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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品男后-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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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天气还很热,好在如今东南风仍不时吹拂上岸,使得本不耐南方气候的皇帝,感觉一下凉爽很多。挽了他的皇后,一同下了龙船。
  “臣赵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留侯见御驾已到,率当地官员齐齐下跪迎驾。给皇帝行完大礼,转而再拜北苍国的皇后。
  
  皇帝淡淡地道:“赵卿及各位爱卿平身。朕今日莅临江宁,只为皇后思乡之情尤甚,朕陪皇后省亲。凡无公务,众卿就回吧。”天子讲明来意,接下来,仍是耐心地和当地官员寒暄一番,避免东林遗臣心生被冷落之感。
  贺兰骢不理皇帝,左顾右盼向前走着,最后在赵栋面前停留。
  “表弟么?”
  赵栋一见贺兰骢,马上躬身,态度谦卑,“正是下臣,得蒙皇后惦记,臣惭愧。”
  “你变了,大姐也变了。”
  赵栋闻言,脸色略变,再次躬身。
  
  江宁原东林国的皇宫如今已经改成行宫,然皇后省亲,皇帝出于照顾皇后的目的,决定在留侯府中歇驾。御驾由朝晟门进入,就见清水泼地、百姓跪于街道两旁规避,井然有序。皇帝暗叹一声,只令御驾前行,并未停留。一行浩浩荡荡,直奔留侯府。
  赵栋一家此刻也是上上下下,做好了迎驾的准备。老夫人如今缠绵病榻已经无法下床,叫了自己的媳妇,替她迎驾请罪。
  大概是为了照顾贺兰骢的颜面,皇帝免了一切礼节,只命赵栋速速派人引着贺兰骢前去看望自己的姑母。
  
  贺兰老夫人即使不能下地,却是一早命人为她换上一品诰命服,发髻高挽,倚着床栏,在焦急与不安中等来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侄儿。
  “姑母。”贺兰骢跪于床前,面前的老夫人是他记忆中为数不多可以想起来的人。然一直困惑他的一个问题是,为何记忆中的人,一个个变化如此之大。
  老夫人热泪盈眶,哽咽着,把人拉起,仔细打量一番。这是自己的侄子,却又不像自己的侄子。如今他有病,老夫人已经知道,而这病的根源,最初的一切一切,不正是自己的儿子造成的么!
  “姑母,为何要哭?”
  儒雅的人没有意料中的激动,只是很平淡地开口询问,这让一旁伺候的安荣感到很是不安。
  
  给老夫人递过一方锦帕,贺兰骢便不再开口。
  安荣给他搬过椅子,让他在床边落座,见一旁的丫鬟各个行礼退出,大总管想了想,给贺兰骢端过茶水,也跟着转身退出,并悄悄把房门关上。
  “你瘦了。”老夫人的手指弯曲着,已经无法伸直,皮肤隐现青色,那是血脉不通的结果。抬起那只枯槁的手,轻轻抚上侄儿的头顶,眼睛缓缓合上,清泪无声滑下,“对不起。”
  贺兰骢身体一僵,嘴巴嚅动,想说什么,偏又说不出。
  窗前的桌案上,有个报时的流水时刻,清水顺着碧幽幽的翡翠漏,一滴一滴落在玉池中,在宁静的内室,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哒,哒,哒……
  
  皇帝在赵栋的陪同下,参观府中的藏石。这赵栋本是个爱好不多的人,除了女色,就是喜欢搜集怪石。大的堆于花园假山上,奇形怪状,飞禽走兽,形态各异。小的置于木盒中收藏,形状大小不一,一盒能放几十至上百不等,这赵栋带皇帝观看珍藏,居然多达几十盒。这石头倒也不算贵重之物,偏这赵栋收藏之多,令视珍宝如粪土的北苍皇帝也是大开眼界。
  石头上的纹路也是缤纷多样,有蟾宫玉兔、灵猿献桃、嫦娥奔月等等,皇帝的目光,最后落于一块巴掌大的鹅卵石上,那石头上的纹路,细细看去,竟隐隐与北苍国版图相似。
  “这个不错。”皇帝大声称赞。
  “陛下若是喜欢,下臣这就收拾起来,献与陛下。”
  
  皇帝一怔,顿时明白赵栋这是有意讨好,叹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赵卿不必介意。”
  赵栋连挥双手,“不,不,下臣很荣幸。”
  “那,好吧。”皇帝想了想,还是收下此物为好,如今,正是和东林遗臣修好的大好机会。
  见皇帝应了,赵栋顿时满面欢喜,叫来下人拿过锦盒,把那块石头用丝帕包了,小心放入盒中。收拾完,双手奉上,态度毕恭毕敬。
  皇帝摇头,令身旁宁羽替他接过。
  
