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圣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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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弟，坦白说，你在魔法上造诣真是太高了，我不敢说我有胜算，所以……”女人转动手腕，灵活地挥了挥那柄沉重的阔剑，露出一个笑容。
　　“封魔领域。”海连纳冷静地说，“你在与我说话的时候，发动了暗藏的封魔领域。”
　　“是的。”捷苏美娅轻松地笑着，“你以为我是吟游诗人口中那种‘开打之前说了很多废话给了主角可趁之机所以惨败’的愚蠢反派么？”
　　海连纳看着越来越近的女人，米诺与那巫妖缠斗在一起，已经自顾不暇。
　　“我自知单凭魔法，我未必打得赢你，不过现在嘛，没了魔法，我是一个蛮族战士，而你，没了魔力的法师，还是……身负两种剧毒，极度虚弱的法师……”捷苏美娅言尽于此，微笑着举起剑。
　　海连纳咬了咬牙，那阔剑带着雷霆之势袭来，他略有一丝狼狈地勉强闪开这一剑，连退数步。
　　“永别了，我的师弟。”捷苏美娅笑着说，眼角忽然留下一道泪水，“这么多年我看着你挣扎在生死边缘，太辛苦了，休息吧。”

　　圣龙七皇子（一）

　　“休息……”海连纳听到这话，却也笑了起来，他随手把法杖丢到一边，法杖滚落的声音在殿堂里叮叮当当地回响着，惊得米诺猛地发力，一把就将那巫妖的胳膊给拧了下来，骑士惊恐地回头看去，捷苏美娅拎着几乎比海连纳还宽的阔剑，而神官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
　　“海连纳！！！”米诺大吼一声猛扑过去，然而那断了手的巫妖也扑上来，凭借着冰冷腐朽的身体将米诺撞倒在地——禁魔领域内，所有人都无法使用魔力。
　　捷苏美娅忽然觉得不太对，可她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因为怎么算，海连纳都必死无疑。
　　可问题就在于司影神官依旧带着那种笑容，那种近乎狂妄的神色让捷苏美娅心头一跳。
　　“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休息对我而言是种奢侈的事情。”海连纳微笑着，然后在捷苏美娅惊愕的眼神里，缓缓从厚重的斗篷下抽出一柄长剑，两指宽，剑锋呈锐利的青色，是标准的骑士剑。
　　神官居然缓缓摆出一个剑术的起手式，尽管他握剑的手并不稳——那柄剑对他而言太重了些，可捷苏美娅依旧感到了一丝不妥。
　　“哦？原来，我的小师弟还会剑术？”女人也略微慎重了起来，双手持剑。
　　海连纳冷淡地说：“你虽然对我的来历略知一二，可惜，你并不了解我的过去——那是一段，我自己都希望从不存在的往事，可惜希望归希望，没人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你的……过去……”捷苏美娅轻声重复了一句。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应召而来。
　　黑暗在荒弃的神殿内盘旋，而夏兰城中，终于也变了天色。
　　“那是什么！”盖威斯抬起头，忽然发现天空中正急速扩大的黑影，他敏锐地察觉到，森然的死亡气息正向下压来。
　　“那是巫妖率领着不死生物大军。”鲁伯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盖威斯仰头看着那些迫近的巫妖，夏兰城里的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断有民众发现，死亡已然降临。
　　“鲁伯特，召唤你的寒冰！”盖威斯伸手去拔剑，忽然背后传来一股凌厉的杀意，他躲闪不及只来得及避过命门，那柄冰冷的剑穿过他的右肩胛骨，剧痛让他的眼前模糊了一下，帝国皇子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鲁伯特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二皇子殿下，常年呆在宫廷，已经让你连最基本的警戒心都没有了。”鲁伯特收回剑，说道，“我一个来路不明的佣兵，你也敢随意带在身边，还把这么大的空门留给我？”
　　“你……”盖威斯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相信，鲁伯特没有理由对他动手！
　　巨龙赤焰从龙域中应召而来，一把将自己的骑士护在身后，那头名叫寒冰的巨龙同样站在了自己主人身边，但赤焰发现，寒冰的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悲伤。
