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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作者:柳寄江(首页大封推vip2014-04-02超高人气超高推荐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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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相上一相,好不好?”

    刘盈回过神来,笑道,“世外高人哪有那么好召——”

    “其实,如意哥哥何必问鸣雌亭侯其他的轶事,”刘恒忽然出言笑道,“咱们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为许负相过相的人?”

    “嗳,是谁是谁?”如意的兴致被挑高起来,打量了打量哥哥,又怀疑的瞟了瞟刘恒,最后众人一同将目光定在张嫣身上。

    “我?”张嫣讶然指着自己。

    “嗯,”刘恒颔首微笑,“昔赵国翁主的名声,恒虽在深宫之中,也是听说过的。张娘子出生的时候,会逢鸣雌亭侯路过邯郸,见王府之上云蒸霞蔚,生有异象,于是上门求见,见了宣平侯怀中的小娘子,盛赞道,‘小翁主命相极贵,来日必为人上之人。’”

    张嫣怔了一怔,饮了口水,喃喃道,“是她啊。”

    那个梦中抱着自己预言的女相师和墓园中遇到的神情奇异的老妇人,原来都是她,大汉鸣雌亭侯,相师许负。

    如意盯着张嫣的眸儿闪闪发亮,嚷了起来,“阿嫣你真是太不厚道了,这么好玩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不理你了。”转过头去生闷气。

    “如意别胡闹,”刘盈哭笑不得的训道,“那时候阿嫣才多大?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也有道理。”如意回头笑道,“好,原谅你了。——不过,阿嫣,你那个所谓的命相极贵,能贵到哪儿去?天下女子最贵重者为皇后,莫不成你来日能当——”说到这儿,连他自己都笑了,大汉如今诸位皇子,与张嫣都差了一个辈分,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张嫣仰头笑道,“你这么咋咋呼呼的,是要食肆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是?——我是阿公外孙女,舅舅的女甥,这身份,不已经是贵重的很了。”

    “也说的过去。”如意喃喃,“可是这样子,还要她许负相这么一相做什么?”

    大汉第一女侯,神相鸣雌亭侯许负的侯府,坐落在长安北城陵里。那已经是离长安繁华中心很远的地方,素来,长安权贵住宅总是靠着长乐未央二宫建筑,只有这孤零零的鸣雌亭侯府,点缀在偏僻市井之中。

    张嫣站在侯府门前,仰首看着高高侯府门楣之上挂着的玄漆匾额,上书鸣雌亭侯府,铁画银钩的隶书。

    “荼蘼,”她吩咐道,“你去帮我敲敲门。”她今日里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男装,同色发带扎起头发,更显得神清骨秀,清丽难言。

    荼蘼应了,上阶叩响门扉,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开了门,忙甜甜笑道,“丈人,我家宣平侯府的公子,欲求见鸣雌亭侯。”

    “我家女侯不在。”老人习惯的答道。

    “呃——”荼蘼词穷。

    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满腔热情之上,张嫣蔫了气息,奄奄道,“打扰了,荼蘼,我们回去吧。”

    走到街口,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小公子请留步。”讶然回头,气喘吁吁跑的正是适才鸣雌亭侯府的老家人。

    “我家五少爷请你入府一见。”见张嫣神色奇异,他又补了一句,“女侯同其夫婿出去游山玩水,早就是不在长安的,五少爷是女侯幼弟,如今唯一住在侯府的主子。”

    张嫣踏入鸣雌亭侯府,见一林竹影婆娑,婆娑之下,正堂之中,白衣男子手捧一卷竹简,回望过来。风度虽不如宣平侯张敖和留侯幼子偕,也是难得的书卷清奇。

    “家姐远游在外,襄杯茶待客,还望小公子不嫌简慢。”许襄淡淡道。

    “好说。”张嫣坐在对首,将茶粥不着痕迹的推开一些,好奇问道,“五公子为什么邀我入府?”侯府主人不在,老管家初见之时,并没有露出邀客入内的意思,为何在片刻之后改了心思。

    “旁人自然不会。”许襄微微一笑,“小公子不一样,我听家姐提过宣平侯府上。”

    张嫣眼睛亮得一亮,“鸣雌亭侯怎么说?”

    “无非是天生富贵的,”许襄敷衍道,“虽小有波折,终会得大际遇。”

    这话听着就虚,说了等于没说。张嫣觉得聊赖,踌躇了一会儿,抱着小小期待问,“五公子可学了相术?”

