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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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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度敛首立于她的身侧,享受这样的时刻。

这样的悠然,却被宫人略显尖利的声音打破。

“启禀娘娘,吴贤妃和傅淑妃求见。”

“让她们稍侯。”

何度摆了摆手,挥退了宫人,白皙得好似女子一般娇好的面上出现了如同窗外天空的沉重:

“娘娘,吴贤妃是太后的甥女,而傅淑妃是皇上的太傅之女,她们都是在五年前入的宫,您还是要见见的为好。”

“嗯。”

夜熔淡淡的应了一声,那指想要继续弹奏下去,但心绪已有些不宁,指过琴弦,重重一牵,音已然乱了。

收回手,搭在何度伸过的手臂上,缓缓地起了身,她微微的叹息,纤细的手指紧了一紧,更加的陷入他的手臂之中。

迅速的把一切情况在脑之中整合一遍,描绘着蓝钿胭脂花的容颜带着诡异的艳丽。

“五年前……是吗……那么不急,等等再去见她们好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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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躬身应道,唇同样挑出一抹冷笑。

细雨依旧凄凄飘落。

侧殿中的吴贤妃和傅淑妃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影,心绪比较急躁的吴贤妃已经有些不耐。

忍了再忍终是无法压下心头的怒火,身出名门,姨母又是太后,她何尝受过这种冷遇。

带着祖母绿戒指的纤纤玉指拢了一下发髻,开口之前秋水潋滟的眸,有意无意地掠过坐在一旁的傅淑妃,语气中已然带上了比雨水更寒的温度。

“好大架子,让咱们等了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真的当自己是六宫之主了。”

傅淑妃是个温婉如玉的女子,正凝眸窗外,闻言回首,只是微微一笑,眉目间那一抹柔情似水般婉转流波,轻声细语道:

“姐姐,再忍忍,皇后毕竟是皇后啊。”

话毕,却仿佛受不住寒凉空气的侵袭,轻轻的咳了起来,那细细的指握住雪白的绢帕掩在唇间,垂下的眉眼下有着淡淡青影。

那咳声,断断续续的仿佛那风中的弱柳,楚楚可怜。

此情此景落在吴贤妃的眼里,她的心里不禁慢慢的沉着。

她们一同进宫,一同入选,但是面前的女子虽然品位比她第一个级别,但始终是圣眷正浓,自问容貌品性并不输人的她,这口气憋在心中,已经慢慢的悒郁成疾。

吴贤妃掩唇冷冷一笑,粉得接近浅红的袖口上牡丹金线的绣纹衬得她面色如雪。

“那又怎样,不过是个瞎子罢了,她有什么好张狂的。”

好容易止住了咳,傅淑妃蹙起了峨眉,那双幽深的眼眸因着咳意沾了水光,如麟麟的波光摇曳,唇齿边挂上几分的说不清涵义的笑意。

“姐姐轻一些,有人来了。”

正说着,青衣宫人掀了湘帘,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敛下身去:

“皇后娘娘懿旨,请两位娘娘入内相见。”

她们互视一眼,露出了彼此才知道意味的笑容,随着款款宫人走了出去。

正殿朱门侧,宫人静立一旁,有着无声无息的肃穆。

首座上端坐的女子,祥云凤纹的玄色华服,外罩同色苏纱,发上簪住飞凤步摇,玉珠宝冠璎珞垂在颊间,闪动光泽,像是一个阳光的碎片落在白晰的肌肤上。

傅淑妃看着她,不易察觉的挑了一下眉,眼里滑过一丝不清不楚的情绪。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躬身行毕了三跪六叩地的大礼,可是夜熔并未叫平身,她们依旧只能跪在地上。

何度接过宫人手中的一盏香茗,亲自递到了夜熔的手中。

慢条斯理地从他手中接过,端起茶盖,轻轻吹拂,喝了一小口,细细的抿罢,这才缓缓开口道:

“平身吧。”

在宫人的搀扶下起了身落座,她们的脸色已是略显苍白。

虽是初秋,寒意并不浓,但宁夜宫中已经燃上了炭火,跪得久了,炭火的暖意熏的汗水大滴大滴的随着呼吸慢慢的滑落至颈项,尔后被吸干,在纱衫上留下透明的痕迹,好象是水染开一般。

吴贤妃也不敢拭汗,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但面上仍旧勉力的笑着。

“皇后您看起来面色红润,臣妾还以为您初到皇宫,多少会不习惯呢。”

夜熔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端着茶盏静静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长长的睫毛在微弱翕动,吴贤妃几乎以为面前的女子只是一尊玉像。

许久得不到回应,从受过这种待遇的吴贤妃白皙似雪的面上已经是青灰一片,终于沉不住气,赌气似的开口。

“臣妾和淑妃妹妹一会还要去拜谒太后,不如您同我们一起过去,您看可好?”

