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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表里作者:priest-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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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褚桓觉得那权杖好像稍稍短了一截。
守山人训练有素,族长一声令下,几分钟之内就已经集结完毕,小秃头忽然跑出来,手里抱着那根比他人还高的铁棒,就要从一群崽子中越众而出,被一个成年人一把揪住,虎着脸扔了回去。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阴沉了下来,回望山顶处浓云密布,几缕阳光并没带来什么光明,反而在割破乌云时锋如利器,森然而凛冽。
长者站在高处,高举起一只手,目送着所有守山人迅速集结下山,褚桓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那老人脸上沟壑从生,头顶利剑高悬。
山间所有的动物都在逃命,褚桓险些和一头野鹿迎面撞上,他连忙蹲下一矮身,那东西慌不择路,竟然从他头顶跳了过去。
而山门处已经尸横遍野,远远地就能听见音兽的咆哮,褚桓接过不知谁递给他的布头将耳朵塞住,效果聊胜于无。
这可怎么打?不能看又不能听,摸瞎吗?
另外这怎么能确定这回围山的东西是什么,规模有多大?
红外吗?
等他们再接近一点,褚桓就明白了这规模有多大。
山脚下整个地面都在震颤,当他们站在山门之上的关卡上,能感觉有什么东西飞蛾扑火似的一下一下往山门上撞,那古老的巨大石门上灰尘与碎石扑簌簌地下落。
“眼睛,眼睛蒙上!有食眼兽!”
“眼睛蒙上了还打个屁。”褚桓虽然这么说,手上却也没含糊,将不知谁塞给他的厚布条绑在了眼睛上。
耳塞是没法隔绝声音的,音兽的咆哮杀伤力依然惊人,他强忍着脑震荡似的呕吐感,凝神判断着周围的形式。
穆塔伊,音兽,食眼兽还有无数林间山头的野生动物现在好像是一窝蜂地要往山门上涌,仅仅这么几天的工夫,陷落地吞噬的范围难道又变大了么?
如果长者说得没错,那么这座山相当于是这死水一样的世界里唯一的泉眼,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吞噬的……
然而事到临头,谁也不能肯定这个世界就一定会那么讲道理。
忽然,守门人尖锐而极富穿透力的哨声刺透褚桓的耳塞,褚桓转头将眼罩微微拨开一点,只见不远处南山将族长权杖点了起来,人们将先人的骨头彼此传递,如同传递火种一样,将故去的守门人的腿骨点燃,从守山人族长权杖上借来冷冷的、能穿透浓雾的光。
很快,山门上荧光遍布起来。
褚桓发现,纵然扣上眼罩,他也能奇异地感觉到那些萤火的存在。
骨血流传,这山门之上祖祖辈辈仿佛无穷无尽,一时间那些死去的全都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山门上,与山魂同在。
四面楚歌,仅此一座孤山,负隅顽抗。
又一声守门人的长哨,褚桓在那一瞬间奇迹般地领会了哨声的意义——杀光它们!
☆、第57章
此时最可怕的是混乱;但最有利的也是混乱。
山门下满是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的穆塔伊,扁片人光是被自己养的怪兽压死就损伤了无数;他们赖以生存的指挥号角在职业噪音师音兽的搅合下早已经失灵;黑乎乎的穆塔伊完全失控,像一堆没头没脑的蟑螂一样漫山遍野地乱窜。
音兽和食眼兽则开始互相挠;音兽被食眼兽晃瞎了眼;疼得嗷嗷乱叫;因为是真疼;所以哀嚎也十分真挚,食眼兽虽说皮厚;耳膜上却没镶铠甲;被一波一波的声波死命的扫,本来就泥水咣当的脑子更加晕晕乎乎,开始在原地不停地打转。
更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野生动物在山门下乱滚,仿佛集体感染了狂犬病,不管遇到什么障碍物,全都爪牙齐上。
这样一来,相比那次扁片人率领大批穆塔伊围山,这一批敌人虽然单兵作战能力逆天,但显得颇为无组织无纪律。
没到山门下,它们已经自己和自己掐了起来。
但是此地毕竟环境险恶,形势复杂,怪物们虽然内耗严重,但它们共享着同一个诡异的目标——死也要冲上山。
它们千军万马过独木般地撞向山门。
任何生物的本能一旦大爆发起来,那战斗力都是无与伦比的。
守门人族长鲁格,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战斗,经验十分丰富,加上守山人助拳声势浩大,他们很快准备好了巨石数批,在插满了荧光骨头的山门下一波一波的往下砸。
一时间尘嚣四起,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几乎喘不上气来,尽管这样,那些怪物与野兽依然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一波一波的怪物爬到山门,被人们徒手砍杀出去,可是这怎么杀得干净呢?