  这时,有府中丫鬟引着安荣,一路急匆匆,到了前面的花厅。
  “陛下。”安荣跪于天子面前,沉声道:“陛下,刚刚贺兰老夫人,过世了。”
  “什么?”赵栋一下惊呆,随即喊了声:“娘啊!”
  “快带朕过去。”皇帝开始隐隐担心,好意带他来省亲,如今出了这等事,他会不会……
  “请随奴才来。”安荣起身,在前面给皇帝带路。
  
  离老夫人的住处还很远,已经能听到哭声。
  丫鬟在卧房外悄悄抽泣,卧房内,赵栋的几房妻妾已经过来,碍于皇后跪于床前,便在其身后,掩面跪地放声大哭。
  赵栋担心君前失了礼数,尽管自己也难过,还是喝止了他的大小老婆,命她们全退出去。
  室内又一次安静下来,贺兰骢似乎并未察觉皇帝已经进来,只自己在床前跪着,双手握着那只最后抚摸自己的干枯的手,面上却是一滴泪也不见。
  “贺兰,如果难过,可以哭出来。”皇帝蹲在他身旁,小声地劝慰。
  贺兰骢看了皇帝一眼,却又默默把头低下。
  
  灵堂布置得很快,府中上下,很快白色帷幔四处飘荡。留侯府中早就做好了准备,如今老夫人一去,赵栋立刻换上麻衣重孝。
  原本迎驾时摆上的红烛红灯此时已经换下,皇帝也已经换上黑色素服,尽管身为帝王,但他那身明黄色的龙袍,在这个场合显然不合适。贺兰骢如今身份尊贵,安荣已经给他拿来一件蓝色的外衣,却被他推开,自己伸手,把赵栋手中的重孝接过来。安荣正想劝他此举于礼不合,就见皇帝冲他摇头。
  安荣与韩朝辉劝皇帝返回行宫,毕竟主家这是办丧事,皇家忌讳多,冲撞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皇帝扭头看看为亡者守灵的人,叹息一声,“朕不能走,朕舍不下他。”
  
  贺兰骢就跪在那里,尽管以他如今的身份,可以不用跪的,但是谁也劝不了固执起来的人。
  “相公,你到隔壁休息吧,我爹在赶回江宁的路上,很快就回来了。这里有表弟陪着,不会有事。”
  皇帝悄悄问留侯,“他幼时一直这样称呼赵卿么?”
  赵栋低头,“回陛下,皇后幼时确实是这样称呼臣的。那时,臣的母亲说,兄弟间,当相互爱护。朝堂之外,只有兄弟,没有君臣。”
  “朝堂之外,只有兄弟,没有君臣。”皇帝细细品味,心里冷笑一声,是么?
  
  皇帝原本担心这种场合会把贺兰骢吓到,却没想到,他此刻收起那些时日孩童般的淘气,静静地跪在那个位置,挨着赵栋。
  赵栋知道贺兰骢如今已经痴傻,也不敢去刺激他,只在火苗窜出火盆时,提醒他小心。
  贺兰骢的眼前,再次出现模糊的,似曾相识的场景。何人的灵位那样冰冷,何人在啼哭?那个伤心的少年是谁,那来来往往的又都是些什么人,焚香一柱,他们在祭奠谁?
  这时,他眼前零碎画面中的少年,慢慢转过身,冲他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贺兰骢惊恐地瞪圆双眼,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忍住,啊的一声惊叫,人紧跟着晕厥过去。
  
  皇帝担忧地守在床边,随行来的太医已经诊脉完毕,只说皇后是伤心过度,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人好好的怎么就晕厥了?”皇帝看向一旁的赵栋,那时,就他二人在灵堂。
  赵栋战战兢兢地,不知该如何辩解,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皇后厥过去时,臣见他目光甚是恐惧,所以臣斗胆,觉得皇后留在下臣府中不大合适,还是移驾至行宫吧。”
  皇帝想了想,也觉得赵栋言之有理,当下命人准备车驾,一刻不停,抱了人便前往行宫。
  
  两日后,艳阳高照,贺兰骢醒过来时,皇帝已不在身边,只有安荣一直在屋内候着。
  “师伯,这是哪里?”茫然看看左右,对这个地方显得非常陌生。
  “这里是江宁行宫。”安荣温和地回话,一面把锦帕递给他。
  “行宫?”轻敲脑袋想了想,发现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皇后,早膳已经备下,让他们端进来么?”
  贺兰骢摇头,“姑母在何处,我要见她。”
  这下安荣犯难,那夜他固执地要守灵,结果不知受到什么惊吓而晕厥,这时还能说实情么?
  