　　“为了我主人捷苏美娅大人的事业，你就安息吧！”鲁伯特微笑着，缓缓举起长剑，却忽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口袋里叮当一下跌落在地上。
　　两人两龙的视线全部被吸引——那是一枚已经残破的徽记，上面花纹似乎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和外力侵蚀，已经模糊不清。
　　鲁伯特惊讶了一下，然而盖威斯却如遭重击。
　　“这徽章……这徽章……是你的？”他颤抖着问鲁伯特。
　　后者只是冷漠地收回视线：“大概是吧，我不记得它的来历，我应该和你说过，我没有儿时的记忆。”
　　盖威斯用颤抖的手，从领口摸出一枚拴在项链上的徽章，徽章沾了些血迹，可是却看的出被保存的极好，散发着银色的光辉，每一个最细小的花纹都一清二楚，分毫毕现——一头巨龙，衔着一柄长剑，边缘是一排弯曲缠绕的龙文。
　　他挣开护着他的赤焰，慢慢把徽章送到鲁伯特眼前：“看，我也有。”
　　鲁伯特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两枚徽章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地上的那枚残破灰败，上面的龙图腾都已经残缺了一半，甚至看不出来是头龙，可那行龙文却还在。
　　“我的这枚上，刻着‘力量与勇气’，这是我名字的含义。”盖威斯轻声解释道，“你的那枚上，刻着‘幸福与长生’，你的名字是迪恩利斯·伊斯特，你……是我的七皇弟啊！”
　　鲁伯特愣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捡起那枚徽章，他茫然地转向自己的巨龙伙伴：“这上面是……是……”
　　寒冰轻轻点了点头：“幸福，长生。”
　　鲁伯特低头看着那枚徽章，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原来、原来我还曾经是个皇子！”
　　“你现在也是！”盖威斯急切地说，“当年迫于圣龙祖训，不得不将七岁的你送出皇宫，只等你成年，历练为合格的龙骑士，你就可以回来！我这次就是出来找你的，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带你回家了！”
　　“回家？”鲁伯特笑着，那笑容里带着满满的恶意，“圣龙帝国为什么赶我走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们能接受一个死人，回家么？”
　　“什——”
　　盖威斯忽然愣住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见鲁伯特缓缓摘下手上的一枚指环，随着指环的落地，一股难以掩盖的死亡之气冲天而起。
　　鲁伯特的脸迅速变作青紫，眼中燃起苍紫色的灵魂之火，他的背后张开巨大的骨翼，翼尖是青白的骨爪，还燃烧着紫黑色的亡灵之火。
　　“我是捷苏美娅大人的首席巫妖鲁伯特，二皇子殿下，请赐教！”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盖威斯颤抖起来，大巫妖手持骷髅骨剑，他张开双翼，飞到空中，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他的不死生物军团应召而来！
　　巨龙寒冰的眼中缓缓流下一行晶莹的泪水，他随即化作龙形，伴随着一声嘹亮的龙吟，振翅飞到空中，与他那已经成为巫妖的骑士并肩飞翔。
　　大巫妖毫不留情地发动了攻势，盖威斯被赤焰一把拖走，赤焰长啸一声也化作龙形，带着盖威斯飞到空中。
　　门里门外，生死皆是一线之间。
　　海连纳以不甚娴熟的剑法，招架着捷苏美娅越来越凌厉凶猛的攻势，他的手臂已经麻木，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伴随他多年的剧毒又开始肆虐，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亮，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他稍显狼狈地向旁边一扑，闪过一次重斩，终于是在心中长叹一声，默默念了那段他以为再也不会念的召唤咒语，一直试图忘记，可事到临头却发现，依旧深深刻在灵魂中，永远难以割舍。
　　捷苏美娅还没有来得及再次进攻，她感觉到了那股庞大而可怕的威压，是死亡之气，却也不完全是死亡之气，还伴随着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力。
　　可怕的威压之中，捷苏美娅全身绷紧，巫妖的动作一僵，米诺趁此机会将他牢牢制住，却也震惊于这股可怕的压力。
　　而海连纳却缓缓站直身子，即使剧毒已经让他的眼前一片茫然，他也站得挺拔骄傲，从他身后，空间被撕裂，古老的契约打开那道链接彼此的门，让他的伙伴能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而战。
