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圣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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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爱娜抬眼：“凯文海恩斯？我收到你家族的信函，你的家族希望你学习火系魔法，我觉得你资质不错，可以破例收下你——”
　　“我不要！”凯文立刻大叫，不过下一刻就看到教导长的眼睛一下瞪得比廊柱上镶嵌的宝石还大个，赶紧补上敬语，“尊敬的导师！万分抱歉，不过我希望自己选择专精……”
　　“呵！你还敢顶撞我！”狄爱娜怒火中烧，“每年想进我的班却没成功的学生，累积起来可以组一个军团！你居然还敢推三阻——”
　　然而这带着滔天怒火的大吼生生淹没在一声巨响中。
　　全体学生惊得跳起来，甚至有导师一把抽出法杖，大厅里回荡着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时间碎石块漫天乱飞，尘埃四起。反应过来的导师们赶紧给学生罩上一层防护罩，免得这些“易碎品”也和大门一样粉碎。
　　是的，那扇走过了两个神纪漫长时光、拥有无数历史的大门，此刻终于结束了使命，不甘地化作满地碎石，晚景凄凉。
　　外面夺目的阳光一下子从碎裂的大门直射进来，突如其来的强光简直连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睛流泪的学生们只能听到教导长回过神来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喝：
　　“海连纳·凯拉奇维亚·帝凡那！！！”

　　黑魔法师的恶劣行径（六）

　　凯文眯着眼睛，迎着光，看到那个名字所代表的的人。纯然的一道黑色，即使阳光如此灿烂也照不亮那抹最深沉的暗，优雅，从容，以他全部的冷傲为袍遮掩了全身，流转着冷冽清辉的白发是艳阳也无可奈何的冰雪。
　　那黑袍青年款步而来，衣袍翩飞，尘埃却丝毫也不沾身。他踩过碎石残骸，脚下是破碎的地面，却走得比登上神坛时还要器宇轩昂。
　　全场静默无声。
　　“如果我没有听错，教导长似乎将我当做了垃圾回收站，或者，智障收容所？”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双薄唇弯出一个凉薄而讥讽的笑意，与狄爱娜的超高音怒吼截然不同，他声音沙哑，语气轻慢，柔和得几乎像是耳语，却能清清楚楚地让每个人都听到。
　　“你你你——”狄爱娜张口结舌，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你怎么敢打破那扇有两个——”
　　“而且，似乎还意欲使用不正当手段抢夺我的学生？”海连纳微微提高了声音，完全没有理睬教导长的质问。
　　“——神纪光辉历史的大门……我什么时候使用不正当手段，你怎么敢胡乱诽谤！”狄爱娜气得手都在发抖，身边的几位导师不着痕迹地闪开，躲避教导长身边暴·乱的火元素。
　　海连纳就站在大厅中央，明明是他仰视着一众导师，但众导师却莫名觉得矮了一截。
　　“怎么，教导长为学院奉献了一生，如今真是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记得住咒语么？”海连纳继续上前几步，径直从惊呆了的凯文身边擦肩而过。
　　“你——”狄爱娜再次怒喝，“好哇你，三番五次炸毁实验室、威胁恐吓学院长、不履行导师义务，如今还打坏礼堂大门，对我进行诽谤和人身攻击——”
　　“难道现在不是我的耳朵遭受了残忍的攻击么，还是说你的绰号其实是‘怒吼女士’？”海连纳冷笑着，故意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凉凉地看着狄爱娜。
　　“你——”狄爱娜觉得自己简直就要炸了，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一定一颗大火球轰飞那张讨厌的脸！气得鼓鼓的教导长转身想要寻求导师们的帮助。可惜各位导师摸头发的摸头发，挖鼻孔的挖鼻孔——开玩笑啊，气场全开的黑魔法师，谁想不开往枪口上撞！
　　于是气急败坏的“怒炎女士”只好恶狠狠地瞪着当事人。
　　凯文的脑子嗡嗡响，他傻傻地看着面前的背影，发出梦呓一般的呻·吟：“漂亮……哥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海连纳似乎懒得再废话，直接指了指背后的凯文：“这个是我的了。”
