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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凶极恶作者:某live-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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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锲而不舍,金石可镂。”那份悠然自得实在令人磨牙,“奇煌,你倒是与那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的无爪蚯蚓颇为相近。”
“哼。”
巨兽停了步伐,狠狠瞪了平静的睡颜半晌,喷了个响鼻转身走开。
待那故意弄得沈重无比的脚步声远去,腾戈却又张开了双眼,从岩石上缓缓坐起。指停不动,握了羯磨杵,过了许一阵子,收紧的手指再度松开,便见十字杵身在他掌中渐化单形,并为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刃。
腾戈轻轻吸了口气,抬手摘下发顶束冠,青丝披散下来的瞬间,在头顶两侧蜿蜒出两道光弧,弧线变作实形之物,竟是一对深红色的犄角!这对角形态优美,侧枝外伸,枝端尖锐,豔红色的细茸毛覆於角上。
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个角而後抓紧顶端位置,握著利刃的手缓缓抬起,竟是一刀锯了下去!顷刻鲜血自伤口处喷涌而出,断肢之痛最短距离地袭击了脑海,疼得他双眼发黑。利刃切割角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的手依然很稳,仍然一点一点的锯著。
黄金刃面光滑平整并不沾血,血水流过刀刃染了他一手。
“哢──”
一根断角完整地落在他掌中,腾戈看都不看随手丢开,然後又再去锯另一边的角。
过了一阵,就听“叮当──”一声,羯磨杵也从指间滑落,腾戈脱力地躺回石上,气息虚弱得仿佛只余一线,鲜血从断角中流出来,他却未去理会,只愣愣地看著天顶碧空无垠。
云帆在碧蓝天幕上自在飘移,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雪白无暇,不存半点阴晦之色。一直只见淡然的眼睛,此刻流露出强烈的情绪,缅怀、痛楚、不甘、希祈……太多的情感,汇集起来,隐隐化作一抹浓重如墨的绝望,便似过多的绚烂颜色重重叠叠最後成了黑褐。
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却因无声而听不到他在唤何人。
良久,被锯断的残角上血水渐渐凝固,覆盖角身的茸毛湿漉漉的变得更加豔丽。
他又在石头上躺了很久,然後坐起身,捡了青铜冠,隐去头上双角,重新束发。而後收回羯磨杵,跃落巨石,往奇煌所往的方向走去。
石面的血迹干涸未退,而石头下乱草丛中,一对鲜红的断角被人抛诸脑後。
“你好像很虚弱。”
南郡城内一处宅院正大摆筵席的人来人往,根本没有人注意到瓦顶上蹲著的硕大凶兽。
凶兽初来乍到,铜铃大的眼睛垂涎地盯著下面一个啃著大鸡腿跑来跑去的大胖小子,说话也似乎心不在焉。
问题被下面喧嚷的声音淹没。
坐在屋脊上的青年背了月光的脸没能让人看清楚他的表情。
清淡平和的声音,依然如故:“所以你想试试我的味道?”
“……”
奇煌只是敏锐地觉察到腾戈身上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如果腾戈有一丝情绪波动的斥责,或者是拿出羯磨杵恫吓他,那麽他的牙齿就会在下一刻撕裂他的咽喉。可对方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让他摸不清底细。
或许有这个可能,可奇煌有点被打怕了,并不想为了这个小小可能又给腾戈一个借口狠狠揍自己一顿。
奇煌低声嘟囔了两句,然後转开话题:“荆州的蛊鬼疫差不多都叫我给吃光了,也该放我走了吧?”
“去留不由你我。若你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开明兽君。”
野兽龇牙:“问他?哧──”兽族向来用力量说话,以强者为尊,开明兽能伏万兽,为天君镇守天门,自非等闲。
虽然他心中对那开明兽极是不屑,可也不敢去惹那万兽之君。
而且与野兽讲道理?那绝对是废话。
就像不可能跟一头野兽商量:“别吃我,我给你钱。”,跟万兽之君说:“这活我不干了,你爱找谁找谁!”那绝对是找挠的废话。估计上一个这麽说的家夥,在昆仑山下的尸体已经成花肥了。
奇煌极是可惜地看著下面来来往往的人,若换了以前,这里转眼之间就能血流成河。
这麽多的猎物,他会奢侈地只咬掉这些人的脑袋,便似凡人择美味而食,吃鸭弃肉只食其舌,吃鱼弃腩只食其唇。
忍不住吸了吸快要滴出来的唾液,他瞅了腾戈一眼:“不让我吃人,倒是你,又以何为食?”
