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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给本山贼更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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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撞去。
着了落嫣这几下狠撞,戎玄夸张地“哎呦”叫着,似是不敌其攻势,被撞得直往后退去。
落嫣撞得脑袋犯晕,被搂着急急后退,也不知退到哪儿了,直到戎玄的身子忽然失了平衡,两个人一起倒下去。
戎玄是仰倒,落嫣是扑倒。因为让他们倒下去的这东西是床。
落嫣喘着口气,晃了晃撞晕的脑袋,直起头瞅见戎玄一双桃花眼满是挑逗。
“公主这么急不可耐了,那就给相公我更衣吧!”
落嫣的脸又刷一下红到了耳根,瞪眼怒道:“死山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本公主给你更衣!你……你别忘了,我们击掌发过誓的,你三个月不准进房门!”
“不准进房门,没说不准近娘子的身啊。嘿嘿……再说这次可是娘子邀请我的。”戎玄狡辩道。
“胡说八道!”落嫣从他怀里挣脱爬起来,愤愤不已,“好色之徒,还为自己找理由!我什么时候邀请你?”
“娘子今晚和那‘牙婆’说的话,相公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我太久没有云雨,所以娘子有几分闺怨。说来这段日子都是我的错,竟不知娘子真真所想。要是再不知趣些,洞察娘子心思,日后可还怎么讨得娘子欢心?”戎玄柔声笑道。
落嫣彻底傻愣住,没想到那番话硬生生被戎玄发挥出这么个歪理。
戎玄得意一笑,兀自坐起来,优哉游哉地去解衣衫:“娘子不肯,我就自己来。”说话间衣襟已经敞露了大半。
“啊!别!”落嫣捂住眼睛尖叫起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这淫贼赤条条的模样,但还是忍不住面红耳赤,小心肝直扑腾。
☆、15至少还有我
被褥柔柔暖暖很舒服,似乎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落嫣在梦中见到琉璃碧瓦,碧树繁花下父皇和母妃说等她很久了。
戎玄迷迷糊糊等着天亮,忽然听见身边的女人忽然吃吃傻笑,回头望去,见她已笑得流口水,还继续傻傻乐着。
昨晚吵闹了半夜,虽最后答应了她的要求,在两人中间隔了个枕头,把床公平均等地分作两半。可此时,戎玄这边的国土早就沦丧大半。
枕头歪歪斜斜地靠到了床边,戎玄暗叹一声,幸亏自己还有点功夫,否则一般人哪能悬在床边睡觉。不过,说到睡觉,自己这一夜到底算睡了没有?戎玄对这个问题苦恼起来。
昨晚,被她在老板娘面前一撩拨,他应羞愤,应生气,可那一瞬他竟莫名其妙地被激起了欲望。
随后被告知,因他们来得太晚,当日几乎客满,只剩下小客房。天可怜见,此乃上天安排,若是大客房,他自然没得纠结,小客房冥冥之中给他即将破土而出的欲望施了一把养分充足的肥料。
于是乎,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他也顺势撩拨了她一下,可惜她被吓得又是尖叫又是咒骂的,活生生又回到了新婚之夜。
戎玄不得不承认,望着她面红心跳的模样,很是心动。他也是个男人,娶了个老婆放身边,一个月来都只能眼巴巴瞅着,说是一点想法没有也是骗人的。可总不能用强的吧?
于是戎玄在最后一刻偃旗息鼓了,默默背过身,乖乖睡到了床外侧。他的身体还不答应这个决定,某处仍固执地□着,任如何安抚都没有用。
戎玄哀叹,客栈肯定都是有井的。寄希望于井水后,头脑里的自我劝说功能竟纷纷倒戈。最后,他只得选择了这条被逼无奈的道路,在落嫣惊诧的目光中披衣夺门而出。
两桶凉水冲头而下,神清气爽,火灭灯熄。
回房时,刚才惊诧不已的那女子已将身子铺成大字型疲倦地睡着了,隔在两人间的枕头被挤到床边,戎玄只好贴着床沿躺下。可那两桶水着实有用得过了头,困意全无之下,漫漫长夜,戎玄只得瞪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身侧之人喃喃呓语,她说梦话的声音很温柔,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么凶悍。戎玄想到了另个一个语音温柔的女子,她是否日后也会睡在别人的身侧呓语?