　　一直乐呵呵看热闹的学院长忽然颤巍巍地说：“这个孩子的家族，似乎已经替他选择了——”
　　“家族？我听说以前学院长家里是经营情趣用品店的，那你为什么站在这？”在黑魔法师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敬老”这个词。
　　学院长摸摸自己的白胡子，笑眯眯地不再说话了。狄爱娜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黑魔法师露出满意的笑容，满口牙差点咬得粉碎。
　　这混乱的分班仪式在财务办公室职员悲痛的哭喊和建筑工人卯足劲的吆喝声中落下了帷幕。
　　凯文海恩斯这个名字荣登学院内各大八卦小报榜首。
　　《绝美少年，竟让黑魔法师垂涎三尺？》、《分班仪式血腥一幕只为魅力少年》、《教导长为抢夺学生被殴打成猪头至今昏迷不醒》……
　　就在谣言满天飞的同时，新闻当事人正满心忐忑，惴惴不安只能低头看自己脚尖，大气都不敢出。
　　“你会土系魔法？”令凯文紧张焦虑的罪魁祸首忽然发问，少年吓得浑身一紧，立刻回答：
　　“我、我不会……”
　　紧张地抬头看去，现在已经是自家导师的黑魔法师斜靠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乍看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凯文一点都不轻松，果然黑魔法师的下一句就是：“那你是怎么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傻站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的？”
　　凯文骤然患上结巴症，眼神乱飘，紧张得都快滴冷汗了——该死，之前那“漂亮哥哥”的错误印象究竟是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才得出的？
　　黑魔法师似乎看出了凯文在想什么，兀自在躺椅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扬起一抹令凯文汗毛乍立的笑容。
　　“今时不同往日，眼下你已经挂在我名下了，堂堂海恩斯家族的少年精英，教导长女士心心念念的魔法天才——”本是赞誉的话，给那轻慢沙哑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来念，怎么听都像是嘲讽，“不如我们来个入学摸底检测，如何？”
　　凯文顿时手脚冰凉，海连纳那一脸不容置疑的冷笑，让少年只得不住点头，同时开始飞快地在心底默背学过的咒语、理论和魔法阵。
　　然而背后突兀地一痛，像是谁抡起大锤子狠狠砸了他一下，整个人一下就猛扑在草地上，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一抬眼就是垂下的半片衣角，而自家导师还侧倚在躺椅上，白发慵懒地顺着衣袍蜿蜒而下，唇边依旧含笑。
　　“导师……”
　　这回看得真真切切！黑魔法师本人根本连动都没动，半空中却突兀出现三个暗魔球，排列成三角形，无声无息，迎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令凯文浑身一个激灵，大脑里全是空白，哪还想得起什么狗屁咒语，身体本能地就地一个赖驴打滚，那三颗魔法球呯呯呯地打在同一个位置，草地上被炸出一个深坑。
　　“身手不错，需要我送你去隔壁发展么？”海连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一绺头发，凯文则一头一脸的草屑，狼狈得活像难民。
　　凯文清楚地知道海连纳不可能送他去隔壁骑士院，但他没有把握黑魔法师一定不会送他去见黑暗君主！
　　——八道黑暗元素凝聚成的利刃在八个方位显现，凯文眼皮一跳，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被切成人肉段摆放在盘子里的场景。
　　这么死太不符合审美要求！少年千钧一发之际，脑中灵光一现，使出那一瞬间下意识想到的唯一一个魔法：火焰箭——并且直指黑魔法师本尊。
　　回过神来的凯文呆呆地看着眼红的火焰直扑海连纳命门，然而……后者仅仅是白发被风扬起，又缓缓飘落，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那道火焰凭空消散，就像根本没存在过。八道暗刃最后关头偏离了些许，从呆愣的少年身上切割而过，凯文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一定像是八面开花的夏兰，八条长长的伤口分别在胸口、脊背和腰腹上出现。
