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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幽明录·七情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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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是英雄救美的故事呀!”桑迟听得入神,连酒也忘了,双手撑着下巴,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然后你们就成亲了么?”
  秋月夜点点头。
  “我问她还有没有亲人要救,她说父母都病死在狱中,只剩她一个了。她坐在我的马上,靠在我怀里轻轻地哭。我心头痛得好似要裂开一样,当时便生了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念头。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点点头,我便将她带回我的家乡。我们便在那个小小的江南水镇成了亲安了家。”
  秋月夜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自顾自地斟了杯酒,有好一下子没有说话。他不说话,楼谢沈三人也不说话。一时之间只听虫鸣四处,风过柳梢。
  桑迟看看谢洛城,再看看沈北亭,两人眼里都有叹息。偷偷瞄一眼楼向寒,连楼向寒的眼里都有些明了的喟叹。于是,桑迟也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英雄救美的传奇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才子佳人拜堂成亲之后的事,说书人从来都不会说的。大概是,英雄会白头拿不动剑,美人会迟暮簪不了花。才子佳人,也会在柴米油盐里渐渐消减了温软缠绵,相互默默然。
  年年岁岁都会有上元夜,但是再多的岁岁年年,却也找不到灯火阑珊处,那斜拔金钗酬知己的太守小姐了。
  桑迟扁扁嘴。
  好悲伤呀。
  抬头,只见明月遥遥。
  只有月亮缺了又圆,圆了又缺,似变却未曾变。


喜…相见欢…06 【06】
  秋月夜望了好一会儿月亮,才发现众人都不说话,笑了笑,道:“看来都猜到了啊。”
  他低下头,伸手给自己的斟了杯酒,一口饮尽了,继续说道:
  “最初的半年,我们还是过得很好的。我们一起给院子围上木篱笆,在木篱笆下边中青藤,等待来年青藤开花,一起读诗词集……是真真的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可是我终究放不下我的江湖,江湖上的朋友也频频送来书信,希望我继续去行侠仗义。我放心不下夜啼,同样也放心不下江湖。如果只能二选其一,我自然是要夜啼,可那时的我,并不认为这是二选一的抉择。”
  谢洛城接口道:“然后你的妻子就看出你的犹豫了,叫你去继续你的江湖了?”
  “对。”秋月夜道,“夜啼她真的很聪明很懂得我。她在上元夜取出我藏在箱子里的长剑,跟我说,她喜欢的是那个为了小乞儿不惜当剑的秋月夜,她不想成为我的束缚。我心中感动,心想,看,这就是我的夜啼,她懂得我的江湖。然后我便与她约定,我每年春末夏初离开,秋末冬初回来。每年的冬天,每年的除夕与上元,我都陪她一起过。”
  “我就这样在春天过去的时候离开了,去大漠去南疆去西域去东海,去惩奸除恶去行侠仗义。哈哈……”秋月夜笑了一声,摇摇头道,“现在你们也许不知道,但是百多年前,雪衣剑客秋月夜可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人物,说是仁义无双都不为过。哈哈……仁义无双啊仁义无双,我当时怎么没想要个情义无双的名号呢?我怎么就只顾着仁义忘了情义呢?秋月夜啊秋月夜,你真真是……”
  他边说边笑边摇头,眼睛一闭眼角便滑下泪来,看得桑迟心惊胆战的,颤颤地问:“喂,小鬼,你……你没事吧?”
  这样子像是要疯了一样。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好得很!”秋月夜笑道,“也是这样的月夜啊,我那天回家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月夜。我推开院门,木篱笆上我种的青藤已经枯萎了,上一封信她还说‘夏日渐来,淡木篱上藤攀叶茂,竟开了青花数朵。’我走进房中,远远地就看到她伏在书案上,连炉火也未曾点。我还以为她看书累了在睡觉了,心里还怪她怎么不知道加件衣服。摸摸她的脸,冷冰冰僵硬硬的,我还当她冻得厉害,抱她回床要给她放到被子里捂一捂。你们猜,你们猜她怎么了?你们猜她怎么了!”
  秋月夜不等众人回答便捂着眼睛笑道:“她死了!她死了!我在江湖里正功成名就的时候,我的妻子死在了家中!她得了伤寒,却没人照料,死了已经半月了,要不是天太冷,我回来时,看到的怕就是……就是森森的一具白骨了!半月前……我当时……我当时在南疆,我与人在围攻危害南疆的大巫!我将为害一方的恶霸杀了,却不知道我的妻子在孤冷的深秋寒夜病死了!”
