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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作者:priest-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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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桓面不改色地说:“我不放马,我打猎。”
  众人有没听懂的,连忙小声向周围的人打听他刚才说了些什么,议论了一会,弄清他说了什么,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有一个小伙大声说:“打猎兔子吗?”
  说话的小伙子娃娃脸,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名字叫“惊天动地的雷声”,褚桓简化了一下,管他叫“二踢脚”。
  “那叫‘打兔子’,不是‘打猎兔子’,汉语里该省的字要省。”褚桓扶了扶眼镜,自觉还挺有点人民教师的意思,他说,“我主要打野狗,以防他们咬人,可以说是个专门打狗的。”
  方才那个二踢脚扒拉了马鞭一下,小声用离衣族语问:“不相信怎么说?”
  马鞭就指导:“不相亲。”
  二踢脚低声念了两遍,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词,于是胸有成竹地大声说:“不相亲!”
  褚桓不怀好意地瞥了他一眼,促狭地一笑:“相亲?这就开始惦记姑娘了,你成年了吗?”
  放牧的小伙子们连忙组成临时语言学习小组,又是一阵大议论,足足五分钟,他们才众人拾柴火焰高地讨论出了褚桓那句话的意思。
  只见二踢脚的脸色由迷茫转成了窘迫,最后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把马鞭揪去单挑了。
  南山跟长者从远处走来的时候,就看见族人们个个东施效颦地学着褚桓跷二郎腿,翘得千奇百怪、姹紫嫣红——坐着的跟着学就算了,还有个别奇葩站在一边,一条腿触地,另一条腿艰难地抬上膝盖,猎奇地金鸡独立着。
  离衣族的男人们都仿佛是精神过头,无论是站是坐,都要笔杆条直地如松似钟。
  像褚桓这样松松垮垮地往那一坐,随便靠着什么翘起二郎腿这种动作,本族人是没有的。
  他们永远也学不会褚桓那种“人在这,神在那”的懒散和心不在焉。
  长者看了一眼,对南山说:“他以前不是不大和族人们混在一起吗?”
  长者是个老头子,穿着一身肚兜一样的奇装异服,胸前一个大口袋,里面塞满了各种水果,活生生地塞出了一个G号大胸。
  此人平时比褚桓还要神出鬼没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是不见人的,就是守山人来了,他也没有亲自露面,最后还是临走的时候鲁格去拜会了他。
  褚桓来到离衣族的几个月光景,只见过那老头一面。
  南山对长者的态度一直是恭敬中夹着亲近,他顺着长者的目光望去,嘴角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一点笑意:“可能是闷了吧。”
  长者从胸前的兜里摸出了一个果子,枯瘦的手一掰,就把那东西掰了两半,看了看已经烂了的心,他的嘴角往下撇成了拱桥:“虫咬了。”
  南山从褚桓身上收回目光:“嗯?”
  长者指桑骂槐的说:“有些东西就像这颗果,看着漂亮,掰开一看,里面不是根本没长开,就是被虫子咬了。”
  南山一皱眉:“你说褚桓?他不是。”
  长者把烂果子扔在一边,又从肚兜里挖出了两串带秧的野草莓,扔给南山一串,随手擦了擦,就往嘴里塞去。
  长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南山腰间的口琴,含糊地说:“你凭什么知道?因为他给了你几个小玩意,送了你几本书?”
  南山没吭声。
  “你和几个外面的人打过交道?你连你爸都不记得了,他当年啊,也是……”
  “我就是知道。”南山骤然出口打断了长者。
  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喜欢别人质疑褚桓,无论是鲁格还是长者,南山决定简单粗暴地终结话题,于是他说:“我生气了。”
  说完,他就这么走到水边,把草莓洗了洗,径自把长者丢在了一边,向褚桓走了过去,毫不避讳地当着长者的面借花献佛。
  放牧的小伙子们眼见族长来了,立刻一哄而散,南山把鲜嫩欲滴的野草莓递给褚桓:“请你吃。”
  “还有这个?”褚桓眼睛一亮——他倒不是爱吃水果,他就是喜欢这种红得透亮绿得水灵的植物,“你们这是个风水宝地,冬天不冷,夏天也不热吧?”
