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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而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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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扬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叶祺会意,很快先他们一步走了出去。
  
  程则立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陪着陈扬慢慢下楼:“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只听值班医生说他是一个人在家喝出了胃出血,居然还跑到急诊室交待了自己的病史才开始吐血,简直传奇了。”
  
  陈扬的脸色却实在不像听传奇故事的样子,叙述的人顿了一顿,最后还是劝他:“与其问我你不如去问他本人,他总会告诉你的。”
  
  从医院出来后,叶祺先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些日常用品才跟陈扬一起回去。这一次留宿前后不过四五天,在他们之前以及之后相处的漫漫光阴中,不过是微渺的一瞬。但这却是陈扬痛苦的追人过程的里程碑式转折点,亦可算作他一生中最甘美的回忆之一。
  
  每个人发烧的规律都不一样,于陈扬而言就是白天缓解晚上再升温,即使不是肺炎也要折腾死人。
  
  白天的时候叶祺严令他卧床休息,陈扬不敢违逆,只好搬了个笔记本靠在床上跟小猪聊msn,远程监控一下公司的日常事务。向晚寂寂的时分,叶祺总会准时从厨房端来晾好的温粥一碗,按着陈扬的喜好总沾着一点荤腥,肉末、碎虾仁或是猪肝,然后配上一杯微甜的饮料。
  
  唯恐太甜的东西要生痰,叶祺只敢在白水里加一点点蜂蜜,每隔几个小时就拿出一杯来照顾陈扬的情绪,也算是强迫他多喝水来排毒降温。更多的时间里他们相对无言,叶祺从自己那儿搬来的几本书就寄放在陈扬的床头,他不是开着自己的笔记本就是在翻阅他们,总之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在漫长的离别中,叶祺渐渐成为了一个寂静的人,一举一动皆不着痕迹,只要陈扬愿意甚至可以认为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谁都曾有关于完美爱人的幻梦,渐渐地我们在一段又一段爱情经(书)历(网)中成熟起来,不再去追寻年少时的痴念。但陈扬心里的死灰竟然复燃,一点一点,星火燎原,就在他看着叶祺悉心照顾自己的那些分分秒秒之中。
  
  他对叶祺的渴望随着求之不得的延续而愈加炙热,就像一个赢了全世界却输掉真心的亡命赌徒,最后压上全部身家只为求人一顾。
  
  这样的心态不可避免地反映了出来,叶祺在他过于执着的凝视下难免要不自在,只好不断地找借口进进出出。幸好年糕足够热衷于捣蛋,每天都提供给他足够的借口从陈扬身边暂时走开。
  
  为了随时得知年糕的动态,叶祺找了一条红绳子挂着的铃铛给它戴上,于是房子里便时刻响着细碎的声音,在每一个房间里循环往复。陈扬病中的乐趣被局限在了两件事上:听年糕和看叶祺。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想在叶祺那里里寻找温柔的神情已经不是很难。既然没想掩饰自己的担心,那么总是冷着一张脸也大可不必,他偶尔的也会迎视一下陈扬的目光,然后抬手遮住他的眼睛逼他再睡一会儿。
  
  每每夜深人静,陈扬的体温升到三十八度五以上,叶祺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注射了软化剂一样无可救药。他这只是感冒,而已,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叶祺是真的走不开,有时手指触到了他的皮肤就会开始流连,最后总会发展为长时间地握着他的手,或者亲吻他紧紧蹙起的眉心。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一物降一物。陈扬反复出现的发热症状让叶祺忘掉了赖以处世的疏离与冷淡,守在床边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只有这点出息,见了此人连眼睛都挪不开,那么之前那么多的怨怼与犹疑岂不都白费了么。
  
  在全部的欲盖弥彰都撤去之后,最本质的问题再次摆在了叶祺面前。故人依旧,故事也依旧,谁也不敢保证人生不会让他们重蹈覆辙。而他叶祺只有一次二十岁,也只有那一次伤筋动骨的勇气。
  
  凌晨,叶祺趴在陈扬的床沿上浅浅睡去。
  
  意料之中,他梦见了存在电脑里的那张赴加交流申请表。
   


78、3                        
 
 
  有些人活得像动物,有些人活得像植物,这是一种性格角度的区分。叶祺是个植物性的典型案例,他安静而淡漠,状态稳定态度模糊,总是能够恰当地融入各种庞杂的背景中扮演自己的角色;陈扬则是动物性的代表,他锋利而沉着,具备征服和挑战的勇气,像极了立在山顶上俯视领地的猛兽。
  