  “贺兰,睡的可好?”皇帝迈步进来,见贺兰骢真的无碍,悄然把忧色隐去。
  “哦,很好。”
  皇帝嘴边带笑,“去吃点东西,一会朕带你去望江楼。”
  “真的?”贺兰骢一下雀跃起来,也不再想别的,跳下床,竟自己出去了。
  “陛下,你看这……”安荣两眼不放心地追着贺兰骢的身影。
  “不碍事,那边韩朝辉在呢。一会,朕把他带走,你就去留侯府上,走一趟吧。”
  安荣点头。
  
  留侯府上,当地官员依次祭拜了原东林的老太后,暗自唏嘘,等候起灵时刻。按丧仪,这贺兰老夫人虽然已经没有了太后之尊,可终究是一方列侯的生母,一品诰命之身,就算丧礼再仓促,至少也该停灵守孝满七日再发丧。这才三日,为何就急急要下葬呢?此事,只有赵栋知道,那夜惊吓了皇后,皇帝后与赵栋商量再三,为防再次惊吓到贺兰骢,决定提前发丧。作为弥补,皇帝给赵栋颁了一道免死铁券,自留侯下三代,除叛上谋逆,若是犯其他律法,只贬庶,免诛其族。
  北苍国在南下攻打东林后,并未骚扰东林皇陵。若按祖制,贺兰老夫人应葬入东林赵氏皇陵,然如今东林不复,不便开启帝陵。最后,阴宅选在老夫人娘家贺兰氏的墓地。
  
  安荣跟在送葬队伍的后面,算是替皇后出席,皇后有病,倒也没人去挑这个礼。
  进入墓地,安荣左右观瞧,墓地占地很广,大小坟茔无数,片刻后,安荣脚步慢了下来。一座看起来修葺年头不多的墓冢吸引了他的目光。停下脚步,驻足墓前,碑上撰书:贺兰氏十三世孙干戈之墓。
  看得出来,此墓平日有专人打扫,香烛纸钱墓前皆有,墓冢旁的杂草也清理过。安荣知道,这其实只是个衣冠冢,棺木中只有干戈跳崖后找到的那件血衣,还有他那柄雕弓相陪。唉!大总管无声摇头,如此出色的人物,却落得一个被野兽分食尸体的下场!
  
  再说留侯府上自送殡队伍出发,府中的下人便开始收拾打扫,把府中的雪幡素帏全部撤换。天色将晚时,已经全部收拾停当。
  赵栋与家小也换了常服,恭候帝后的御驾。皇帝准备次日返京,临行前,要在留侯府中用饭,以增君臣之谊。
  只不曾想,府上晚宴准备好,赵栋刚刚请帝后入座,刺客出现了。
  一阵惊叫声响起,女眷四下逃窜。
  皇帝口中冷冷说了两字,护驾。把贺兰骢护在身后,皇帝眯起眼睛,扫视已经在庭院中动起手的人,心里暗暗纳罕,迫切想知道刺客的来路。
  
  赵栋的武艺本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如今见家里出了刺客,唯恐牵连自己头上,早就吓得两腿发软。见那边贺兰骢被皇帝护在身后,心中一喜,他幼时就喜欢遇事找贺兰骢寻求庇护,此刻害怕得紧,更是不能放过这等机会。
  “表哥。”赵栋轻轻唤着,往贺兰骢身边扎。
  皇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贺兰骢扭头,正想说什么,却见一人隐身于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眼中迸射犀利的寒光,弓,已经拉满。
   

78、省亲生惊变 二 。。。 
 
 

 
  北苍国皇帝携皇后准备返京的前一晚,本欲在留侯府中用饭,不想出了刺客。
  担心皇后安危的皇帝将皇后紧紧护于身后,不想一旁树上藏着的刺客,已经弓拉满月。
  刺客似在犹豫,忽然对上贺兰骢的目光,这下吃惊不小。钢牙一咬,箭矢离弦。
  那只箭,飞向赵栋。
  
  贺兰骢眼前似有什么闪过,口中喊了一声,“表弟,闪开!”
  赵栋呆了呆,等全明白过来时,人已经被他推倒。贺兰骢伸手相扶,第二只箭比第一只箭势道更猛,速度更快,已经飞到。原来,射向赵栋那只箭,是声东击西,这只箭才是刺客的本来目的。不知是赵栋良心发现,还是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还在,关键时刻,赵栋在地上扯着贺兰骢滚向一旁。
  皇帝看了倒在地上的两人,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抽出腰间的九节鞭,跃了出去。
  