  “那是因为还没到冬天。”南山说,“你喜欢我们这吗?”
  褚桓毫不犹豫地点头。
  南山接着问:“喜欢我吗?”
  褚桓:“……”
  他虽然明知道南山只是由于语言文化差异,有些词不达意的口无遮拦,但是由于心怀鬼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虚了起来,险些把自己噎住。
  南山见他不回答,蓦地有点紧张,本来就直得板军姿一样的腰挺得更直了。
  褚桓顿了顿,说出来的话又不由自主地规避主要矛盾,转了个弯:“你那么招人喜欢,谁不喜欢?”
  南山听出他话里的勉强,心里一瞬间失落了起来。
  沉默许久,他闷闷地问:“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留下?”
  褚桓偏头看向他:“如果我要走,你想跟我一起去外面吗?”
  “想,”南山坦然地回答,“但是我不能离开。”
  褚桓捏起他的一缕头发,把发尖夹在手指尖把玩:“那我和你差不多吧——尽管在我们那,我不像你那样举足轻重,只是个小人物,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我还是必须马上就走,你明白吗?”
  南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褚桓拍了拍他的肩,站了起来,指着他腰间的口琴说:“别把那玩意挂在腰带上,傻不傻?裤子都快给坠掉了。”
  南山一把按住褚桓搭在他肩上的手。
  “你……你如果要走……”南山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一定要在冬天之前,冬天我们这里封山,你就出不去了。”
  
    21、现世

  如果是在四季分明的中国北方,一般在十一月中下旬,基本上就已经进入冬天了,褚桓在离衣族过得有点记不清日子,只是大概算算,他依稀觉得是快到阳历年了。也不知道离衣族用得是哪一套历法,反正就以气温来说,这里还只是初秋的水平,和褚桓刚来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怕冷的加一件薄风衣外套,个别傻小子皮厚火力壮的,什么都不穿,也不至于怎样。
  林子里的树叶还都是绿的,草也郁郁葱葱,连蛇都还没有要冬眠,只是早晚露重的时候显得微微有些怕冷。
  当时南山提到了“冬天”,褚桓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封山?你们这里这么靠南,冬天有那么冷吗?”
  南山回答说:“等冬天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冬天什么时候到呢?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冬天永远也不到,不过他克制自己很少这么想,妄想是加重痛苦的毒品。
  就在那天之后的第十四个清晨,褚桓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起床例行锻炼,可是才一推开门,他就愣住了。
  原本飘在河上的雾气一夜间发生了乾坤大挪移,笼罩了整个陆地,放眼一看,只见那远近苍茫,是一片云山雾绕的奇景,族人的房子那高高的吊顶在满地的白雾中露出了一点尖来,腾云驾雾似的。
  整个山谷与平原都变得仙气飘渺,人站在其中,一只脚好像已经踏进了南天门。
  ……这挺好,他还没来得及死,居然就已经提前升了天。
  褚桓摘下结霜的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然后走进了大雾里,气温其实并没有降低,但是林子里的树却显露出冬天的踪迹来。它们也许是集体发了天大的一个愁,齐刷刷地一夜秃了头。地面上堆了厚厚一层凝着碎霜的叶子,而空中却只剩下被屠戮一空的枯枝,横七竖八地支在那里,撑起了一片沉甸甸的死气。
  褚桓在熟悉的林子前徘徊了片刻,心里不告而知地明白过来——原来这就是离衣族的冬天。
  他没有继续走下去,转了一圈,径直回到了住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褚桓感觉雾气似乎比他才出门的时候还要浓重一些,于是又触景而悟地想通了“封山”的意思。
  褚桓回到屋里,麻利地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其实他也没什么行李,除了那把尖刺和南山送他的刀,其他的东西基本都可以扔在这。
  他坐在已经冰冷的床沿上发了一会呆,静静地与破晓前的寂寞为伍,待了一会,从外套兜里寻摸出半包烟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最后又给塞了回去。
  一来,褚桓的烟瘾不怎么太重,二来是他不想用尼古丁和一氧化碳污染离衣族的青山绿水。
  ……而且在县城的时候,南山好像明确表示过不喜欢他抽烟。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褚桓抬起头,只见小毒蛇顺着他的床爬了过来。
  它似乎是怕冷,飞快地在褚桓的胳膊和肩膀上爬过,径直往他怀里钻去,钻到一半,碰到了褚桓折叠起来挂在风衣内的三棱刺。它的动作就忽然一迟疑,小蛇吐着信子,在三棱刺的外壳上试探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躲开,绕了一大圈,绕过了军刺,钻进了褚桓的袖子里,从里面冒出一颗三角形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看着他。
  褚桓:“我马上就走了。”
  蛇头探出来的尺寸大了些,它好像有点吃惊。
  不过……蛇怎么会吃惊?