  生命力在陈扬的身上总是格外蓬勃,他不知道何谓迷途知返,更不可能知难而退。某种程度上叶祺正是相信他的坚强,才敢于一次又一次当着他的面走得头也不回。人们说少了谁地球都一样转,叶祺用“我不重要”这一信念作为支撑,不断地劝服自己陈扬过了这一阵子总会放弃的。而且,没有他陈扬也应该能过得很好。毕竟物质的丰沛还是衡量一个人生活质量的主要指标,有没有爱情实在无足轻重,作为一个成年人恐怕都说不出“我没有爱情”这样的抱怨。
  
  但阴差阳错,陈扬用一场病把他引进了这个房子,向他展览了这些年他是怎样乱糟糟地混日子,并且用事实告诉他自己过得一点也不好。
  
  叶祺站在卧室门口又打量了一边客厅,回头去发现陈扬已经醒了,一双半睁半闭的眼睛正锲而不舍地盯着自己。
  
  “你又想干什么?”
  
  此人上午一睁眼就开始跟他讨论晚上吃什么,鉴于昨晚温度略有下降,他坚决要求晚餐吃荤菜。从鸡鸭鱼肉讨论到了飞禽走兽,陈扬就没有一样提得起食欲的,最后好歹定了白斩鸡、清炒虾仁和蚝油生菜,最后他还奇思妙想要吃沙冰……
  
  叶祺对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实在是束手无策,只好百依百顺。另外还有一层心思则不敢言明,那就是他看着平日光耀人世的陈扬如此虚弱,连喝杯水都要依赖自己,渐渐地就起了色心。
  
  情与欲是一衣带水不可分离的,情能够延续十年,那么欲就更不要提了。叶祺有些狼狈地错开眼,将胶着的视线从陈扬的胸口移开:他大概是睡得热了,在被子里自己动手解开了前襟的扣子。
  
  “没……没什么。”中间那个停顿是因为嗓子还发炎红肿着,声音格外沙哑而低沉。
  
  叶祺听得心口一跳,强装镇定道:“你醒了,那我去打沙冰的外卖电话。巧克力太甜了,蔓越莓或者蓝莓好吗?”
  
  陈扬温顺地点点头,又湿又长的睫毛好像不堪重负,眨了几下便合上了。
  
  叶祺眼睛里几乎要烧起火来,一转身就逃走了。
  
  陈扬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的举动,总觉得那令人脊背发毛的眼神无比熟悉,好像与平日自己看着他的时候别无二致。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到了真正坐下来吃晚饭的时候,叶祺已经不想再去看陈扬了。
  
  他手里端着菜所以没有拿筷子,陈扬好心递给他一双,两个人同时一抬眼又撞上了。解开了上面两颗纽扣后露出的蜜色皮肤,早年刻意锻炼过的肌肉曲线,浓眉大眼却是沉默隐忍的神情,整个人懒散而随性,仿佛敛了刀光后最安闲的……叶祺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烈焰灼心,火烧火燎,赶紧吃完饭走人才是上策。
  
  谁知道对面那个被从里到外连皮带骨头yy了几万遍的家伙却不消停了,啃着一块白斩鸡施施然开口:“上次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不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叶祺的目光瞬间散在了桌面上,只有语气还淡然着:“我明天有事,今晚要回去的。”
  
  陈扬把剩下的一根光秃秃的鸡腿骨放在一边:“没关系,我不介意你上完就走。”
  
  叶祺继续天人交战:“你还在低烧。”
  
  陈扬咬了咬牙,忽然笑开来:“你没听说过么,人体有点发热的时候做起来最'炫'舒'书'服'网'。”
  
  这句话效力太狠,陈扬志在必得。果然,三秒钟后叶祺轻轻地放下了筷子。
  
  既然要做就先轮流去洗澡,陈扬坐在床头默默地等他,稍微走神了一会儿叶祺就已经出来了。事前说清楚了这算道歉,陈扬对即将到来的黑暗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是单纯视觉上的还是这场情事本身。但向他走过来的叶祺甚至没有关灯的意思,上身前倾直接含住了陈扬颈动脉处的皮肤,舌尖一扫很快便开始吮吸。
  
