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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叹喜记(又名 飞天奇想)林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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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若兰心一动,明云问她的这句话很耳熟,正是几十年前,少年离去的那个上午,丈夫曾开口问过的同一句话。
    是啊,这就是她的梦。人说死前过往的回忆会如走马灯般一一浮现眼前,回首往事,往事真的如梦、也如烟……
    她闭起眼,泪落下,丈夫的话语再度缥缈的如同越过梦境而来,只是声音不再那麽龙锺──
    「这是你要的梦吗?」
    若兰再次睁开眼,年轻的明云被她轻拥著,她心下一阵恍惚。
    「……这就是你要的人生?」仍旧捧住她的脸蛋,矫健有力的手臂毫无老态,刚刚的经历……难道……
    墙上的钟轻敲一下,十点半,若兰大梦初醒。她所谓的幸福人生,一辈子的朝夕相伴,一生执著追求的,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成了梦幻泡影。
    回望明云,他的表情透著温柔,彷佛一切就这麽尽在不言中了。
    「……我要的究竟是什麽?」她问。
    「这种问题,与其等著别人告诉你、不如自己去找出答案。」明云微笑了。
    若兰想想:「我……我不要那样的人生……」
    「你果然蕙质兰心,是个有慧根的人。」明云放开手,嘉许的说。
    若兰放开原本抱著明云的双手,不发一语的转身走到门边,虽未回头,却又轻轻问:「刚才我做的梦……是你?」
    「……不就是镜花水月吗?」明云淡然回答。
    若兰半回首,对他点了点头後走出门,整个人显得畅快许多。男人却在目送她离去的同时,苦笑。
    「都说情关难过,她却轻松的放下了,还不都是托我的福?」
    他叹口气,却又有些得意:「我的情关却注定是过不了了,这辈子死拖活拖都要拉著叹喜下水,绝对不放他回佛土一个人消遥……」
    叹喜拖著脚步愈走愈远,不满也愈来愈深,沉、沉、沉,沉淀到心中最黑暗的角落里,微微的怒气渐渐上升,溢满整个胸腔。
    下意识的,为了宣泄怒气,他反手一掌,拍向身旁的行道树,树身剧烈的摇晃几下,几十片绿叶纷纷落下,贴上了叹喜的发、肩、衣服上。
    自恍惚中惊醒过来,刚才……刚才愤怒的人是他?
    情绪从来都控制的完美无比,谨守天人本分的他,为何竟在不知不觉间迁怒起路旁的树木?对视万物为有情的天人而言,犯了大忌──
    似乎这具飞天的身体底下,潜藏著某个黑暗的野兽;那原来是成为飞天後,选择丢弃到深层意识里、以为再也不用摊放在阳光下孤独恶意的自己……
    如今怪兽再次席卷而来、虎视眈眈挣脱而出,急欲啃咬吞噬撕裂所有横阻身前的敌人。
    就让这怪兽重新来主宰这具身体也好,他想:飞天叹喜──不过是个假象──
    「叹喜?」似是熟悉的叫唤,带著点疑惑。
    叹喜回头,漂亮的扬了扬眉毛:「玉虺王子?」
    「你……怪怪的……。」玉虺不太确定的说,再仔细的看了看飞天。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体态,多了些危险的妖蛊神态。
    叹喜嘻嘻笑了,瞳心中勾引著令玉虺王子想犯罪的火花。
    的确不对劲!从前的叹喜有的是一种让人想呵护的纯洁美丽,无法亵玩,只想怜宠;可是现下眼前的他──玉虺吞了吞口水──吐著艳洌气息的致命妖花。
    「今天不带人来捉我了?难道王子只是来娑婆世界玩玩?」叹喜走近玉虺,挑衅似的问。
    「叹喜,我奉父王之命请你到阎摩宫作客。」面对散发邪气的飞天,玉虺有些冷汗直流。
    「阎摩天王?」嗯,这四个字怎麽像块重石,砸了自己的心一下?
