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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版大官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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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大嫂。”我礼貌地迎上去,努力地掩饰着心里涌起的不爽。“你们干嘛来了?”
“送一个港商。”大舅哥擦着脸上的汗,显得有些惊疑。“喂,你怎么坐了这趟航班?我算着应该是下午四点那一趟啊。”
“人家挂念老母亲的病,能不抓紧往回飞吗?”一向很会说话的大舅嫂此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庾明,这一趟考察还好吧!”
“好。”我木然地回答着舅嫂的问候。心里只盼望他们俩快点儿离开我。
“那,跟我们回家吧!”大舅哥说着,热情地拎起了我放在地上的大旅行包。
“不,不了。我……我想早点儿回老家。”
“不用急不用急。”大舅哥连连摆手,“昨天下午,我让我的长白分公司的经理去庾家庄看望老太太了。”
“怎么样?”我焦急地问。
“病情大大好转了。”他边说边拍着我的肩膀,“你不用那么急。先回家吧。本来,才瑛打算下午四点来接那趟法国航班的。你们夫妻俩总得见见面吧。她正惦念你哪!”
“是啊,回家吧!”大舅嫂也劝我,“你在这儿啊,等也是白等。最早的航班也得下午5:30。”
我实在拗不过两位兄嫂的规劝,别别扭扭地上了他们的车。
唉唉,如果不是他们送那位港商;如果不是我看到了他们;如果看到他们以后不是这么热情地劝我回家;如果我就在机场上孤独地等待……等到5:30便登机返乡。也许以后那一连串的事情就不会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奔驰”车轻悠悠地在高速公路上跑着。沿途是暑季里支起的一片片翠绿绿的青纱帐。时而掠过几座新峻工的楼房和新装修的饭店。我坐在车的前座,心里闷闷地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两位兄嫂不断地撩起话题,这一路真要闷死我了。
我直觉得此次进城多余。
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了城南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小区。
不久前,岳父通过关系,在这儿为我和才瑛单独弄了一套房子。
我心里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我久驻蓟原,淡漠了京城,便不惜走后门,花重金,为我们弄了这个安乐窝,好将我的心拴在他们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车子驶入院内,保安人员非常勤快地帮我从车上卸下旅行包。
旅行包里装 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老金和杨总把它拿走,鼓鼓捣捣地往里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采购纪念品。多亏他们二位想的周到,不然,怎么答对这两位兄嫂呢!
打开箱包,左边是一打高级领带,右面是巴黎香水。我各取出一件,送给兄嫂。又向帮忙和保安扔了一包烟。
第五十三章 捉奸在床
我不知道自己拿出何样的表情面对已经欺骗了我的那位合法妻子。
可是,不知怎么,门是虚掩着的。
如果在往日,我会大喊一声:“才瑛,我回来了!”
可是,今日,我喊不出口来。我拉开门,重新关好,接着进了门厅。
一楼的门厅、客厅、厨房、卫生间里都是静悄悄的。大概她和小保姆都在楼上卧室里睡觉吧。
我不想与她们打招呼。放下包,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客厅里,点燃了一支烟。哎唷!
一声尖叫,突然从楼上房间传来。
怎么了!我心一惊,莫非她又犯了什么毛病?
我刚要喊“才瑛”,刚刚要冲上楼去。接着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瑛啊,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
在一连串的“你真好”里,接着是才瑛那快乐的呻吟。
啊!
随着一个失声的惊叫,我飞快地奔上楼去。
房门大敞着,疯狂的欲流淹没了正常的警觉。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和女人是这样弄到一起的。
我的眼前,出现了儿时乡下的一幕情景:绿绿的草地上,公牛追逐了半天,终于伏上了母牛的背后,长长的肉红的牛鞭对准了母牛的**口……插入的那一瞬间,惹得那些顽劣的孩童们一片欢呼。
男人和女人,也是这样子的?
一股愤怒的狂涛席卷了我的理智。一声吼叫之后,我举起身边的一把钢管椅,使尽平生气力,砸向了那张宣淫的床铺。两个人惊恐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愤怒的椅子从床上弹起,击碎了玻璃窗,射出了天外。
是他。是那张蓄了小胡子的脸。
“我向你道歉!”小胡子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向我求饶,“你打我吧,你罚款也行。不过,我是艺术家,我有特殊的伦理观念。我在国外生活多年,我愿意与我喜欢的女人做任何事情……”
“如果我喜欢你老婆,当你的面操她,你会原谅我吗?”
