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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作者:柳寄江(首页大封推vip2014-04-02超高人气超高推荐完结)-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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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年的秋九月十八日,是鲁元公主的三十岁寿辰。

    张嫣有些唏嘘。

    三十岁,在自己的前世还可以说是年轻的岁数,在这个时代,鲁元却已经是连外孙女都有了,说起来,都可以算是老太婆了。

    因为上面还有长辈吕后在,鲁元公主的这个寿辰并没有大肆操办。只是在信平侯府举行一场寿宴,邀请一些亲戚参加而已。

    皇帝和张皇后在这一日,携刚刚满了百日的繁阳长公主到信平侯府祝贺。

    注(本段不算字数):

    今天研究了一下西汉的六个长公主。鲁元是在刘邦称帝后封的,然后嫁给张敖;馆陶是文帝的女儿,在文帝为代王的时候出生,据说是景帝封这个姐姐为长公主,到武帝时期,尊称大长公主,因为汉初重母系,又称窦太主;平阳公主据说是在第二次婚姻和第三次婚姻之间封的长公主,据说是刘彻觉得这个姐姐几次婚姻不幸给的补偿,封长公主之后,她很快嫁给了卫青;鄂邑公主以抚育昭帝的功劳封长公主,在武帝朝,这个公主默默无闻。敬武公主据说可能是许平君所出。

    唯一有可能初生便封长公主的就是卫长公主,这是武帝的第一个女儿,也是武帝将近三十岁才得到的第一个孩子,是刘彻最喜欢的女儿,封地当利。当利产盐,十分富庶,由封地可以看出来刘彻对这个女儿的喜爱。卫长,据说是卫氏长公主的简称。其实我不是很确定她是不是初生就封长公主,因为当时的皇后还是**,不知道**是否容忍,又是否有力量对当时的刘彻构成反对。

    西汉时期的长公主,地位比诸侯王。她们的食邑,是可以传给儿子的。吕后时期,鲁元的儿子张偃便继承了母亲的食邑,称鲁王。还有馆陶的第二个儿子陈蟜,“以长公主子故,封隆虑侯。”

    们的好好刚出生便封长公主,是刘盈一力主张的缘故。汉朝的公主,并不是嫡长就可以封长公主的,如果之前馆陶长公主为景帝封没有错误的话,在文帝时期,馆陶为嫡长女,却依旧没有得到长公主的特封。按照阿嫣的想法,长公主应该能够拿到,但正常程序应该等好好出嫁前封,或者,在下一任同母弟上位时候封。

二四九:失女

    乳母桑娘抱着刘芷的襁褓,屈膝拜道,“繁阳长公主拜见阿婆。”擒住好好的小手,作势朝鲁元挥了挥。好好似乎觉得有趣,于是咯咯的笑起来。满了百日之后,因为养的很好,已经比刚生下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手臂像藕节似的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鲁元瞧得觉得心都酥了,连忙将外孙女抱过来,笑道,“好好,可想死阿婆了。”

    也许真是因为隔辈亲的缘故,她对着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外孙女,当真是恨不得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中怕化了,心疼到骨子里去了。

    张嫣瞧着不免有些吃味,“阿娘有了好好,便不要女儿了么?”自己听着这口气,都觉得有点酸。

    “小没良心的。”鲁元便眯了眯眼睛,转过来伸手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难不成和自己女儿还争宠不成?”

    中元元年九月乙酉,秋高气爽。信平侯第于这一日将对着尚冠前街的府门大开,从辰时过后,便陆陆续续的有车马入府,下人小厮在内外院来来往往的穿梭忙碌。午时一刻,皇帝携张皇后及繁阳长公主到来,为胞姐道过贺后,便被张敖迎到外院园中去了。张嫣却已经是有些时日没有见过阿母,于是留了下来,和母亲在内院中说话。

    这一日,张嫣戴芙蓉冠子,穿着一件鹅黄色陈留茱萸纹曲裾,用一条白玉凤凰腰带系住腰身,自生了繁阳之后,她的身上渐渐褪去了一些属于少女的任性娇柔,增添了几分风采雍容。

    鲁元看着这样美丽的女儿,就不禁感慨起来,“我的小阿嫣,还记得当初,只有这么小,”她比了个手势,“好像不过一眨眼,如今竟也开始做别人的阿母了。”

    岁月就这么过去,恍若流水。

    而她也从丰沛乡间的少女,变成了被人叫阿婆的老婆婆了。

    “是呀。”