    「我的父亲阎摩天王对你身上那朵青色莲花很感兴趣,布下了天罗地网後,得知你人在娑婆世界里,就派我来请你过去。」
    「他想要我身上的青色莲花?」他走近玉虺,问。
    「我跟父王閒聊时谈到你身上发生的奇妙事,他产生了兴趣,说不论何种代价都要将你请到阎摩宫……父王要你那朵莲花何用?」玉虺好奇的望著他。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俩父子都有抢夺东西的癖好。」叹喜嘲讽。
    「你真的变了,明明同样的一张脸,怎麽态度一改,我就不知该怎麽应付你才好……」没错,玉虺的狂态再不复见。
    「这样的我……」叹喜的嘴角勾起,眼里闪著邪僻的幽光:「没有资格到阎摩宫作客吗?」
    即使变的刻薄、邪佞,这个飞天仍让自己心荡神驰,玉虺垂下头问:「你愿意?难道不怕我父王抢夺属於你的东西?」
    「我当然怕呀!但是……」叹喜的心里有等待暴风雨来临前的快感:「我想知道净照日菩萨会怎麽做……」
    菩萨会怎麽选择?是同那个蠢女人厮守共度平凡的一生、还是秉绝一切俗缘专心修行以成正果、抑或是……来阎摩天寻他?
    微微笑,想知道答案。
    跟著玉虺穿越过金碧辉煌的层层楼阁,造访阎摩天王的宫殿,叹喜的表情愈发凝重。
    拿净照日菩萨的名发誓,他绝对来过这里!走过铺著蓝天玉石的走道,前头会有一个小凉亭;再继续深入,跨过横著大片浅池的高架桥梁,就是宏伟壮濶的尖顶宫殿於眼前矗立──
    飞天带著疑惑的心情止步,前面引路的玉虺回头问:「……你害怕?」
    他摇头不语,华丽的宫殿带给他某种不安与窒息的感受。
    俩人在殿门口稍立,通报的侍卫快步前来传达王意的首肯,飞天将心一横,走进这模糊在记忆深处,却从未曾消逝的地方。
    狭长的厅堂两侧候立著数十位披挂战甲的卫兵,玉虺也收敛起平日轻浮的态度,放轻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走在前头;叹喜跟进,每往前一步距离,过往记忆也就渐渐清晰。
    「父王,他就是孩儿提过的、大自在佛国的天人叹喜。」玉虺停下脚步郑重的介绍。
    叹喜抬起头,凝视著王座上威严俊挺、气势慑人的阎摩天王,两人视线交会的刹那里,天王变了脸色。
    阎摩天王认识自己,叹喜从对方激动的眼神中辨识出了这条资讯。
    蓦地从王位中站起,阎摩天王开口,竟是如此咬牙切齿:「玉、琉、璃!你竟然……竟然没死!」
    玉螭──睽违了几近一千五百年的名字,是附著魔力的锁,启开了叹喜记忆中最後一块黑色的角落;禁忌的名字将所有的前因後果连接了起来。
    原来,原来……
    张口欲言又止半晌,叹喜最後只是轻轻打个招呼:「王兄,别来无恙?」
    「你怎麽可以还活著?」愤怒的火焰在天王眼里炽烧,他带著极度的愤懑,狠瞪著眼下活灵活现、他的王弟……玉螭。
    「王兄,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想起自己仍苟活於人世。」叹喜不避不惧,回答。
    「你!你……」愤怒与颤抖,阎摩天王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麽,都一千五百年过去,许许多多的事,有些淡了,有些记忆仍鲜明。
    「……玉螭,你容颜居然依旧,我却老了……」冷冷的声音掩饰起所有的情绪:「时间并未给予身为王者的我任何特权。」
    叹喜抬头,展开一抹妖异的笑,笑颜中有些许苦涩:「这身皮相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不堪一击的……」
    「那麽,玉螭,回答本王:我赐予的灭情掌应该只够你苟活七天吧!」天王居高临下,严厉地问:「为何过了一千五百年,你会毫发无伤的站在本王面前,还换了身分,成为佛国里的飞天?」
    「人算不如天算呢!」叹喜话语轻浮却隐含无奈:「当时,我被净照日菩萨所救,才能残喘至今,回见王兄一面……」
    玉虺看著两人一来一往、閒话家常,终於忍不住开口道:「父王……难道他就是曾发兵争夺王位、最後却被您以一掌灭情、放逐到娑婆世界等死的王叔玉螭?」
    王族两兄弟因这几句问话而僵硬在当场。
    想起当年被自己锺爱的王弟背叛时的愤怒,阎摩天王浏览著座下那一张未被时光注上任何记号的容颜,仍旧邪魅而惑众。
    「没错,我的王弟玉螭──从出生起就拥有足以撼动魔道鬼界的惊世容貌,却是狼心贼子……」低声忿恨的解释。