“不急。”

夜熔向后靠了一下,倚在了身后的锦花纹的垫上,那循声望去的眼神,极为的冰冷:“对了,这后宫的玉牒在你们谁的手里?”

玉牒是皇后掌管后宫的信物,按例皇帝未大婚之前由太后掌管,而吴贤妃由于和苏太后关系亲密,玉牒自然而然由她掌管。

听到这样一问,她已是大惊,但思及苏太后以及刚刚的轻慢,她便强作自若的冷冷开口:

“在臣妾的手中,臣妾看您的眼睛看不见,掌管六宫的事物也不太方便,不如就让臣妾代劳了吧。”

夜熔手中的茶盏不轻不重的落在黄花梨的案几上,瓷器和实木之间发出的清越声响,在宽广殿内的回响,透露了她的极度不悦。

“你说什么?”

看着她极美的眉目间浮起戾气,似那刀锋之血,吴贤妃止不住一抖,眼里露出的几分的幸灾乐祸已经飞散,但犹自咬着下唇逞强答道:

“臣妾说您的眼睛不太方便。”

“来人,教一教贤妃规矩。”

“是。”

望着一拥而上的青衣宫人,吴贤妃这才失了方寸,惊呼道:

“你……你们这些狗奴才……想要做什么?!”

“娘娘,奴才奉了皇后娘娘懿旨教导娘娘。”

看着被宫人按住的吴贤妃,何度敛身行了一礼,才温温开口,可是话毕,那耳光也随着尾音落在了她的面上。

傅淑妃已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看着夜熔冷极的面容,又厌于平时吴贤妃的跋扈,便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再开口。

吴贤妃只觉得那种着火烫一般的疼痛开始面上蔓延开来,羞愤交加还有那痛仿佛让她沐浴在火焰之中,无法形容的疼,带着一串血珠,淌落唇角,宛如血色泪痕。

三记耳光之后,夜熔起身,来到了吴贤妃面前,带着鄙夷倨傲如视草芥虫蚁的神色。

吴贤妃颤抖着的看着那双倒映着自己影像的,却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早已发不出任何言语。

“贤妃,这三记耳光,是你要记住,本宫最讨厌别人说起本宫的眼睛。”

说罢冷冷笑笑,那眼转向了傅淑妃的方向,似笑而非笑的一眯,而后,径自扬长而去。

第五章

静寿宫中,打发走了哭诉得几乎喘不上气得吴贤妃,苏轻涪立于窗畔。

窗外,细雨已停,天色却不见晴,正如在她的年华不再的面上的阴云一般,幽幽黯然。

许久,她略一抬眸,阴沉的天光落在眼底,慢慢地凝结成冰,覆盖住仿佛这重重宫阁一般的空漠与阴冷。

“太后,皇后娘娘来给您请安来了。”

好似没有听到宫人的禀报,穿风绕梁之中,苏轻涪几欲握断了手中的玉牒。

蓦然,叮当声声,玉牒坠地,那流光溢彩的圆润,落在乌砖地上,却也没有丝毫的损毁,依旧泛出润色翦翦。

“太后!”

宫人的一声惊呼,唤回了她的心神,重新深吸了一口气,接过宫人拾起的玉牒,她缓缓的开口道:

“让她进来。”

宫人搀扶下的女子,夜熔从容的来到她的面前。

事隔多年,她再一次见到这个夜氏仅存的骨血,美丽得让她暗自吃惊的容貌,一身和新婚喜气格格不入的黑衣……那眉那眼虽并不相象,但是那神韵气质,依旧好似一把利刃,生生的划进了她的心口。

“儿臣参见母后。”

冷冷的看着她敛身揖礼,她兀自出神想着自己的心事,也不急着叫平身。

可是,夜熔已经自顾自的扶着何度起了身,端庄优雅的坐在了一旁。

苏轻涪皱紧了描画的优美的眉,看着面若冰霜毫无笑容的女子,心里的气火直直的升腾了起来,可玉颜之上依旧保持着纹丝不惊,嘴唇动了几了几动,方才慢悠悠地道:

“听说……今天皇后惩戒了贤妃,不知道什么事情要你这么大动肝火。”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听说母后最近身体不好,所以连大婚都缺了席,以后……这后宫的事情就请您交给儿臣处理,您也就可以安心的颐养天年。”

这样的话,噎得苏轻涪的心中一堵,凤眼中已微含怒意,手掌紧了又松,微微的刺痛让她仍是力持着平静,淡淡的开口。

“也对,哀家最近的身体是不大好,这是贤妃呈上的玉牒,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你的。但是你的眼睛不好,又毕竟新近入宫,凡事都不太熟悉,这样,哀家一会儿派个人在你身边,帮你打点一切,哀家也好放心一些,你看可好?”

