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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之王by水天一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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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
最高层的某间华丽的屋子里,本应该已经熄灯就寝的人却依旧静静地倚立在窗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仿佛是在期待些什么。一阵冷风自窗口灌入,浅离攸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却未曾挪动脚步。
江畔的更夫手持更鼓敲打过三遍,浅离攸抬头看了看天光,一直淡然无波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焦躁之色,掩在袖中的双手十指紧握。
正在此时,一抹白色的影子由远及近,不知从何处朝着游船直直地飞过来。浅离攸猛地站直了身体,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团骤然出现的白影,心口狂跳不止——来了!?
然而船上保持了高度警戒的侍卫与影卫们亦发现了那抹可疑的白影,浅离攸只听得自外头甲板之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利器破空的轻啸——双手捏紧了身前的窗格,浅离攸眼睁睁地看着一支离弦之箭朝着那抹白影窜去。
只见那抹白影好似不经意地绕了个弯,轻巧躲过了夺命的弓箭。好似发现了危险,那东西在离游船不远之处便停了下来不再靠近,只在江面上绕着圈盘旋,接着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叫声。浅离攸瞪大了双眸,在听到那叫声的同时终于将那团白影看了个清楚——那是一只浑身雪白的云雀,是属于他的传信云雀!
“只是水鸟,都散开,个就其位!”浅离攸听到甲板上有人轻声道,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快速而整齐的脚步之声。
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蓦地激动起来,浅离攸瞪大了双眸牢牢地盯着那云雀盘旋飞翔的姿态,看着那灵活的鸟儿伸展着双翼,时左时右,时上时下,时而再绕几个圈,不过片刻便又以优雅的滑翔之姿如同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飞向未知的远方。
然而那在普通人眼里看来再平常不过的鸟儿的飞翔的姿态却让那自始至终牢牢盯着云雀举动的浅离攸蓦然间眼眶发红,鼻头发酸,而唇角却是止不住地上扬。
浅离攸回头看了看这间装饰华丽的屋子,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闪烁着比窗外月光更为耀眼的光辉,里头是自来到岚宇帝国之后的这两个月以来都从未曾有过的轻松与雀跃。
是时候了,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离浅离攸所在的屋子隔了不远的某间厢房中,依然燃着灯火。一个颀长健硕的身影迈着沉稳的脚步来到门前,轻声道:“微臣求见陛下。”
“进来。”里头传来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主人此刻的喜怒。
林珝推门进去,便见夜君曦正负手立于窗前,见他进来,转头问道:“如何?”
“回禀陛下,都已处理完毕。消息都放出去了。”林珝答道。
夜君曦闻言点了点头,深邃的凤眸中依旧布满寒冰,望向窗外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杀意。
林珝明白,昨夜琬樱殿那位被刺中毒,今晚宴席上又遭遇刺杀之事,这一次,帝君陛下是真的生怒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快便想要了解那些曾经视为“乐趣”之事,下达那样决然的旨意。不过,以林珝对于自家主子的了解和对于岚宇的信心,他倒并不担心岚宇今后的命运。
世间传说,当今岚宇帝君夜君曦虽风流薄情,却是难得的千古明君;只是十年过去,似乎许多人都忘了,当年的夜君曦是如何踩着兄弟的尸骨登上了帝位。不过自夜君曦被贬出宫之时便忠心追随在他身边,至今已有十五年之久的林珝心中却异常清楚,自家主子如今只是收起了当年夺嫡之时的铁血手腕,然而那嗜血的野心却从未曾消失。而如今某些人的所作所为,却是将暂时沉睡中的嗜血真龙渐渐唤醒了……
正当林珝以为夜君曦没有更多的命令了而准备退下之时,一名影卫未经传召突然出现在房中,向来被训练成极少有情绪的人沉声开口,语中却是带着常人都能听出来的焦急:“陛下,尚君所居卧房失火了!”
立于窗边的男人那深邃而锐利的凤眸蓦然瞪大,不可置信地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还未等那影卫开口重复,身子便毫无预警地被掀翻在地,深厚的内力压得他一时竟无力喘息,就连方才闻言怔愣一旁的林珝也遭到波及,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好不容易才开口:“来人,护驾!”一边喊着,一边追着早已飞身出去的夜君曦而去。
刚刚安静下来的游船之上再度陷入一片混乱。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失火?!林珝一边疾步跟在夜君曦身后,一边轻咳了两声,心中却也是百般焦急。江上本就湿润,况且那位房中早已熄了烛火,不可能无端端走水。难不成,布置了这么多侍卫与影卫,还会有刺客暗中潜入?!