    叹喜心一动,想起了曾受阎摩天王疼爱的那段日子,若不是自己受到身旁小人的谗言,鼓动野心意欲篡位,到现在他仍会好好地待在阎摩宫,享受著身为王弟的特权。
    但是,也就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净照日菩萨了吧。
    「依旧不原谅我?王兄,今非昔比,我已无能作怪……」叹喜仰头说。
    「这一千五百年来,弑弟的痛苦椎心刺骨,整夜辗转难眠,却原来,你……」天王咬牙切齿:「你没死,我过去的懊悔愤恨又算什麽?」
    时间的纹路,悄悄爬上严峻的脸庞,天王,毕竟有年岁的限制。
    「王兄,往事已矣,我後悔当年干下的糊涂事,只愿以一介飞天的身分终老,服侍对我有过救命大恩的净照日菩萨……」
    天王圆睁双眼,沉声问:「你身上的法莲花就是这麽来的?难怪你死不了,受了灭情掌後应该魂飞魄散的躯体,受到菩萨修行亿万劫的法莲呵护,连地狱鬼界都不敢收你……」
    叹喜轻轻点头,默认了天王的猜测。
    「那位失去法莲花的菩萨下场又如何?虽然身分不变,但失去了法莲护体,不但无法返回佛国,还得滞留人界重新修行,忍受轮回之苦……」
    叹喜静默,不否认。
    「连修成正果的菩萨也抵御不了你的诱惑,甘心献出亿万劫的心血,只爲延续一位天王眷属的生命?」天王眯起眼,继续质问。
    「一切都是净照日菩萨心甘情愿……」想起明云,飞天忍不住轻轻微笑,然後眼波一转,溶溶问道:「我听玉虺说你也在找寻法莲花,究竟所爲何事?」
    阎摩天王哼一声:「我在修练波罗时轮密法时受到阻碍,须有法莲相助方能功行合一、摆脱时间羁绊。只是法莲难求,即使身为天王,也无能自菩萨手中巧取豪夺……」
    静静听著,叹喜。
    天王继续说:「玉虺说曾在某位飞天身上看到莲花浮现,我料想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了找到那位小小天人,我布下天罗地网寻到你,然後派玉虺把你带回来……」
    天王蓦地用力抓卧叹喜的手,充满怒气:「想不到你竟然没死,我的王弟,在干了叛逆不道的罪行後,你竟然没死?」
    「王兄……」血与脉相连,搏动,毫无二致,叹喜虽被抓握的痛,却没挣开。
    阎摩天王又握的更紧了些,语言永远无法将暨有的恩恩怨怨表达完全。
    「王兄……」叹喜轻声说:「若莲花真是为我所有,给你毫不可惜……只是……失去了这朵莲花,净照日菩萨会永久落陷人界,成为最平凡的芸芸众生……」
    妖异如昔的脸上透出了一丝对他人的眷恋。
    阎摩天王并未漏看弟弟表情的变化,沉声说:「玉流璃,你当年的叛变让我痛心疾首,可别以为受了区区灭情一掌就能勾消你我之间的仇怨,你给我留下来,为过去的幼稚行为赎罪!」
    牢牢握著手,不打算再让王弟离开。
    「我随时都可能再叛变一次……不担心?」叹喜斜侧过头问。
    「我也随时都能再灭你一次!」两簇地狱般的怒火在天王眼里一闪而逝。
    叹喜垂眼,微笑,想著什麽,唯有他知道。
    「我会派人好好监视你,只要你再起什麽坏心眼,我立刻补上你一记灭情掌!」狠戾地,天王说。
    「我已脱胎换骨、成为净土中的一名飞天,无法久留。」叹喜摇头:「往事如烟,若非阴错阳差回到此处,只怕我永远也想不起身为王子那时的糊涂事……」
    天王的脸罩上一层寒霜,以不容拒却的语气道:「你好好的谨守本分,留在阎摩宫,我会好好盯著,不再让你干出糊涂事!」
    叹喜低头,想起了一千五百年前,恍若隔世的记忆。
    自出生起就受尽众人的宠爱,再加上得天独厚的惊世姿容,比起稳重自持的哥哥,玉螭自然得到更多更无微不至的关注。
    当然,三千宠爱的结果惯坏了这位二王子,不但个性变得跳脱任性、爱胡闹玩乐,身边聚集的也都尽是些猪朋狗友、邪佞臣子,使得当朝的父王、母后以及渐渐接掌权力的王兄头疼不已。
    即便如此,王兄还是最疼他的一个人,虽然这位稳重的大哥在人前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閒暇之馀也还是常常跑来琉璃殿对他说教一番,等自己听得烦了,他又会摸摸自己的头,看著自己的笑脸发呆。
    只是两人年纪愈长、所行之路就愈遥远;待到王兄终於继承年老力衰父王的位子、成为新任的阎摩天王时,玉螭的心魔开始滋长。
    凭什麽我会比不上大哥?难道我就比他差吗?是不是大家都瞧不起我这位二王子?
