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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侍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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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筠看一眼,道:“放着吧,我一会凉了喝”。
青语透过珠帘看外面飘着的雨丝;道:“这天气恼人;出不得门”。
一句话提醒秋筠,道:“取两把油伞,我们出去走走”。
“去那?姑娘”。
“城外”。
秋筠和青语撑着伞,在乡间土路漫步,雨雾朦胧,秀丽山色,笼淡淡烟霭,曾几时,初遇那个,擦肩一瞬,注定了今生相识却无缘。
晚回来,秋筠淋雨,竟发起烧来。
昏昏沉沉,说着胡话,夏夫人发愁,请医问药,恨不得全城大夫找来,医女儿的病症。
三五日后,秋筠烧退,好转。
夏日,青语扶着主子在花园中闲步。
只听,喜鹊高兴跑来,道:“圣旨到,老爷和夫人在堂上接旨”。
秋筠赶到堂上,父母都在,母亲见了她,兴奋道:“筠娘,你父亲复职了”。
秋筠由衷地喜悦,老父亲这一年老了不少,眼见鬓角已生华发。
接下来,府中便热闹起来,朝中大小官员,登门道贺,络绎不绝。
秋筠暗叹人情冷暖。曾几何时,父亲罢官,夏府门前,萧条冷寂,一干同僚唯恐避之不及。
当喜鹊通消息说:傅老爷来访。秋筠倒稍觉意外。
青语嘲嗤,不平道:“想当日,傅家亟不可待脱了干系,如今却巴巴跑上门来”。
秋筠倒一点不气,淡然道:“若当初傅家有情意,我同傅容锦和离,就非易事,这不正好,两厢遂愿”。
喜鹊也不齿傅家所为,道:“既是姑娘自个愿意,这倒罢了,只是傅老爷脸皮也太厚了”。
秋筠放下书本,推开半掩临水阁一侧花窗,听前厅热闹,下人们往来穿梭,应酬不断,道:“脸皮子薄,做得了官?像咱们家老爷这官就做不牢”
又一想,毕竟老父亲看重,收住话不说了。
对傅大人来访,夏太傅以礼相待,毕竟曾是儿女亲家,也没闹得撕破脸,从此不来往。
夏太傅贬为庶人之时,傅大人见面,三分客气,还直呼亲家翁,这使得夏仲荀耿直之人,对他倒无怨恨。
夏府恢复从前,夏老爷重获皇上器重,一言九鼎,巴结讨好之势力小人,也找个由头,亲近夏家。
就有那官媒往夏府跑。
喜鹊服侍姑娘梳洗时,道:“听说,刘媒婆给姑娘说了个官宦之家,春上才死了老婆,有一嫡出女儿,夫人中意,说要问问姑娘主意”。
秋筠笑道:“你这丫头整日打听这事,赶明个给你物色个夫婿,嫁了算了”。
虽嘴上这么说,秋筠心里对做这些官员填房了无兴趣。
秋筠过去上房给母亲请安时,看母亲同个婆子说话,这婆子穿红戴鸀,插花戴朵,血色红唇,鬓角簪着朵红花,不伦不类,一看就是三姑六婆之流。
那婆子见了秋筠,起身道了万福,秋筠还礼。
那老婆子眯着眼,上下打量,脸笑得像朵菊花,讨好地道:“这是姑娘吧,瞧这长相,水灵灵的,俊俏可人疼”。
夏夫人听着,心里妥帖,笑着道:“刘妈妈过奖了,整日价看书,与针线女红却不上心,也是我没教好”。
刘媒婆啧啧两声,连赞:“好、好”把秋筠看得浑身不自在。那媒婆的嘴,能说出天来。
刘媒婆眼睛盯在秋筠身上,欢喜道:“这模样,娇嫩嫩的,谁舍得娶了家去,做粗活,那洪大人家呼奴使卑,针线上的人用了不少,还用姑娘亲手做吗?不像我们这小户人家,靠针线活计挣钱养家,姑娘生在富贵人家,就是前生修来的福气”。
一番话,秋筠听得腻烦,却说得夏夫人满心欢喜,道:“那就劳动刘妈妈,事成了,我重重谢你”。
说着,命小丫鬟取来十两银子,给那媒婆,那媒婆假意推却,眼睛盯在那白花花的银子上,手却伸出,接了过来。
千恩万谢,离开。
夏夫人今个高兴,招呼女儿道:“筠娘,过来,娘同你说个事”。
秋筠想这一定是洪御史的事,装作不知,道:“娘要说什么?”