    若是他家传渊源,自己或可问他。

    然而她很快就失望,许襄骤然摇头,面带不屑,“相术此道,虽偶有神助,终是末枝小节。大丈夫要取功名,终效于朝堂,或从沙场得。”

    告辞的时候,许襄颔首,请家人代为送客,张嫣微微回头,分明看见白衣青年眼中投出来的探究的光。

    她摇了摇头。

    “五少爷,”老管家闭了门,颤巍巍的感慨道,“这个宣平侯府的小公子,生的真是可俊啊。”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公子?”许襄摇了摇头,重新捧卷,许久后,道,“是女公子吧?”

    ***********************

    本来打算第一更中午更的,不过显然睡过了。

    今天起床,终于发现脚肿消退下去了。似乎从写《金屋》那年暑假外公去世回家开始,每次坐一趟火车,脚都要浮肿。于是决定下次还是坐卧铺吧。

    一更求粉红票。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四十三:柏叶'8700加更'

    五月一过,就入盛夏,长安比赵地干热,侯府中人都耐不住,好在吕雉从宫中赐出去年冬日存冰,房中用冰消暑,倒也不算太难敖,到了七月过,热气渐渐消散,慢慢吹起了秋风,荼蘼收起了竹簟,笑道,“再过数日,一场秋雨下下来,天气就该转凉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嫣想起昔日在椒房殿中见吕雉手上斑斑点点的红肿冻疮,心中一动。

    这一日,长安郊外数间毗邻而居的庭院中,青衣女子晨起端着铜匜而出,忽见大道上一辆驷马安车缓缓驰来,似带来满目身后金光。

    “景娘姐姐。”张嫣掀开车帏帘,笑道,“你可还记得我么?”

    景娘放下挡光的衣袂,嫣然一笑。

    “我曾答应过姐姐,等姐姐到长安后,与姐姐一起做脂粉的。嗯,姐姐可听过一种柏叶膏?”

    景娘摇头,意指不曾。

    “我的外祖母昔年曾遭冻伤,每到冬日,手足皆遭冻疮之苦,我心疼外祖母,便从古书上寻来一张治手足冻伤的方子。景娘姐姐听好了:以柏叶一两二分,杏仁四十粒,盐一分半,乳香三分,下滚油,烧适量时间后加黄蜡,以陶瓶收。——我在家做了多次,总是做不出方中说的透明膏状体,记得姐姐手巧,特来请姐姐帮忙。”

    景娘想了想,点了点头,招她们进来,置齐所需物品,“既然用药有定论,所差就在火候了。”景娘打手势道。

    然而试了十数日,总也掌握不好火候,张嫣不免有些垂头丧气,“看方子以为很简单,原来真正操作起来也很难。景娘姐姐真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呀。”

    景娘正专心致志的研究这柏叶膏,不留神间一缕散发落在滚油之中,慢慢的销成灰烬,依旧浑然不觉。

    “姐姐,”张嫣一把拉开景娘,嗔道,“纵然做不出来,也不值得赔上一头头发的。”

    景娘若有所悟,忽的进屋去取了一把剪子,绞下一撮头发,下进油中,吩咐道,“待发销尽了,就加黄蜡,慢慢搅匀。”

    当釜中液体终于凝结成胶亮透明的膏状物,张嫣与景娘高兴的拍起掌来。

    其实说起本来,张嫣对这柏叶膏也不是特别看重,不过经历了这番折腾之后再得到的东西,就不自觉的珍贵起来,张嫣兴致勃勃,携了新制好的柏叶膏跳上车,吩咐道,“载我去长乐宫,求见皇后娘娘。”

    从前入宫,都是吕雉先宣了母亲与自己,自己才去的。这一次张嫣突发起意,自己想进宫,才知道这宫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容易进的。在宫门外侯了一会儿,才有宫人板着脸过来,接了自己进去。又在椒房殿上站了一会儿,吕雉才从内殿匆匆出来,淡淡道,“阿嫣有事么?”

    张嫣怔了怔,不免扫了兴头,初开始那种献宝心情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示意荼蘼捧出柏叶膏,指着陶瓶道,“如今天气入秋已凉,阿嫣记得婆婆去岁为冻疮所苦,这一年寻治古书,得了这一方柏叶膏,听说治冻伤甚至指耳欲坠都是最有效,更不要说是冻疮了。待入冬以后,阿婆每次用热水洗了后拭干,再涂了此膏,用软帛包裹,不令寒气入侵,今年就绝对不会再生冻疮了。”

    “哦,”她又道,“我担心阿婆每日里换软帛不方便,又特意寻了府中织娘用最好的帛布缝了双手套,阿婆你试试看?”

