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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作者:priest-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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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人鬼不辨的外观、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方才那段莫名其妙的问话,都叫袁平心惊胆战起来——袁平察言观色,认为褚桓整个人透着一股从里到外的疯疯癫癫,再联系到此人失恋的事实,不由自主就想歪了。
    “哎,真的,你没事吧?”袁平忍不住再次走回来,停在几步远的地方,犹犹豫豫地问。
    其实袁平顺口能说出一大串诸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作为安慰,但是一想起另一位当事人是那个守山人族长,他就又说不出口了。
    不知为什么,袁平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顺口拿褚桓开涮调笑,但面对南山的时候,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会表现得庄重些。
    一庄重,袁平就词穷了,他难得对褚桓生出了一点同情来。
    很快,大山就在前面喊人了,他们马上要启程。
    山涧寒潭中的水声由远及近,泠泠如歌,此地有三面环山,还有一侧是茂密的树林。
    袁平原本走在前边,但经过方才与褚桓交谈的三言两语,他突然有点担心起来。
    好像是怕褚桓一时想不开,神不知鬼不觉地投个水什么的,袁平转了回来,不远不近地跟他一起缀在最后。
    就在那潭的细支已经近在脚下,南山忽然一摆手,挡住众人的去路:“慢着。”
    说完,他蹲下来,扒开面前的草丛,只见那湿润的泥土里印着一排隐蔽又杂乱的脚印。
    “这是穆塔伊。”小芳凑上来看了一眼,顿时脸色一变,“这不对啊,穆塔伊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芳是带路人,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过,扁片人不能下水,这种需要涉水而过的山潭里不会出现成群的穆塔伊,眼下说出来的话打了脸,小芳跟在南山身后团团转,急赤白脸地解释说:“族长,你看会不会是落单的几只?”
    南山面色凝重地摇摇头,率先站了起来,拨开面前灌木,走进了树林中。
    野外的树林是一种容易让人神经紧绷的地方,几个人谁也没说话,下意识地一同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在周遭寻找起蛛丝马迹来。
    很快,他们就在泥土地上找到了一种极细的、好像鞭子一样划过的痕迹,旁边有被砍了一半扔在那的木棍,褚桓还捡到了一种不知名的鱼鳞片。
    “这是什么?”褚桓捏着鳞片问袁平。
    袁平是个不会好好说话的混蛋,问他点什么,他都得抓紧时间秀一下守门人的种族优越感,因此褚桓但凡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问到他头上。
    一听他出声,南山本能地回过头去打算回答,然而话已经到了嘴边,南山目光又是一黯,发现褚桓问的并不是自己,他把话咽了回去,沉甸甸冷冰冰的,坠得难受。
    “大银鳍的鱼鳞。”袁平说,“大银鳍是这边一种特别长的鱼,鱼皮很坚韧——那些吹号的小扁片们不事生产,只会掐架,常年漂流在各地烧杀抢掠,没空停下来纺织衣物,所以这种鱼皮就这相当于他们用的布。”
    “木材,细藤蔓,大鱼皮……所以这一伙传说中不会游泳的扁片人,是做了某种简易的担架,让他们养的疯狗抬过去的?”褚桓说到这,发觉自己低估了敌人的智力,忍不住问,“这东西有多智能?”
    袁平想了想,慎重地回答:“接近人,而且身残志坚,民风彪悍。”
    褚桓说:“那麻烦了。”
    其实单论战斗力,音兽与食眼兽都明显高于扁片人和他们豢养的穆塔伊,然而食眼兽一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脑残,音兽的智商也明显并未超脱肚子大于脑子的爬行动物种族,就算是抢地盘,它们也都是出于本能的迁徙。
    谁都没有扁片人这样蓄谋已久的野心。
    “是啊,”袁平面露悲悯地看了褚桓一眼,“单论智力水平,它们恐怕比你还要强一点。”
    褚桓没搭理他,权当没听见。
    褚桓本来就不算什么特别活泼的人,心情格外灿烂的时候,才肯纡尊降贵地跟袁平逗几句,眼下内忧外患,却是万万没这个精神头的。因此他只是面无表情地阐述说:“他们走这里相当于是抄了一条近路,这么处心积虑……所以他们还是虎视眈眈地盯着山门?”