  秋月夜捂紧了眼,脸上却满是泪水,声音里满是哽咽。桑迟抖着嗓子轻声安慰道:“不怪你啊,你看你都九个月没回家了,她一定是你不在的时候生病,你又不知道……”
  “是啊,我不知道,我连她病了都不知道!我叫她一个人守过三个季节九个月,都不想想她一个弱女子等在家里,若是病了伤了怎么办?若是遇到强盗恶贼怎么办?若是被人欺负怎么办?我……她一定恨死我了,所以她不让我找到……我找了她一百三十二年,她都不肯见我……”
  秋月夜嘶声暗哑道:“夜啼,夜啼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是不是伤心透了?夜啼你在哪里?我找了这么久,夜啼你到底在哪里?我好想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好想说我真的很的很喜欢你了!夜啼,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再也找不到你了?”
  “喂……”桑迟还从未见过男子也能哭成这样子的,心中又是尴尬又是可怜,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却不料秋月夜身上鬼气与真气缭绕激荡,一下子就讲坛弹开了去。
  “哎呀……”
  “小心!”沈北亭伸手将他揽住。“伤到没有?”
  桑迟摇摇头,眼睛看向秋月夜。秋月夜的真气乱窜,衣衫头发皆无风自动,猎猎而飞。他嘴里还在喃喃地念着什么,神色渐渐疯狂。谢洛城觉得不对劲,正想用法术定住他,秋月夜却忽然大叫一声,一掌拍向石桌。他现下又急又愤又伤又痛又悔恨难当,这一掌几乎含着所有的功力,这小小的石桌如何受得起?登时就碎了。
  “小心!”楼向寒与沈北亭同时低喝道,一手扣腰一手穿过腿弯,将谢洛城抱在怀里向屋檐处迅速退去。几乎就是楼向寒退开的同时,散碎的石屑向四周激射而出,近旁的几竿修竹“啪啪”应声而断。
  谢洛城一颤………这样的力道,若是扎在身上恐怕要出一个血窟窿了。秋月夜心中,还不知要比戳出满身血窟窿痛多少才是!
  楼向寒察觉他的颤抖,手上更紧了一分力道,低头问道。“怎么样?”
  “没事。”谢洛城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摇摇头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楼向寒会意,将他自怀中放下。两人一同转头,屋檐的那边,沈北亭怀里抱着的白猫正一个跃起跳上他的肩膀。
  楼、谢二人松了口气,抬头看向半空。秋月夜借着这一掌之力跃起,身法迅疾地在半空中来回穿梭,一掌一掌打在虚空里。
  “他嘴里在念着什么?”二人正望着,沈北亭走了过来,桑迟跳到谢洛城的肩上,睁圆了眼睛问道。
  他这么一说,谢洛城才察觉到,夹在在呼呼的掌风声里的,还有秋月夜的声音。凝神细听,却是这样一段话:
  “……别来日久,君依旧安好否?”
  “……庭中手植之梧桐,亦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虽是深秋,白日仍时鸣知了……”
  “……有草木摇落为霜,侵妾旧袍。屋旁枫木红叶低窗,黄花之香深巷犹可嗅闻,真真秋色已深。念君于千山之外,风肃雨萧,需知添衣增食之事,莫要贪行路错过前头,又夜宿荒原,受那荒月冷饭之苦……”
  “……待君归日……”
  “应该是他妻子写给他的书信。”谢洛城说道,心中一叹,忆起旧事,不由自主就往楼向寒身边靠了靠。
  桑迟看他与楼向寒肩挨着肩,心中一个寒战就跳回了沈北亭的肩上,歪了歪头,说道:“他不会自己把自己杀了吧?”
  “不会的。”沈北亭拍拍桑迟的头,转头看楼向寒,问道:“向寒,要不要将他制住?”
  楼向寒摇摇头,“随他吧,他既然还知道飞到空中,便不会伤人损物。”
  “嗯,所以,现在酒也没有了,月亮也赏不成了,我们也各自去歇息吧。”谢洛城打了个呵欠,拉着楼向寒的袖子边走边道。“今晚我们住京兆尹府,桑迟你跟北亭一个屋子。”
  “哎?为什么?”桑迟尾巴一竖就生气了,“你为什么不跟我一个房间要和木雕脸睡?你不怕他打你吗?”
