道,“小孩子家的事情,还跑到朕面前来闹,朕难道是帮你们断一个香囊归属的么?”
如意仰天哼了一声,不理会父亲的怒火,拉着张嫣的手,亲亲热热道,“哪,阿嫣,我跟你说,咱们去东宫找太子哥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香囊是他送你的吧……”
张嫣被他拉的向前而去,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众人之中,高帝箕踞而坐,纵横捭阖,意态惫狂。
为什么今个儿他会帮她呢?
张嫣不解。
她本以为,刘邦定是要偏袒如意的。所有儿子当中,刘邦最宠如意,连未发迹之前曾朝夕相对的嫡子刘盈都远远不及,更不要说无足轻重的女儿鲁元了,而她张嫣,又隔远了一层。
而她记得刘邦的眸光,虽精光敛摄,今日里却每每避开了自己,不敢与她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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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二十七:惊讯
回到椒房,荼蘼迎上来,担心道,“翁主总算回来了,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三皇子会难为我?”她反问。
荼蘼噎噎的。
“今个儿倒奇了,”吕雉仔细问了她御前情景,亦疑惑道,“陛下素来最偏袒神仙殿那对母子,今个儿怎么转性儿了。”
“母后,您想太多了,”鲁元笑道,“再怎么说,阿嫣也是父皇的嫡嫡亲外孙女儿,父皇再偏心也偏心不到哪儿去吧。而且,父皇黜了敖哥的王位——”
心里对张家一系总有些歉疚吧?
“他会歉疚?”吕雉冷哼笑道,“那还真是天上掉红雨了。”
连面对陷在敌方阵营中的老夫和妻子,都能腆着脸说出“欲烹,则分我一杯羹”的男人,你还能信他心中有歉疚这种东西?
“阿婆,”张嫣靠在吕雉身上,伸手抚平吕雉紧皱的眉宇,软软安慰道,“不要皱眉头,眉头皱多了,会生皱眉的。”
“好。”吕雉老怀弥慰,拍了拍她笑道,“阿婆不皱眉——可能是因为丞相和绛侯都在,陛下总要顾些脸面吧。”
第二日,鲁元让人着手收拾自己母子三人的行李,吕雉怅然道,“不多留些日子么?”
“娘已经老了,你父皇又——”她微微红了眼圈,转过头去倔强的不让人看见,过了一会儿方又道,“只有你和盈儿在面前,才多些安慰。”
鲁元也勾动了情感,笑着安抚道,“娘你说哪里话,”她唤起了昔年在丰沛乡野间的称呼,不再叫母后,虽少了些庄重,却多了亲昵,“如今敖哥失位,我们已经不必住到那遥远封国去了,就在尚冠里安个侯府,尚冠里离长乐很近,娘你想女儿了,随便让申詹事遣个人唤我进宫,半个时辰我就来看你。就是你不唤我,我也是七八天要进来看你一次的,只怕娘到时候要嫌女儿烦着你了。”
吕雉一笑,怪她道,“娘哪会烦你,——娘永远都不会烦你的。”
“可是娘,”鲁元道,“我虽是长公主,但哪有出嫁了的长公主长居宫廷的?这两个多月是敖哥的侯府没有修建好,我腆着脸暂住下来,父皇才没有撵我走。如今侯府修好了,我哪里还能不走?而且,”她抿嘴道,幽怨道,“我和敖哥到底是夫妻,他虽可能怨我,怪我,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他身边去。白白将他拱手让给别人。”
吕雉一凛,淡淡笑道,“满华你放心,那两个妖精但凡敢轻慢你一点,母后就帮你送两杯鸩酒去,了结了她们。”
“母后——”鲁元无奈唤道,“女儿要她们两个的命做什么?”
“女儿想要的是敖哥的心。”
要离开了,张嫣环顾寝殿,忽然觉得有些不舍,这儿并不是她的家,但从她来到此地,一直就住在这儿,渐渐竟滋生出一种依赖的感觉。可是没有关系啊,我有阿母,无论跟她到哪儿,都是安心的。
张嫣将香囊扔到箱子最底下,然后荼蘼捧出叠好的衣裳,置在上头。
“翁主,”荼蘼好奇道,“这个香囊这么漂亮,前些天您还把玩爱不释手,现在就不带了么?”
“嗯。”张嫣抑郁点点头。
“真可惜。”荼蘼惋惜道。
“是我不戴,你有什么好可惜的?”