    袁平脸色顿时一变,守门人是为了山门而生的,守卫山门是他骨子里的本能,听见谁打山门的主意,他就好像被戴了绿帽子一样,顿时怒不可遏地被撸到了逆鳞。
    袁平“腾一下”站了起来:“山门?奶奶的,我要宰光他们!”
    本能果然是无法违逆的,袁平一脑门官司,头也不回地越过了南山,径直走到了开路的位置,越俎代庖地催促着众人快走——好在只要不是为了褚桓,南山也不大和他一般见识。
    一行人再顾不上谨慎小心,纷纷拿好了武器,钻进了寒气逼人的山洞。
    刚开始,岸边还能走人,等到渐入大山腹地,岸上的空间就越来越狭小起来,很快降到了成年人无法穿越的高度。
    指路的小芳说:“前面没路了,大家下水吧。”
    那水仿佛是被什么天然的东西冰镇着,甫一触碰,就激得人狠狠地一哆嗦,几个人相继跳了下去,南山回头对褚桓说:“到中间来吧,你看不见,我带着你。”
    这是一天一宿以来,南山跟褚桓说的第一句话。
    本来睡一觉起来,褚桓单方面的怒气已经消了,只是碍于南山这人的脾气又臭又硬,褚桓不想造成无谓的直接冲突,才暂时晒着对方。
    谁知南山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会说话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搓火的水平近乎于神,一开口就能准确无误地点着褚桓的怒火。
    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褚桓想起了袁平那句“脆皮狗”和他被隐约刺伤的男性尊严。
    褚桓心说:“老子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连话都还说不清楚呢。”
    他打心眼里不想搭理南山,于是充耳不闻。
    袁平在前面听见了,却不合时宜地回过头来,对南山说:“没事的族长,他就算完全看不见,只要耳朵不聋也够用了,放心吧。”
    这货的情商比南山还要不如,为人处世始终在完美地诠释什么叫做“上赶着找抽”,袁平不说话还好一点,这么自来熟的一解释,简直是把仇恨拉得稳稳的。
    其实在外人看来,褚桓和袁平的关系是万万谈不上亲密的,俩人大部分时间谁也不理谁,小部分时间是在吵架,正经交流一天能有十句话就已经算是表现不错了。
    但是南山就是心里不是滋味,他发现自己甚至见不得那两个人单独说话。
    嫉妒的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而南山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于是更加煎熬备至。偏偏他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反悔是不可能了,心里就是有再多的不是滋味——哪怕五脏六腑都被泡在醋缸里,这里也没有他置喙的份。
    便不由得“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苦不堪言。
    南山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自己的腰带,他腰带上有一个内袋,此时隔着软皮的腰带,能清晰地摸到里面的金属小环,那小小的素圈是他从灰烬里偷偷扒出来的,在燃烧的烈火中待了一整宿,竟是纹丝不动,光华里流转的依然是磐石般的坚不可摧。
    南山让过小芳和大山,以一种固执的保护姿态,默默地跟褚桓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
    在越发黑暗的暗河中,褚桓逐渐只能看见南山那模模糊糊的人影,他终于彻底没了脾气。
    潭水越来越冰冷,刷灭了人心上的烦躁焦虑,褚桓逐渐心平气和下来,也就明白了一件事——南山对自己的态度,其实和他自己本人怎样,并没有直接关系,哪怕他是变形金刚,说不定南山也都会满心忧虑地守在一边,随时等着给他除锈添机油。
    那人十来岁就在这个身处夹缝的世界里担起一整个种族的生死存亡,他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无所不能、无微不至的保护者角色。
    褚桓分了一半的心思在南山身上,却并没有忽略周围,越是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感官也就越敏锐,周身逡巡的潭水每一次转向,褚桓都会戒备一次。
    他们走过了潭水和上方山体岩石之间最狭窄的地方,纵然是泡在了水里,以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高也必须在头顶山岩的压迫下弯腰,这段路长达数百米,山崖和水面之间只有一条小缝,勉强供人将鼻子露出来,稍一不注意就会呛一口水,一行人走得可谓是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通过这片区域,褚桓还没来得及将弯得酸痛的脖子抬起来活动一下,就感觉身后的潭水诡异地涌动了一下。
    褚桓立刻出声提醒:“注意五点钟方向!”