    心魔一起,欲念便如野火燎原般熊熊燃起,再加上身旁小人及失势臣子的推波助澜,他开始策划著造反的谋略并付诸行动。只不过他的实力毕竟比不上稳扎稳打的新任阎摩天王,几经交手之後就兵败如山倒,愤怒不已的阎摩天王甚至亲征至他面前,痛心疾首的质问。
    「玉螭,为何要背叛我?」全身染满了叛军的鲜血,阎摩天王杀戮之气滔滔滚滚。
    「王兄,我是一念之差、全盘皆错!」带著愧意,脸色却仍自倔强。
    「你一向受我疼爱,但也因为如此,让我对你的恨意更深!今日若不杀你,如何杜廿八天悠悠众口?」
    天王伸出掌,凝聚起自从听闻王弟欲夺权时、那点点滴滴的愤怒。
    「你终究是王族一员,我让你死得其所!今日送你灭情一掌,断绝你所有的生机,再给你七天苟活,找到适当的埋骨之处……」
    玉螭心下一凛,却也知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七日一到,你会神魂俱裂,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阎磨天王森森说。
    随著话语顿止,一股排山倒海而来的劲风在他胸前凝缩成刺骨的寒冷、森森的钻入心口。
    「玉螭,我送你到娑婆世界等死吧!虽然痛下杀手的人是我,但是……我仍旧……不忍见你死在眼前……」
    淡淡的悔意自天王口中溢出。
    一咬牙,他轻轻点头:「王兄,就烦你送我一程,莫让我这罪人的血,玷污了阎摩天的一草一木。」
    天王沉痛的一挥手,弥天漫地的尘沙开始紧拥住玉螭伤痕累累的身躯,两人忍不住对望,知道这一别之後,就再也没有相会之期。
    而当时,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王兄严肃的脸上,悔恨交织。
    隋开皇年间,长安城。
    披著一袭暗灰色的斗篷,连身的覆帽压的低低,他晃悠过长安街头,四周的热闹喧嚣沾不上他的一点边,像是一抹幽魂,飘飘荡荡地觅一处栖身之所。
    被王兄随手一挥,他坠落至人界。剩下七日寿命的他,何处落脚都无妨,反正时候一到,受了灭情掌的躯体将碎裂如尘灰,连魂魄都会无可幸免的解成片片,想要轮回再世的可能都没有。
    王兄一定是气极了,才会心灰意冷的对自己使用上这种一点生路都不留的手段。
    罢了,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只不过,仅馀七日的自己要如何度过这所剩不多的岁月?短短的一生早已耗费在无数个纵欲过度的王子生涯里,好酒好食也引不起他的兴趣……
    踟蹰长安街头,没人会对他多瞧一眼,这倒是个新鲜的体验,他享受著从被万众瞩目成为观察者的乐趣,头一次用心看著芸芸众生──直到另一道灼热的视线刺痛了自己为止。
    谁呢?以自己这样刻意掩饰的装扮居然仍逃不过被窥视的下场……他好奇了,却一点也没有讨厌的意思,只因那眼光虽然热烈,却不含任何低下的欲念;忍不住抬头向四处望了望,找到炽热眼神的主人。
    是一位穿著灰色僧衣的青年和尚,双掌合十,噙著淡淡的微笑向他走近。
    「可否将你的容貌布施给我?」僧人说。
    奇怪的化缘方式;从来都只听过化钱财、化食物、化身外之物,没想到这和尚竟开口祈求这足以动盪魔道鬼界的容颜,也是他此刻唯一拥有的东西。
    「好啊,只有七天的时间。」他有些冲动地回答。
    许是看见僧人的表情太过诚意、许是发现对方眼里闪著阳光般的温暖、也或许,他想知道这副只剩七日的皮囊还能有些什麽用途?