　　凄厉的长啸，似乎是巫妖的尖啸，又像是巨龙死前最后一声长鸣。
　　捷苏美娅的眼睛猛然睁大，呼吸骤停。
　　她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张开的双翼足以遮蔽整座神殿，而那巨大的骨翼上还燃烧着亡灵之火。
　　那是一头骨龙。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召唤巫妖的！”捷苏美娅在亡灵骨龙的龙威中，感到一丝绝望。
　　海连纳轻轻笑了笑：“封魔领域内，谁也不能使用魔法。”
　　骨龙发出低沉而沙哑的笑声，在这笑声里海连纳继续说：“他不是我的巫妖……他是我的过去。”

　　圣龙七皇子（二）

　　本来恢宏高大的神殿，骨龙张开双翼，竟然令这殿堂变得狭小起来。
　　捷苏美娅心头思绪万千，极快地做出决断，巨龙难以施展身形，猛地长啸一声，巨大的身影收缩，瞬间化作一个高大的男子，背后龙翼猛挥，以惊人的速度猛扑上来，捷苏美娅只来得及横剑于胸，整个人被骨龙一掌打出，像个纸扎的小娃娃一样滚了出去。
　　但黑暗中本被米诺压制住的巫妖忽然大力地嘶吼挣扎起来，米诺猝不及防就被顶到一旁，那巫妖第一时间起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向着自己的主人扑了过去。
　　神殿之外，异变再次发生，一道凌厉浩大的光明之力如一柄利剑，直直插入，封魔之阵隐约开始崩溃。
　　那两个带着神圣气息的身影一前一后跃进神殿，为首一人趁着封魔之力还未完全起作用，带着圣光之力的斗气一道接一道向那跌落在地的女人。
　　飞扑中的巫妖凄厉地嘶吼一声，张开身体，果断地把那数十道连斩尽数接下，圣骑士统领亚修斯全力之下，那巫妖的身体顿了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毫无悬念地化作一堆碎骨。
　　捷苏美娅眼见巫妖被杀，一咬牙，感应到封魔之阵已经松动，她只得发出了另一声召唤。
　　半空中烈焰载着盖威斯，鲁伯特即将发动进攻，可盖威斯毫无战意。正在赤焰心急之时，那大巫妖的攻势忽然戛然而止，然后愤怒地咆哮一声，化作一道黑烟冲进神殿。
　　两只大巫妖的身影一左一右出现在捷苏美娅身前，鲁伯特嘶吼一声，一把抱住扑上来的骨龙，骨龙强大的冲击力让这个巫妖的胸口被撞得凹陷下去，可早已死去的人是不会感觉到肉体疼痛的，鲁伯特狠狠伸出手去，扣住了骨龙的肩膀。两个不死生物一起跌倒在地，另一只女性大巫妖张开双翼，抱住她的主人，趁着那冲入殿中的骑士与祭司还未反应过来，猛地冲出了神殿，冲进夜色之中。
　　“穷寇莫追。”雅蓝一把拉住了亚修斯，“出去之后就没有了禁制，她本是黑暗大礼官，现在又有了湮灭女神的庇佑，必将是异常凶险，不如先问过司影。”
　　亚修斯点点头，转身拉起略有些狼狈的米诺，米诺急忙爬起来，神官身边的战斗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封魔阵逐渐破碎，海连纳扔了剑，法杖又回到他手中，他拄着法杖，虽然眼前早已是一片茫然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通过战斗着的巨龙伙伴，微弱地感应到四周激荡的战况，但他依旧站着。
　　大巫妖鲁伯特试图召唤不死生物，然而与他战斗的是一头亡灵骨龙，后者只是肆意散发出龙威，那些不死生物就只能匍匐在地，毫无动作。
　　鲁伯特嘶吼起来，骨龙化作的男子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猛一用力，那两只苍紫色的胳膊就咔嚓一下断了下来。
　　赤焰与盖威斯冲入殿中，就看到断了胳膊的鲁伯特躺在那高大的男子脚下，盖威斯惊恐地叫起来：“不要，不要伤害他！”
　　他看了一下，咬牙冲向了海连纳，米诺见状猛踩地面，抢在盖威斯之前，以身体遮挡住了海连纳。
　　司影神官对这些毫无所觉，他以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说：“大巫妖鲁伯特，助其主捷苏美娅忤逆叛乱，依影月戒律，立即诛杀。烈光，行刑！”
　　骨龙烈光眼中紫黑色的火焰大胜，他仰天吼了一声，扬起手，尖利的龙爪j□j鲁伯特的胸膛，抓出一颗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那黑红的心脏上有一个纹章，是亡灵法师与巫妖签订契约的标志，烈光张开嘴，一口咬烂了那枚心脏。
　　鲁伯特的身体剧烈颤抖着，黑烟从他全身冒出，不消片刻，曾经的大巫妖就已经变作了灰烬。
　　盖威斯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若不是赤焰在他背后牢牢地抓住了他，他一定会冲上去，杀了海连纳。
　　一切在须臾间结束。
　　赤焰一把扛起主人，离开神殿中心——他的骑士已经被愤怒主导，但他却还冷静，神圣两殿内部事务毕竟比他们之间纠葛的恩怨来得重要，即使海连纳杀死了七皇子，也需要等他们处理好神的事务，再做计较。