    张嫣被母亲说的也伤感起来,“养儿方知父母恩。”

    “有了好好,我才知道,阿母这些年,为了我们姐弟,付出了多少心思。——好在,”她抬起头来,看着阿母,目光带着孺慕与期待,“这趟偃儿回来,见着比从前懂事了,我也终于安定下来,阿母从今以后,便好好的享享清福,让我和偃儿伺候你吧。”

    “好。”

    鲁元唇角微微勾起,将背靠在身后的竹纹躺椅上,笑意安详,“我刘满华自问一辈子心思良善,从未害过一个人。如今不求别的,只求为你们姐弟积一些福缘,愿你们一生平安喜乐。”

    信平侯府大门迎来送往的时候,一个二十**岁的灰衣男子正将驾着的牛车停在侯府西边侧门之前。

    守门的小厮上前问道,“什么人?”

    灰衣男子跳下车,将斗笠往下押了押,压低嗓子道,“小哥,我们是来给侯府送今天订的鲜鱼的。”

    “怎么这个时侯才送来?”

    “对不住,本来早该送来的,只是侯府特意指定的鳜鱼迟了些时候。已经是赶的很急了。”

    管事掀开车中筐子,见其中果然是鲜鱼,最上头的几尾鳜鱼,竟还是活蹦乱跳的,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后头的厨房小厮,道,“都搬进去吧。”

    “可得悠着点。……今儿个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回侯府给长公主贺寿来着。张皇后自小最爱吃鳜鱼,若将这些鳜鱼给颠簸死了,我饶不了你们这群猴崽子。”

    ……

    “赵大哥。”

    待到侯府中人将鲜鱼搬进去,重新将侧门关起来,伙计钻入牛车,回头叫道,“我们也该回去吧。”

    “小侯,你先回去吧。”灰衣男子并不回头,只道,“不知怎的,我忽然觉得有些肚子疼,寻个地方解决了,自会回去的。”

    “那我可先走了。——赵大哥,这尚冠里往来可都是权贵,你可别乱逛,早些回来。”

    “知道了。”

    赵元垂眸,轻轻答道。

    正院里,鲁元母女正相聚得欢,侍女打着帘子进来,禀道,“公主,太后娘娘从长乐宫赐了贺礼来。且再过一会儿,外头也就该开宴了。”

    吕后作为长辈,不能像刘盈一样亲自过来给女儿贺寿,但毕竟关爱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于是每年都会在这一日特意从长乐宫赐一份重礼。

    鲁元便起身道,“阿嫣,我们出去吧。”

    好好忽然在一旁哇的一声哭起来。

    “好好。”张嫣便停住脚步,去看女儿。

    桑娘有些手忙脚乱,“长公主这是要换尿布了。”

    “——以往在椒房殿,这个时辰,长公主是要睡一会儿的。”

    新生婴儿需要较多的睡眠时间,张嫣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养成比较规范的生理时辰,于是刻意培养她在午间及夜晚睡觉。在宫中的时候,倒也见了些成效。只是如今回了信平侯府……

    鲁元在一旁看着,便道,“让人将繁阳送去夏园吧。”

    她笑道,“那儿是你从前住的地方,比较清静。且是府中经常收拾的,一去就能住人。我让春芜亲自过去收拾一下,去掉一些不适合放在小孩子的地方的东西,着乳娘带着好好在那儿歇上小半个时辰,等你们回未央宫的时候,再将她带回去。”

    尚冠里坐落在长乐未央二宫中,乃是大汉权贵聚居的第一等地方,常有北军军士在此地巡逻。赵元避过转角处执着赤戟的一队北军军士,沿着侯府灰黑瓦墙的外围走了一段路,听得墙后并无人声动静,于是吸了口气,纵身而起,跃过侯府的围墙。

    信平侯府中一片亭台楼阁,花红柳绿,令人目不暇接。他避过了侯府下人的耳目,小心行走了一段路,只觉得四处游廊都长的一模一样,更不要说知道张皇后落脚的地方了。于是皱了皱眉,正琢磨着是否找一个侯府下人逼问消息,忽远远的见着两个侍女从东手游廊上走过来,连忙避到花园中假山后头,慢慢的,便听得两个人的声音喁喁传来:

    “前头小公主困了,公主便命咱们先去夏园,将屋子收拾好,等一会儿,乳娘便会带着繁阳长公主过来休息。”

    另一个圆脸侍女便拗口的笑道,“说起来,繁阳长公主是长公主,咱们公主是元公主,不知道是外孙女的长公主大呢,还是外婆的元公主大?”