站在夜熔身旁的何度,刚刚上前接过宫人奉上的玉牒。

这厢的夜熔,却在听到她的话时,本是白玉无瑕般的脸孔陡然泛着潮红。

只听她冷冷一哼,玄色衣袖一挥,便把宫人新呈上的茶盏拂到了地上,瓷器破裂的声音伴着茶水洒了一桌,沿着桌面稀呖呖的流了下来,空气中顿时飘着一股清茶的香气。

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举止,苏轻涪终是隐忍不住,变了颜色。

可是不等她开口怒斥,夜熔已经起了身,用着淡然的听不出任何波动的语气开口:

“母后怕是也乏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看着她正要离去的婀娜身影,苏轻涪双眉间的纵纹,深得令人胆寒的触目,连着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夜熔,无论如何,不论当年有过什么,现在他已经是你的君,也是你的夫,你的天,女人再怎样好强争胜,最终还是要依附男人。你要知道深宫寂寂,不管怎样,你的依靠始终是他。他喜欢的是温顺婉约的女子,所以,你若凡事不要太过,惹怒了他……要知道,没有了他,你,就什么也不是。”

女人本就应是丝萝,纵然是富贵荣华集于一身,却也终需寻了那附身的木,哪怕是再刚再强,遇到了自己的夫君,也终是化为绕指柔。反则,就好似离了天空的大地,再不会有什么用处。

听到她的话,夜熔止住了身形,回眸,毫无焦距的眸却闪烁着莹莹的光,殷红唇间挑起一丝笑意,妖媚得仿佛彼岸之花,带着血雾沉沉向她压了过来。

魔障……

瞬间,苏轻涪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词。

“不过是个脾气暴躁的瞎子罢了。”

直到她走远,坐在交椅上的苏轻涪才缓缓的喘过这口气,淡淡安抚自己似的笑着。

秋风萧瑟地吹过,梧桐叶哗然作响,夜熔突然觉得阵阵的烦躁,索性不乘辇,挥退了随侍的宫人,只由何度搀扶着,走在通往宁夜宫的御道上。

宫人见她走来,远远的都匍匐在了地上。

飒飒风声中,清冷梧桐发出沙沙的声音,几树惊秋。夜熔放缓了脚步微微敛目昂首,恍惚间怀念起幽州吹面不寒的杨柳风,那仿佛如柔纱般轻拂在身上风……

许久,何冬终是忍不住,看了一下四处无人,方才低声开口:

“娘娘,您这是何苦,贤妃也就算了,但是她是太后,您……这样,未免太过浮躁了。”

她闻言微愣,龙凤珠翠冠垂下的珠珞遮盖的面容,反而浅浅的牵起了殷红的唇,浮出的,竟是微不可觉的郁悒与苦涩。

“连你也这么觉得……”【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道娉婷的身影,看着那即使是被最顶级的纱丝罩衫包裹,如同水里芙蕖一般清丽的容颜依然不见开怀,他的心隐隐的痛着,无法抑制的唤道:

“娘娘!”

“何度,你知道什么是以弱示强吗?”

“奴才愚顿,请娘娘示下。”

停步,朝着何度的开口方向侧首,她微微拧眉,似乎是想笑,但是魂魄中的悲凉无奈却不允许,纤细的指带起玄色纹金绣的袖口掩住唇,似笑还哭,一双如水的明媚眸子却似穿过何度,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

可他仍旧觉得如水碧横波一般的眼神好似水雾一般拂向他,层层水波笼罩而来,她那一点最婉转的心事便酝酿在那愁眉半颦、薄唇微挑的迷蒙之中。

“本宫是个瞎子,这对本宫是一种不幸,但是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但是,夜氏继承人无法视物的这个事实,只能让他们放下一部分的戒心。所以,本宫必须暴躁,必须浮夸,这样,只是为了能活下去而已……要知道黎国君皇高贵的手已经伸向了夜氏,那上面即将沾满夜氏的血。不能显得聪慧,也不能过分的愚顿,本宫只有让他们看到一个脾气暴躁的不良于行的失明之人,这样,本宫才能活下去。”

“娘娘,您为什么不想办法救救他们?”