“人。”
“原来你也吃啊……啊?!!”奇煌猛地转过头去瞪住腾戈,“你吃人?!”
腾戈回答:“凡间凶兽多喜食人肉,十二恶兽,嗜食人脑者有之,嗜食脏腑者有之,更有嗜食人眼、舌头、耳朵之者。各有所好,何奇之有?”看了奇煌一眼,复又低头,目光落在院中,只是如果说奇煌看著凡人的眼神是赤裸裸的垂涎欲滴,腾戈的眼神,便是一种自我克制的隐忍。
“狼食山中走兔,冬日腹饥,遇人尸而食,甚喜,不可自拔,後猎人而食,终为人所猎。” 清隽的脸露出一丝笑意,“要真算个数儿,我吃的人,可不比你少。”
奇煌深以为然地点头,但马上觉著被耍了般,咆哮怒吼:“你既吃人,为何不许我吃?!”
穷凶极恶 第九章
第九章 战鼓擂,兵凶战危解重围
号角喧天,战鼓擂动,马蹄踩踏大地,如地龙翻身,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而来,大军掩杀,两军前锋对撞,一时间人仰马翻。
厮杀的战场上,或许有十步杀一人的高手,或许有一日挡百的猛将,但更多的,是一刀一刀砍杀敌人的士卒。从出生受母亲哺乳,得父亲养育,领师长的教诲,十数年、或数十年的光阴如此漫长,然而在这里,死亡的结束来得出乎意料的简单,在砍死对手的下一瞬,很可能自己的脑袋就被身後的敌人一刀砍落。
事实上,鲜血染红了人眼,他们已经忘记了一刀下去夺走的是一条人命。这个时候的人,或许比凶兽更加凶残。
兵凶战危之地,寻常百姓是能躲多远便躲多远,偏是山丘之上,却有两人并未走避。下面血流成河,杀声震天,坐在树荫下的青年仍只是背靠树身,闭目养神。在他身前不远处,一头赤褐鳞甲的凶兽蹲了後腿,盯著下面激烈的战况。
每每见到一颗脑袋被砍去或被剁碎,他都会发出呼噜一声的叹息,似乎在惋惜著。却非因为怜悯凡人的性命,而是觉得如此浪费还不如叫他吃掉。
看著看著,便忍不住头回瞅了那青年一眼,心里暗自嘀咕,什麽人啊,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太不讲道理了。
荆州自古乃蛮夷汇集之地,自古与中原不睦,有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东汉末年,蛮乱更剧,尤以荆州为最。
《水经注》有云,武陵有五溪,谓雄溪、构溪、力溪、无溪、酉溪,辰溪其一焉,夹溪悉是蛮左右所居,故谓此蛮五溪蛮也。故长沙、零陵、武陵常以蛮寇作乱,蛮寇自封将军,攻打城邑。南郡富庶,少不免成为蛮寇眼中肥肉。
如今蛮寇来袭,南郡郡守自是组织军队拼死抵抗,然蛮寇凶悍,屯聚积久,众至万余人之多。
官兵开始还能抵挡,毕竟比之蛮寇,他们的兵器和战甲均是好上许多。
只是打了一阵,却不知为首者是何人也,指挥战阵变化显得太过频繁,若是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或许还能顺其所想,可郡内兵丁向来安逸,平日操练也少,匆忙披甲上阵,阵法多变不但没有应有的效果,反令前阵後阵更加混乱。
蛮寇可不管这些,只管直冲突破,顿时把那花架子太多的阵势冲得更乱。
蹲在山岗上的奇煌丝毫没有相助的意思,在他眼里,可没有汉人、蛮族的分别。
人就两种:好吃,不好吃。
阵势一乱便极易出现破绽,只见一队蛮寇在横冲直撞之下突破了官兵的侧翼,竟直接往中阵突入,一阵人言马嘶,便见一名盔明甲亮一看就知道是领军之人的男子被一众亲信护卫保护在其中,不断地往後撤退。
然而蛮寇眼里,这就是到口的肥肉啊!岂可放过?