    几乎与此同时,褚桓平平挥出的短刀已经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声脆响,接着,褚桓听见有什么东西轻盈的涉水而过的响动,他毫不迟疑地翻过手腕,循着那声音将短刀往下一送,只听“噗”一声,能割开风的短刀切瓜砍菜般地戳进了某种东西的身体里,它连声都没吭一声就死了。
    就在这时,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在狭长的高山深潭间响起。
    这里守着不止一个扁片人,在等着伏击他们!
    大山一箭射出,将吹号的矬子杀了,可是号声已经传出,来不及了。
    扁片人对于站岗节点的选择非常微妙,褚桓他们走到这里,退回去是不可能了,然而卡在这里或者再往前走,很可能被大范围的疯狗和扁片人夹在细窄的山洞里瓮中捉鳖!
    南山:“走!快点,往前走!不许停!”
    正前方传来穆塔伊那熟悉的咆哮声,南山一把揪住原本开路的袁平的肩膀,不怎么客气地将他往身后一丢:“跟紧我,别走散——大山,血药还有吗?”
    大山立刻拍了拍胸口,示意他完整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干粮和药都没丢。
    南山的第一刀已经劈出去了,穆塔伊的风刃迎面而来,在狭窄的通道里仿佛越发凌厉,几个人全都感觉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南山一刀横扫,刀刃与一串风刃短兵相接。
    金石之声此起彼伏,南山低喝一声:“箭呢?”
    他话音没落,三支箭矢已经齐刷刷地离弦而出,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袁平没有这样的默契,而小芳和大山没有这样一次多箭、还箭不落空的能耐。
    在这种环境中,褚桓的眼睛其实只能将敌人看个大概的轮廓,然而果如袁平所说,这并不耽误他的例无虚发,褚桓三支箭发出,又从箭囊里抽出了三支新的,拉上弦,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
    他一个半瞎此时自动担当起了远程,声音和感觉都是他的利器,褚桓只管清扫远处,一只穆塔伊自上而下地向他扑过来,差一点咬住他的脖子,而褚桓在那血盆大口下,居然连哆嗦都没有哆嗦一下。
    一边的大山已经扑了上去,刺穿了那只穆塔伊的脑子,将它横着推了出去。
    整个山洞里的咆哮声连成了片。
    而山岩低垂,几个人胸口以下全都泡在冰冷的水里,擦肩而过的是穆塔伊险恶的风毒。南山却不肯减速,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越久,对他们就越不利,他将前路开得大开大合,完全是不管不顾。
    突然,南山痛哼了一声,下一刻,浓重的血腥味猝不及防地呛入了褚桓的鼻子。
    “南山?”
    南山的手臂被穆塔伊凶狠成片的风毒打了个对穿,他仓促间艰难地低头,吮吸了一口,随意将毒血吐在一边,连更细致的处理都来不及做,第二波的攻击已经来了。
    头顶的山岩越来越高,这代表他们即将离开山洞。就在这时,一个遥远的号声想起了,是来自山洞外面的。
    这号声一响,整个山潭水的流向突然混乱了起来,仿佛是无数疯狗成批地跳进了水里,小芳嘶声冲南山吼着说:“族长!有一大批……一大批穆塔伊要折回来进山洞……不对,它们已经进来了!族长,族长!”
    南山整个人晃了两晃,毒素在他的手臂上蔓延开,已经飞快地麻痹了他半个身体。
    这时,一只冰凉带水的手扶住他的肩,随后,南山就感觉褚桓的嘴唇到了他的伤口上,南山吓了一跳:“不,你别……”
    褚桓紧紧地扣住他的伤口,尽可能地吸出毒血,飞快地说:“能想办法把它们冲出去吗?”
    南山一咬牙,按住褚桓的肩膀:“扶我一把,都退后!”
    一股巨大的气流突然无端升起,而山水间狭窄的通道成了一个天然地鼓风机,整个寒潭都被搅动了起来,巨大的漩涡冲天而起,而水面上被活生生压出一天通路。
    他这么一手无异于兴风作浪,卷起的大浪凶狠地将穆塔伊身上的扁片人拍进了水里,那些傻大憨粗的疯狗顿时乱成一团,在水中猪突狗进地四处乱窜,偶有蹿到他们面前的,立刻被袁平他们几个干净利落地杀了。
    大水被南山突然爆发翻搅得泛了白,将几个人急遽卷出了山洞,两岸是密密麻麻的骑着疯狗的扁片人,冲他们嗷嗷乱叫。
    褚桓一刀插进岸边,一条胳膊将自己和南山吊了上去:“大山,药!”