“救?他们欺本宫双目失明,从不把本宫当作夜氏的族长。这些年做下了多少事,可曾有一件把本宫放在眼里?”她晦暗不明的微笑起来,珊瑚色嘴唇勾出一个奇妙的毫无温度的弧度:“他们死了,才是对本宫最大的拯救,只有他们死了,夜氏才会真正的臣服在本宫的脚下。你说本宫借刀杀人也罢,铁石心肠也好,他们,你就不要管了。”

“是,奴才遵命。”何度的脸,隐在重重枝影叶翳下,朦朦胧胧,连着那略显尖利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奴才只希望娘娘您能幸福。”

夜熔没有再说话,只是袖子下半掩的手微微用力的握住了何冬的手。

天边慢慢现出了一抹霞光,斜浸在梧桐瘦影疏横的枝叶之上,泛着蒙蒙的光,然后日终是落入西山。

淡月如勾,长阶外敲起悠悠的梆子,太极殿书房依旧是华灯高掌。

何浅跪在地上,向坐在御案之后一身明黄龙袍的罗迦,禀告着新后的行径。

殿中极静,几乎连呼吸声也不见,只有那赤金九龙绕足烛台上,偶尔爆响的烛花,细细的噼叭声,在这寂静的宫殿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他偷眼瞧着,罗迦已经起身踱到了洞开的窗旁,天河漆乌,新月如钩,风反而愈加的大了,树影被吹拂得不停摇曳,在他莫测的极为英俊的容颜上映下古怪的影子。

罗迦眯着眼睛,负手而立,三分狂傲、七分雍容,只是那不经意间的紧眉昂首之间,刻到骨子里的雍容高华的意态,便流露了出来。

何浅口中的她,那个夜氏的女人,暴躁,善妒,毫无容人之量,并且并不是清白之身,这样的女子,和他心目中的她,完全无法符合。

他心中的她……

应该是什么样子……

“皇上,傅太傅求见。”

罗迦一愣,随即想到,一向老成稳重的傅太傅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深夜求见,转身重新在御座上落座,对宫人道:

“宣。”

被朱色胸前纹绣的仙鹤官袍包裹的白发苍然的傅太傅,有些匆匆的行了叩拜之礼,便将奏折呈给御座上端坐的罗迦:

“这是刚刚呈到的,灵州侯夜克索贪赃枉法的证据。”

景非焰接过奏折一览,冷笑道:“小小的一个灵州侯也敢如此的贪赃枉法,按黎国律法早该凌迟处死,何至于今日如此嚣张,倒大半是托了他谢流岚的余威了。”

傅太傅素来知道谢流岚一向是君王的一块心病,所以不敢再说其他,暗察罗迦的神色,斟酌词句:

“老臣明白陛下的心意,陛下欲一举铲除牵制夜氏的势力,但毕竟还是有些冒险。在北狄边境有夜氏夜风名统帅的十万铁骑,北狄也是向来为我朝心腹之患,所以,断不可因此轻率。皇上虽已登基数载,但若急于铲除夜氏,老臣怕引起朝局不稳,到时北狄边关也恐有变数。”

罗迦不动声色的慢慢地道:“那依太傅之见,当如何?”

傅太傅躬身,七梁冠的金丝冠带滑过空气,留下一条鎏金的痕迹,衬着他雪白的发,更见苍然:“我黎国律法中外戚不得为军职,夜风名虽是皇后的远亲,但毕竟是宗族,所以官职还是好罢的,只是那十几万的军心……还有夜氏在军中根深蒂固的人脉……”

“夜氏现在的势力是三足鼎立,财力在灵州,军力在紧邻北狄的青州,还有镜安的夜松都。”罗迦看他一眼,眉毛一挑漠然的笑了起来,虽然优雅从容,却遮不住眉眼间一丝的志在必得:

道:“太傅所说不无道理,但是朕认为必须先把主干砍掉,其余的枝叶再一点点收拾好了。”

傅太傅将腰弯的更低,语气却是越加的强硬。

“陛下如果您执意要彻底铲除夜氏,那么您身边夜氏最高身份的女子……也不得不除,否则,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罗迦缓缓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然后那一截从明黄色袖里伸出来象是白玉一般的拿着奏折的手,在透雕卷云纹的灯罩中沉淀出的光芒中一颤,默然半晌复又一声长叹:

“太傅说的固然不错,但是她目不能视,已是半个废人。且,朕看她的心性,并不足虑。”

傅太傅叩头,触地有声:“老臣一片忠心为皇上,此女不除,皇上将来必生悔恨之心。为君者当绝人之常情,难道皇上不知,先皇就是被夜氏女子所惑,才落得……”

“太傅!”