一时间蛮寇像闻到腥味的饿狼一股脑地扑了上去,马下血肉横飞,渐渐逼近。那男子估计也是初上战场,在中阵运筹帷幄他在行,可当看到那些凶残嗜血的蛮寇挥舞著带血的大刀冲近时,一时也慌了,连腰间的剑也忘记抽出来。
想圈转马头避开厮杀,偏偏胯下的宝马却被厮杀声惊吓得死活不肯挪步。他的马当然是百里挑一的神骏,可就因为神骏,府里精心喂养,平日顶多带出草原遛遛,还舍不得它多受累,哪里遇到过这般厮杀喧天的场面?
男子心里著慌,这一回头,一柄大刀当头砍落!
“咦?”正无趣地关注战事的奇煌突然注意到一点奇怪的波动,也几乎是同时,在他身後的腾戈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露出了一丝疑惑。
千钧一发!突然一道白影从树林间扑出,一下子便将那男子从马上撞了下来,不等众人回过神来看清楚此乃何物,那道白影已将那男子带起,飞一般越过所有人的头顶,冲入树林!蛮寇岂肯放过,连忙率兵追去。
主将一去,更是群龙无首,士气低落之下,那些被主将留下来的士卒只能成为刀下亡魂,活著的人倒戈而逃,瞬即溃败。
只是腾戈和奇煌却对胜负全无兴趣,奇煌眼神不错,就算隔了老远,也看清了那白影的模样,龇牙一笑:“怎麽回事?白泽不是该在东海之滨麽,来这种地方凑什麽热闹?”
却说那白影落入树林,不敢停留负了那将官往林子深处奔去,林木间之间掠过一剪淡淡的浅白光芒,却见是一头毛发白如皓雪,犄角银光华贵的白鹿!但这白鹿身躯高壮矫健,并不似寻常得野鹿四肢为蹄,却是锋利的爪子。
白兽并非骡马,平素鲜少负重狂奔,如今负著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让它跑得很辛苦,跑了一阵终於便前蹄发软,一个踉跄把背上的男子给甩了下去。
“李郎!!”那白兽竟然能说人言,一声惊呼便停步回头。
那男子被摔了个鼻青脸肿,不过脸上并未露出惊慌之色,似乎早就认识这头白兽,他爬起来,见白兽上前去,伸手搂了那修长的白色脖子,温柔地抚摸柔软的毛发:“露儿,你救了我一命。”
白兽的声音似是温婉女子,它摇摇头:“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丧命在猎人箭下……你又收留我在府中暂住,这些恩情,却是无以为报……”边说,雪白的毛发散发出一阵美丽的淡光,身形变化,竟是一名年轻女子。
只见是白衣如雪,温婉貌美,我见犹怜。
她从袖里取出一帕细细替那将官擦了脸上的草屑泥块,这将官看来也是个俊朗男儿,眉间带了几分傲气,此刻见那女子如水温柔,不由心神动摇,忍不住一手握了那柔荑小手,暖玉温香不能自已。
郎情妾意之下,他们显然忘记了还没脱离险境。
他们只当已经离开了战场便是安全,却不知蛮寇乃山中之民,对於入山搜捕猎物向来在行,便很快寻得了他们的踪影,很快追了上来。
等二人发现不妥之时,已被手握利刀的蛮寇团团包围。那将官慌忙抽出腰间佩剑,将女子护在身後,可是握剑的手仍是紧张得有些发抖。
蛮寇只顾著追捕将官,却没有料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比起领兵的将官,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更能挑动蛮寇肆虐的欲望。蛮寇都不急著上前,反正面前两人如今不过是甕中之鳖,那些淫秽的眼睛露骨地打量白衣女子,更是口出污言,把男子气得满脸通红,可又发作不得。而那女子似乎也不曾经历这些,吓得躲在男子身後。
蛮寇慢慢收紧包围,不时还有人用刀尖挑衅地碰一下那将官的剑,等那将官扑上来却又哈哈大笑著躲开,只当是戏耍老鼠一般。突然有人一剑磕掉了将官的头盔,令其发髻散落,甚是狼狈,白衣女子在他身後吓得索索发抖,可又不愿舍下情郎离开,咬了嘴唇,楚楚可怜。
“把这女子送去给将军吧!至於此人留下脑袋就行了!”为首一人看来是腻味了,大喝一声,不由分说举刀砍来,将官虽早有预备举剑相迎,奈何对方力大如牛一刀只震得他虎口迸裂,连剑都握不住。
狞笑的蛮寇高举钢刀,就要当头砍落,女子惊呼一声扑上去护在将官身上,眼看便要做对同命鸳鸯。
“啊──”短暂的惨呼。
以为自己已经身首异处的将官过了一阵,似乎觉著脑袋还好好地架在脖子上,奇怪地睁开了眼睛,顿时被眼前所见惊呆了!