  “皇后,你伤到没有啊?”赵栋把贺兰骢扶起来,不顾那边双方交手激烈,替他掸土,询问他是否受伤。
  贺兰骢的手腕处被那只箭的箭翎擦破,血已经淌出,他也不觉得疼,呐呐地道:“他是谁?”他是谁,那个眼神,有些眼熟。
  赵栋一看不行,随便扯了一角衣袍,简单先给他包扎了。
  那边打斗还未停止,安荣提剑过来,“快扶皇后到里面休息。”
  “哦,哦。”赵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人影攒动,暗器乱飞,实在是危险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院中整齐横着数具尸体,另有两人被活捉。
  赵栋被叫来,接过安荣递给他的东西,正欲开口,一刺客大叫:“赵栋,饭桶,你敢说?”
  啪的一声,不知谁打了那刺客一耳光。
  皇帝哼了一声,扭头看眼大厅,见贺兰骢倚着花厅廊柱,目光扑朔不定。再看他的手腕,包着丝织物,显然已经受伤。心下恼怒,转过来对赵栋吼道:“讲!”
  赵栋浑身发抖,噗通跪地,“陛下恕罪,这,这是翼王赵祯的人,和下臣没有关系。”
  
  皇帝强压怒气,命赵栋去善后,自己则迈步进入花厅。
  “贺兰,痛吗?”见人坐着发呆,和他说话也不理,皇帝这心里惴惴不安。
  “陛下,宪王殿下的密函。”一人进来,在皇帝面前先行一礼,恭敬递过一份函件。
  皇帝抽出密函匆匆扫了一遍,眉毛深颦,叫过赵栋,命他给贺兰骢先找个地方休息,自己这边叫了韩朝辉,拉上赵栋去了他的书房,看来事情颇是棘手。
  
  被送到客房的贺兰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见身边无人,悄悄下地。推开房门,见天色仍很黑,皱了皱眉。
  留侯府中出了刺客,戒备一下严了很多,贺兰骢离着很远,就能看到随驾的禁军在府中站岗。他走了过去,禁军原本正要把人拦下查问,待离近了看清来人,忙单膝下跪行礼。
  “被抓的刺客关在何处?”
  “这?”禁军疑惑地看眼当今皇后,正犹豫着怎么回答,贺兰骢又发话了。
  “带我去。”
  “遵皇后懿旨。”禁军低头,转身为他带路,同时悄悄地给一个同伴递个眼色。
  
  两名刺客临时关在留侯府中的柴房,光线不是很明,透过小木窗,可见几个人影晃动。
  “说,翼王将在哪里布兵?”
  无人回答。
  禁军推开门,向里面的宁羽行礼,然后才报告贺兰骢要见刺客。
  宁羽一怔,随即出迎,“皇后要见刺客?”
  “嗯。”
  
  未理会宁羽,贺兰骢直接进了柴房,见两名被活捉的刺客分别绑在木柱上,鲜血淋漓。走到其中一个刺客面前,他缓缓开口,“你认识我?”
  那刺客闻声抬头,先是一愣,跟着哼了一声,“当然认识,延平侯,你这么快就把属下忘了。渔阳被围时,属下带人拼死驰援,如今干戈将军不在,侯爷这北苍国皇后做得可逍遥?”
  “你说什么,延平侯?还有,什么干戈不在了?”
  刺客不是别人,正是翼王的谋臣兼暗卫王华。他也觉得贺兰骢似乎哪里不对,却决想不到面前的人已经痴傻。见他双目精光不在,以为故意装可怜,冷笑,“干将军为了侯爷,跳崖以忠其名,而侯爷呢,国之不复,非尔之过。然自甘为敌国国君男宠,如今更是厚颜享受敌国皇后之尊,真乃耻辱,东林的耻辱!”
  