当下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人力有尽,连续几个小时,就算挥的是空刀,手也快要累断了。
当天日落时分,规模最大的一波音兽赶到了山门口。
食眼兽在速度上略逊一筹,两种怪物在互掐中渐渐分出了层次,音兽很快将食眼兽远远地甩下,开始冲击山门。
那蛇不蛇,蜥蜴不蜥蜴的大爬虫一声吼能动地惊天,远距离耳塞尚且有些作用,面对面的情况下音波的攻击无法抵挡,顷刻间就横扫了周遭一片。
一个扁片人被自己发了疯的穆塔伊坐骑撞死在了墙上,褚桓蒙着眼睛的时候,手掌无意中从山岩上摸索而过,当即蹭到了一手脑浆。
但他已经顾不上洁癖了。
多只音兽近距离环绕立体声的滋味,不是他一只脆皮狗担得住的,撑了没多久,褚桓就有种刚刚遭遇了车祸的错觉,他的头剧痛,平衡感也遭到了同样的破坏,听力严重下降,整个人无论是直觉还是反应速度,都已经明显跟不上节奏了。
褚桓怀疑照这样下去,自己会在各种极端环境的磨砺下,最终从**凡胎进化成一个摔不死打不烂的超人小强。
上一次他们几个人从怪物的包围圈里逃出来,就近乎是九死一生,这一次的任务目标却更加苛刻,整个山中,山门是唯一一道关卡,所以他们绝对不能后退,退后一步就再也没法收复,到时候他们面对的将是不可想象的绝境。
褚桓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突然破釜沉舟地一把拉下自己的眼罩——既然是绝地,那就只有孤注一掷了。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地带好什么防护工具,熬时间是没用的,他们没有后援,眼下只有跟敌人你死我活一条路——而再强壮的人,又怎么能熬过这些皮糙肉厚的怪物呢?
一只领头的音兽巨硕得惊人,简直是一头霸王龙的体格,就在褚桓摘下眼罩的一瞬间,它已经在距离褚桓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拦腰将一个守门人咬住,高高举起。
褚桓一只耳朵里的塞的布耳塞已经被他自己的血浸湿,黏在了里面,对周遭声音近乎失聪,可他却依然感觉自己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利齿嚼碎了骨头。
那守门人想必是死透了,满面烟尘血污,早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模样,他手里的长刀落地,砸起一片浮土,几乎糊住了褚桓的眼睛。
除了袁平,褚桓与守门人一族来往并不密切,他本身就不喜欢往人堆里凑,又总是觉得这些圣泉里爬出来的“山精们”都同他们首领一样,待人冷冷的。
他能认得出的守门人不多,然而此时,他认出了那把掉在地上的刀。
刀柄上有一个记号似的小弧,他见过——就是南山受伤那天,帮他引路打水的小伙子手里拿的。
褚桓还没来得及打听人家叫什么。
褚桓俯身捡起了那把长刀,刀身重得不太趁手,得双手才能拎起,一只被音兽的咆哮声吼得发疯的穆塔伊正好蹿到他身后,褚桓猛地一侧身,刀柄在旋转中重重地一别,将那“疯狗”横削了出去,而后他一脚踏上面前一块巨大的山岩,三步起跳,落地点无不精准,最后他的脚尖踏在一棵根部虬结的大树枝干上,一跃而下。
刀刃横劈到大音兽的牙根,褚桓双臂狠狠一压,冷铁和钢牙之间交错出让人牙酸的摩擦声,那畜生嘴里叼着人,牙齿合不拢,硬生生地被褚桓破开一条缝,仅是这一条松动,褚桓就将接近一米半长的刀刃毫不留情地送了进去,当即豁开了音兽的大嘴,血喷出了三四米高,将周围一片都笼罩在了这一阵腥臭的血雨里。