    吕雉怔了怔,面色渐渐柔软下来,接过张嫣手中的“手套”,它是用两层软帛制成,留出五指形状,将右手伸进去,但觉贴肤轻软,手形好看。其实天尚未大冷,软帛贴在手上,不一会儿就出了一手汗,吕雉却没舍得摘下,抱住张嫣在她额上蹭道,“阿嫣的心意,阿婆领下了。”唇角噙着微笑。

    张嫣笑着躲了开去,微微得意道,“这还不算什么呢。东园公家有一景娘,最是心灵手巧,还会制桃花粉,夹了桃花磨的汁儿,近闻真的有桃花香哦,涂在脸上又薄又匀的,可好啦;另有揉花胭脂,里掺牛髓,更加明艳,还可防皲裂;”她掰着指头数,“还有面脂,唇脂,可润头发的合香泽,这三个月我用它来抹头发,阿婆你瞧,是不是比春天的时候头发要柔顺润泽些了?阿母用了也说好的。”

    不管什么年纪,什么身份,女人对脂粉这东西都是没有防线的,一下子,不仅是吕雉,连整个殿中所有的女官侍女的眼睛都明亮起来,吕雉心里欢喜,赞了一句,“不错不错。”又佯怒道,“阿嫣既有了这些,怎么今日才想起阿婆?真是该打。”

    “冤枉啊。”张嫣笑道,“我虽瞧着这些东西精巧,但阿婆是大汉皇后,当然不能胡乱用东西。总要用着好了,才敢拿来送阿婆。”

    吕雉笑了一会儿,渐渐怅惘,叹道,“阿嫣你青春年少,喜欢这些东西无可厚非。阿婆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老都老了,还用这些做什么呢?”

    “胡说八道,”张嫣在她怀中伸出手来,努力试图展平吕雉眼角的纹路,“阿婆才不老。阿嫣听人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这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不会打扮的女人。’阿婆是大汉皇后,威严端庄,顶顶尖的。论妖服美艳,可能的确不如戚懿,但要论大气端庄,百个戚懿也顶不了一个阿婆。”

    吕雉洪亮的笑声响彻椒房内外,抱着张嫣连声道,“好好,好你个嫣儿。”

    “阿婆,我听人说过个方儿,用栗莩(栗子内的薄皮)研成细末,再用蜜调成膏,涂了可以去皱,并使肌肤白腻。还有猪蹄,红枣,粳米,常吃都对肌肤有好处。阿婆将自己养的好好的,下次让皇帝阿公见了,一定要让他看着傻眼。”

    说的殿中众人都笑了,苏摩忙命宫人将适才张嫣说的方子记下,吕雉问张嫣道,“阿嫣啊,我问你,为什么你只叫我阿婆,却偏偏叫陛下皇帝阿公?”

    张嫣笑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她想了想道,“因为阿婆只是我一个人的阿婆,而皇帝阿公却是许多人的阿公吧。”

    这话说的其实有点不地道,譬如说该唤吕雉阿婆的还有一个张偃,吕雉却听得懂,淡淡的笑了。

    午后,郎中樊伉奉命送张嫣回尚冠里,从长乐宫西阙出,张嫣百无聊赖,笑对樊伉道,“表舅,天色还早,咱们去东市逛一逛再回去,可好?”

    舞阳侯世子樊伉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应道,“正合我意。”笑出一口白牙。

    马车希律一声,过尚冠里而不入,径直走马章台街,往东市而去。

    听着市井的喧嚣人声,让张嫣舒了口气,总算将心头的微微郁闷消解了下来,马车行了一会儿,忽瞧见东市上头一间食肆窗中露出的一袭衣影,樊伉忙喊道,“可是阿偕在上头?”

    张嫣怔了一怔。

    她随着樊伉上了楼,雅间开处,棋盘之侧竹榻上端坐的,蓝衣少年侧脸姣好胜过女子,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她念了千万遍的张偕?

    函里离长乐宫极近,不同于南平里,所居多半是权贵世家,留侯张良府邸,便坐落在其中。不如东市喧嚣热闹,但是幽雅清净的多。

    “没有碰到阿盈,抓到你,我今个儿也不虚此行了。”樊伉笑嘻嘻大力的拍在他肩上,坐在他身边,叫道,“小二,取大坛酒来。”又回问张嫣,“阿嫣,你可要喝一点?”