  “比起被他打,我更加担心你半夜磨牙流口水踢被子踢人。”谢洛城和楼向寒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一段隐隐约约的话。“当嬷嬷这种事,还是北亭比较擅长……”
  “不讲义气!”桑迟咬牙,喉咙里呜呜地响,“嫌弃我!”
  “好了好了……”沈北亭将他从肩上抱到怀里,伸手抚了抚他的毛,温和地安慰道。“洛城有话要对向寒说呢,你别去打扰。”
  “哼!”桑迟再哼了一声,仰头望着沈北亭,眼里却有些犹豫。“我睡觉会磨牙会流口水会踢被子还会踢人,你不嫌弃我么?”
  沈北亭边走边笑道:“不会,我不嫌弃你。”
  “沈北亭你可比洛城好多啦。”桑陌看看天上发狂了的秋月夜,很认真地说,“你既然对我这么好,我也会对你好,不会等到你也像小鬼一样等人不见了才后悔发疯。嗯……”
  猫妖低头沉思了一下,抬头看着沈北亭道:“那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保持原形吧。”
  沈北亭笑了笑,点头道:“好啊。”
  这便各自去睡了。
  这便结束了。
  这一场桃花般的设计便这么落下帷幕了。
  一坛子酒换来一个故事,一段悲伤换来一份安心,到底值不值得呢?为了确认秋月夜目的的好坏,就生生地将人的伤口刨开。
  这么做是不是有失道义呢?
  子时将过的时候,谢洛城仰躺在床上,闭目冥想。
  心中正微微的有些烦乱,窗外一声哀痛的长啸刺破沉沉的夜色,在京兆尹府的半空里响起。
  是秋月夜。
  秋月夜,秋夜月。秋月夜,词牌名,双调三十六字,前阕三平韵,后阕两仄韵、两平韵。
  又名……乌夜啼。
  谢洛城终于忍不住翻身靠向旁边的人,低声问道:“端己,你说……我们是不是做错了?这么做,对秋月夜来说未免残忍。”
  楼向寒将他抱住,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应道:“能寻觅百年而不放弃,秋月夜不会这么容易就崩溃的。何况,他恐怕也需要这么一个机会,将心中的悔恨伤痛宣泄出来。”
  谢洛城默默然,往他怀里更深处挨了挨,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许久,才说道:“我想起从前了。端己,我一定要帮他,你明天上朝帮我问一下阴阳紫玦。”
  “好。”楼向寒顺了顺他的长发,低声道:“夜深了,先睡吧。”
  不要多想啊,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好好的么?



喜…相见欢…07 【07】
  这一日的朝堂上,皇上跟前的大内总管全宫羽尖声道:
  “圣上龙体有违,今日罢朝。诸位大人,请回吧。”
  此言一出,殿堂上的众臣议论纷纷。
  “又罢朝?这是一个月里头的第几次了啊?”
  “全公公,皇上到底如何了?宣太医了不曾?”
  “唉……皇上这几年……这可如何是好!”
  正说着,忽然有人一声清咳,只把百官吓得心中一颤。只见百官上头有个紫袍玉带的男子冷面沉喝道:“还不散去?”
  此人面容棱角分明,眉目之间森冷如刀光。他声音低沉威严,只叫百官噤若寒蝉。
  站在中间的楼向寒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一旁的官员忙拉住他,低声劝阻道:“楼大人,别多话!上次被罚闭门思过半月还不够教训么?您为着自己的性命着想吧,别再惹太尉大人了!老虎嘴里拔牙的事,也是能做的么!”
  楼向寒顿了顿,点点头不再说话,随着百官就要走出金殿。正要跨出门口的时候,身后一声喝止,道:“京兆尹留步。”
  经过身边的官员同情地望了一眼楼向寒,快步走得远远的。
  唉,不怪他啊,是这人他真的惹不起啊。
  这此人姓庾名维扬,是个看上去三十六七实则二十五六的年轻才俊。先皇驾崩之时,当今圣上才四岁,登基后的十几年里都是太后在把持朝政。五年前太后也山陵崩了,圣上才得以亲政。圣上亲政之后,为了打击外戚而重用新进官员,其中最重要的一招便是将瘐维扬提为太尉。结果便是外戚除掉了,朝政却又多由太尉把持。这太尉名义上说着是主管军务,却是真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是司马昭之心也不为过。满朝文武,不去攀附已经算是清正了,谁敢得罪?
  可惜这太尉找的却是个木雕的楼向寒,只见楼向寒停下脚步,转身问道:“太尉何事?”