钢刀巨震,褚桓再也握不住刀柄,而他的运气似乎也不怎么样,随着轰然倒下的音兽一同摔在地上时,他的头撞在一块石头上,有那么几秒钟,他眼前一黑,几乎失去了意识。
一个躲躲藏藏的扁片人悄无声息地接近,睁着一双险恶的小眼睛,蹑手蹑脚地要摸向褚桓腰间的短刀,就在这时,一条长长的阴影笼罩过来,稳准狠地一口咬住了扁片人的喉咙,蛇毒见血封喉,大蛇松口的刹那,那企图浑水摸鱼的扁片人就几乎已经死硬了。
鲁格擦了一把手上的血,抬手摸了摸蛇的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褚桓一眼,顺手替他解决了几只穆塔伊。
褚桓被毒蛇冰凉的身体一蹭,已经缓了过来,他微有意识,只是没来得及看清旁边的人是谁。
头重脚轻地借着对方伸过来的刀柄爬起来,含糊地道了声谢。
鲁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但褚桓被塞住的耳朵却听不清了。
曾经在马背上顶着木头鸟的小毒蛇终于长成了半大毒蛇,虽然没有自己前辈那样可以在脑袋上驮一个人的能耐,但直起上身来,却也有了半个人多高,做出攻击性的动作,看起来也能颇为唬人了。
鲁格看了褚桓一眼,走上前,俯身揪起音兽那被褚桓掀了一半脑壳的头,微微抬下巴示意。
褚桓一眼就看出他要干什么,立刻上前帮他抓住音兽的长尾。
那守门人族长的力气大得吓人,他将音兽翻了个身,一肩扛起被褚桓卡在了音兽脑袋里的长刀刀柄,承担了这小霸王龙大部分的重量,还余出一只手拎着武器开路——他要是搁在外面,大概也是个能靠“徒手拉货车”打破吉尼斯纪录的人。
其他人一见,立刻一同效仿,纷纷扛着怪兽巨硕的尸体往山门入口处走去。
这样一宿过去,山门已经被厚厚的尸体填满了。
春天带人从山顶扛来了一桶一桶的油,登高泼在山门外,几个火把扔下去,火光顿时冲天起来。
直到此时,一天一宿的苦战后,人们方才在成山的尸首中得以少顷的喘息。
褚桓靠在一块石头上,软软地滑了下来,他耳朵里的血已经凝成了块,拽了两下拽不下来,心说:“不会聋了吧?”
褚桓拉住布头的一边,正要强行撕拽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攥住了他的手腕。南山跪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将那散开的布条从干涸的血迹里一点一点撕下来。
褚桓松了口气,因为摩擦的过程中他感觉到了一点声音——还没聋。
接着,一股细细的气流涌进他的耳朵,小心地探索着里面受伤的地方,到了刺痛处,褚桓虽然没吭声,但激灵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偏了偏头,南山就判断出了创口位置,他从怀里摸出一小瓶药水,用同样轻柔的气流托着那滴细小的药水,送到伤口处。
沙得慌,褚桓忍不住皱了皱眉。
南山仔细地将他脸侧的血迹都擦干净,他发现褚桓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要是真疼,哪怕是疼晕过去,也必然一声不响,叫出声来,多半都是装的。
南山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褚桓这个人先天的性格成分里,一定有很端着、很别扭的一面,然而大概他又觉得自己到了这把年纪,不该有这么多烂矫情,因此才刻意装出一副百无禁忌的模样来。
大概是缺什么才会装什么吧?南山这么想着,一场大战后,他那被褚桓点得燎原的怒火也就烟消云散了,看着褚桓靠在石头上皱着眉忍痛闭目养神,南山心里就忽然软得不行。
“还有哪有伤?”