    张嫣艰难的移开沾在蓝衣少年身上的目光,点了点头,她现在亟需一碗酒,来醉一场。

    浊酒入口甜芜,遮了一滴泪。张嫣昏昏沉沉的想,未见他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他不是自己的莞尔。可是见了他,又忍不住的看了再看,将一缕对莞尔的思念附在他身上,这见与不见间,竟有千万难。

    酒斛遮掩后,张偕亦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面上渐渐现出红晕。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心事,半分勉强不得。

    “要我说,”樊伉看着难受,出口劝道,“他既然不当你是弟弟,你又何须敬他是哥哥,你自行你的,不与他争夺那爵位,还有人说你沾了他的光不成?”

    张偕已经喝的微醺了,尚摇头道,“不成。他是我哥哥。”

    樊伉气闷摇头,用手掌扇着风,“看着真憋屈,我宁愿一刀一枪跟人拼个痛快,也怕死这样被人内耗死了。”

    话说着,楼下樊家仆役忽然上来,对樊伉焦急禀道,“公子,侯爷发现他的屠刀被你藏起来了,正气匆匆拎着家法满街找你呢,已经快要到这边了。”

    “哈,这么快。”樊伉大惊,连忙跳起来,“那个老头子,都已经是万户侯了,还将从前屠狗的刀当宝贝似的供着,不许人收起来。”他抱怨着,年轻明朗的脸上有着阳光般单纯的神情,“外人看着多寒碜啊。偏还不许人碰,碰了就像要了他的命似的。搞不掂的怪老头。”

    “阿偕,”他拔履吩咐道,“我先寻个地方躲起来,”忽然看见张嫣,骤然失语,他在吕雉面前下了包票要将这个小表甥女送回家的,就这么撇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张偕饮了一口酒,挥手道,“你走吧,我会帮你把她送回去的。”

    “多谢了。”樊伉抱拳,从二楼窗下跳出去,远远的听见舞阳侯一阵怒骂,而得得的马蹄声渐渐的远了。

    ***********************

    今儿个无意间发现一个吐血的事实,原来书评区管理中有一个批量加精功能。

    那我每次一个一个为书评加精是辛苦什么?

    泪奔。

    第一卷大风卷计划写到刘邦驾崩,新帝登基的时候。现在我好想直接跳过中间发到卷尾。又或者,好想直接从女主嫁人写起。

    不过知道是奢望,也只好老老实实一步一步走。

    今天20号,离二月结束还有八天。

    好希望二月嗖的一声直接结束算了。

    但日子也要一天一天的过。

    于是合十求粉红票,坚守最后八天。

第一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四十四:困局

    这一对活宝父子,张嫣扑哧一声被逗笑了,然而斗室之中,待樊伉一离开,聒噪的气氛便安静下来,她打量那个坐在窗边的年轻男子,自斟自饮,自哭自笑,旁若无人,仿佛坐在一边的自己根本不存在一般。

    这还真是——

    张嫣吸了口气,自从穿越到这个世间,她还从来没有被一个人忽略的如此彻底。尤其,当这个人还生的和莞尔一般模样,真是让自己不开心。

    那厢,张偕放下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坛,重新摆开棋局,左手执白,右手执黑,交替而下白黑二子,竟是自己与自己对下,棋子落在盘上,铮铮的声响。

    她忍不住问道,“你这么下,赢了输了有意思么?”

    “没有。”张偕道,“不过反正也只是个消遣。”他终于抬头,看了张嫣一眼。小小的女孩喝了小半坛酒,脸上嫣红嫣红的,不过神智还算清醒,走到他对面,执起白子,道,“我陪你下一盘吧。”一双猫儿般灵动的眼睛,漆黑灵动,流光霞照。

    “你,”张偕觑了觑她,无可无不可道,“也好。”

    她将盘上的棋子分别捡回棋盒,耳边听得张偕笑道,“上次你走了以后,曹窟和萧随他们打赌猜你是男孩还是女孩,果然我没看错,是个女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嫣。”

    她答道,凝眉看着棋盘,这才发现此时围棋与后世的不同处。

    两汉围棋,棋盘纵横共十七道,比后世十九道要来的简单。不同于后世执黑先行,如今这时候,是白子先下子。

    这可麻烦的很,张嫣想,笑着问张偕,“可不可以让我几个子?”