　　再一次重重跌倒在地，脸和胳膊还被擦破了皮，从不曾经历过的剧痛蔓延全身，眼泪像开闸的河水。这一刻凯文完全相信了，黑魔法师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生物，没有之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现在流的泪，都是选专精的时候脑子里进过的水！
　　“我可不是喜欢给婴儿喂奶的光明祭司，收起你的眼泪。”海连纳直起身，一手撑着躺椅，一手随意搭在腿上，神色冷漠，“眼泪是用来博得同情的，但是黑暗中的人连自己都看不清楚，谁能看得到你那没用的眼泪？”
　　他终于站起身来，慢慢来到少年身边，依旧神色冷傲。
　　“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永夜，如果没这决心，就滚回你的家族做你的少爷。”
　　凯文咬着嘴唇，伸手抹眼泪，却抹了一脸的血。少年扬起沾满血和泥的脸蛋，忽然就多了一丝倔强。
　　“自己滚去医务室，这里可没有担架。”海连纳漠然转身，径直离开。
　　少年犹自趴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怎么也爬不起来，大概昨晚的美好经历只是他休息不好做了梦，否则怎么解释一夕之间，从天堂直落地狱？

　　圣殿骑士的悲惨生活（一）

　　面对林恩导师心疼的惊呼和温柔的关怀，凯文本来止住的眼泪又有蠢蠢欲动的趋势，被温暖的圣光所包围，伤口慢慢收缩愈合，凯文还是疼得小声哼哼着，他自己觉得自己像只小猪仔。
　　仁慈的祭司握着凯文伤痕累累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温暖的感觉让凯文一瞬间放松下来，几乎是脱口而出：“林恩导师，我想换专精，您收下我吧！”
　　林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愈发显得温和沉静。
　　光明祭司越温柔，越能衬托出黑魔法师的残暴……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会选黑魔法！凯文抹着眼泪，满心的悔恨。
　　然而林恩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敲门声恰到好处地响起——直到很多年后，凯文还对那一次经历记忆犹新，不是因为海连纳粗暴的殴打，而是因为一切在那个时候早已悄然发生。
　　“尤西纳祭司，打扰您了，大人要我来带他回去。”
　　这个有些空灵的柔和女声在门外响起，林恩的脸上慢慢露出一种怅然的神色，转过头看着凯文，凯文紧张地一把抓住了林恩的袖子，他当然猜得到那个女人说的“大人”和“他”究竟指谁。
　　“请进屋说话吧。”林恩不动声色地应道。
　　门轻轻地打开，伴随着夕阳最后的余光，灿烂美丽的天空即将沉入深深夜色。
　　“愿仁慈宽厚的光明神眷顾你。”林恩轻声问候。
　　那与第一缕夜色一同进门的少女柔声回应：“君主将以永夜的黑暗将我笼罩。”
　　而凯文却瞪大了眼睛，甚至比看到“漂亮哥哥”变身黑魔法师的时候还要惊讶，不只是因为“那是个美人”这种肤浅的原因——尖尖长长的耳朵，天青色的头发，散发着柔光的肌肤——进门的是一个精灵。
　　精灵少女看到凯文那充满诧异的目光，微笑说：“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我是你的学姐，人类以‘美兰尼亚’之名称呼我，或者你也可以称呼我的本名‘幽泉’。”
　　她又转向了林恩，抬手行了一个奇怪的礼仪——右手抚心口，左手掌心向外贴在额头上，而林恩则还以光明圣殿的礼仪，所以凯文判断美兰尼亚的应该是影月的礼节。
　　“感谢林恩祭司代为照料凯文海恩斯，我代大人向您致谢，眼下就不再多打扰您了。”
　　“等等——”凯文忽然出声，呼吸急促，“我——”
　　“怎么了，你不与我一起回去么？”美兰尼亚静静看过来，凯文却觉得那目光中暗含一道威压，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帝凡那大人是不是应该尊重孩子的选择呢？”林恩回握住凯文的手指，美兰尼亚侧身转向林恩，凯文感觉到那充满压迫的感觉消失了，浑身骤然一轻。
　　此时的美兰尼亚静静地微笑，和一个普通精灵没什么两样：“就算是孩子，也要为‘曾经’的选择负责。”
　　林恩默默叹了口气：“就像你明明身为自然之子，却要成为一名黑暗信徒。”
　　双方都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林恩却慢慢松开了握着凯文的手。