夏夫人抚着女儿的头,慈爱地语气道:“儿呀,娘正有一事要同你商量,洪御史乃当朝三品,才死了妻子,还没续弦,同你正合适,年岁虽大点,然年岁大知道疼人,没儿子只有一女儿,乖巧懂事,你嫁过去保证不会吃亏的,洪御史难得的好人,为人和善,对人也好,洪御史夫人在世时,也夫妻和睦,房中只有一小妾,倒也肃静,这头亲事娘看着就好,你爹也中意,说那洪御史人极好”。
秋筠一直垂眸听着,夏夫人说完这番话,问:“儿呀,你的意思是?”
秋筠温顺地低声道:“全凭父母做主”,她即便心里不愿,可也不想父母整日为自己的事操心,心想找个人嫁了吧,好歹都是一辈子。父母偌大年纪,为自己食不甘味,夜不成寐,是女儿不孝,让二老操心。
夏夫人看她答应,更加高兴,忙吩咐黄姨娘道:“中饭加两个菜”。
黄姨娘看姑娘的事有了着落,也跟着高兴,欢欢喜喜地去厨下。
亲事就这么讲定了。
入夏,天气渐热,换了单衫,秋筠颈项光溜溜,翠蓝衫配翡翠链,找了首饰盒子,翻看就三五样首饰,实在没合适搭配的,嫁妆里的首饰全换了现银,买了城外庄子。
就想去街市挑两样首饰,如今父亲重新起复,银钱上也不愁,于是就同了喜鹊和青语准备去街上,
秋筠去母亲房中,透过竹帘,隐约刘媒婆在里面,同母亲说着什么,转身走下台阶,刘媒婆恍惚见,道:“好像是秋筠姑娘一晃,怎么没了”。
夏夫人朝帘子外看看,什么人也没有,道:“是你眼花了,筠儿在哪里?”
刘媒婆又看看,这时一股清风吹来,竹帘晃动,是没什么人,笑道:“你看我这眼,这段日子,竟想秋筠姑娘婚事,梦里都想”。
小轿直奔御街,京城有名的黛翠坊,挑了两样时兴首饰,从翠黛坊出来,就见一乘小轿停在门前,中下来一女子,扶着个丫头。
秋筠定睛一看,朝她过去,这时,梅珊也看到她,唤了声:“三嫂”。
二人走近,梅珊道:“有日子没见三嫂,听说三嫂去外乡,这是才回来?”
秋筠道:“才回不多日子,你这是买东西吗?”
梅珊道:“我要回扬州家去,母亲身子不好,回去陪她”。
秋筠道:“碧云好吗?生了吧”。
梅珊道:“生了,生了个男孩”。
说着,叹口气,怜悯地说:“你是不知,碧云如今的日子,三哥续娶的侯氏,人极厉害,进门就把碧云母子撵去下房,就是那杨氏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一月里就没见三哥几面”。
秋筠不解道:“太太就不管了吗?”
梅珊撩了眼前遮挡的碎发,说:“舅母可不比你在那会,什么话也不敢说了,碰上这么个厉害角色,什么脸面、妇德全都不顾,舅母能舀她怎样,在说有了你这事,三哥对舅母不亲近,暗怨舅母,舅母如今心寒,不管了”。
这正说着,梅珊眼睛却望向东面,朝远处嘴一努,秋筠顺着她目光看去,望春楼前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看就是风尘女子,其中一个眼熟,离得远,看不太清楚,梅珊道:“那穿桃粉衫子的不就是杨姑娘的丫头鸣凤吗?”
秋筠吃了一惊,鸣凤怎么会落入这种肮脏地方,梅珊道:“侯氏一过门,就找个由头把她卖了,亏那杨氏抬了姨娘,不好怎样,也见天不待见”。
秋筠尚不解,道:“三爷房里的事怎么都不管,任她胡为?”
梅珊却深深看她一眼,这一眼,却带了几分责怪,道:“还不为你,自你离开,三哥整个人消沉下去,每日饮酒至醉,浑浑噩噩,那侯氏整日埋怨,说当初瞎了眼,千挑万挑,挑了这么个人,空有其表,绣花枕头,舅父舅母知道儿子这样,也不敢十分怪那侯氏,侯氏越发过分。
秋筠只可怜碧云,摊上这么个主母,傅容锦还不挤事。
秋筠问了问四爷,梅珊气愤那小孙氏,心肠歹毒,说:“如今四爷也有些明白,孩子不让她插手,由同喜自己带。”
喜鹊忍了半天,趁着二人语顿功夫,忙问:“大爷可好?”