    “声音轻些。主子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些奴婢可以随意议论的?”之前的鹅蛋脸侍女似乎要年长些,连忙板脸斥道,不过左右看看,见廊子上下没有人,于是松懈下来,“先帝与陛下都只有一个女儿,都是嫡长,这不是好比的。不过……先帝登基的时候才分封储君公主,当时公主已经十三岁,马上就要嫁给侯爷。不像繁阳长公主,可是才落地不到一个月,陛下就巴巴的封了长公主。”

    可见宠爱之深。

    论起父宠,鲁元公主却是实在不如这位新封的繁阳长公主了。

    赵元便听了一耳朵,在腹中计较明白,远远的缀在两个侍女身后,穿行了一段路,过了一片竹林,果然见两个侍女便进了一座园子。再等了一会儿,便见之前来路上,一群从人簇拥,中年妇人抱着一个凤纹明光锦缎襁褓的女婴走了过来。

    那就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繁阳长公主了吧。

    他的眸子微微垂下。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这世上,有的人,生下来便出身高贵,有绫罗绸缎簇拥,众人宠爱,什么都不用自己忧愁;有些人,却只能被至亲之人抛弃,在凄风苦雨中静静死去。

    奶水喝足,好好秀气的打了个呵欠,便闭了眼睛。

    桑娘便掩了衣襟,将好好放在摇篮之中,微笑着瞧着粉嫩的小长公主,繁阳长公主实在是个乖巧的孩子,让人忍不住付出怜爱。

    园中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惊呼,“走水了。”

    走水的屋子是一座小楼,张皇后嫁入未央宫后,侯爷在夏园中新起的建筑,陛下和张皇后尚未琴瑟和谐的时候,与妻子来到侯府,便会歇在这座小楼里。与繁阳长公主此时休息的屋子很近,火光刚刚一起,园中的下人便都惊慌起来,手忙脚乱的赶着扑火。

    桑娘连忙将好好抱在怀中,想要出园避一避,回过头来,却见室中下人早就空了,一个灰衣男子从门中走进来,不由大惊失色,刚要尖叫,已经被男子用匕首手柄击中额头,晕眩了一下,颓然卧倒。手中失力,抱着的女婴便眼看着要摔在地下,被来人轻易的抄手接过。

    经过这般惊险的事发,襁褓中的好好根本并无知觉,只扁了扁嘴,依旧睡的香甜。

    赵元瞄了一眼襁褓中繁阳长公主。

    继承了母亲姣好的容貌,虽然才过了百日没有几天,好好的容颜已经长开了一点,显出了几分美人胚子的原型,颇为玉雪可爱。

    倒是个乖巧的孩子。赵元忍不住的柔和了神情,笑了一笑,却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倏然沉下脸。

    ……

    待到小楼的火渐渐扑灭,下人们安下心来,回转过来,见守着繁阳长公主休息屋子的两个侍女倒在帘子下头,于是冲进屋中,见桑娘亦昏卧在地上,而遍寻屋中,繁阳长公主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信平侯府宴客的大堂位于前院一座高台之上,地颇宽敞,从堂上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未央长乐二宫,侯府园中葱葱郁郁的草色亦铺展在高台下首,自信平侯府在尚冠里兴建以来,十年之内,信平侯张敖在这座园中花费了不少银钱,看起来,端的是修的花团锦簇。

    作为今日的寿星,天子的胞姐兼岳母,鲁元公主被让着坐到首座,张嫣随着刘盈坐在一旁,正饮尽一杯菊花酒,抬起头来,见堂外,一个侍女正对着荼蘼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荼蘼的面色便倏然变的惨白。

    “怎么了?”张嫣问道。

    “娘娘,”荼蘼期期艾艾,不忍与言。

    张嫣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可是好好那边出了事情?”

    “……娘娘,”荼蘼咬了咬牙,禀道,“刚才夏园繁阳长公主身边的人传来消息,说公主适才不见了。”

    “什么?”