“没有啊。”荼蘼笑道,“我是想,太子殿下若是看到你戴他送的香囊,一定会很欣慰。”
张嫣抿唇思索,冷不防的问她,“你喜欢太子?”
“是啊。”荼蘼手中忙着,心无芥蒂的回头朝她笑道,“太子殿下是个大好人,荼蘼自然喜欢。”
张嫣微微仰首,若有所思,一双眸儿特别的漂亮,“我记得,他好像骂过你吧。”
“那是因为他担心翁主,”荼蘼不在意道,“所以我被骂骂,没关系的。”
张嫣拢着膝坐在榻上,摇晃着脚丫子,目光追着荼蘼在殿中走动,“舅舅年纪也大了,上次我听阿婆的口风打算要为他挑房里人,你要是真喜欢她,我想法子把你送去充个名额?”
荼蘼倏然站住,身影僵硬,顿了一会儿方淡淡道,“翁主好意荼蘼心领,但荼蘼是在心里立了誓的,这一辈子都伺候翁主,终生不嫁。”
张嫣又是歉又是疚,安慰道,“你不乐意便不乐意,说就好了。我不该开你的玩笑,你也犯不上说这么狠的话。”
才这么点子年岁,谈什么终生不嫁?
姑奶奶两世为人二十多岁,也没有对男人绝望到终身不嫁啊?
只是很小心很小心的挑着合心意的男人。
“胡闹。”鲁元皱着眉绕过屏风进来,斥道,“两个丁点大的孩子,也敢说这么不着边际的轻狂话,也不知道羞。”转脸看见张嫣在坐榻上随意坐着,更是道,“阿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雅,还好是在内室中,若是让外人见了,岂不是说我和你爹爹没有将你教好?”
张嫣讪讪正经危坐,不服道,“可是我里面穿了禈裤啊?”又不怕露出什么不妥来。
“你弄的那个什么禈裤,”鲁元挑眉淡淡道,“你阿婆和我倒是知道,虽然不合规矩,但你既然喜欢,又不会有外人看见,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你去。可是这坐姿不成,外头有几人知道你是穿了禈的?他们只会觉得你坐姿不雅。你还真想丢张家的脸么?”
张嫣被逼的步步后退,发狠道,“可是那样跪坐真的很累,我只在内室松泛些,到外面再装淑女成么?”
“你本来就是淑女,什么装不装的?”鲁元一笑,弹了弹她的鼻子,又正经道,“以后可以,现在不行。”
“我是你娘,还不知道你?你这阵子虽见勤勉了一些,骨子里还是疏懒性子,若真要你松泛惯了,你出去后连手脚都摆不惯。阿嫣,娘不会害你。”
张嫣愁眉苦脸的应了,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出门让人指指点点的说自己不雅的,就是五六岁的孩子也不例外。她这才知道,从前小说上看的改造椅子都是想的简单了,这个时代的人对坐榻根深蒂固的遵从,若是你打了把椅子来,别人的眼光不看死你?好在跪坐着跪坐着就习惯了,张嫣在心中催眠自己,我是这个时代的一只小虾米,小虾米。
上巳日,站在椒房殿前,张嫣偷偷的觑着阿母,见她面色红润,双眸闪闪发亮,眉间唇边都笑的温柔,鲜活的像是殿中养着的牡丹花,郁郁烂烂的开放,知她是盼这天盼的久了。扑哧一笑,低下头来。
也许,对一个女人来说,娘亲再好,还是比不上伴着爱人的幸福滋味。
“怎么宫车还不过来?”吕雉等的久了,奇异问道。
苏摩姑姑皱眉茫然,“已着人去唤很久了。不然,再派个人去催催吧。”她话音还没有落下,只听得踏踏的卫尉军脚步声,三百名鲜甲执戟的南军齐整整的奔过来,将椒房殿团团围住,捧着诏书的中常侍走出来,笑道,“皇后娘娘,陛下听说鲁元长主今日返家,说父女之情还未叙够,请长主在皇后这儿多留几日。不必急着回去。”
鲁元惊骇欲绝,实在是不明白怎么自己连返个家都不能够。“父皇是什么意思?”她的指甲尖尖的扣在了肉中,几乎要尖叫,“莫不是父皇还要对敖哥下手?他已经黜了敖哥的王位,还不够么?”