  果然他都记得的。陈扬以一种始料未及的速度陷入了甜腻的漩涡里,意识模模糊糊地想起当年叶祺是如何开发了他的这具身体,再没谁能比他更清楚哪里适合怎样的对待。叶祺的动作很轻柔,从他的唇角细细地吻下去,然后停在一侧胸口饶有兴致地玩/弄。
  
  陈扬忍不住把手放到他的后脑上,说不清是想催他重一点,还是忍无可忍要他退开。叶祺抬起头来看他,沉沉欲念烧了太久,几乎要从内里幽幽地发出光来。陈扬忽然意识到他在拼命忍耐着什么,于是再也不去干扰他想做的事情,认命地放松了身体。
  
  前戏依然维持着适宜的进度,但陈扬的反应却显而易见的生涩。叶祺一面安抚着前头一面去揉按他即将被拓展的部位,自己俯□低声问他:“该用的东西呢。”
  
  他的指尖在展开那些隐秘的皱褶,然后就着黏湿越来越快地向前挤压,陈扬深深地喘气,勉强笑着答道:“那些东西……我早就全扔了。”
  
  叶祺用指腹控制住他的顶端,来来回回地揉搓:“润滑剂你总该有吧。”
  
  陈扬在他身下微微颤抖着,有些失神地摇头。
  
  于是叶祺只好去找可以充当重任的替代品,很快有些恼怒地拿回来一瓶蜂蜜。
  
  中间停了一停,陈扬的紧张又变得明晰起来。叶祺沾上了蜂蜜的手指并不急着扩张,只慢慢地推进去转一转,等待他适应。
  
  陈扬心怀鬼胎,原本是指望叶祺暴虐一点来报复他的。这样一来他甚至开始讨厌如珍似宝的待遇,咬着牙开口:“怎么,你还怕我受伤?”
  
  叶祺抿着唇郑重地点头,送了三根手指后停了很久才尝试着进出。然而依旧不是焦急地,他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陈扬的表情,直到找到他记忆中的关键位置为止。在陈扬发出一声闷哼后软下去的瞬间,叶祺贴在他耳边吐出了四个字,“我不是你”。
  
  原来他不是不记仇,而是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来让他歉疚。
  
  腿被分开,然后曲起来,叶祺的手扶在他的腿根上却并不施力,完全是小心细致的进入。尽管如此,以毫厘为计的侵犯还是明晰得有些过分,久远的记忆随着身体的开启一并涌来,迫不及待地要把他们卷走。
  
  陈扬撑起上身,看到他把自己的嘴唇咬得发白,不由心疼地去摸他的脸。叶祺侧过头亲吻他的指缝,身下是谨慎地厮磨:“你是不是……这些年从来不在下的?”
  
  陈扬被他不轻不重正好擦过敏感点:“嗯……是……”
  
  他还是这个习惯,每当忍不住了总是不肯发声,只是尽力把气息都禁锢在喉间,然后溢出仿佛不堪忍受的喘息。叶祺怀疑这个人在了解如何快乐的方面甚至比不过自己,被撩拨得无计可施了总显得毫无防备,反而更加刺激他的独占欲。
  
  就像四处征战讨伐的武夫,已然忘却自己胸膛里还有一颗心。非要等别人将它捧出来细细亲吻,才开始仓皇失措想要落泪。
  
  布满了神经末梢的地方对温度最为敏感,比自己高一度左右的体温就已经足够刺激。实实在在的焦灼从摩擦的发生点一直蔓延到彼此身上,周遭的一切全部隐去,只剩下围绕着他们的火。叶祺看进陈扬湿润的眼里,然后不由自主地陷进了眼下真实可感的狂热里。
  
  一切以顺应陈扬的需求为主导,除了承受撞击之外他几乎是在享受,因而他的快意来得倒是更早一些。叶祺身上的汗大约比他还要多,又深又重地律动几次之后彻底失控在了陈扬的身体深处。
  
  事后,两个人沉默着去淋浴。
  
  似乎是在床上流露了太多的情绪,叶祺的表情就此恢复了淡淡的样子,在浴室里始终一言不发。陈扬趁他替自己拿睡衣的时候捧起了他的脸,对方眉目低垂,并无抗拒,于是他凑过去亲吻了一下叶祺的嘴唇。柔软,微凉,好像已经忘却方才的激情,退回了他自己的世界。
  