不能再想了,戎玄急忙打住,不容自己呼吸乱想。他今晚是怎么了?已经很多天不去想那些事了。
他有妻,她有婚约,既已如此,过往种种都放了吧。
在路上颠簸的多日,从来都是天未亮就要起,难得今天没有人大呼小叫地拽她起床,因而落嫣这一觉以睡到天荒地老的势头直抵正午。
醒来后,面对早已空了的另一侧床,落嫣有些恍惚,想起昨晚情景,急忙将衣物和被褥枕头仔细检查一遍,直到发现没什么可疑痕迹才放下心长舒了口气。
一想到这是他们相处的最后一晚,落嫣心里居然多了些奇怪的感觉。
山贼与公主,这样一段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离奇经历,日后她高坐明堂时也会想起吧,其实想想,这段日子倒也过得奇妙,只不过这终究不是她的生活,落嫣低叹了一声。
没有戎玄的帮助,她只好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髻,不忘感叹一句山贼梳头的手艺着实不错的。
出门前,落嫣觉得还是给山贼留个字帖的好,毕竟人家也给自己梳了一路的头,便蘸着昨夜的剩茶水在戎玄常看兵书的背面,写下三个字“我走了”。
似乎不用跟山贼说什么再见、珍重之类的话语,否则也太给他面子。做完这些,落嫣痛快拍拍手,打开房门大踏步离开客栈。
“解忧公主?只听说她受伤了,然后就没听说什么了……”路人甲面无表情地如此回答。
“公主昏迷还没醒过来啊!我怎么知道?驸马爷时常到我店里买酒喝得醉醺醺,我怎么会不知道!”酒家老板乙拍着胸脯如是说。
“是还没醒……听说要请道长招魂……”街头浪荡儿丙报告了条小道消息。
在跟不下一巴掌的人打听确认过后,落嫣激动起来,原来情况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缪兰夕的魂魄并没有到她身体里,更没有顶着她的名义作威作福,和驸马恩恩爱爱。
这般想着落嫣便朝解忧公主府行去,去公主府的路她认得,因为那处府邸是她亲自选的,邻近东市场,方便集市溜达买各种吃食,比邻东城门,方便出城游山玩水赏各色风景。
人逢喜事精神爽,落嫣这一路看谁都是面目和善、心情愉悦,不知不觉便飘也似地来到公主府门口。
盯着紧闭的朱红大门,落嫣不由呼吸加速,手微微发抖,无数次梦里到了这个地方,但是从没将门敲开过。她也曾担心父母会不会不认自己,可此刻她实实在在地站在了这里,站在了真相的门口。
只要说出真相,说出那些缪兰夕不知道的事,府里的那个假公主就会被揭穿。
落嫣闭眼深吸口气,昂首挺胸,以端庄的姿态徐步走向大门,还没等她靠近,那门就自己开了。
朱门大启,八人抬着一顶描金镶碧的华贵轿子从中稳步迈出。
这轿子,万分眼熟,再看看在府门口跪着恭送的众人,落嫣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神仙总算是还有点良心!让她苦尽甘来了,居然这么好命地让她一来就遇见娘亲。
亲缘使然,见着娄贵妃,落嫣脑中一片空白,只管呼着“母妃!”便往那轿子扑去。
“噌”数柄利刃同时出鞘,落嫣还没到轿前,脖子就被一堆白花花的利剑同时架住。
“大胆!我是解忧公主!都给我把剑放下!”
几名侍卫一愣,表情古怪。轿子里传来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浓厚鼻音:“张统领,何事吵嚷?”
落嫣望着几步开外的轿子,恨不能将轿帘看穿,扑到里面之人怀里痛哭一场,眼泪已唰唰往下淌:“母妃!我是落嫣!母妃!你出来看看我!”
一只保养尚好的白嫩玉手猛然将轿帘挑起,娄贵妃微露半边侧脸,往外一瞥。见是不开外,一个陌生女子正跪在地上哭喊,虽是不认识,但那哭声竟莫名地生生揉碎她的心肠。
娄贵妃失望叹气,重将帘子放回,方才那一瞬,这姑娘的语气让她有一刻恍惚,以为落嫣醒了,正站在外面喊她。
可惜,声音不是,人,更不是。
“母妃!”落嫣眼瞅娄贵妃放下轿帘,又急又气,“我真的是落嫣,你出来和我见一面,我慢慢讲给你听!公主府里那个是假公主!我才是真的!”