  褚桓:“出来吧,不然一会我就把你一起带走了。”
  小毒蛇犹犹豫豫地探出半个身体,冰冷的鳞片蹭着褚桓的手背,身体却把他的胳膊缠得很紧。
  褚桓:“干什么?你要跟我一起走?”
  小毒蛇嘶嘶地吐信。
  “不行,”褚桓伸手去捉它,“我还得给你买小白鼠,麻烦死了——”
  这一次,狡猾的蛇一口叼住了他的袖子,把蛇身掰成了一个回形针,尾巴依然留在褚桓的袖子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褚桓跟它做了一会斗争,手上的青筋都快被这小孽畜勒出来了,他发现这是一块蛇牌的狗皮膏药,贴上就撕不下来,最后心一软,想着:“由他去吧,反正养这么个小东西也不费钱,看劳了别让它乱跑就行了。”
  于是他就这样,带着这条别致的手链,背着简单的行囊出门了。
  门一开,褚桓先是一怔——南山已经在那里不知等他多久了。
  南山手里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马脖子上还挂着两个竹筒,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酒香。
  两个人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一开始谁都没吭声,这种时候,真是说什么都多余。
  “你……”南山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行囊上,下巴绷得死紧,好一会,他喉咙微动,才低低地说,“走吧,我送你。”
  他的长发利落地扎了起来,显得更年轻了些,身上又穿上了那件搞笑的马甲,口琴也依然傻乎乎地挂在腰间——只是多扎了一条腰带。
  一见南山,原本缠在褚桓手腕上耍赖不肯走的小毒蛇立刻软了,说什么也不敢继续当钉子户,老老实实地溜出来爬走了。
  褚桓不自在地缩了一下手,感觉袖管一下子空荡荡的,风都灌进去了。
  他没有多废话,翻身上马,白马好像识途,南山也不用牵着,它就会自动跟着他走。
  走着走着,南山就把口琴解了下来,凑在嘴边吹着。
  褚桓小时候其实也有一个口琴,是褚爱国给他玩的,可惜那东西在他的抽屉里躺了这么多年,他也没弄清哪个窟窿出来的是什么音,南山却已经能像吹叶笛一样熟练地吹出各种曲子了。
  可能音乐这种东西,的确是要看天赋的。
  褚桓总是漫不经心,唯独听南山吹曲子的时候,他是全神贯注的。
  南山的乐声里自有一番丰沛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屑有一零半星的遮掩,浓烈得好像一口烈酒,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是激荡,让人无比真实地感觉到,无论痛苦还是喜悦,自己都确实是活着的。
  不是行尸走肉,也没有浑浑度日。
  两人一路无话,很快走过了民居、果树,然后南山牵马,带他穿越了那条与世隔绝般神秘的河。
  褚桓不禁顺着来路回望了一眼,触目皆白,茫茫无所见。
  记忆里那些小崽子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成了一页幻听,从他耳边一闪而过,褚桓低下头,看见了南山深色的目光。
  他那么俊秀,是褚桓生平仅见的、再漫不经心的人扫上一眼,也会印在心里的俊秀。
  褚桓的目光从他的嘴唇上掠过,不由自主地逗留了一下,片刻后被自己发觉,褚桓就有点不大自在地转开了视线,觉得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好像容易犯错误。
  他只好生硬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死乞白赖地把眷恋幻化成一句没什么意义的感慨:一转眼,自己在这里居然已经待了三四个月了,真是时光如水。
  “哎,”褚桓伸手敲敲南山的肩膀,“马脖子上挂着的那个,是酒吗?”