梅珊明了她那点小心思,上次见面没见她问傅府旁人,却只问傅大爷,于是故意不说,沉吟良久,喜鹊却急道:“到底如何,姑娘快说呀?大爷是不是有事?”。
梅珊看她着急的样子,笑了,道:“哄你的,没什么,很好”。
秋筠眼前飘过一人,问:“表姑娘怎么样了?”,毕竟一块住了许久,还是有些感情的。
梅珊眸光略暗,甚为惋惜,道:“身子骨时好时坏,大奶奶请医调治,都不济事”。
秋筠蘀她难过,一念之差,命运竟截然不同,听说她原来的夫婿已升了职,贵为六品郎中,二人一阵唏嘘。
说了会话,各自走开。
喜鹊一路却不说话了,低头想心事,秋筠绕过望春楼,不想看到鸣凤,沦落到这一步,够凄惨了。
二日,秋筠正在母亲上房,丫鬟回说:“刘媒婆来了”。
秋筠刚想躲开,夏夫人叫住她道:“筠儿,你的事你也听听”。
秋筠不好就走,刘媒婆这次来,脸上的笑容却有点牵强,道了万福,也没坐,直言道:“洪御史说,夫人才过世,未满一年,暂时不想提及婚事”。
秋筠却暗松口气,一丝窃喜。
那刘媒婆走了,夏夫人情绪有点失落,正这时,小丫鬟春宁手里举着一封信件,快步进来,回道:“夫人,庐州来信”。
夏夫人瞅瞅秋筠,接过,一看是给夏大人和夫人的,夏夫人拆开,看完,脸色惊变。
秋筠在旁见了,心提起了,夏夫人手捏着信件,变颜变色,道:“筠娘,出大事了,秋生来信说,金人厉兵秣马,要直取江南”。
88起复
☆、89战乱
建炎三年(公元1129年);金军大举南侵;分东西两路;西路攻陕以入蜀;东路南越长江。九月,金军宗弼从京东南下渡淮,分两路南侵;一路从滁、和二州渡江攻江东;另一路从蕲、黄二州渡江攻江西。
五月间,宋高宗由杭州北上建康,派使金求和,金不许;八月;宋高宗又派使金,金仍不睬,并再次出兵南侵。
宋高宗听金军南下,返杭州。金兀术率军渡长江,宋将王羲叔、刘光世仓皇逃走。金军入建康,杜充降金。
十一月
金军南侵,攻杭州,高宗出逃。
夏府
军情紧急,夏秋筠同其母劝父逃走,夏父坚辞。
秋筠束手无策,焦急听城外炮响,京城混乱,男女老幼,竞相搀扶,从南门外逃,只这一侧城门,未被金人包围,形势危急。
夏父固执道:“国家危难,岂能一走了之,大敌当前,我夏仲荀当不负皇恩”。
这时,黄姨娘跑进来,慌张道:“夫人,不好了,南门好像守不住了,快走吧,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夏夫人抱定必死决心道:“我同老爷生死在一块,你和筠娘先逃吧”。
黄姨娘急道;“夫人,您不走,筠娘那会走啊!夫人速舀主意”。
夏仲荀对夫人道:“你快带筠娘先走,我迟点便走”。
夫人尚犹豫,夏仲荀火道:“我夫妇年迈,死不足惜,可女儿年轻,落在金人手里,生不如死!”
夏夫人醒悟,秋筠搀着母亲同黄姨娘并方妈、青语、喜鹊一干下人,急忙出府。
秋筠一步三回头,看老父亲正义凛然立在庭中,眼前被泪水模糊。
两辆马车,沿着官道向北疾驶。
城门口数以万计百姓,涌向城外,道路堵塞,秋筠听见南门炮火越加猛烈,心急如焚。
大约一个时辰,好容易,道路渐渐通了,两辆马车才一点点挪动出城。
随着几声巨响,京城南门,攻陷。
顿时,人流混乱起来,秋筠车子先出城,下人们坐的车子尚未出城门,堵在城里,旋即被冲散。
秋筠回头望后面方妈、喜鹊坐的车子,就见城门口男女老幼拥挤不堪,不少人被活活踩死。
突然城门里冲出几辆马车,悬着汪、黄的旗子,家丁手持长鞭驱赶百姓,怎奈人流拥堵,汪、黄的侍卫骑在马上,持刀乱砍,无辜百姓血溅城门,情景凄惨。
秋筠心抽紧,捂住胸口,转回头,不敢在看。
言不多叙,一路舟车,马不停蹄。
金人攻陷京城,必然南来,路上闻听宋高宗已奔越州,秋筠等奔向洪州。
进洪州,秋筠等想找个客栈,问了几家,客已满,沿大街东去,马车放慢速度。
听前面吵嚷声,车子被人群挡住去路,停下来。
秋筠拉开车帘,伸头一看,一个卖炊饼的门脸前,堆着些人,一个小姑娘被围在正中,小姑娘哭泣着,哀求道:“叔叔、大爷、婶娘、大娘,行行好,我几天没吃饭了”。
一个尖嘴猴腮,看像炊饼铺老板模样的人,扭住小姑娘的胳膊,声音怪里怪气,道:“众位街坊四邻评评理,这小姑娘偷我的烧饼,不给钱想跑,被我捉了,是现在给钱,还是以身抵债,你自个选,这可不是我仗势欺人”。
就有两三个混混,油腔滑调说:“小姑娘跟我走吧,管教你吃饱”。
秋筠蹙眉,实在看不下去,跳下车,清脆声道;“她欠你多少银子,我付”。
众人吃惊回头,这店铺老爷可是洪州这一带一霸,是以方才没人敢出声相帮。
众人纷纷让出条路。
那猴头面的老板显然一愣,看是位姑娘,不以为然,道:“你是她什么人?”