  瘐维扬皱皱眉,道:“长安城中女子被掠一案如何了?为何久久不破?”
  楼向寒道:“疑犯已抓住,不必担忧。”
  瘐维扬又道:“既已抓住疑犯,为何还不结案?”
  楼向寒道:“疑犯非人,其中另有隐情,不可草草结案。”
  “你……”瘐维扬皱眉。
  楼向寒拱了拱手,道:“府中有事,先行离去了。”说完也不理会太尉,径自出门去了。
  出了金殿,正走到承天门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叫道:“楼大人留步!”
  楼向寒停步转身,只见远远地跑来一个穿着赭色圆领袍的小内侍,边跑边叫边伸手扶着头上的纱帽,停在楼向寒前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楼大人……皇上……皇上召见。”
  楼向寒点点头,停了一下等小内侍喘匀了气,才道:“引路吧。”
  小内侍点点头,一路默不作声地将楼向寒引到太液池边。花木掩映的亭子里,一个年轻的男子正与太尉瘐维扬对坐着,边下棋边说着话。
  那男子戴着高高的长冠,穿着黑色绣纹的袍服。面容俊美无双,若是女子,便是倾国倾城之名也能当了。只是下巴稍显尖锐,唇色淡红,一张脸也白得有些过分,看着便知是久病之人。察觉有人来,那男子微微抬眼瞥了一眼,又笑着对瘐维扬说了句什么。
  那一双眼却如同含了天地之间珍宝物华的俊秀灵气一般,沈北亭第一眼看到便脱口而出道:“美人微笑转星眸。”
  谢洛城却说:“什么‘美人微笑转星眸’,便是将诗词里头所有的句子都找出来,只怕也形容不了万一。”
  还有一句,却是背着众人悄悄跟自己说的。
  “男生女相,风华无双。手握至高无上之权,身受天下无二之孤。若亦是才华惊世、心有乾坤,必遭天妒。”
  楼向寒心中一叹,上前行礼道:“见过吾皇,吾皇万岁。”
  那病弱的男子微笑着抬了抬手,温和道:“向寒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这便是当今圣上。四岁登基,十八岁亲政,晏昭明今年,也不过将将要二十三岁。比起瘐维扬,还要小上三岁。
  “叫你过来也不为别的,只想听听长安城中那件案子如何了。”晏昭明等楼向寒坐下,便笑道,“原本想叫维扬帮问问的,结果……”
  晏昭明眼眸一转,满眼的笑意,抿抿嘴角道:“京兆尹大人不买太尉大人的帐呀。”
  瘐维扬面色一僵,脸色更加冰冷,低头自顾自地下期去了,不再理会众人。
  楼向寒脸上却没别的神色,依旧是无喜无悲面无表情,应道:“回皇上,案子的疑犯已抓住了。只是此案尚有隐情,还需过些时日方可结案。”
  晏昭明点点头,又问道:“维扬道,你曾说疑犯非人,这却是怎么回事?”
  楼向寒应道:“回皇上,疑犯确实非人,是府中的术士抓住的。”
  晏昭明再点点头,不再多问,只道:“如此,还是尽早结案。近来家中有适龄女儿的朝臣频频上书,将朕烦得……唉!”
  “臣自有分寸,吾皇不必担忧。”楼向寒问道,“吾皇龙体……”
  “不碍事。”晏昭明笑道,“不过是近来无事,不想去听那群老夫子念念叨叨而已。”
  “无论如何,吾皇要以龙体为重。”楼向寒起身,躬身道,“臣受人所托,求吾皇一件东西。”
  “受人所托?”晏昭明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道,“是洛城?说说,他又要什么?”
  楼向寒脸上有一丝丝的不自然,拜道:“回吾皇,是阴阳紫玦。”
  “原来是此物,难怪你说疑犯非人,另有隐情。”晏昭明点点头,唤道。“宫羽。”
  一旁侍立的全宫羽躬身应道:“奴才在。”
  “取了阴阳紫玦送到京兆尹府中去。”
  “奴才遵命。”
  “这下子没什么别的事了吧?”一直自己对弈的瘐维扬忽然冷冷地说道,“没事就走吧!”