猛地打断他的话,罗迦的音色却是越发放缓,依旧温润的一笑,嘴角在昏暗的灯光里隐约露出一丝笑纹,但是那面色已然是惨白。

起身再度踱步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太傅,朕乏了,你下去吧。”

听着太傅长叹一声后,有些蹒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心里也不知怎的突然烦躁起来。

窗外夜色如墨。

许久,下意识地就步出了乾涁宫。

何浅急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犹豫着低声问道:

“皇上,今夜您……”

“哪也不去。”

“是。”

君王的声音清冷无波,可是跟随御架多年的何浅,很快揣摩出了他的心思,摆手挥退了就要跟上的群群宫人,独自随着那明黄的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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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旒芙宫走去,那座荒废依旧的宫院中有一株很老的芙蓉树,整个皇宫,只有那里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不知为何,每次他来到那树下,抚摸上粗糙的树干,心里都会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今夜,他又像往日一般,默默地走了过去。

现在已是八月,秋意渐浓,这株芙蓉树那红得近乎妖异的绒花自然早已谢了。

不对……似乎有什么不对……

他有些疑惑,四周望了望。

细雨后,含着秋意的风萧瑟而过,卷起片片还是鲜绿的落叶,他的心仿佛也给那风拂乱了。

从窗外望去,旒芙宫中,不知何时已经点上了几盏昏黄的灯火。

灯影幢幢,透过已然蒙了灰尘的蝉翼纱窗,落在他的脚下。

罗迦轻轻的推窗而望,半点昏黄烛火映在暗色之中,他微敛双目,沉沉望去。

殿阁之内,光影斑驳纵横交错在女子的身上,好似薄薄一层灰雾,笼了她进去,看不清颜色。远远地,只见她的身影袅娜纤柔,身上永远穿着的黑色的衣群,衣摆很长,迤逦在地,腰上系着金色宫绦反倒显得那般耀眼,那垂下的流苏随着她摸索却轻盈的步伐一晃一晃的,为平日里冷凝的她凭添了一抹娇俏。

蓦然,又是一阵风拂过,他迷住了眼睛。

只一瞬间,脑海中似乎突然闪现了一副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仿佛是在他不知的情况下,烙在了骨血里一般的模糊镜像,一闪即逝。

“皇上,要奴才通报……”

何浅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刚要试探着开口,却见君王修长白皙的手掌一摆,带起那宽大的衣袖在空气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然后,被金丝锦缎包裹的身躯已经走向了旒芙宫的殿门。

旒芙宫中长年封闭,呼吸间可以感觉衾那遍布的厚厚灰尘,空气中也已浸满了一种腐朽的味道。

步入殿中的罗迦,可以清楚的看见夜熔站在翡金屏风前,玄色的丝绸似被昏黄的光晕中镀染上了流动的璀璨光彩,青葱般的指在空气中探索着,脚下一步一步谨慎的前行。

“娘娘,左五步是屏风,右二十步是妆台,再往左十步是……”

何度站在远处,含笑说着,神情中竟有着几许的纵容的温柔。

“说慢一点,何度,我记不住。”

她说话的尾音有着不自觉的软软呢哝,平时冷丽的面上有着奇异的柔和,而且并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说了‘我’,这样可能连她也不自觉的亲密,让他的心下意识的燃起了一团仿佛能使人爆裂的火焰。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似乎冰得几乎凝结起来的声音陡然在空寂的殿内响起,何度一惊,转头望去,身着明黄的纹龙衣袍的罗迦真站在门前,正用刀剑一般锐利的视线打量着他。

那边的夜熔闻声也是一惊,脚下的步伐就乱了,便出了状况。

“哎呀,娘娘当心,那是花架!”

何度扬声提醒时,已然是晚了,那花架随着她的人,一起跌在地上,实木撞击地面的巨大声音,还有她的痛呼声已经绞在了一处。

“有没有怎么样?!”

罗迦一惊,顾不得什么君王之仪,快步冲了上前俯下身子,抱住了已经痛得发抖的她。

倚在臂中的人微微颤抖,捂着手肘,似是疼极了,出不了声,只是喘着。

罗迦原本的凝结的在眼中的冰已经融化,他急急掀起了她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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