　　“走吧，即便你现在还不明白，但将来你会找到该去的地方。”美兰尼亚伸出纤细的手，不容反抗地拉住了凯文。
　　光明祭司直到凯文被拉走，都没有再抬头。
　　海连纳第二天上课并没有继续他的施虐行为——有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凯文那明明害怕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样子——而是丢给凯文一本笔记，纸张微微泛黄，但上面凌厉地字迹气势不减。
　　“给你半个月，全部学会，不懂的去问幽泉。”海连纳说这话的时候正端着热腾腾的奶茶坐在树下，一个眼神都没丢过来，“在此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老师，有位骑士院的学长来找您。”美兰尼亚出现在凯文身边，少年完全没看到她是从哪里出现的。
　　海连纳放下杯子，正看到铠甲整齐步伐稳健的米诺端着那个奇怪的盒子，庄重严肃地走来。
　　然而骑士站定，抬起头和法师的目光交汇，登时愣在原地，背对着阳光，法师那头被映成金色的柔软白发顺着尖俏的下巴滑落到领口里，肌肤白皙晶莹流转着温润的光泽，淡色的唇看上去柔软得像三月开的春桃，透亮地泛着珠光，好像抹满了蜜饯。
　　这画面美好得足以引起任何一种旖旎的幻想。
　　——如果你能忽视那双薄唇扬起的那一抹充满鄙夷的笑意。
　　“我不记得我有对你使用定身术。”冷漠沙哑的声音依旧像耳语一般轻柔。
　　美好的幻象瞬间被残酷冰冷的现实击溃，米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白皙晶莹”的肌肤应该是长期接触死亡的结果吧？这种美白方式即使效果再好也是不能推广的。
　　“尊贵的影月神官大人，承蒙您救命之恩，在下米诺·蓝提斯，今日冒昧前来奉上区区——”骑士的话被截断在一道巨大的黑暗之刃下，凯文眼皮子一跳，看着他心目中的美人骑士抱着盒子凌空一个后翻，姿势矫健漂亮地落地。
　　米诺理所当然对于这毫无道理的攻击感到愤怒，于是骑士挺起胸膛质问：“敢问您为何无缘无故对一名秉持光明神信仰的骑士动——”
　　第二道暗刃呼啸而来，这一次米诺不得不发出圣光，勉强挡下那速度极快的魔法攻击。
　　海连纳只扬了扬嘴角：“你是来炫耀语法的？”
　　米诺被那光暗交错产生的波动震得倒退两步，然后原地顿住，品位了一下自己刚才无意间用上的宫廷语法，有些尴尬地行了个礼道：“抱歉，给您带来困扰。”骑士正直严肃的脑回路里已经完全原谅了法师的攻击，甚至还觉得错的是自己。
　　海连纳摆了摆手，于是米诺把那个盒子捧上来：“这是圣殿应您的要求准备的，请您过目。”
　　这个法师比米诺之前想象的年轻得太多太多，纤长的手指拆开盒子上的绸带，阳光把那指尖照耀的近乎透明。除了白色的长发，眼前的魔法师和他之前脑补的怪癖老头子毫无相似点。这样的年纪，是怎么成为顶级黑魔法师，并兼修亡灵魔法和精神系法术的？
　　标准好骑士米诺对这个学术难题毫无头绪，不过眼下另一桩麻烦事来了。那只装饰着骷髅的盒子已经拆掉了全部外包装。
　　“啧，曦谣的品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海连纳拨弄了一下那两个造型诡异的骷髅，叹息着打开盒子。
　　曦谣？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凯文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骑士和他想的是完全不同的问题，盒盖缓缓掀开，米诺下意识地聚集圣光之力，贯注全身形成一个防护，那盒子里竟然是——
　　“蛋糕？”米诺愣住，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海连纳脸色如常，眉梢都没动一下，他伸手从盒子里捞出一只装满艳红色液体的小瓶子和一张便条，随手塞进衣袋里，然后满意地拿起一块雕着奶油花的蛋糕，咬了一口。
　　米诺全身的圣光之力泄了气一样散去，这是那个所谓也许“含有危险物品”的盒子？不是出门的时候拿错了吧！心理承受能力更差一些的凯文呆滞地站在那里，张着嘴巴一副死鱼样——就算他现在勉强可以接受自然之子居然堕落到和黑魔法师狼狈为奸，但黑魔法师当着你的面吃粉红色的蛋糕还是令人……
　　与黑魔法师生活在一起是一个充满刺激与挑战的任务，因为他从不按常理出牌。
　　“来一个？”
　　米诺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的蛋糕，神情木然地接过来。
　　然后黑魔法师又自然而然地拿起另一个，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强硬姿态递给凯文。