　　米诺抽出剑来，全身紧绷，他用剑指着骨龙烈光，眼神充满警惕。
　　——巫妖会在主人虚弱的时候发动进攻，这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无论巫妖本人是否愿意，都不能违抗本能。
　　烈光缓缓转过身来，骨龙化作人形之后，是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皮肤上有属于不死生物的花纹，眼中也燃烧着亡灵之火。
　　“请不要担心，我并不是司影的巫妖。”烈光居然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你若实在是不放心，我就不过去。但是我感觉到司影的身体濒临奔溃的极限，请你收起剑，帮我扶住他。”
　　米诺惊愕了一下，立刻回头，正巧接住将要跌倒的海连纳。
　　雅蓝与亚修斯也冲上前来。雅蓝开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索什么东西，他抬头对亚修斯说道：“请你去门外，看看圣龙二皇子如何了。”
　　“好。”亚修斯点点头。
　　米诺怀抱着脸色惨白的海连纳，急切地看着雅蓝：“裁决祭司长，你们赶来真是太好了，海连纳、海连纳这究竟是怎么了？他什么也不肯跟我说，您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吗？”
　　雅蓝垂下眼，从口袋里摸出那红色的药瓶，示意米诺帮忙给海连纳灌下去。
　　“这是乱红飞暮，对不对？为什么你也给他喝毒药，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米诺看着那瓶剧毒的药被灌进去，一滴不剩。
　　雅蓝没有回答，他想了想，犹豫片刻，终于是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瓶药，那瓶药散发着淡淡的紫色光辉，和乱红飞暮一样，看上去那么漂亮无害，可米诺不会这么想。
　　“这又是什么，又是什么？”米诺颤抖地问。
　　“致幻剂。”雅蓝这次给出了答案，他把那瓶药再次喂给了海连纳。
　　“致幻剂？？？”米诺的声音明显变得尖锐起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给他喝致幻剂？那种会让人飘飘欲仙感觉特别好，但事实上严重损伤身体的东西？”
　　“他连毒药都当成白开水了，致幻剂又怎么了？”雅蓝平静地反问。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呀……他自杀，你帮他自杀？”米诺抱着怀里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雅蓝。
　　“致幻剂能让他暂时感觉不到毒药的折磨，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能过的舒服点。”雅蓝轻轻叹气，“我看得出你对他的感觉，我曾经告诉过你离他远点，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离他远点？你跟他有仇吗？你为什么希望所有人都离开他！”米诺愤怒地拉过雅蓝的衣襟，目眦尽裂。
　　“不是我，是他。”雅蓝平静地说，“是他自己，一直在试图推开所有人。一个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的人，不希望再有其他人为他注定到来的死亡而流泪。”
　　米诺：“……”

　　圣龙七皇子（三）

　　米诺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雅蓝那句话的含义，他马上就要二十岁了，这二十年里他作为一个骑士长大，每天习武练剑，学习光明之道，在洒满阳光的山坡与花园里玩闹休息，而同样是二十几年的光阴，他怀里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在等待死亡的来临，身边只有黑暗，陪着他的是他那些随时可能反噬的巫妖，和永无止境的剧毒。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死了？没有、没有任何办法了么！”米诺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一时间几乎无从问起，至于海连纳执意推开除了雅蓝之外的所有人，他已经无力计较了，相比起随时可能失去的生命而言，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雅蓝收起那些毒药，安静地看着米诺，他看到米诺在哭，一个坚毅勇敢的骑士，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奶娃娃。
　　他叹了口气：“他不希望再有人因为他的死而哭泣，可他还没死呢，你就已经哭了。”