“我觉得这句话很脏。可是,气愤之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破口而出了。
“这正是我道歉的意思,这种事,应该在背后进行……”
听他话的意思,好象他并不怀疑我与他老婆干那种事的正确性。
滚!
我不想再骂,更不想顺着我的意愿再打下去。就象看到一只绿头苍蝇,如果将它弄死,那副腌臜的形象瘫在你面前让你理恶心。
现在,不要说是忿忿地痛骂他一顿,即使把他扔进油锅里炸酥了,也难以平我心头之恨。
滚!我又喊了一声,我希望这个肮脏的东西尽快地离开这儿。
小胡子仓皇逃走了。我的头颓然地低了下来。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堂堂的伟男子啊。如果他敢直起腰来理直气壮地与我争辩:如果他坦承爱着他心中的女人,甚至,如果他提出要把这个女人娶到自己家里,我也没算看错才瑛的眼力。只是,我没想到,才瑛所委身的男人竟是这关的货色。
第五十四章 通奸有理
我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换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我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不想看她。
“才瑛,你没有病。你装……你在背后……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爱他。”平日里那熟悉的可怜兮兮的声调消失了。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坦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校。在学校,他就是我崇拜的偶象。”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骄傲。
“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父亲不让,哥哥不让。是他们为我选择了你。他们逼我三天三夜,非让我和你结婚不可!”她几乎喊了起来。
“既然你不爱我,你应当抗婚!”我的声音比她还高。
“我做不到。你尝受过三天三夜不让睡觉的折磨吗?”
“这么说,你倒是受害者了。”
“当然。”
……
“好吧,从现在起,你解放了!”
这句话说完,我陡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我竟高姿态地解放了一个欺骗了我十几年的女人!
哈哈哈……接下来一阵激愤而凄凉的大笑,吐出了我积蓄了几天的恶气。
从此,那个被 我爱怜了十几年的红颜知己,那一丝在我的心中装载了千万个日日夜夜的情缕,那一段被社会上上下下交口称赞的“郎才女貌”的美好姻缘,犹如一阵烟云,在我的心头飘散了。
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提起兜子,扭转身子,拔腿而走。
“你……”在她的嗓音里,总算出现了一点儿女人忏悔的声息。
只是,太晚了。
“再见!”我忍着身心突然而至的苦痛,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走进刚刚降落下来的电梯。
“庾明,你不能就这样走!”她在电梯外恼怒地喊着。
“放心,我会率先提出离婚。”我按住电梯的茫钮,好让她听清我最后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娘有病,今天我就会领你去办离婚手续。”
电梯迅速地坠落了。
随着一个谜底的解开,一股紧紧缠绕在我心中十几年的迷雾,终于淡淡地消失去了。
第五十五章 古装婚礼
新灯儿掌上,
新郎倌挂帐……
“俊脸儿红红,
汗珠儿淌淌,
硬手儿棒棒,
馋涎儿长长……
“石榴嘴儿裂开,
黄瓜扭儿插上,
咚锵咚锵咚咚锵,
咚锵咚锵咚咚锵……”
“傻柱儿们,别唱了,看嗓眼儿累着了。奶奶给你们分糖吃了!”