　　海连纳一脸满意地吃着蛋糕，米诺僵硬地站了一会，慢慢凑过去咬了一口，湛蓝的眼睛顿时瞪大。
　　凯文惊讶地发现骑士的蓝眸中弥漫起迷蒙的雾气，似乎像是感动得快要落泪一般。难道那么好吃吗？凯文疑惑地看着手里散发着有人气息的蛋糕，张嘴咬了一口。
　　然后他哭了。
　　“给我……水……”他挣扎着转向坚决拒绝了蛋糕的美兰尼亚，满眼泪花。
　　天呐，这蛋糕……他十四年吃的糖加起来，估计都没有这一块蛋糕里的含量多！
　　为了人身安全，不要吃黑魔法师手里的食物！！！

　　圣殿骑士的悲惨生活（二）

　　大概是出于长期以来的礼仪修养，米诺面带笑意地吃完了那块蛋糕，然后和黑魔法师行礼告别。
　　骑士伊安觉得今天的米诺有点怪，以往他这位圣骑士室友一直满脸严肃认真，但今天居然出乎意料地带着一副温柔祥和的笑容，撞邪了？
　　“哎，米诺？”伊安揉着他乱糟糟的红发，满脸惊疑地拍着米诺的肩膀，“咋了，是不是在外面有艳遇了？”
　　果然，米诺一如既往地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责备。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接下来就是一篇充斥着“光明神教导我们要端庄有礼谈吐得体”的废话。
　　可是等等？米诺抿着唇，一脸正气地从他身边走过……说好的说教呢？
　　“米诺？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伊安大呼小叫地追上去，“还是说外面的美人太厉害，把你搞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米诺刷地一下回过头来，眼神犀利如利剑。
　　伊安继续挠挠头，做恍然大悟状：“奥奥奥我明白喽，你现在一定浑身没力气，只想上床好好睡一觉是吧，那快去吧，晚上的训练我替你请假！”
　　“胡说些什么！”米诺终于忍无可忍地怒喝。
　　“咦？是哪位美人这么厉害，你连嗓子都叫哑了？”伊安惊喜地问。
　　于是骑士院司空见惯的经典场面再次上演，一脸严肃正直的金发骑士追着另一个衣服头发乱七八糟、一看就很邋遢很猥琐的骑士痛殴不止。
　　“那个挨揍的，是我们学院第二优秀的骑士，只是个人行为不太检点。”学长对一年级新生解释道，“不过很多学妹喜欢这一款有点坏的男生。”
　　“哦哦……那么第一优秀的呢？”
　　“当然就是揍他的那个！”底下一片恍然大悟状。
　　开玩笑归开玩笑，米诺灌了差不多一桶的白开水，才把被甜食摧残过的味蕾和嗓子拯救过来。
　　骑士与魔法师可不是同一种生物，骑士们有严苛的训练时间表，比如晚训，而这差不多是魔法师们饭后约会的时间。
　　今日五年级主持晚训的导师正是弗里昂。尽管身为宽和的圣骑士，在训练的时候却比其他导师来得更严苛——圣殿的圣骑士训练比这还严厉。
　　不过弗里昂导师却没有急着开始，而是宣告了一件事。
　　“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圣龙帝国的皇位即将发生变更，两年内，新的龙皇与圣龙王就要继位，日前皇室委托雷纳雅偌的骑士学院一件事——你们六年级的时候将要离开学院去历练，而这将是一个不错的历练内容。”
　　弗里昂顿了顿，确认下面的学生都在听之后，继续道：“由于皇室的某项规定，具体原因暂时不便于透露，七皇子迪恩利斯·伊斯特殿下，于七岁那年被迫离开帝国，至今下落不明，如今殿下应该有二十三岁了，可他却始终没能与帝国再次取得联络。”
　　底下的骑士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部分已经明白了任务内容。
　　“每一位皇子皇女和他们的龙都必须到场，由现任龙皇与圣龙王亲自挑选新任，因此皇室希望你们协助寻找七皇子的下落，在仪式举行前带他回去。”
　　骑士们小声交流起来，弗里昂也没有阻止这些窃窃私语。
　　伊安趴在米诺耳边嘀嘀咕咕：“皇室某项规定？被迫离开？我怎么听出了皇室夺权的感觉……估计这七皇子早死了吧？”
　　米诺抿嘴摇摇头。
　　“这是当年保存的影像。”弗里昂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记忆水晶，灌入圣光，水晶发出灿烂的光芒，在空中透出一段模糊的影像：似乎是一片阳光照耀下的山坡，从坡顶跑下来的孩子穿着轻甲，健康、漂亮，像阳光之子。
　　“这么模糊的影像，别说那七皇子没准死了，就算没有也早长变了样！”伊安皱眉道，“谁知道他会不会已经是个酗酒的酒鬼，每天只知道打骂妻子！”
　　“自然不会，七皇子离家时就坚定着成为优秀龙骑士的信念！”弗里昂听到了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