  南山把其中一个竹筒摘了下来,拧开盖子,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回身递给了褚桓。
  两个人站在河边,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一个竹筒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褚桓就摸了摸白马柔软的鬓毛,笑起来:“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算酒驾?酒驾在我们那被逮着一次,可得塞进小黑屋关半年。”
  南山听着他顺口开的玩笑,一点面子也不给,他既不笑,也不接话,而是直言说:“你一走,我很难过。”
  褚桓:“……”
  他笑容渐淡,最后叹了口气,伸出一条胳膊,搂住南山的脖子,把他往自己怀里一带。
  桂花味从他鼻尖错觉似的一晃而过,褚桓忽然暗搓搓地君子起来——他觉得自己既然心有杂念,就不该无所禁忌,于是克制地在南山肩上拍了拍,随即放开了他,翻身上马。
  “回头我把它撒在上次那个车站附近,它会自己认路回来是吧?”白马碎碎地踱着步,褚桓随意地拨动着马头,让它围着南山转了几圈,然后取下了它脖子上挂着的另一桶酒,“这个就送我了,再见。”
  说完,他轻轻一夹马腹,驱马直行。
  他走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却始终没有回一次头。
  南山忍不住叫了一声:“褚桓……”
  褚桓背对着他,远远地挥了挥手。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南山始终立在原地,目送着白马终于绝尘而去,看着褚桓像来的时候一样,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先人的话,不一定就是真的。”
  南山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他没有回头,只是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长者。”
  长者从浓雾里走出来,瘦骨嶙峋的脸上面无表情,就像个粉墨登场的老妖怪。
  “圣书上说,‘河那边有一个人能沟通过去与未来,连接现世和末世’,也许真的有,但是你找的那个老师不是说过吗?他们那边有六十万万个人啊。”
  离衣族中,“亿”这个计数单位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认知水平,长老说起来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味着难以想象的数字带给他的震撼:“他们男女老少,长成什么模样的都有,你走到‘边界’,才那么一点距离,刚好遇上一个人,刚好带回来,怎么会就是他呢?”
  南山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的意思。”长者说,“你想给孩子们寻觅个出路,所以我不拦你,可是靠一个外人,就可以把大家领过去吗?这个出路是多么的小啊,就像黑夜里着了火地一根头发,你抓不住的。”
  南山没吭声,也没解释,他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年轻人的锋利,那里有大山一样的坚不可摧与无从撼动。
  他只是转身迈回河里,蹚水走了回去。
  褚桓离开南山的视线后,其实并没有急着赶路。
  越过一座山岭后,他就感觉到那半桶酒让他有一点上头,褚桓勒住马,找了一棵大树,坐下休息了。
  后来他干脆决定靠在树底下睡一觉。
  这一觉没睡踏实,褚桓是被爬行动物爬过的“沙沙声”弄醒的,这边冬天不像北方那么冷,有时候甚至能达到二十多度,荒郊野外免不了有爬虫,褚桓随身没有什么驱虫驱蛇的东西,只好自己警醒点。
  结果他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只眼熟的小毒蛇,正左摇右晃地在他面前吐信子。
  褚桓:“……”
  认识人,听得懂人话,还会千里迢迢地穿过满是迷雾的河追踪到这……
  褚桓迟疑地抓起小毒蛇,把它举到自己面前晃了晃:“我说,你其实真是条蛇精吧?”
  紧接着,褚桓就听见了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诧异地转头一看,只见一头大猪向他奔跑了过来。
  那个……猪?
  猪跑到他近前,猛地一刹车,以一种千里送火腿的大无畏精神挺胸抬头地站定。
  然后一颗光溜溜的小脑袋从猪背后抬起来,呲着一排小乳牙,冲褚桓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褚桓:“……”
  
    22、现世

  拐走一条蛇,这没什么,即便这条蛇看起来像南山的宠物,想必那个给腊肉定价两块钱一斤的穷大方也不怎么会介意……
  可这不代表他能安安心心地拐走一只娃。
  褚桓看着面前和猪一起撒欢玩耍的小秃头,愁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过来。”褚桓板起脸,用半生不熟的离衣族语说,同时,他用力地憋出一脸威严,“你怎么追来的?找打是不是?”