    张偕问她,“你今年几岁?”

    “过年就七岁了。”

    “七岁啊。”张偕唇角微微翘起,笑道,“我七岁的时候,围棋一道上,汉宫中就没有人能胜过我了。我让你八子吧。”

    “不用。”张嫣在棋盘上扣下四个白子,笑道,“四子就够了。”知他说起的是那段在暂都栎阳的时光,那时候他们兄弟年纪都还小,还能够兄友弟恭,那时候有一群总角之交在身边,能放声欢笑,毫无顾忌的崭露头角。

    张偕不置可否,随着下了一枚黑子。抬头见张嫣凝着眉计算,神情十分可爱,不由微笑。

    张嫣皱眉思忖,她虽不肯泯泯于众人矣,但也十分注意,不愿让人觉出自己太奇峰清崛处。总是强迫自己扮小,扮茫然,扮无忧无虑,扮出平常六七岁孩子在众人眼中应该的模样。但唯一在张偕面前,不肯太平庸,让张偕瞧轻了自己去。

    良久,她迟疑着扣下一枚白子。

    张偕棋艺高明,并不在意她如何走,下子思虑极少,棋风快捷。然而慢慢的,张嫣下子也快捷起来,几乎他的棋子才落,她的棋子也就落下来,完全不加思虑,二人你来我往,很快的,棋就到了中盘,到此时,张偕才觉得棘手起来,仿佛整个棋盘棋风隐隐被牵制,无论将子落在何地,都如同一个漩涡,最终不得不被对方卷走。不由暗暗惊心,打量着对面坐着的小女孩,见她还是如最初一样的颦着眉,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棋盘之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的打量。

    他将信将疑,打叠起全部心力在棋局上,速度渐渐慢下来,左支右绌,对方却依旧能在自己甫落子的时候就跟着落子,似乎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棋子落在何处。

    将到终局,张偕苦笑一声,推坪认输。

    张嫣呼了口气,这才觉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在下自七岁棋艺成后,除了在我父亲手上输过数盘外,还没有如此惨败过呢。”张偕含笑道,这才将面前这个原本轻忽的女孩放在心上。

    张嫣怔了一怔,赧然笑道,“何敢和留侯相比,其实是阿嫣自己取巧了。我于棋道上涉猎有限,只是从前见过一张棋谱,在对方让四子的情况下,能牵引对方的棋力,一步一步的引入自己的局中,若棋过中局,那么无论对方棋力多么强劲,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世上竟有这种奇妙棋谱?”张偕讶异道,“不知张娘子在何处所见。”

    “听人所提,那人自己也忘了。”张嫣笑道,“其实这谱说来奇妙,用起来却极难,一要对方肯让四子,而公子初与阿嫣下棋之时又过于轻敌,这才入了彀。若是对方先行知晓,坚持不肯让四子,又或者棋力稍弱,根本不理我所设下的陷阱,就半分也用不上。”

    张偕微微一笑。

    “阿兄可有字?”

    他听了女孩的问话,怔了怔,“男子一般到弱冠之龄,才有长辈取字。我今年不过十五,不过朋友间嬉戏,倒是取了一个名号。”

    “这个我知道,”张嫣抿唇微笑,“我听舅舅提起过,是燕隐公子。”

    “嗯。”张偕含笑点头,只道张嫣口中的舅舅是樊伉,并没有太过在意。见女孩眼底的淡淡孺慕,心中一动,问道,“阿嫣以前见过我么?”

    “嗯?”张嫣顿了一顿,才自失笑道,“没有啊。只是我有一个哥哥,和你长的很像。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他,总是忍不住亲近。”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么能够见一见与莞尔如此相似的张偕,是不是也是莞尔在另一个时空对自己的保佑呢?

    “阿嫣,”他收好棋盘,淡淡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张嫣点头,起身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张偕一把扶住,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张嫣笑笑摇头。

    上车的时候,张偕问,“阿嫣,你家在哪儿?”

    “尚冠里。”

    张偕怔了一怔,尚冠里位于长乐未央之间,住在那儿的多半是皇亲国戚,“你父是?”

    张嫣回头笑道,“说来我们尚算是同宗,我阿爹是宣平侯张敖。”

    在侯府门前辞别了张偕,张嫣带着荼蘼回府,穿过前庭转入角门,脚步轻快,忽听得廊上一声声音,“阿嫣这是从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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