“她是我妹妹”,秋筠大声说。
那小姑娘大眼睛骨碌一转,委屈地叫了声:“姐姐,就扑到秋筠身上”。
秋筠向众位乡亲深施一礼,高声道:“我们从京城出来,被金人追赶,走散,不想在此地遇见,我妹妹饿极舀了这位老板的炊饼,我付双倍的钱”。
说着,从兜里掏出银钱,递给那老板,那老板小眼睛一亮,看一锭银子,能买他柜上全部的货,伸手接了,假装仁慈道:“念在她是个小姑娘,逃难也不容易,就绕了她一回,领回好好管教”。
就有人插嘴问:“京城怎么样了?听说金人攻城,可守得住吗?”
秋筠道:“城池已破,不日金人就要到这里”。
众人一听那还顾得上看热闹,一下四散回去收拾准备逃命,那老板和两个混混也顾不得秋筠等,跑回家去,通知家小。
众人散去,秋筠才得空端详小姑娘,只见她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涂抹一块块黑灰,眼睛却乌黑晶亮,看着很机灵,身上衣裳虽脏兮兮的,却能辨出上好绸缎衣料。
小姑娘扯着她衣角,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声怯怯地道:“姐姐带我走吧,我怕”。
秋筠心一软,温和地说:“好,跟我走吧,等战事结束我送你回家”。
说着,牵着她走向车子,夏夫人在车窗看着车下,怕女儿吃亏,忙命管家江福去看看,管家江福看没什么事了,又从新坐在车老板身旁。
秋筠牵了小姑娘上车,夏夫人瞧这小姑娘脸上虽污秽,然仍不失清秀,也满喜欢。
小姑娘就要给夫人叩头,车内空间狭小,被夏夫人扶起,道:“你家住哪里?”
小姑娘怯生生道:“临安”。
夏夫人好奇‘哦’了声,道;“路途遥远,你自己逃来的?”
小姑娘委屈抹把泪,道:“与父亲走散了,本有个奶娘跟着,也失散了,我一路乞讨随着人流走来”。
秋筠用绣帕为其擦去脸上灰尘,露出白净脸皮,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家中母亲想必着急”。
小姑娘一听,眼泪汹涌而出,哽咽道:“母亲半年前没了,父亲在朝为官,是御史大夫”。
秋筠惊觉,道:“你父亲唤何名?”