  待重新把陈扬安顿在被褥里,叶祺拥被坐在他身边开了口:“陈扬,我们需要谈一谈。”
  
  陈扬只把被子拉到了胸口,十分慵懒地倚在那里无声点头。
  
  “学院里有个去加拿大交流访问的机会,我近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申请。如果我去了,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陈扬低沉的声音里已经连失望都消磨殆尽:“作为一个语言工作者,你怎么能离开自己的母语环境。你就这么恨我,宁可背井离乡也不愿意回来。”
  
  叶祺转过身来撑在他身侧,空余的那只手慢慢描绘着他眉眼的轮廓:“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只是……不敢。”
  
  陈扬不想去观察他过分复杂的神情,索性闭上眼等他说下去。
  
  “当初那件事,谁都没有错。你的家庭和你本身都注定了结局,现在就算我回到你身边,我们面对的问题还是不会改变。恕我说句犯忌的话,如果这一次,气死的是你妈呢?”
  
  陈扬浑身一震,猛然睁眼望向叶祺。
  
  “你还是会崩溃,会逼我离开你。陈扬,人只有一次二十岁,我没有胆量在十年之后再重蹈覆辙了。”
  
  陈扬忽然握着他的后颈把他拉近,语气低柔仿佛哀求:“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年了我总不至于一成不变,可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叶祺顺势靠上去,这一次真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我还在考虑。如果定下来不走,我一定答应你。”
  
  陈扬沉默了一下,疑惑地放开他:“你不是……有男朋友么。”
  
  事到如今,再瞒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叶祺坐起身来,实言相告:“早就分手了,况且原来他也不算是男朋友。”
  
  “……为了我吗?”
  
  叶祺已经开始穿衣服,闻声又回过头来探了探他的温度:“现在还问我这个,你不觉得多余么。”
  
  陈扬坐在床上独自发愣,心里不知是酸是苦,早就一片乱七八糟。
  
  “叶祺!”
  
  已经走到门边的人停下了脚步。
  
  “为什么改变主意?上次在阮元和家的车库里……你还有那么大的火气。”
  
  叶祺自嘲地笑了笑,看着他回答:“我也不想改变主意的,可连你感冒一下我都走不开,更何况……”
  
  那目光掺杂着无限沉郁,却也是无须怀疑的柔和,最后一次落在陈扬身上:“早点睡吧,我会再打电话过来的。晚安。”
   



79、第八章 尘定                        
 
 
  像陈扬这样身体素质明显优于广大群众的人,再怎么感冒高热也不过是几天就过去的事情。叶祺信守诺言连打了几天的电话,后来“重病在床需要关怀”这个理由死活用不下去了,陈扬这才渐渐发现叶祺已经跟他恢复了联系。
  
  一夕欢情,收效便是把千层饼一般的叶祺剥掉了一层,现在他至少不再躲闪了。陈扬暗地里对自己公然色/诱的行为万分不齿,但每每看到叶祺回过来的短信就顾不得了。什么事总有个轻重缓急,眼下……面子能值多少钱一斤?!
  
  另一头,叶祺面对着自己的重大人生抉择倒是举重若轻了。在这一年最热的日子里,他要么宅在家里要么在市立图书馆与阮元和为伍,再多下来的时间便一股脑儿交给了王援。除了过来人邱砾觉得很正常之外,剩下的三只单身男人都深叹一场现代婚礼之繁杂与忙碌,可见捞个女人回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不是花了钱就可以的。
  
  未来的王夫人挚爱落叶秋景。就在满街的梧桐树开始刷刷掉叶子的初秋,她挽着王援踏上了通往新生活的红地毯(Orz)。
  
  新娘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姑娘,一说要结婚了,光同学朋友就把自己家挤得水泄不通,王援等人到了之后大大地被刁难了一番。新娘的大学同学在门里各种搞怪,非要王援亲口说个黄段子逗笑了新娘才准进门。不管什么姑娘,婚礼当天总是要矜持的,王援急得就差上房揭瓦了,人家新娘就是静若处子一声不吭。
  