“庾奶奶,我们不累。别让明哥哥累得起不来炕呀。哈……”
一堆笑声散开了。孩子们数着手里的糖块,满意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了
新月儿初圆,嫩黄黄的,显出万分光洁可爱。似水的清辉里,泻出了夜色一片皎然。
十几年前,座落在蓟北县的庾家庄,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古装婚礼。
这场婚礼轰动了四村八舍。
今天,人们说起这场婚礼,还是咂舌称赞。
“啧啧,人家那婚礼,甭提了,不说百年不遇,也是世间少有。”
一般人家结婚,通常只是雇上一棚吹鼓手,八个人连拉带唱,就算十分红火了。可这庾家的老太太,硬是雇了两棚吹鼓手,让他们来了个“对棚”大赛。两棚吹鼓手比着劲儿闹了一个通宵,把那些从县城赶来看热闹的时髦青年都 给看呆了。
迎亲队伍的安排,也是出奇的排场。一般的迎亲队伍,都是同三匹红马组成。一前一后马上坐伴娘,中间马上坐新娘。再搭上一车吹鼓手鸣锣开道,也就十分风光了。可这庾老太太却设法弄了二十匹马。前面十匹红马,坐了十位伴娘,后面十匹黑马,坐了十个伴郎。中间在是一顶庄户人家平时看不见的花轿。而这花轿也不是一般的花轿,上面描龙绣凤,轿顶上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金饰,与皇家的凤辇无二。据说是从外县借来的。嘿,第二天,迎亲的队伍一出去啊,把庾家庄三里长街塞得满满的,比过大年赶集还热闹。新娘迎进村的时候,一路鼓乐不断,前后两辆大车上的吹鼓手使劲对吹,继续着昨夜的比赛。队伍一进庄,把个乡亲们看的都傻了眼。这阵势谁见过?前面十匹精神抖擞的红马上,十位新伴娘如花似玉;伴娘马队后是新娘乘坐的凤辇轿。轿后,是十匹屁股滚圆的黑马护驾。每匹马上坐着一位英武俊俏的后生,这后生们一个个披红戴花,潇洒俐落,把沿途看热闹的姑娘们馋得心里直痒。那些个前来贺喜的珍乘坐的小轿车啊、面包车啊、中客、大巴之类的载客工具,一律在后面行驶。前面新娘的凤辇落了轿,后面的车队还没有进村哪!
婚筵的浩大和讲究,更是一般人家难以攀比。当时农村的婚礼,一般只是安排吃大锅饭。人多口多,大锅里熬肉菜,笸箩筐里装馍馍。一人端一个碗,手里夹个馍,肚儿吃个鼓溜溜的也就很满足了。可是,这个庾家硬是安排了百桌酒席。前来贺喜的人一律席上就座。这样,那些前来贺喜的亲友和乡邻禁不住暗暗吃惊,一个个都后悔送礼的钱带少了,赶忙让孩子回家再取些来。
那天主持这事的人是村民委员会主任庾三怀。他事后说,那天把他忙得晕头转向,差不多要累昏了究竟来了多少客人,来了多少车辆,他也记不清了。不过,能把这个场面稳稳妥妥地办下来,对于他,的确算是个奇迹了。他觉得最值得自己吹嘘的有这么几件事:来人这么多,饭菜却没有缺,也没有剩。观众那么拥挤,新人拜堂时却没有乱;客人们虽然 很陌生,但是人家走的时候他都 派人专人送到了村口;礼钱和人情份子那么多,帐房上却没有一笔差错。这几件事,足以证明他的组织协调能力,够他荣耀一辈子了。
这么隆重的婚礼,自然是有来头的。说起男家来,并不是什么大户。老头儿虽然当了多年村支书,作古之后其势力也就弱了。老太太人缘虽然处得好,只是养了五个儿子,结了婚的四个儿子都在农村务农,盖房娶媳妇也把家底挖光了。引起这场大操大办的原因只有一个:小儿子娶的是高干家的姑娘,新媳妇的父亲是中央的部长,这就足够把远远近近的人震一下子了。
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城北的山沟里,说是什么〃三线〃的军工厂。厂长是个级别很高的老红军干部。厂长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老两口为这个女儿选了多少小伙子都不称心,却一眼相中了刚刚进厂的庾家的小儿子。不到一年,这事就定了下来。说地面观察站也巧,两个新人刚刚领了结婚证,中央一个调令,就把老头儿调北京当了部长。双喜临门,老头儿别提多高兴了。上任后一个月,就在北京张罗起女儿的婚礼来。
那不行!庾老太太接到亲家的信,一百个反对。
老太太并不反对这门亲事,而是婚礼的地点。
在北京办婚礼,算是怎么回事?是你招我儿子为婿,还是我们娶你家姑娘为媳?