娄贵妃本对外面那女子还有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感情,听她如此一喊,烦乱之外更添堵,居然敢说府里躺的是假公主?娄贵妃愤怒了,自己十月怀胎生下,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自己还不知道长何等模样?世上居然还有明目张胆就虚凰假凤之人!
“张统领,不必耽搁了。赶她走,即刻起驾回宫。”娄贵妃最后关头还是忍住没下令治那女子的罪,许是个失心疯吧,就放过她好了,也算给至今昏迷不醒的女儿积德。
落嫣呆若木鸡地听着冷冷飘至的声音,不明白娄贵妃为何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
张统领接旨,命手下将剑拿开,对落嫣道:“娘娘开恩放了你,还不谢恩快走。”
落嫣傻愣愣地望着那凤辇,突然恍然大悟,疯狂大喊:“母妃,我虽然样子变了,但是我真的是落嫣!我知道你的喜好!你最喜欢堇色衣服,喜欢吃江南黄鱼,你的生日是四月初九。我还知道你和父皇的故事,你当年还在闺阁的时候就认识了父皇……”
娄贵妃拈一方丝帕扶额长叹摇头,这姑娘疯得不轻,落嫣公主明明就躺在公主府内,她倒也好意思在公主府前信口开河。自己的喜好可从好事宫娥处打听,她和皇帝的那些往事,早被说书人编成戏本讲成一段风流,知道又何足为奇?
落嫣不知娄贵妃做想,只管胸有成竹道:“那个冒牌货,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让她出来,和我当面对质便知!”
娄贵妃将手中的丝帕突然绞紧,眉头蹙紧。她本还想放过这女子,可这女子一番不知死活的话又将她的心戳得鲜血淋漓。落嫣已昏迷近月,生死不明,这女子却还喊着让她出来对质,这不明摆着欺负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统领,按规矩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规矩、以下犯上的贱民!”娄贵妃冷冷发话。
落嫣怔住,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母亲会如此冰冷地和自己说话。混乱的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她却似懵然不知痛般蜷在地上。
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满含带着谄笑的讨好:“军爷!别别别!她脑子不好使,经常乱讲话,开开恩,放过她!”
张统领不悦地将那劝阻之人的手甩开:“你是什么人?还不快闪开,不然连你一起教训!”
“嘿嘿,我是她相公,今天一时没看好,她就溜到这里来撒野乱说,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要打就打我!嘿嘿……打我打我……”
“滚!娘娘命令教训她,你若再阻拦,就是阻挡执行公务,别怪我不客气!”张统领毫不客气地冷冷道。
“军爷,真的,你打我吧。别打她,再打,她就真傻了……”那声音不同于平日无赖的音调,恳求姿态放低到卑微至极,但是没有任何效果,拳脚依旧落下。
落嫣麻木地蜷缩着,一道影子扑过,一具温热而坚实的身躯覆在了她身上,像一张安全的网将她紧紧包住。
身上的痛少了许多,但心似乎更痛了。
恍惚间,落嫣见得凤辇愈行愈远,心中的希望也渐渐熄灭。
路过的行人都不禁往街角多看上两眼,那一男一女明明衣着光鲜,却浑身灰尘脚印,席地而坐,女子埋首膝间抽抽搭搭,旁边的着浅褐长袍的年轻男子环臂抱住她,面色也不甚好看。
落嫣哭了好久,直到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哭得麻木了,痛苦的事情就不在了。
“他们不要我了……”她抽着鼻子低低说道。
戎玄长叹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中,热热的呼吸喷在她颊侧。
“因为我不是公主了……所有人都不要我了……他们看不起我,居然还打我……”落嫣说着又埋头哭起来,“就因为我不是公主了!可我明明是!”
“不,世上有两类人是永远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抛弃你的,即便你不是公主,他们也一样对你好。”戎玄坚定道。
落嫣傻傻抬起头,脸上犹挂几滴泪珠:“哪两类人?”