血腥的气息蔓延在空气中,方才还如狼似虎的蛮寇此刻已没有一个是有活气的了,脑袋破瓢般流著红红白白的稠浆,肚子被咬开一个大口肠脏流了一地,或者被咬断了四肢却放著任其流血,其状之惨烈实在他平生未见。
一只雪白的爪子踩在一个很快就变成尸体的蛮寇身上,锋利牙齿的嘴巴吐掉了一条被生生撕裂下来的手臂,鲜血把爪尖附近的白毛尽数染红。
这头白兽比女子的真形更加壮硕,只是顶上的角莫名地被挫断,但隐约从那仅余的角根,可以看出那颜色并非银亮,却是豔色如血。
它缓缓起头,口吐人言,却是男子声音。
“云露,你在这里做什麽?”
穷凶极恶 第十章
第十章 东海滨,通物神兽曰白泽
白泽,乃上古神兽,能人言,达於万物之情,得祥瑞神兽美誉。
这头姿容优雅高贵的神兽,赫然就是神兽白泽!
“腾戈!”
名曰云露的女子见了白兽,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正要上前,可下一刻,就被紧随其後出现的凶兽吓得脸色发青:“穷奇?!”
比起一身皓白如雪的白泽神兽,棘鬃倒立、浑身鳞甲的凶兽实在过於狰狞可怖。
连那将官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去拔剑,一下抓了个空。
只不过凶兽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们身上,铜铃大的精绿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著踩踏在累累尸骸上的白兽,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白兽却没有理会身後的凶兽,甩了甩修长的脖子,化作人形。
见是位身披盔甲,容貌清隽的青年,眉目间神色淡然,只是看向云露的眼神略略带了责备之意:“中原战乱,你离开海滨,孤身前来,难道不知道危险吗?”
“我……我……”初逢的喜悦顿时被重言打散,云露娇弱,被他这般责备,便忍不住眼眸含泪,甚是委屈。
那将官虽然有些害怕在青年身後虎视眈眈的硕大野兽,但云露显然是认得这青年,又见青年一出手便解决了那些蛮寇,此刻心里面是松了口气。
但见云露被责,在他怀里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得升起一股豪气,一把搂紧娇弱的女子,拦下话来:“这位兄台不问缘由斥责露儿,未免有失妥当吧?”
青年好像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扫过来的视线却淡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就好像在云露身边站著的男人不过是一根木桩。
云露不想他二人冲突,连忙按了将官的手,小声说道:“李郎,他是我的一位族兄……”
腾戈眼中闪过一丝嘲意,却并未否认。
将官闻言恍然大悟,连忙欠身行礼:“在下李逸轩,不知阁下乃露儿兄长,多有冒犯,还请恕罪!”礼貌周周,颇有儒家风范,可惜蓬头散发一身狼狈折去了不少翩翩风度,“云露与兄长久别重逢,必有很多话要说,不如回城再续。若不嫌弃,露儿的兄长可到我府中暂住,露儿,你说可好?”
云露乖巧地点头。
腾戈却未出声应承。
见他不说话,云露不由得有些著急:“腾戈,你还生云露的气吗?”眼睛发红被泪水湿润,嗔语难言,“我不是故意让伯父知道那件事的……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一时失言,伯父就不会……”
腾戈忽是笑了:“你说与不说,他迟早是会知道。白泽一族自命神兽,又岂能容得凶顽之徒?”
“可你……”
“送你们回去可以,但李府我们不便停留。”
“为什麽?”