褚桓摇了摇头,缓缓地顺着石头溜下来,侧身搂住南山的腰,枕在他腰腹间,一动不动了。
南山缓缓地收回手,抱了他一会,在怪兽吼叫与堆积如山的尸体中,静默地品尝着这一时片刻的宁静。
不过没宁静多长时间,褚桓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诈尸一样地匆忙缩回手,举起来做了个近似投降的姿势,木着脸坐直,干咳一声:“对不住,我刚才不小心蹭了一手脑浆,好像还没洗。”
南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看,虽然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嘴上还是说:“……不要紧,已经干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起筋疲力尽地笑出声来。
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大概又有一波怪物闯过了烈火的包围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山门。
旁边小芳就对袁平说:“你猜这是什么?我猜是食眼兽。”
袁平:“我赌音兽。”
俩个狼狈兮兮的脏猴说着,一人拿了一颗小石子放在面前,一脸正经八百要赌博的模样。
小芳:“赌什么?”
袁平:“赌一把绝世神兵。”
小芳实在地说:“我没有,你有么?”
“……”袁平想了想,“那赌一笼椰香生煎包!”
小芳抓了抓被血糊住的头发:“那又是什么玩意?”
袁平叹了口气:“……好吧,我要是赢了,你帮我把褚桓那个烤肉架子偷出来。”
褚桓懒洋洋地在一边插嘴说:“那谁,脆皮狗还没聋呢,再说你连方便面都煮不熟,要烤肉架子干嘛用?”
袁平一回头:“滚,谈你的恋爱去,别造谣……啊!”
只见那毒蛇小绿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爬了过来,正撑着一个三角的大脑袋,吐着蛇信好奇地打量着袁平,几乎和他来了个亲密的贴面。
此情此景太惊悚了,袁平脑细胞当场给吓得集体停了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被鲁格伸出一只苍白带血的手拦了一下才站稳。
鲁格一直在最前线,一只眼睛被食眼兽晃伤了,此时已经排出了毒血,正用一片包扎伤口的叶子盖着。
他十分莫名地看了袁平一眼,稀奇地问:“你难道是怕蛇?”
袁平感觉自家族长的语气就跟问的是“你怎么可能会怕蚯蚓”一样,脸上顿感挂不住,强撑着面子说:“当……当然不怕!”
鲁格大概是觉得有趣,虽然满脸血泪,却似笑非笑地说:“真的?”
说话间,小绿不识相的爬了过来,将袁平的腿当成了一根大柱子,不慌不忙地爬了上去。
袁平的脸当时就绿了,整个人成了一根僵尸,唯有裤腿不显山不露水地发着抖,显然是惊恐到了极致。
守门人生于山精水灵,天生带着大山的意识,大山怎么会怕山间的飞禽走兽呢?
怕蛇的守门人实在是空前绝后了,偏偏小绿还挺喜欢他,吐着信子,不停地在他身上舔来舔去。
袁平梗着脖子,活像被非礼的良家妇女,一脸惨淡的菜色,把一圈守门人和守山人逗得乱七八糟。
褚桓刻薄地点评:“熊样。”
他仿佛感觉自己在袁平的对比下多了几分英武,于是端端正正地坐好,正色下来问南山:“怎么回事?我们巡山回来的时候,清理了水里的小白花,音兽什么的,当时不是已经在迁往下游了吗?为什么会忽然往山上跑?”
南山默然片刻:“食眼兽反应很慢,照他们这个反应……陷落地应该已经逼近山脚了。”
褚桓:“那我恐怕是走不了了吧?”
南山垂目不言。
褚桓偷偷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众人都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尽可能地找乐子,拿着毒蛇玩袁平,没人留意他们这里,于是伸手扣住南山的手背,攥在手心里握了一下:“既然我都走不了了,那我们算和好了没有?”
南山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褚桓非但有心情想,一听这话,顿时腰不酸了背不疼,心花怒放了起来,刚要捞过南山亲亲摸摸个够,又想起自己满爪子脑浆,于是又讪讪地缩回手:“我还是去把手洗了吧。”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水,南山却忽然叫住他,鬼使神差地问:“你真的是从山崖上自己跳下来的吗?”
褚桓脚步一顿,挑起一边的眉,故作风流倜傥地说:“啧,你还真是深信不疑了——那怎么可能?”