    大山将一个小瓶子丢了过来,褚桓一把抄在手里,同时抱着南山滚过呼啸的风箭。
    袁平和小芳随即跟了上来,艰难地打起掩护,褚桓捏住南山的下巴,粗鲁地将一口解毒血灌了下去。
    袁平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这他妈也太多了吧!为什么这些丑鬼都不要命地挤在这?”
    他话音没落,山岩间突然传来一声极尖利的哨声,袁平的眼睛登时亮了:“我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身似浮云……丝”来自《双调·蟾宫曲》春情by徐再思
   
    52、异界

    这一波意图偷袭的扁片人;是被守门人和守山人活生生追杀到这里的。
    鲁格如果也有字典;那里面恐怕是没有“适可而止”四个字的;一代代的守门人族长几乎与山门同寿;经年日久,他自己已经成了山门的化身;胆敢冒犯山门的,只要他还有爬的力气;就必然会将对方赶尽杀绝。
    袁平吹出一声如出一辙的长哨,这大概是守门人的天赋技能,哨声很特别;尖锐悠长,穿透力极强,离得近了几乎刺痛人耳,仔细听,居然还有一点防空警报的意思,里面微妙的长短差别蕴含的意思,外人是听不出来的,只有他们自己能沟通。
    哨声遥遥地一应一答,大约相当于别人的三言两语,袁平嘴上忙着,手里也没闲着,他挥刀斩首了一只穆塔伊,骑在那黑家伙脖子上的扁片人一头栽下来,被袁平一脚踩断了脖子。
    与此同时,袁平还抽空关心了一下南山:“是我们族长带人来了——南山族长,你怎么样了?”
    风伤解毒的药效果立竿见影,过程如万蚁钻心,是一场让人痛不欲生的酷刑。南山的手已经无法抑制地开始发抖,然而他一边是褚桓,一边是袁平,无论面向哪边,南山都不愿意示弱。
    于是他就这么强忍着,人不人鬼不鬼地微笑了一下。
    此时,南山的伤口处已经开始冒出紫黑的毒血,这代表解药开始起作用了,褚桓是亲身尝过这滋味的,他当下也不废话,一弯腰在南山的膝窝重重地敲了一下。
    南山总是没有防范他的意识,结结实实地挨上了这明目张胆的偷袭,脚下一软,就丧权辱国地被褚桓抱了起来。
    南山:“放……”
    褚桓:“闭嘴。”
    骨肉俱全的真人可不像枉死花里那副骨头架子,分量是不能同日而语的,纵然仅仅一个人体的负重褚桓还承受得了,但他的行动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褚桓:“袁平,掩护一下。”
    所幸,这一大批扁片人与穆塔伊虽然规模有点唬人,但其实已经溃不成军。
    穆塔伊只是畜生,扁片人一捏就死,唯一麻烦的是那黑乎乎的怪物会四下乱喷,毫无目标的风箭此起彼伏,不易闪避。
    这时,褚桓感觉到一阵风从脚下吹来,起势平缓,几乎有种“起于青萍之末”的意思,然后它飞快地旋转,扩散,以他们几个人为中心,打着卷辐射出去,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间不怎么能感觉到风力强弱,但是风力越往外就越是暴虐,南山这一次几乎是倾尽全力,林中树木跟着东倒西歪,如台风过境。
    那阵飓风就这样打散了乱飞的风箭,为这几个人扫出了一条短暂的通路。
    然后南山彻底脱力,软绵绵地靠在了褚桓神身上,他的气息浅而急促,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受伤的手臂垂在一侧,毒血一直在往外流,失血让他浑身发冷,神智也越发摇摇欲坠,几乎出现了幻觉。
    渐渐的,在南山耳朵里,满世界的喧嚣都仿佛在离他远去,他所知所感,只有褚桓那仿佛变得无限大的心跳声,也只有褚桓贴在他身上的掌心里带着的、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暖。
    那么须臾片刻,南山的心脱离了他的意识,他忘了自己在哪,只是糊里糊涂地想:“我这是死而无憾了。”
    此时人声终于接近了,守山人和守门人不愧是天生的战士,只要数量上没有被碾压式的绝对劣势,虐怪物是专业绝活。
    上面传来哨声,袁平同声传译:“走这边,跟着我!”