  最后顾世琮拿着手机拼命搜索,换了十几个笑话才听到了门内的哄堂大笑。
  
  叶祺站在楼梯转弯的地方等,好整以暇,颇有点儿看猴戏的味道。结婚证都领过了,难道还愁新娘不肯出娘家的门么。要是实在不行,他们还可以启用Plan B,一群年轻男人索性撞门进去抢人算了。
  
  后来姑娘还是出来了,踩着白色漆皮的高跟鞋走得步步生莲。人确实长得挺平淡,但王援一旦望见就两眼放光,谁能说这不是缘分呢。
  
  顾世琮缓了一步没跟上去,凑在叶祺耳边低语:“袁素言比她漂亮多了。”
  
  叶祺笑着推了他一把:“王援谈过的都比她漂亮,但偏偏就是这一个了。快过去吧,人家伴娘在等你呢。”
  
  悠长的弄堂,一身华服的新人,鞭炮一点七十二家房客的祝福便蜂拥而来。新娘纯白的婚纱裙摆飘过墙边的自行车,途经阿婆的小板凳,最后拂着加长版林肯的车门消失在视线中。新娘的父母怅怅凝望,叶祺诚心诚意劝了几句才把他们引进了后面的车里。
  
  这就是平凡生活里的琐碎幸福,没有太过惊艳的外表,但足够每个人去回味一辈子。
  
  前往酒店的路上,邱砾坐在叶祺身边。
  
  就算是迎亲的队伍,红灯还是要等的。叶祺摸出手机看了几眼,有点无聊地开口道:“你家夫人和儿子呢?”
  
  “大概在路上吧,我让他们别到那么早。”
  
  话题无以为继,叶祺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听到了最不想讨论的话题。
  
  “听说……你和陈扬分了?”
  
  叶祺状似无谓地笑:“大学毕业都快七年了,好像不分才不正常吧。”
  
  邱砾定睛看了他几眼,忽然语重心长起来:“一个人过确实挺累的,少折腾点儿,找个人定下来吧。”
  
  叶祺愣了一下,转过头去认真道:“我看上去很像成天折腾的样子?”
  
  邱砾调开视线笑了笑,答:“我觉得很像。”
  
  晚七点,喜宴。
  
  王援携新娘一桌桌地敬酒,顾世琮早已招架不住瘫在座位上不动了,只剩叶祺随着他们夫妇来回转悠。
  
  敬完了父母与同事,王援深吸一口气往一堆大学同学那儿走。这会儿倒是新娘子比较有同情心,回过头有些忧心地问:“叶祺,你还好么。”
  
  叶祺仔细分辨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胃疼:“还好还好,保证你们家王援还正常最要紧。”
  
  正巧一张圆桌上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陈扬,见主角来了自然而然要站起来:“来,祝你们百年好合!”
  
  王援跟陈扬也算当年学生会的同僚、隔壁寝室的兄弟,他接过杯子打算自己喝掉以示诚意,没想到叶祺从一边伸手顺了过去。
  
  自从听程则立描述了叶祺胃出血的盛况,陈扬实在是见不得他拿酒杯。刚才看着他一桌一桌走过来,少说八两白酒已经下去了,这会儿再看到他略微发白的脸色,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想拦。
  
  当然已经拦不住了,叶祺喝酒的爽快他最清楚不过。
  
  王援在筹备婚礼的这段日子里没少跟叶祺闲话,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纠葛多少也耳闻了一些。当下他目睹了这一幕,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用征询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看,而且还不敢太直白。
  
  祝别人百年好合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叶祺却在电光火石间想起了太多的内容。一杯酒何其凉薄,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早已不是一杯酒能清算得了的。他们彼此成就,彼此毁灭,而今却遥相对望,咫尺天涯。
  
  习惯了酒精灼烧的食道和胃囊并不认为这一口五粮液有什么特别,但叶祺觉得他一仰脖喝下去的,是这世上最辛辣的讽刺。
  
  王援大概是觉出了一点不对劲来,挽着新娘先去招呼别的同学,趁乱在陈扬耳边留下了一句“麻烦你照顾一下”。
  
  陈扬让出自己的椅子让叶祺坐下,自己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肩:“你不能再喝了。”
  
  叶祺满以为陈扬仅仅因为他的心脏病而担这份心,扶着额头静了片刻便要起身:“真的没事,没听说过替人家挡酒还能半途而废的。”
  
  “你听我一次会死啊!”陈扬就着原本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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