    一个瞬间,张嫣只觉得眼前一黑,面上脸色也急剧的褪了下去。

    默默的,忏悔。

二五零:身世(上)

    新封的繁阳长公主刘芷,竟在张皇后母家信平侯府被奸人掳去,这是自去年故齐王襄高庙逼宫之后,长安城中所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天子震怒,令中尉戴安之率北军军士在长安城内外大索,务必要捉住贼人,平安救出繁阳长公主。

    出了这样的事情,鲁元公主的寿宴自然就办不下去了。

    信平侯府高台堂上一片零落,梁上垂下的朱色纱缦无辜的在秋风中晃动,在椒房宫人担忧的注释之中,张嫣坐在正中的榻上,神色怔怔,往日漂亮的绯唇,已经变成了惨白的颜色。

    “阿嫣,”

    刘盈大步的进来,拥着妻子清瘦的身体,“好好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张嫣回过神来,将头埋在丈夫怀中,几不成言,“我……持已,是我不好。要是当时我没有将好好送走,而是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她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阿嫣。”刘盈厉声喝道。

    他缓下声气安慰着,“你是好好的阿母。如今不是找人责任的时候,我们最应该做的,是费尽心力找到好好的下落,将她救出来。好好她还那么小,如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若你这个做娘的乱了阵脚,要她怎么办呢?”

    张嫣愣了愣,目光慢慢的清亮坚毅起来。

    她的不知道如今在什么地方,还等着她的阿翁阿母去披荆斩棘平安救她回来,这个时候,她不能够倒下。

    好好的年纪小,出生之后这些日子又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大家便都疏忽了。直到今日与自己分开,才发现照顾繁阳长公主的人,除了乳母桑娘,其余的都是年轻女官,机智有余,稳重不足,加上因为今日是在自己的的母家,大家没有存着一些防备。这才轻易中了奸人的调虎移山的计策,给奸人以可趁之机,掳走了尚在襁褓中的繁阳长公主。

    鲁元公主面色发白,从厢房中出来,请罪道,“陛下,是臣姐夫妇照顾不周,才让小公主遭此劫难……”话还没有说完,想起好好在襁褓中可爱粉嫩的模样,一时心如刀割。

    刘盈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胳膊,“阿姐。”

    失去了爱女的踪迹,他此时亦心急如焚,可是看着面前的姐姐,却又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只能够道,“这怪不到你头上。是那贼人太猖狂。”话及于此,转身道,“传令戴安之,加紧寻那贼人下落。”

    ……

    众人在焦急等待中,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名北军骑军飞快的入侯府报讯:

    “寻到繁阳长公主的下落了。”

    “在何处?”刘盈霍然起身。

    “在长安城南一座山丘上。”

    接到了刘盈的传召,北军全力以赴,沿着奸人在信平侯府留下的踪迹顺藤摸瓜,一边寻到东市鱼肆,一边追着出了安城门。劫走繁阳长公主的贼人似乎并未特意隐藏踪迹,很快的便在长安城南寻到了人。如今,北军一千精锐,已经将贼人团团围困在长安城南的一个山坡之上。”

    双名御者驾着宫制马车,从安门大道出了长安南城门,城南为大汉坛庙礼制建筑所在之地,道路修的极为宽敞,马车飞快奔驰,在山丘前倏然停下。张嫣从车上跳下来,拎着裙摆,朝着不远处的山丘奔去。

    在披着甲胄手持刀戟的北军重重围困之下,一个二十**岁的灰衣男子站在山丘顶上,手中孩子的襁褓为金线陈留明光锦缎所制,正是今晨繁阳长公主刘芷所用。而他抱着孩子站在山坡之上,神态安详,仿佛山下所有对着他泛着铮铮光芒的刀戟,都不过是儿戏一般。

    “不准过来。”

    赵元做势举起手中婴儿,对着奔过来的张嫣道,“再过来一步,我便将这孩子从山上扔下去。”

    他所在的这座山坡地势颇为奇异,从一侧上坡极缓,另一侧却骤然陡峭起来,虽然为丘陵,但也有数十丈高,好好如今才百日,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多半定无幸理。

    张嫣只得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鹅黄色的像扇面一样的裙裾一撒,然后合拢。

    赵元抬起头来,赵元便打量着离着数十余步远的张嫣。

    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的女郎,青丝逶迤,在头上盘成倭堕髻,一身鹅黄色的丝绵曲裾,用深黄色绣线绣茱萸纹路,富丽堂皇。便是如今未央宫中擅宠椒房的张皇后,果然容貌非凡气度娴雅雍容,堪为大汉母仪天下。