  贺兰骢脸色瞬间苍白,宁羽一见顿感不妙,上去甩了王华一耳光。
  拦住宁羽,贺兰骢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干戈死了是吗?”
  王华放声大笑,“干戈将军是生是死,难道侯爷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么?”
  “不会,不会。”贺兰骢拿手捂住耳朵,然王华的声音仍是盘绕不去。人开始焦虑不安,跺跺脚,他很着急,看向宁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这?”宁羽抓头,这可是难题。
  王华似乎来了精神,大声道:“干将军本是对侯爷一往情深,千里深入北苍国营救侯爷,最后被围渔阳。将军不肯同属下回翼王帐下,与侯爷相守天涯。天涯,哼,干将军的天涯!他跳崖时,侯爷可曾难过?属下想,侯爷不会难过,没有干将军的血,哪有今日的尊贵!哼,哈哈……”
  “不会,不会,他不会死。他跟着那个道士走了,怎么会死?”贺兰骢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一点点开始含糊不清。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他踉跄下,险些跌倒,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
  
  皇帝见他额头隐现汗珠,双目无神,知道他是受了刺激,转而问宁羽原委,宁羽如实禀报。把人揽于怀中,小声安抚。
  那边王华见此情形,一阵鄙夷,“真是夫妻情深,可惜,让人瞧着恶心!”
  皇帝道:“让他的嘴巴老实会。”
  宁羽会意,命人用抹布堵住王华的嘴巴,王华目光怨毒,却是不离贺兰骢。
  “他说干戈死了。”贺兰骢开始想摆脱皇帝桎梏,不想皇帝的禁锢却是更加牢。
  “好好看着他们。”皇帝丢给宁羽一句话,抱起越发显得不对劲的人。
  
  安荣见帝后离去,慢慢踱到王华面前,见那血淋淋的人不甘地晃着脑袋,安荣质问道:“你忠于翼王,视干戈为知己,你既然知道干戈对我北苍皇后一往情深,可你又如何断言他对干将军无情?只因,他现在是北苍皇后对么?”安荣冷笑一声,“干将军跳崖,贺兰骢对我皇恨之入骨,在怀有皇嗣的情况下,若非我皇照看得紧,怕他早就随干将军于地下了。哼,最后,还是逃不过命运弄人。”
  王华瞪大眼睛,呜呜地很是着急。口中抹布被安荣取出,他急急地问道:“什么意思。”
  安荣嘘口气,道:“我皇自知最初待贺兰骢过于狠酷,千方百计想补偿于他,给他一个尊贵的身份。可他呢,获得自由做了什么,行刺。我皇重伤,他给下狱,后因奸人暗害,虽捡回一条命,却因中毒太深,而变成一个痴儿。我倒也不为我皇曾经做过的错事辩解,错了就是错了。难道错了,上天给个悔改的机会就不可以么?你们谁看到我皇的痴心一片?他冒天下之大不韪,立一个痴傻的人为后。你敢说,翼王称王后,他的痴心可超越我皇么?”
  “你的意思,延平侯如今,是个傻子?”
  安荣哼了声,道:“眼睛有时候看的东西,未必是真,还是需要多用心去看。”
  安荣走了,柴房上了锁。王华看眼已经昏死过去的同伴,陷入沉思。
  
  在返回行宫的路上,贺兰骢的情绪极度不稳,皇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扔在行宫卧房的床上。
  “他说干戈死了,他为什么会死?”见皇帝相公开始解他自己的衣服,贺兰骢一点点向床里缩着身子,口中反反复复,就是念叨这两句。
  “别想他了。”最后的遮羞物被扔在地上,皇帝爬了上去,“你该想的人是朕。”
  “我……你别,别过来,我心里难受……为什么,都死了?姑母死了,他也死了,我不信啊!你,别……唔、唔……”被皇帝压在身下,呼吸被皇帝夺取,无法出声,那双手,正在替他解衣服。
  
  “贺兰,别想他可以么?”见贺兰骢的脸因缺氧,已经涨得发紫,皇帝忙放开他的嘴巴。
  “那人说的是真的么,我是男宠,干戈救我时跳崖了?”
  “没有,那人在骗你。别去想那些,就想着朕。”皇帝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又想他有恢复的一天,可又怕失去他。除了拥有,实在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以证明对他的所有权。
  皇帝这一次很仓促,基本没做什么准备工作,送入自己的欲望时,贺兰骢因疼痛,扯着嗓子大叫不停。
  
  “忍一下,贺兰,朕没别的意思,只想你记住朕,别再去想那个人可以么?”给疼的直吸气的人拂开额前乱发,皇帝小声央求着。
  “好痛啊,你出去,我、我没犯错!”这次,贺兰骢又恢复孩子般的心性,竟然哭了出来,甚是可怜。
  吻去他眼角的泪水,皇帝把人抱紧,“求你了,别去想他。”
  “好疼……”挣扎再次展开,皇帝也未去躲,任他胡拍乱打四处抓挠,他既然疼,那朕也陪着他疼吧。相比他,朕已经好过多了。片刻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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