她知道这位高干家有两个儿子,早已结婚。人家不可能蓄意娶养老姑爷的。可是,这件大事要是在北京办,老家在儿子心里就淡了,农村的老娘也得让他给忘了。作为男家,得主动一点儿,得想办法让儿媳妇隆重地进一次庾家的大门,让她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庾家的儿媳妇,而且有自己这样一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的婆婆。
然而,娶这么一位大府里的小姐,场面寒酸不得,舍不得花钱就让人家笑话。老太太咬了咬牙,决计来个大办。
为了不让女家笑话,她特意来到县文化馆,找了孩子的舅舅商量了一番。最后,老兄妹二人决定举行一场城里人没见过的古装婚礼。这样,庾家庄才出现了一次百年不遇的风光。
老庾家风光是风光了。可是,听说老太太的意愿并没有完全实现。新媳妇美艳、漂亮,这是没得说的。只是,她烫了头发,穿了高跟鞋,老太太不看就不顺眼。在几位嫂嫂劝说下,她虽然穿上古色古香的公主裙,披上了红盖头,却只是好玩儿似的在万人观瞻下走了一场戏。其后,她并未为老太太做一顿饭,更没为老太太洗脚梳头什么的。那最体现老婆婆权威的一件事——新媳妇为婆婆倒尿盆。她压根儿就没想干。还是老大媳妇厚道,偷偷替新弟媳把这件事做了。
新媳妇结婚后第二天就回家了。据说,临行时总算别别扭扭喊了一声“娘”(城里人都喊“妈”),老太太才感到自己没有白白折腾一番。
第五十六章 残酷的对棚戏
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观看,天空澄清如练,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宝石镶嵌其上。冲着月儿凝望,觉得她很大、很圆,很静,也很净。就像看到一位浴毕的**,让人从心灵里涌出一股美好和纯净的感受。
咚咚咚,锵锵锵……一阵急急切切的锣鼓似风,引起了人们的一片欢呼声。随后,悠扬的胡琴声伴着清脆的鼓板,托出了高亢的梆子腔的歌唱。
“对棚”戏开场了。
“好啊,好啊……”黑压压的观众涌动在小学校操场中间,一会儿为东边这一棚叫好,一会儿为西边这一棚加油,在不时出现的演唱高潮里,人流一会儿涌向这一方,一会儿涌向那一方,像一股股不安定的潮流,涌来涌去。
啪、啪、啪,闪光灯频频地闪着,那些骑摩托车从县城赶来的男男女女,不断地变着角度,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精彩精彩,这‘对棚’戏的场面,在城里可是看不到了。”他们兴奋地跑上跑下,嘴里不住地赞叹着。
“对棚”戏,在我家乡的婚丧嫁娶礼数中是最排场的喜庆方式,也是一种最残忍的喜庆方式。它以两班艺人的残酷竞争为代价,换取了一种最刺激人心的畸型娱乐。一个场地上,面对面搭了两个戏棚。双方同时开锣,同时演奏,置于中场的观众们就有了选择欣赏的权力。哪边唱的好,观众就倒向哪一边。有时候,双方实力悬殊,观众被技高一筹的戏班子吸引过去,剩下的这边只能面对冷清清的空场。但是,即使这样,你还得声嘶力竭地唱下去,想方设法把观众吸引过来。如果这个时候你自暴自弃停唱,就等于宣布自己失败了。一旦失败,无疑于向社会宣布自己戏班子“破产”。从此以后,这个戏班子的人就别想在这块地面上混饭吃了。
为了在这种残酷的争斗中击败对方,参加“对棚”的戏班子一般都要花高价到外地聘请高级表演人才。这样,“对戏”就成了民间高层次的艺术会演。如果哪儿传出了要唱“对棚”戏的信息,乡里乡外的人都会源源不断而来观看、欣赏这高水平的艺术大赛。
“对棚”戏之所以受家乡人青睐,除了竞争的激烈和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看到“对棚”戏的机会是极少的。唱一出“对棚”戏的价钱之高是不必说了,一般人家是拿不起钱的。另外,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是说唱就能唱的。过去,据说七品官以上的官宦人家才有资格举办这种活动。才瑛的父亲是部长,要按封建朝堂排列,至少是个重臣。舅舅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我娘出了这“对棚”戏的主意。
急急风,四击头?…… 板鼓手指挥着周围的锣、镲、镗等样乐器开始了戏曲武场的对打。在“对棚”戏中,这只是个前奏。这个前奏的要旨是通过一班人的通力合作,敲打出戏班的气势和威风。除非专业人士,农村很难有人在这乱嘈嘈的锣鼓声里欣赏出艺术性的高低和器乐组合的奥妙来。他们不过是凭着响动效果的大小胡乱起哄喧嚷就是了。真正的功夫戏是后面的唱戏和吹歌表演里。
“夫在东来妻在西,一贵一贱两分离——”西棚开锣之后,外聘的年轻女角一声高亢圆润的叫板,震响了棚里棚外。她唱的是人们熟悉的《秦香莲》'劝夫'一折, 这一开头就给了东棚一点儿颜色看。因为东棚还是传统打法,让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男角唱秦香莲的女腔,那副硬勒出来的假嗓高音虽然有功夫,可是人们听了多年,总是觉得腻腻的,不如这青年女演员的真嗓子来得亲切、自然、动听。
“夫享荣华,妻弹唱。尊相爷与驸马细听端祥,妻原籍军州城家在湖广,陈家庄上有我的家乡。自幼儿我许配陈士美……”扮秦香莲的女角唱得字正腔圆,即兴的表演妥贴大方。凄凉悲壮的慢唱牵动了男男女女观众的心,于是,人们渐渐涌了过来。东棚里扮演秦香莲的老男角虽然竭尽全力和,也难以揽住观众了。
“这女的,唱得真好!”