戎玄温柔一笑,粗糙的指腹轻轻将落嫣脸上泪珠拭去:“你的父母和真正喜欢你的人,他们都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人,永远不会不要你。”
“可现在就是我的父母不要我!”落嫣难过地低下头。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戎玄望着落嫣的眼睛认真道,“你比起我幸福得多。况且,他们不要你了,我还要你。”
落嫣瞪圆了哭得通红的眼睛:“你?”
“对,你不是一无所有,至少你还有相公我,不是么?”
☆、16说出你的伤心事
落嫣怔怔地望着戎玄,悲哀地发现她似乎除了这个山贼,还真没别的依靠了。
“别伤心了,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戎玄笑着安慰道。
“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去……”落嫣伏到膝盖上低声道。
“好,那我在这里陪你。”戎玄肯定道,随即不再言语,静静陪落嫣坐街角。
午后闷热,路上行人不多,四五个孩童互拽衣角蹦跳而来,嬉闹唱道:“你一推,我一拉,公主摔个屁花花!”
正盯着地上房屋影子发呆的落嫣心头一紧。原来,这就是京城流传的版本——公主成婚当日,于喜堂摔了个狗啃泥。
两个男子从面前路过,一人斜瞄了眼不远处的公主府院墙,对另一人低声道:“你看这府门外还是这么戒备森严,公主怕是真不好了……”
另一人摇头笑道:“飞扬跋扈,本以为驸马要遭殃,没想到先遭殃的是她本尊。”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落嫣默默地听着,若以她从前的性子,定会不依不饶让那些人说清楚,再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编那童谣的人,可此刻的她没有,她没有了这么做的权利和底气。
她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了真言,如戎玄所说,臣子们畏于皇家身份,说的大多是粉饰太平的话。眼见为实,原来满京城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低。
可她也并不完全像他们说的那样呀……
为着没有人理解自己,落嫣又是一阵痛哭。
戎玄叹了口气,将她更揽得紧,手轻轻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
良久,落嫣停下哭,抬头认真看戎玄:“你说我真的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么?”
戎玄一愣,没有料到她半天不说话,一说竟问了如此难以回答的问题。
落嫣失望地收回目光:“是了,我蛮横无礼,祸害他人,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戎玄急道:“乱讲!什么祸害他人,死有余辜!你什么时候做过这些坏事?”
落嫣将头垂得更低:“我做过……我为了得到一个男人的心,听了别人的话,将他的心上人害苦了,后来也害惨了我自己……看来是我错了,害人终害己,这句话是真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姑娘,没有人喜欢我……”
“谁说没有人喜欢你!不管你做了什么,你能明白错了就证明你不坏。就算有的东西不能弥补了,日后不要再犯这类错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看相公我一个山贼都知道。你不是坏姑娘,怎么会没人喜欢?你……”戎玄说道这里卡住了,他真没想过面前的女子有何优点。
落嫣可怜兮兮地抬头瞅着他,眼神热切而凄楚,逼得戎玄不得退却,只好硬了头皮道:“你懂得反省,你自信,敢逢人便说自己是公主……恩,还很勇敢,敢一个人半夜下山,遇到猴子捉弄奋力还击,还勇于反抗,会跟客栈老板娘诋毁我,还……”
“还你个头!”落嫣气呼呼望他脑门敲去,“你这是夸我吗?”
落嫣的目光越过戎玄,落到公主府的高墙上,又是一阵心痛,咬牙恨恨道:“其实我最大的优点是绝对不服输,我现在就进去公主府跟那个假公主理论去!我要找徐安!我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任何人!绝不!”说着甩开戎玄双臂站了起来。
戎玄一惊,急忙起身将她牢牢抱住:“别了!姑奶奶,你想去送死不成?落嫣,醒醒!你不是公主,别再闹了!”