  晏昭明闻言对楼向寒笑了笑,温和而无奈地说道:“向寒,退了吧。”
  楼向寒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瘐维扬,行了礼道:“臣告退。”
  他也不过是太尉,居然敢在御前这么说话。换做别的皇帝,恐怕早就被斩下脑袋来了。楼向寒在心中想着那些纠纠葛葛,心中不禁一叹,回府去了。
  京兆尹府中,谢洛城与桑迟正和秋月夜坐在屋顶上聊天呢,什么“为什么你是鬼却不惧阳光”之类的。谢洛城眼角一瞥看到楼向寒回来了,忙飞身跃下,问道:“如何?”
  正说着,外头一声轻笑,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道:“谢公子,您这又是在管哪家的闲事呢?”
  谢洛城的视线越过楼向寒,看到来人那一身朱红色的圆领衫便笑了。“全公公执掌内廷事务还嫌不够么?连京兆尹府的事也要插手?”
  全宫羽也是白面红唇的美人儿,那一张红唇也是嘴角微微上翘,却因为身为宦官而不同于谢洛城的清雅温煦,生生地带着三分雌雄莫辩的媚意。
  “公子说哪里的话呢?咱家不过是帮吾皇问一问罢了。楼大人在御前,可是一个字都没多说呢。谢公子呀,您这家教实在是……”
  “是如何?总归没有宫里那位厉害。”谢洛城挑挑眉,“东西呢?交出来快些回去吧,顺便把药给带走。”
  全宫羽笑了笑,示意随侍将端着的盒子交给谢洛城。楼向寒手一伸接了过来,谢洛城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瓷瓶子抛给全宫羽,道:“东西拿走!”
  说完再不看全宫羽一眼,足尖一点又飞到了屋顶上,继续与桑迟秋月夜说笑去了。
  全宫羽也不以为意,躬躬身道:“楼大人,如此,咱家也告辞了。”
  楼向寒点点头,道:“公公慢走。”
  全宫羽看了一眼屋顶,再笑了一笑,甩了甩手上的拂尘,带着随侍走了。


喜…相见欢…08 【08】
  四月初一,月晦,子夜,阴气大盛。
  京兆尹府的后院中央摆着一张香案,案上香烛果品左右陈列,当中一块紫色的半圆形玉石。谢洛城白衣散发站在廊下,缓声道:“秋月夜,你且想想见着你妻子该说什么吧。”
  秋月夜微微一愣,禁不住就紧张起来,只能不断地控制着让呼吸均匀一点。
  “六界自有所在,轻易不可出入。通幽之术一旦施展,除我与秋月夜之外,其余之人不可出声。”谢洛城走到香案之前,沉声道:“此刻起,诸位噤声。”
  楼向寒微微向前一步,站在了众人之前。手一挥,下人们便将所有的灯都熄灭掉。整个院子黑蒙蒙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谢洛城沉眉闭目,双手抬起拈了个诀,口中低低地诵起了咒语。伴着口中的咒语,有光渐渐在他的指尖萦绕开了。谢洛城口中的咒语越念越急,光芒便越来越盛。最后,那光芒几乎照亮了整个院子。
  秋月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由得惊讶。转头看去,桑迟也是一脸的惊讶好奇,甚至沈北亭也微微张大了嘴。只有楼向寒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只是一片凝重认真。
  再转头,只见谢洛城神情肃穆,手指微动,结了个内狮子印,沉声道:“上承天命,下启地府。出幽入明,何者非我!”
  话语才才落下,他指尖的光亮便一缕缕飞出,在香案前方的虚空中聚合,凝成了一条光线。未几,一个声音冷冷地从虚空里传出来,道:“何方何物造访鬼界?”
  谢洛城应道:“人间天子驾下术士,京兆尹府中幽明子谢洛城,欲拜见鬼君。”
  那声音道:“原来是人间京兆尹府的幽明子,可带了信物不成?”
  谢洛城左手一挥,香案上的紫色玉玦便缓缓升起,悬浮在他张开的右手掌心之上。“信物在此,烦请查验。”
  光线忽然张开,就像有斧子从中间劈开了一道门一样。门中走出一个白衣散发手持哭丧棒的年轻男子,手腕一转一块紫色玉玦便漂浮而来,与谢洛城手中的恰好组成一个玉环。
  “果然是阴阳紫玦。”那白衣男子点点头,道,“不知幽明子此番是为了何事而来?”
  谢洛城笑了笑,将阴阳紫玦收了回来,指了指那头的秋月夜道:“此前长安城中有游魂作祟,在下不才,将他抓了起来。问清缘由后才知这游魂有心愿未了,在下担心贸贸然交予鬼界,这游魂恐怕还是要费尽心机再来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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