“嗯,一定是请的县剧团的专业演员。”
“东边那一棚今晚要垮台呀!”
……
人们议论着,评论着,猜测着。
在人们对西棚的赞赏之下,东棚的领班急忙调整了戏文。他们唱的本来是《秦香莲》中'杀庙'一折,这大段大段的悲唱历来是他们的强项。但是,看到对方的女秦香莲比自己的老男角受欢迎,便敲了一通锣鼓,立刻换唱'公堂铡美'。“怒冲冲打坐在开封府里,叫一声陈驸马你细听端的:你不该停妻再另娶──”扮演老包的男角亮出一副憨厚的大嗓门儿,喊得观众一个个把头扭向了这边。
“嘿,这儿还在'劝夫',那边怎么就开铡问斩哪!”
“嗬,这老包的嗓门儿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
“走,过去看看。”
……
于是,人们又过来听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词毕竟有限。等他一唱完,轮到了秦香莲,那硬勒出的假嗓子人们实在不爱听,于是,观众又跑回了西棚。
这边是秦香莲,那边是老包。人们拣自己爱听的涌过来涌过去。
一场文戏唱罢,双方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吹歌比赛,是“对棚”戏的高潮。可惜这场好戏我看不到了。按照婚俗规定,这时要举行敬酒拜亲仪式。所谓敬酒拜亲,就是即将 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热烈的时候向本姓的长辈们一一敬酒磕头。庾家庄上,庾姓的人多,我数了数,光是等待我敬酒磕头的长辈就有五十多人。他们坐在院子中间,一个个换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围在中间,自豪地等待我这个部长的乘龙快婿向他们这些庄户人家顶礼膜拜。
主持这项仪式有庾三怀走到我近前,悄悄与我商议:真喝还是假喝?
真喝,就是敬给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假喝,就是敬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凉水。这样做当然不礼貌。但是对一胜酒力的新郎,却是个逃脱的好办法。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为我操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我哪儿能假喝呢?
于是,在庾三怀一声一声地吆喝里,一个个长辈的大名报了出来。报一个,我就敬一杯酒,然后伏下身子,规规矩矩拜倒下去。
院里,月婆婆明晃晃地赏着亮亮的光。林林总总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我一边机械地敬酒、磕头,一边欣赏院外赛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个棚里的唢呐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鸟朝凤》。在琴笙和谐的伴奏里,人们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春光明媚、百鸟欢唱的世界。布谷声声、莺啼燕语、唧唧啾啾、喜飞鹊跃,演奏者凭着高超的技艺,将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维妙维肖。掌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奇怪的是,此时的另一个戏棚里,却没有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唢呐手,而是有些提前地响起了管子声。那管子 吹得呜呜咽咽,让人心里揪揪的,调子像是古曲《麦穗黄》,又像是变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怆楚的旋律将观众引到自己的戏棚来吧。
“好,好。这小五子将来能办大事。你看这酒量吧……”
在长辈们不停地夸奖里,我逞能地一杯接着一杯,把些酒精制品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个不停。等到最后一位叔叔接过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让人抬到屋子里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庾三怀正与两个戏班的领班人谈判着。
事后听人们说,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赛着实精彩,双方各拿出自己的绝活和高手,谁也没冷过一次场。只是到了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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