落嫣倔强愤怒地踢腾:“你也不相信我是公主,对吗?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找缪兰夕当面对质!她不是我,凭什么要霸占了我所有的一切,父皇母后,还有徐安……我不甘心!你让我进去……”
戎玄紧紧抱着落嫣,不管她如何踢打挣扎,就是咬紧牙关不松手。落嫣将一肚子的委屈全都发泄在了戎玄身上,见他不肯放手,气急交加就往他胳膊咬去。
偶尔路过的行人望见这个跟小野兽似疯狂的女人,都远远躲开。
戎玄依旧绷紧了胳膊死死抱住她,直到落嫣再没了挣扎的力气,瘫在他怀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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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城外溪水潺潺,溪边垂柳的影子被拉成婀娜绵长,一只天青瓷酒瓶骨碌碌滚到树根。旁边的绿绒绒的草地上静静躺着一男一女,二人身边堆放着数只白瓷酒瓶。
落嫣脸颊酡红,嘻嘻一笑:“山贼,你这法子好!我不难过了。这辈子的眼泪今天都哭完了,以后不哭了,多好!”
戎玄轻笑,将酒瓶凑到口边喝了一口:“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简直是狗屁!喝醉一场,把伤心的事随着酒喝到肚子里,不就不在心里了?”
落嫣好奇扭头看他:“你有什么伤心事?说来听听。”
戎玄自嘲一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他怔怔望向蓝天,“我和一个姑娘自小一起长大,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可惜她爹不愿意,将她许配给了别人。”
落嫣失望道:“这就完了?”
戎玄点头,轻“嗯”了一声。
“真没意思!我和驸马的故事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落嫣打了个酒嗝,脸颊红晕更上一层,鼻尖也沁出晶莹的汗珠。
戎玄道:“我也好奇你为何对那个徐安如此钟情?”
落嫣一扬手,骄傲万分:“待我跟你娓娓叙来!”
她的故事很长很长,戎玄耐心地听着。
十年前,九岁的落嫣随娄贵妃出宫到永圣寺进香,一时贪玩瞒着众人偷偷从寺院后门溜出,还阴差阳错地恰巧绕过了守卫的御林军,乱跑乱撞跑到了山下。
本是好奇外面的世界,可到了山脚,她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便顺着溪边瞎逛,却没想到她发上珠翠和颈间玉佩引起了一个路人的注意。
山脚本就人少,那男人跟踪落嫣到四下无人处,起了歹意,就上前来抢。
落嫣不知世间险恶,只知道有人要拿走她的东西,便死死拽住不放,那玉佩是自她出生之日起父皇送的,还从未离身过。
歹人见这小姑娘顽固,没了耐心,就拔出匕首吓唬她。落嫣看到明晃晃的刀,果然吓傻了。就在那时,一个少年突然出现,飞身踢一脚将歹人的匕首踢飞。那少年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有胆量敢挑战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落嫣只记得那少年会武,但是武功却不怎样。他让她快跑,然后自己上前拦住歹人,他用拳脚抵挡刀锋,血肉之躯又如何挡得住利刃,几招之后,他就光荣挂彩了,胳膊被割出道极长血痕。
见不敌恶徒,少年一手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一手拉住落嫣就往山上跑。
幸而此时,寻找落嫣的侍卫和宫人已经追寻下山,迎面而来。情势不妙,歹人便放弃了即将到手的猎物,仓皇而逃。
少年见救下的小女孩安然无恙,不待那些宫人前来,便要悄然离去。
望着离开的恩人,落嫣心头没来由一慌:“不要走!我让父皇赏赐你!”
少年轻笑,潇洒转身。
落嫣咬唇,追了上去,拉起他的手,将脖子上挂的那玉佩解下塞至他手中:“我会再找你的!玉佩为证!”
十年过去了,少年那青涩的模样早已模糊,只余一双晶亮的黑瞳仍深深印在心中。落嫣派人找过他,可他就像是失去了踪迹般,再也无处可寻,落嫣怀疑他是个游侠儿,那就此生更难相见了。
怀着这样的执着和期盼,落嫣一年年成大,成了为不肯嫁人的老姑娘,她倔强地相信:那少年记得同她的约定。所以她宁愿耽误年华,也一定要找到他。
戎玄忍不住开口:“后来呢?你真找到他了?”
落嫣笑道:“老天爷还真是眷顾我,没有让我九十岁的时候再遇到他,而是在十九岁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当时有多好看,牙色广袖长衫,翩然得好似神仙!那些桃花呀、美人呀,在他面前通通黯然失色……我本来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好,就多看几眼,这一看不要紧,你猜我看见什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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