    说完,他贴住一边的山脚,踩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带着其他人迅捷如履平地地往高处跑,而后雨点般的箭矢从天而降,除了给他们几个人留出了一条靠山脚处的小径外,对于其他地方就是无差别攻击。
    可惜扁片人的智商过高果然是个大麻烦,眼尖的小怪物们被射死一批后,立刻发现了袁平他们这一伙人的动向,呜呜地吹起号,提醒起自己的同伴们,它们驱赶着成群的穆塔伊追了上来——凶残的守门人从不肯伤害自己的族人,得让他们投鼠忌器。
    这个时候,人和怪物几乎是在飞檐走壁的环境中玩命拼速度。
    就在最近的穆塔伊几乎追到断后的大山,张开嘴打算开始喷毒液的时候,一个人影突如天降,手持长而窄的利器,裹挟着无匹的厉风,悍然将那怪物的脖颈捅了个完美的对穿。
    那人的皮肤与头发黑白分明,眉目阴柔得近乎昳丽,一身森然的戾气如水鬼。
    袁平:“族长!”
    正是鲁格。
    新生的守门人在他们自己族长看来,就像个难能可贵的孩子,鲁格神色一缓,带着一点含蓄的笑意瞥了袁平一眼,慈祥得让守山人们看来毛骨悚然。
    而后鲁格看见了褚桓抱着的南山,目光一凝:“风毒?”
    褚桓说:“药已经灌下去了。”
    鲁格点点头,回身撮唇作哨,而后横刃胸前,对这几个狼狈不堪的人一扬下巴:“先走。”
    数十个守门人和守山人中的勇士接连跳下来,横冲直撞地闯入黑怪物穆塔伊群,顿时掀起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褚桓腰间箭囊里总共剩下了三根箭,他们这一伙人眼下可谓是弹尽粮绝,因此也不和鲁格客气,当即避入守门人的战线之后。
    不到半个小时,除了零散的几只惊慌失措逃走的扁片人,其他敌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鲁格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冷地吩咐:“收拾干净,别让尸体污染水源。”
    说完,他转身走到褚桓他们面前,半跪下来,在南山额头和颈动脉上探了探。
    褚桓有些紧张地问:“怎么样?”
    见他这样紧张,鲁格对他原本有些生硬的态度也好了一些,低声说:“没事,熬着吧,熬一宿他明天就应该好了——你们怎么会走这条路?还有一个兄弟呢?”
    个中原因是在一言难尽,问及棒槌,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一看这样的反应,鲁格顿时明白了,他顿了顿,站起来:“先走吧,南山暂时先别上去了,我们山门那里有空房,让他先在那休息一宿吧,等他醒了再说,至于那个兄弟……”
    小芳说:“我上山去,通知我那兄弟的家人。”
    鲁格闻言一点头,走在前面引路。
    他面色始终是冷冷淡淡的,然而却并不是真的漠不关心,走了几步,鲁格到底忍不住回过头来问:“那位兄弟怎么死的?”
    大山的眼圈红了起来:“他死在了枉死花和幻影猴那里,都是因为我。”
    鲁格脚步一顿,瞳孔骤缩:“什么?你们碰到了枉死花和幻影猴?在碑林范围之内吗?”
    袁平没心没肺地回答:“族长,碑林已经被吞进了陷落地,我们没去成。”
    鲁格可没有他这样心有天地宽,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了,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深井似的黑不见底,他叫过另一个守门人,仓促间吩咐说:“你替我照顾一下守山人兄弟们。”
    然后鲁格一把拉走袁平:“你跟我来,告诉我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褚桓一直抱着南山走进山门,进山门绕过圣泉后,再通过一段弯弯绕绕大山洞套小山洞的路,就来到了一个有点像小山谷的地方,四面都是高不可攀的山壁,一束光直上直下地打在这里,像一个自然形成的小天井。
    小山谷里有很多小房子,里面寝具俱全,是守门人们不当值的时候休息的地方。
    带路的守门人将褚桓领到了最大的一间屋里,看了一眼南山的脸色,压低声音说:“我给你拿些吃的和水吧?”
    褚桓用已经纯熟了不少的离衣族语说:“劳驾,谢谢。”
    守门人很快送来了各种必需品,又周到地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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