    当年初生的赵国瓮主,已经成长到嫁人生子的年岁。

    若是,当初的那个女孩儿还活着,应当比这位张皇后还要生的美吧。他的妹妹也不会郁郁终年,最后早亡。

    一时之间,赵元心中大恨。

    好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转,丝毫不知道自己所处惊险,在襁褓中打量着抱着自己的男子,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笑的十分欢畅。

    刘盈瞧着女儿,目中担忧一闪而逝,然后转到挟持着她的男子身上,凤眸中露出凛凛杀机。

    他素来脾气温和,但有着一条坚定的底线,便是十分看重自己的亲人。此人居然劫持自己不过百日的**,对他而言,便是绝对无法原谅的事情。

    北军校尉刷的一声收了手上的赤戟,单膝跪地,行了军礼,“臣参见陛下。”

    刘盈点了点头,上前走了几步,在张嫣的斜前方停下,半遮住张嫣的身影,以为了在突发状况下保护住妻子,凝眉看着站在山坡之上的赵元,气势不怒而威。

    饶是手持繁阳长公主,自信绝对不会有人敢在不伤害自己手中孩子的前提下制住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中,赵元还是经不住的退了一步。将好好放在右手怀中,跪伏在地,“草民拜见天家。”

    “你是什么人?竟敢劫持朕的公主?”刘盈冷笑道,“竟然已经掳走朕的女儿,又何必惺惺作态,拜朕这个皇帝?你就不怕朕诛你家人么?”

    “家人?”

    赵元纵声长笑,声音充满淡淡的悲愤与嘲讽,“多谢陛下抬举,只可惜,草民早已经家破人,再没有家人给你诛了。”

    “陛下是一代仁主,草民心中一直也很敬服,作为大汉臣民,这一拜,是应该的。草民这次入信平侯府劫繁阳长公主,只为了私仇,并非国恨。待得此间事了,自会用命一条给小公主赔罪。”

    “私仇?”刘盈越发刻薄冷笑,“说的更荒唐了,朕的女儿落地不过百日,能与你有何仇?”

    赵元淡淡道,“小公主本身也许是无辜的。只可惜,她有一个不算无辜的阿娘,外翁外母更是手上沾染人命。九泉之下,若是怨怼,便怨怼她投错了胎吧?”他瞧着刘盈,目光中充满病态的恶意与兴奋,“陛下若痛惜女儿,不妨责问信平侯张敖,哦,对了,”

    “这么说起来,陛下你也并不是跟我完全没仇的。”

    他的声音低下来,充满刻骨的恨意,“当年,若非仗着先帝与你的势,鲁元公主也何能逼的我妹子早死。”

    张嫣深深的颦起眉,无法猜测到此人的身份。听得身边刘盈回身吩咐,“去传信平侯张敖迅速前来。”

    道路北头长安方向传来一阵得得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人过中年依旧面容姣好貌若女子的信平侯张敖便骑着马赶到,在百步开外扔下马缰,大踏步的赶过来,朝刘盈拜道,“臣张敖参见陛下,参加皇后娘娘。”

    转身对着山丘之上的赵元斥道,“大胆狂徒,你是何方身份,竟敢潜入信平侯府掳走繁阳长公主?”

    见到了心目中的仇人,赵元精神大震,目中染上浅浅赤色,“张敖,你不认识我是谁了么?”

    张敖闻言,微微怔楞,瞧着赵元半响,一些记忆才从久远的往事中泛上来,恍然道,“你是赵元?”

    “正是。”赵元仰天大笑道,“你再也料不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吧?”语气带着刻骨的愤恨。

    “胡闹。”张熬甩袖斥道,“当年我张氏待你赵氏一家不薄。若非你早年离家出走,你父母又怎么会气的病弱早逝,如今越发癫狂,居然连繁阳长公主都敢劫持了。还不将她交还过来。”

    ……

    张嫣听着阿翁和赵元的对话,渐渐的猜到了赵元的身份,愣了愣,轻轻跨前一步,看着赵元平庸的面容,面上神情复杂。

    一旁,刘盈的唇也抿起来,唤过北军校尉,命他将军士往山坡后头撤远一些。

    北军校尉早已经瞧出此处的情形不对,心中叫苦不已。闻听此言,正中下怀,忙不迭的命手下军士往后退出百步,撤去执戟的士兵,命弓箭手上前,百十张弓箭对着山坡顶上的赵元,只要一声令下,便万箭齐发。

    “……苍天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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