    「七天?好、好啊,就七天!」
    僧人并不多问为何眼前绝代的容颜只肯承诺短暂,但只要对方能答允这突兀失礼的请求就够他高兴了。赶忙领著人穿过大街小巷,最後走进了某座寺庙的後院。
    後院并不大,除了种上几棵聊供遮荫的大树外,简陋的僧房毫无特殊之处。到处散落著一些完成、未完成的石雕作品,廊下处还置放著许多雕刻用的工具;这里与其说是寺庙的一部分,感觉上更像是一座简便的雕刻工房。
    「佛祖果真听到了我的请求,让我在众生里找到梦寐以求的容颜。」他引著玉螭在廊下阴凉处坐下,倒过一杯清泉水给他,喜孜孜地说。
    「为什麽……为什麽要我这张脸?」玉螭的好奇心真的被勾起来了。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姿容世所罕有,足以引起各种的冲动爱欲,但是这和尚──看来并非只是单纯的著迷而已。
    僧人有些腼腆。他踱步至长廊的另一头、一座被布幔盖著的人形雕像前;揭下布幔後,出现的是真人等身大小、尚未完成的白玉石雕菩萨像。
    通体无瑕的白玉石雕刻著力与美的精致,虽然脸容的细部尚未完成,但这菩萨像的神态动人、超脱飘逸、却又充满庄严肃穆之美,纵衡的璎珞垂悬身上,圆形的连串珠链系垂至腿部,头上可见概略的宝冠垂饰,束著的发垂立臂间。
    略去高超细腻的雕刻技巧不谈,玉螭惊讶的发现,这尊由人手雕琢的菩萨身形竟与自己分毫不差,简直就是以自己为原形塑造出来的……
    「你……你曾经见过我?」玉螭冷著声问,明知这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上一次来到娑婆世界玩乐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而这青年僧人看来也绝不超过三十歳。
    「没有。」僧人低下头,脸红著说:「我在出家之前是京城里御赐一级的雕刻师傅,一年前受太后所托,要将一块由番邦进贡的纯白玉石雕成观音菩萨立像,以供太后朝夕膜拜瞻仰……」
    僧人偷偷抬眼看了一下,见玉螭仔细听著呢,高兴的不得了。
    「这尊观音像全是凭自己的想像来琢磨,是我认为古往今来最完美的形象──」他愈说愈投入,作著梦一般。
    「你是要以我的容貌为蓝本,来完成这座观音像吗?」玉螭看著犹混沌未明的观音脸部,淡淡地问。
    「在看见你之前,我有无从下手之感,可是现在……你来了……」僧人期期艾艾。
    玉螭以眼神鼓励他说下去,基本上各式各样赞美他容貌的话早已听得耳熟能详了,这僧人使用的辞汇倒新鲜。
    「没料到穷我一生所能幻想到的……这样的容颜……早已存在世上,还活生生的站在眼前,这……这简直是……」
    僧人激越的说著,眼都痴了,贪婪的啃噬著、咀嚼著眼前的玉螭、一副想要把自己心所向往的形象揉搓後辗碎、埋入自己体内的模样。
    「是我的……美梦成真……」僧人叹息,满足地说。
    玉螭突然觉得感动。
    「……好啊,依你,这七天我就留在这里供你描摹、雕琢……七日一过,即使我再怎麽想留下也无能为力……你看著办吧!」
    玉螭找了根柱子,以最舒适的姿势靠著,懒洋洋地说。
    僧人用力的点头,随即失望的表情染上眉尖:「为什麽不能留下?我真的不希望你走。」
    玉螭审视著他的表情,确认著青年僧人是认真的说话,毫无调戏轻薄的意味。
    「老实跟你说吧,我的命不过是一根风中残烛,只够在人世燃烧七天……」
    僧人的脸上快速地飞过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好像是──玉螭在心中翻找著适当的字句──不舍?
    「那、留下来吧!」僧人用黑而浓密的眼睫掩住底下阴暗的表情,认真的说:「我会陪著你,直到最後一刻。」
    玉螭整个人轻松起来了。自从孤单的踏上人界的土地、面对死亡的逐日逼近、连来世的希冀都无望的时候,僧人简单的几句话,让他悬空的心突然有了踏到实地的感觉。
    「好。」他回答。
    等死的感觉没有想像中的难挨,这几日上,玉螭就只是在这寺庙的清简後院里,在荫凉的长廊下或坐、或站、或躺、或卧,看著青年僧人聚精会神地站在与自己等同大小的雕像前,拿著刻刀钜细靡遗的修整观音的面部。
    偶尔两人对望,僧人会先赧然的一笑,然後仔仔细细地凝视玉螭毫无缺点的相貌,用力的篆刻入自己的脑子里後,又回头好几个时辰专注在雕像的修饰。
    托他的福,这几日过的不算太无聊;虽然什麽事都不做,但一辈子的骄奢淫乐,反而让这几日的悠閒清静显得格外珍贵──
    他终於可以好好的平心想想这一生的所作所为,让往事一幕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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