南山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一脸“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的了然表情,一直把褚桓看得落荒而逃。
南山这才从贴身的地方翻出那枚风里来火里去过的神勇戒指,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手指擦了又擦,把戒指重新套回了手上。
不远处传来哄笑声,南山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吹了一声长哨,将小绿召唤了过来,解救了袁平,只见那蛇屁颠屁颠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手,形态有点像狗,显得一点也不吓人。
南山弯起眼睛笑起来:“别欺负人。”
他心里忽然平静了下来——像许多年前没有遇到过褚桓的时候那样平静,大概是心知肚明此时已经毫无余地,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倾尽所有去找那一线生机。
南山这才发现,原来他曾经大言不惭地挂在嘴边的“希望”,已经不知不觉间被他抛在满腔烦乱里很久了,细想起来,居然有些惭愧。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响起了闷雷一样的“隆隆声”。
还活着的人都站了起来,鲁格嘴角浅淡的笑容没来得及收起来,眉宇间已经开始凝重。
他伸出一根手指打住一个守门人的疑问,凝神静听了片刻,蓦地转向了山门方向。
南山:“怎么?”
“山门……山门要关上了。”鲁格难以置信地说。
每年山门倒转的之前,会有三天关闭,这个时候,山门会将守门人送到另一个世界,是他们一年到头唯一的休憩时间——但眼下显然不是它应该正常关闭的时候。
堵住山门的尸山顷刻间崩塌下来,地动山摇里,巨大的山石拔地而起,如果一道天然的屏障,严丝合缝地将那山峦入口封堵得结结实实,人在山上只听得到外面的野兽徒劳冲击山岩的撞击声,一切却都已经被这遮天蔽日般的大石门封死了。
鲁格的脸色先是惊诧,随后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狂喜,他猛地伸手一推袁平:“去山门内侧,看看那一端的入口是不是开了,快去!”
山门这头关闭,那头必然开启——那么眼下这种情况,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能在绝地里找到一条出路,集体避入那一边的世界?
真是那样,陷落地的死局会不会也……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忘了说了,本卷是尾声前最后一卷
⊙▽⊙
☆、第58章
褚桓才刚把手洗干净;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突然被南山一把拎住衬衫给拽了起来。
褚桓:“吁——这件再坏了我没的换了!”
但是已经没人管他有没有换洗衣服的问题了;褚桓被败家的南山拖着跑了一路;发现众人仿佛都忘记了那随时岌岌可危的山门,一同张望向一个方向;远远地互相传递着哨声。
褚桓一手水珠没甩干净;莫名其妙地问:“这都望眼欲穿的是在干什么?”
“山门关闭了。”南山说。
褚桓愣了片刻;好不容易弄明白“山门关闭”是个什么概念:“就是说大石门那里没人守着;小怪兽们也进不来了对吗?那不是挺好的吗?”
南山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山门关闭的时候;通往另一侧的内门可能会打开;明白了吗?”
褚桓想起他初见鲁格并且险些打起来的时间地点,沉默了几秒,明白了。
然而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好是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闭合的山岩,只见那山石对齐处,是鬼斧神工的天衣无缝,青石森严,任凭山门尸横遍野,它也岿然不动——山门是什么?不就是一块大石头吗?
为什么会这么智能?
褚桓忽然有一个感觉,这座山好像是有生命的。
这念头甫一冒出,他就是一愣,继而,他发现自己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褚桓记得袁平说过,从某种意义上来看,守门人就是这座山本身,既然神山圣水能生出人来,那么“山有生命”这个观点是绝对说得通的。
褚桓机械地被南山拖着走,心思已经漂浮到了很远的地方,他这个思路一打开,突然把自己想得遍体生寒——如果山有生命,那世界是不是也能有生命?
所谓的“陷落地”、“死地”,会不会也是一种生命?
褚桓正思绪纷飞,忽然,拽着他的脚步一顿,他们已经到了山门附近的山洞里。
鲁格一刻不停地继续往里走去,很快穿过了圣泉,圣泉荧光依旧,褚桓总觉得它似乎又有什么不同,但究竟怎样,他只来得及匆匆瞥了一眼,随即就被南山拽走了,没观察清楚。
再往里,就是褚桓没进去过的地方了,这里的山洞漫长而蜿蜒,虽然并不狭窄,却仿佛走不到头似的,带给人一种心理上的压抑感。
最初的混乱、惊喜亦或是紧张此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族长飞快地恢复冷静,南山拉着褚桓越众走到鲁格身侧,忽然开口问:“那边如果开了,你打算怎么办?”
鲁格恢复了他那冷冰冰的水鬼脸:“不怎么办,把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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