腾戈稍稍仰了下巴,示意她看向後面的奇煌。有这头凶兽跟著,只怕是进不了李府的。
云露看了奇煌一眼,虽说那凶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但过於狰狞的兽相仍是令她恐惧:“那、那是穷奇吧?你怎麽跟它在一起?”
“他叫奇煌。”
虽然对穷奇的存在惊怕不已,但她还是坚持道:“腾戈,你与我一起入城吧!其实李郎……”她看了一眼李逸轩,“李郎是郡守之子。”
腾戈笑了:“怎麽?莫非你还打算让我进城讨赏?”
“我并非此意……”云露有些脸红,她虽是神兽,但毕竟身在他乡,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上腾戈,自然不愿就此分别。更何况这回城的路上很可能再遇到蛮寇,她又不能变出兽形护送李逸轩入城,若有腾戈相助,那李逸轩可保无恙。
腾戈的脾气她知道,虽然表面淡漠,但只要多求他几遍定会心软,只是……她悄悄瞅了一眼後面那头一直安静得近乎异常的凶兽穷奇,犹豫了一下,便对腾戈说:“那能不能让它在城外待著,你与我一同进城……我想与你多说些话,你离开东海之滨多年,族里变化挺大的……”
这一抬头,对上腾戈清澈如水的双目,好像所有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云露不由有些尴尬,她一向认为耍小心眼很不好,可对著这个以前对她犹如珍宝般疼爱的族兄,便总是多有依赖。
“可以。”
“咦?”
“我可以留下。”
腾戈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转过身走到奇煌身边,吩咐道:“你变作人形随我入城。”
奇煌咧开满是利齿的嘴巴,本来就凶狠的模样更加吓人:“你就不怕我在郡守府里发难,坏了你那族胞的好事?”精绿的眼珠子越过腾戈扫了云露一眼,对於她被吓到的发抖很是得意,“你瞧瞧,她都快抖散掉了!”
腾戈回头看了一眼,然後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说罢,手腕自腰间翻出羯磨杵,左拳不由分一把拽了兽颈上的棘鬃,横手一扯将之掀翻在地,一脚踩住,以手掀开它的嘴巴把羯磨杵往里一梗,羯磨杵立即化出辔具之形将野兽颚口牢牢锁住。
近月来奇煌在腾戈严密的看管下无法作恶,倒也很久没被这般羞辱。然而兽性难驯,更何况这头凶兽,当下一声咆哮抬爪狠狠拍了过去,腾戈抬起手臂硬生生地受了他一记,也震得手臂麻痹。
可他不但不恼,反而微微笑了起来:“果然……太乖的话,便无趣了。”
奇煌自喉底发出咆哮,竟有几分恐惧之意。
一路上倒也太平,不曾遇上蛮寇,远远看到南郡城墙时李逸轩不由得是大大松了口气。
待他们一行四人回到郡守府,顿时把府内呼天抢地的众人给吓了一跳。
郡守李肃虽有三子,但李逸轩却是他老来所得,是他最宠爱的麽子,自是寄予厚望,李逸轩也不负众望,自幼饱读诗书,研读兵法,说到行军布阵更是颇有心得,此番蛮寇来犯,李肃力排众议,派李逸轩上阵,自是希望他立下战功,他日好继承郡守之位。
谁想兵丁回报,道李逸轩於两军阵前被妖怪掳走!只把李肃吓得魂飞天外,李逸轩生母更是伤心欲绝哭得昏死过去。
正在悲痛欲绝的李郡守打算再召集兵马,好歹把尸体给找回来的时候,忽然就见李逸轩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一问之下,李逸轩当然不可能说是被云露所救,便推说被蛮寇所掳,生死关头幸得云露兄长出手相救。
李肃见腾戈器宇轩昂,虽心中存疑,但中原大地能人辈出,多有奇人异事,若是大惊小怪,倒显得他见识浅薄了。至於腾戈带来的那个高硕强壮却以金辔锁面的男子许是他的军奴,满身血痂惨不忍睹,想是在乱军之中被刀兵所伤。但就算浑身浴血,居然仍未倒下,此人之勇悍,实令李肃惊叹。
时是战乱,能得一能人猛将何其幸哉?更何况是救了他儿子的恩人,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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