“满华,”吕雉拦住她,面色凝重,“你先回去歇着,”她轻轻安抚道,“你放心,母后一定帮你问个明白。”
“哇——”的一声,奶娘怀中的小张偃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黑漆漆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约是不喜欢这么低肃的气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而高帝避在神仙殿不见,吕雉也没有什么法子,派永巷令张泽遣人往东宫和吕家问信,过了大半个时辰,刘盈面色暗沉的来到椒房殿。
“阿姐呢?”他轻轻问吕雉。
“她惊吓不已,阿嫣陪她回寝殿睡了。”吕雉淡淡道,“盈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父皇真的还想为难张敖?”
“不是。”刘盈艰涩的吐出两个字,喝了一口水,那执盏的手竟有一点抖,“这回的根子不在姐夫身上,反而是阿姐自己要不好了。”他蓦地恨恨掼下手中盏,声音却放的低,“可恨那天杀的刘敬,竟密劝父皇,以阿姐和亲匈奴,去做那匈奴冒顿单于的阏氏。”
吕雉倒抽了一口冷气,饶是她性情冷静坚毅,这一次也惊的面色雪白不见丝毫血色,哆嗦哆嗦嘴唇,正要艰难再问仔细,忽听得殿外张嫣一声惊叫,“娘。”母子两人抬头去看,却见鲁元面色惨白,已经倒在帘下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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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二十八:旧誓'4700分加更'
鲁元悠悠醒转,天色已近黄昏,恍惚中,见娘陪在自己榻边,那眼角眉梢是深深的纹路,以为回到了丰沛的旧时光,笑着道,“娘,你又操劳了啊。等阿爹回来了……”
她忽然住嘴,闭上了眼睛,也闭上了眼底薄薄的泪光。
“满华,满华,”吕雉大恸,抱住了女儿,诉道,“你怎么这么命苦,遇到了这么一个狠心的爹?”
“母后,”鲁元凄然一笑,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刘敬上奏和亲事,是在年前还是在年后?”
吕雉知她心意,缓缓道,“你弟弟方才说,是在去年末。”
鲁元静了一会儿,轻轻的应了一声,“哦。”
“满华,”吕雉见她面若死灰,心中害怕,连声唤道,“你莫要吓娘。”
鲁元缓缓转动目光,似木头一样盯着母亲一会儿,忽然咯咯的笑起来。
“他真是,真是——”她笑的连话都说不畅快,扶着床屏喘了一会儿,怨毒道,“真是我的好爹爹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有命,不敢有违,这些道理,鲁元自幼知晓,若父亲只是打算将她嫁到匈奴,来捍卫他座下拥有的大汉万里山河,筑一道不用砖石筑就的长城,鲁元会怨,会恨,会哭泣,会不甘,可是她不会绝望。
鲁元眸底一片冰冷,她不是傻子,不会事情都推到眼前了还不会看,年末刘敬献和亲匈奴策,开了年刘邦就以谋逆罪抓了张敖入狱,从前她不知前事,会为父亲与丈夫的矛盾而心惊担忧,会哭着去求父亲相信自己的夫君放过自己的夫君,但如今将两件事情抓到一起看,她简直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傻子,被耍着玩冷着眼打量还要叩头谢恩。到了这个地步,鲁元这才知晓,年初刘邦那般穷凶恶极的发作张敖,也未尝不存了逼死张敖,将做了寡妇的自己强嫁到匈奴去的心思。虽然最后他终于放弃,但念及父女之亲,当中竟如此险恶计算,不由气的哽在心里,翻转不出,险些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吕雉叹了口气,知面前人肝肠寸断,再劝已经无用,无言的抚过女儿的头发,慢慢的用指头理顺,理到最后一束,霍然站起,头也不回的出了殿。
“皇后,皇后,”苏摩心惊胆战,跟在吕雉身后走的极快,“你要去做什么?”
“去见陛下。”吕雉一身皇后命服,踏在宫道上的脚步飞快。
“可是皇后娘娘,”苏摩大声劝道,“陛下这时定是在神仙殿,而且大约已经安置了,怎么好去扰?”
吕雉酷肃一笑,“他便是给我睡死了,今趟儿也得起来。”
神仙殿前,绿衣女官骊珠掌帘出来,淡淡拦道,“陛下在殿里,已经安置,皇后娘娘若有事,不妨明日再来请见。”
吕雉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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