  小秃头听了,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害怕,还欢脱地抱着猪脖子笑开了。
  褚桓:“……”
  这就是哑巴式语言学习的弊端,会听不会说,别人笑得肠子都断了,自己还不知道说错了什么。
  褚桓艰难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发音,类似于:“找……招、赵……打。”
  小秃头乐得满地打滚。
  “算了。”褚桓泄气,他发现自己硬不起来,只好好言相劝,先是无可奈何地摸了摸兜,发现糖都留在他住的小屋里了,一块也没带出来。
  “我真没糖了,”褚桓尽可能地把字吐得清楚了些,把外衣口袋翻出来给小秃头看,“真的,不骗你,回家吧,乖,我送你。”
  小秃头根本不吃他那套,纵身一跃,准确地抱住了褚桓的腿。
  他俨然已经成了个专业抱腿的熟练工。
  大猪见状,好像也企图效仿,被褚桓一个充满了杀气的眼神定在了原地,只好去一边气哼哼地拱地了。小毒蛇却以一种有功之臣的架势,趾高气扬地爬上了褚桓的肩膀,一览众山小地俯视着其他物种——当然,他很快被褚桓捏着七寸拽下来扔在了一边。
  褚桓:“都是你招来的,裹什么乱?”
  一条蛇该如何去伸冤呢?这个残忍的问题注定是无解的,所以它受气兮兮地爬到了小秃头的胳膊上,盘起来的样子有点窝囊。
  褚桓跟小秃头沟通了一溜够,感觉自己已经快把口语都练出来了,那位神猪骑士依然油盐不进,他的耐心终于告罄了。
  于是褚桓二话不说,直接拎书包一样把小秃头拎了起来,往马背上一扔,火速原路返了回去。
  大猪哼哼两声,连忙撒丫子跟上。
  小秃头先开始还很高兴,走着走着,他发现路径好像不太对,咬着手指有些疑惑地四下打量。
  等回到了充满雾气的河边,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竟然被遣送了——小秃头自觉抛家舍业,牺牲良多,付出了无数的聪明才智,一路追寻着蛇的踪迹,才总算摸到褚桓的影子。
  可他这么满心欢喜地跑来私奔,居然毫无来由的就被遣送了,世界上还有比这再冷酷无情没道理的事吗?
  小秃头心里悲恨相续,于是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可惜他的挣扎在褚桓看来,和一只小猫乱抓挠也没什么区别,轻易就给镇压了,他只好使出杀手锏,亮出嗓门放声大哭了起来。
  褚桓粗声粗气地说:“哭什么哭,是不是男人了?闭嘴!”
  小秃头深吸一口气,为了体现自己的纯爷们儿气质,哭出了一串嘹亮的起床号。
  “……”褚桓默然许久,终于承认自己被治服了,他拍了拍小秃头的后背,放软了声音说,“好了好了,宝贝,咱不委屈了好吧,好了啊……”
  其实大人的态度越是这样软软硬硬反复无常,小崽子就越是明白他对自己毫无办法,小秃头有恃无恐,越发来劲,在马背上打着滚地撒泼耍赖。
  褚桓心力交瘁地站在满是白雾的河边,一筹莫展。
  经此一役,他再也不想当任何人的“舅舅”了——不管青梅竹马生出个什么。
  褚桓:“别哭了,带我过河好不好?我带你找你妈去。”
  没人理他。
  褚桓:“再哭我可就把你扔这了啊。”
  仍然没人理他。
  褚桓深深地望天叹了口气:“祖宗,我求求你了……”
  他束手无策了片刻,眼见小秃头这是要没完没了的趋势,只好病急乱投医地转向了小毒蛇:“你认识路吗?”
  说完,褚桓自嘲一笑,感觉自己有点不正常。
  谁知小毒蛇磨磨蹭蹭地爬到了地上,缓缓地钻进了水里,一串几乎看不出痕迹的水波荡漾开来,它在水面上露出一个碧绿的头,冲褚桓吐着信子。
  居然真的认识!
  褚桓立刻拍拍马:“跟着它。”
  他一个人带着一个动物园,这一天第二次走进浓雾深沉的河水中央。
  褚桓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领着一头猪一匹马和一个熊孩子,由一条毒蛇当向导,走那一条连信号都透不出来的迷雾之路。
  ……当然,他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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