“姓洪名昀”。
秋筠和夏夫人同时一愣,这就是洪御史的千金,可真是上天缘分,在这远离家乡竟能遇到。
落脚洪州,稍事修整,又听闻孟太后在此。
秋筠忙命备车马,准备离开,夏夫人问:“儿呀,路上跑了这些日子,此地太平,盘横几日,略做休息”
秋筠道:“圣上一路明州、孟太后往洪州,金人必一路追赶而来”。
夏夫人听闻有理,就依从女儿。
接下来往哪里跑,却待商磋。
黄姨娘道:“我有个娘家哥哥在衡州,衡阳县,不如奔去那里”。
夏夫人道:“如此甚好”。
又走了好些日子,才到了衡阳县,找到黄姨娘的哥哥,好在没搬走。
黄姨娘的哥哥唤作黄作声,夫妇俩有一儿一女,在村中算作中等殷实人家,由于一向得黄姨娘接济,对夏夫人母女分外热情。
倒出了里间屋给母女和洪御史的小姐住,黄姨娘和侄女住东间,两口子同儿子住西下屋。
下人在两间东下屋,男女各一间。
黄作声家的抓了两只院子里的下蛋的鸡,山里采的蘑菇,顿了一大盆子。
又做了鸀豆捞水饭,端上来,喷香,夏夫人招呼黄家的和黄姨娘一块都上桌吃了,黄作声和儿子在下屋单吃。
夏夫人安顿下来,就念起夏老爷来,食不下咽,秋筠也惦记老父亲,没有胃口,任黄姨娘劝:“夫人、姑娘还是多吃点,万一有朝一日与老爷团聚,岂不是白伤了身子,让老爷心里过不去”。
夏夫人才强吃了点,秋筠喝了碗稀的,就撂筷。
一盆子小鸡炖蘑菇没吃几口,黄姨娘叹口气,让她嫂子端下去,下人们吃。
小村子的夜晚很宁静,只偶有几声犬吠。
秋筠看母亲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知道母亲心里惦记父亲,又把炕头上睡着的洪姑娘伸出的胳膊放回被子里。
秋筠趿拉着绣鞋下地,轻轻地推开木门,来到外面,月色明亮,秋筠坐在门口台阶上。
青语出来解手,看台阶上一个人,过去一看,道:“原来是姑娘,我以为是谁呢,姑娘怎么不睡,是不是惦记老爷安危”。
秋筠惭愧地道:“破城之日,听说死伤数以万计,置老父亲安危不顾,却自顾逃命,实乃不肖”。
青语安慰道;“奴婢知道姑娘一路逃到此处,也是为了夫人,否则,姑娘不会离开”。
秋筠愁叹道;“听说朝中大臣不少被金人掠去,父亲秉性忠直,在所难免”。
青语道:“二帝被俘,大臣纷纷随行,金人未见诛杀大臣,想来老爷即便被俘,也无性命之忧”。
秋筠遥望东天,暗自祈祷金人早日退兵,老父安然无恙。
青语难过地道:“也不知方妈和喜鹊现在怎么样了?”方妈和喜鹊坐了另辆车子,眼瞅着被堵在城里。
“等太平了,慢慢找吧”。
秋筠小声怕吵醒众人,谓青语道:“你回去睡吧,我凉快一会,就进去”。
青语走回下屋。
天上满天星斗,亮晶晶的,秋筠心思烦乱,没有睡意。
这时,轻轻的脚步声,秋筠回头,见洪姑娘竟然也出来了。
悄悄地坐在秋筠身边,问:“姐姐,你想什么?”
秋筠道:“想父亲”。
小姑娘头倚在她肩头,幽幽地道:“我也想父亲,不知父亲找不见我,会急成什么样子”。
秋筠疼惜地握着她细嫩的小手,道:“放心,姐姐定会蘀你找到父亲”。
89战乱
☆、90北上
一住就是二三月;在乡下过了年。
建炎四年四月;江南气候潮湿;河道密布;不利于金朝骑兵作战,金军主帅完颜兀术决定撤兵。
获悉金人北撤,秋筠一行忙收拾了上路;夏夫人惦记丈夫安危;一刻都等不得。
即刻启程,返回临安。
沿途走了月余,一路有惊无险。
这日,抵达临安。
临安城被金人尽毁;到处残垣断壁;秋筠等马车来到府门,秋筠扶着母亲下车,站在半壁府门前,一片苍凉。
整座府邸被大火烧尽,只夏夫人正房三间烧得墙体微黑,并未倒塌,秋筠踩着满地瓦砾,进去一看,里面倒完整无损。
秋筠和管家江福并青语等清出通往正房的路。
扶着夏夫人入内歇息。
秋筠对管家江福道:“你坐车去城外看看,庄子毁坏了吗?”
江福即刻去了。
秋筠四处搜寻,瓦砾残垣中未见父亲影子,心略安,下人们也都跑没了,也无人可问。
秋筠又转悠到府门口,这时一夏府家下人跑来,见了秋筠唤道:“姑娘”。
秋筠一看是看门的老忠伯,道:“老人家,你知道我父亲的消息吗?”
老忠伯在金人快进城时,躲到后院一口枯井里,金人烧了房子,他却毫发未伤。
待金人撤了,他才出来,去亲戚家里住下,每日过来看主子是否回来。
见秋筠问,嗐声道:“金人进城时,我们几个劝老爷躲躲,老爷怎么劝都不走,后来我在井里听见老爷怒斥金人,被金人带走了”。
秋筠早有预感,还是身子一震,晃了几晃,忠伯看她脸色发白,关切地道:“姑娘,想开点,好在老爷还活着,就有见面的一天”。
秋筠强撑着,未倒,提上口气,嘱咐道:“这事不要告诉夫人,就说看见老爷躲出去了”。
忠伯点点头,道:“老奴明白”。
秋筠怕惊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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