　　米诺闻言这才意识到，急忙抬手，胡乱地抹掉那些泪痕。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九岁，是被他老师先代司影带去精灵领地的，在圣树下地城精灵的地宫里，因为我当时是叶刃家族最小的精灵，我们的族母就安排我去陪他。司影带他来寻求黑暗精灵叶刃家族族母的帮助，我们家族以毒药闻名……因为当时海连纳……”
　　他忽然顿住，一把捂住自己的手腕。
　　“怎么？怎么了？”米诺从雅蓝的脸上看到一丝惊恐。
　　雅蓝低下头，一把扯开自己右手腕上的护腕，米诺看到精灵闪烁着荧光的肌肤上有一个赤红的图腾——盛开着花朵的荆棘丛缠绕着一把滴血的匕首——叶刃家族的图腾。
　　“当这个纹章变成红色，就代表家族中有人……非正常死亡。”雅蓝握着自己的手腕，“我必须赶回去。”
　　光明祭司站起身，扯掉身上的祭司长袍，露出贴身的软甲，他对米诺说：“请转告亚修斯，雅蓝先回家族一趟，请他不必挂心，然后……我出身于地城精灵杀手世家的事，请你保守秘密。”
　　“我会的。”米诺点点头。
　　“还有……你想知道的事情，你可以在《一百种传奇毒药》的第三十八页、一百四十七、一百四十八页上找到答案。”雅蓝低声说着，从口袋里又摸出一个折得很仔细的纸条，“这个是我父亲当年为海连纳配药时留下的手札，看过书之后，再看这个，你就明白了。”
　　“……多谢。”米诺接过那个纸条，小心地塞进自己的口袋，“祭司长自己保重。”
　　雅蓝点点头，灵巧地跃出窗外，消失在视线中。
　　尽管雅蓝已经是发过誓永生追随光明的神之侍者，但叶刃毕竟是他的家，是他永远也不能忘却的故乡。
　　每个人都有一段不能被更改的过去。
　　雅蓝走后，海连纳的亡灵骨龙烈光慢慢走上前来，米诺再次以戒备的姿态面对那头龙，烈光笑了笑，示意自己绝不会进攻。
　　“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烈光蹲在不远处，使自己的视线与米诺平齐。
　　“是的。”米诺如此回答。
　　“好，那就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米诺低下头，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神官，摸了摸自己胸口那张写着关乎生死秘密的字条，他问烈光：“你是谁？”
　　“我？你可以叫我肖恩，那是人类送我的名字，在我活着的时候，龙族并不都生活在龙域，那时候大陆上很乱，我们必须与人类结盟。”烈光笑了笑，“在我的那个年代，龙的名字绝不会轻易告诉人类，不过我愿意允许你称呼我为烈光，因为你是……他的爱人。”
　　盖威斯握着剑，眼中满满的都是愤怒与恨意，死死地拉住他，此刻龙骑士已经失去了理智，而他的伙伴赤焰还保有神智，清楚地知道他必须拦住自己的骑士，不论如何，盖威斯不能把剑指向海连纳，因为不管是他伤了司影，还是司影伤了他，都会让这已经一片混乱的局势更加一团烂泥。
　　圣龙帝国与影月神殿自一千三百年前开始，就一直保持着和睦的关系，当年龙族女王乔治亚与影月司月神官格兰斯美拉还曾有过一段闻者伤心的恋情，因此今天两者绝对不能撕破脸——尽管影月的人毁了他们的七皇子，但毕竟是帝国率先抛弃了自己的皇子，影月又哪里知道他们做成巫妖、复又毁去的龙骑士，是圣龙流落在外的皇子呢？
　　海连纳很快苏醒过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起身向门外走，米诺寸步不离地跟上去，随时防止海连纳再次晕倒，后者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反抗，骨龙烈光远远地跟着。
　　亚修斯一直等在走廊里，米诺转述雅蓝的留言才说了半句，亚修斯就毫不迟疑地准备追上去，而且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米诺并没有制止，只是跟着海连纳走出门去。当盖威斯看到海连纳的那一瞬间，二皇子几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你这卑鄙的家伙，你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
　　海连纳以冷笑回应。
　　“你们影月，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怪不得只能一直呆在冰天雪地里！”盖威斯死死地看着那张冷漠的脸，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你们的七皇子死了，很遗憾。”海连纳忽然冷笑着说，“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再假惺惺地找他了，毕竟是你们抛弃他在先，不是么？”
　　“你——”这句话戳中的盖威斯的痛处，对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