思及此,林珝心中一沉,扬手朝着空中挥舞了一下,暗中的影卫均领命四处散开。
浅离攸的房门前早已经围满了人。门被踹开,呛人的黑烟自门内不断地冒出来,灼人的热气与黑烟之中隐隐的火光阻挡了大多数人的脚步,只在门口一桶水接着一桶水地往里洒,唯有几名影卫往身上洒了水冲了进去。而苏瑞则早在他们到来之前便已经横卧在门口,不知为何不省人事了。
望着眼前之景,夜君曦睚眦欲裂:“攸儿!”一想到那个拥有天下独一无二的绝色双眸的少年将会被这大火所伤,夜君曦心中泛起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恐惧。
陛下,您不能进去!”林珝见夜君曦竟然要亲自冲入那失火的房中不由大惊失色,连忙出声阻拦,见夜君曦恍若未闻,只能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硬着头皮上前。然而他的手才刚刚触碰到夜君曦的衣角,眼前一黑,五脏六腑突然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拉扯揉捏一般狠狠抽搐起来,逼得他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夜君曦快要被那黑烟吞没。
“拦住陛下!”情急之下林珝大吼一声,数名影卫突然现身拦在了夜君曦的身前。就在怒极攻心的夜君曦欲将这些胆敢阻拦他去路的东西全部毁去之时,只听得耳边又传来心腹的大喊,“尚君会武,绝不会为此所伤,陛下!”
夜君曦闻言,脚下一顿,脑中似乎有些东西闪过,快得抓不住。
在这一来一回之中,又有不少影卫和侍卫冲了进去,呛人的黑烟依旧源源不断地冒出来,火势却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
“陛下……”林珝捂着胸口走到夜君曦身侧,刚想开口,却被那骤然瞥过来的目光之中所蕴藏的狂风暴雨一般的神情生生逼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一名影卫带着一身灰烬冲出来跪倒在夜君曦面前:“陛下,房中无人!”
凤眸瞬间瞪大,紧握的双拳中指甲狠狠地嵌入手掌的皮肉,一丝鲜红的液体顺着手掌滴落下来,夜君曦好似没有听明白一般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回禀陛下,尚君并不在房中。”
林珝看着夜君曦闻言一怔,接着缓缓地放开了紧握的双手,凤眸危险地眯起,望着房中黑烟的神情仿佛是要将什么人立时碎尸万段。
“浅离攸……好个浅离攸!”自方才开始便积聚在心中惊慌,恐惧,怒意,种种复杂的情绪让夜君曦无处发泄,心头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一挥手,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面前的房门竟整个四分五裂,木屑飞溅,周遭的侍卫宫人无一幸免。
听闻林珝吼道“尚君会武”之时那在心头一闪而过的异样感觉,夜君曦明白了那是什么。
火从房中燃起,并未波及其他地方,若是真有人侵入那房中,以浅离攸的功夫,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便遭遇不测?火势并不算大,然而黑烟滚滚却令人惊恐,就是有人算准了船上木料潮湿,若点燃极易生烟的特性。苏瑞无端倒在房门之外,那该死的东西,难不成是早就想好了今晚要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么?!
“远离朝堂,闲云野鹤的日子才是我所向往的。”当日在琬樱殿中,浅离攸的话再度在耳边响起,夜君曦狠狠地咬牙:“给朕抓住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浅离攸,朕说过,既然到了朕的手中,便该断绝了那样的心思。
浅离攸,朕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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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有话说:
近两天卡文卡得很销魂啊……
泪奔……
第卌五章 浴火重生
清晨,天刚蒙蒙亮,帝都之中便已经渐渐开始热闹起来。晨起的商贩纷纷开门迎客,各处的房屋也升起了袅袅炊烟。
寅时刚过,帝都城门便迎风开启,涌入第一批因为昨日来不及进城而不得不在外头过夜的人。帝都的冬日夜里极冷,这些人大都已经冻得浑身僵硬,只盼着能快些进城找家酒楼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汤水。只可惜,一张皇榜和数十名身着官服手持武器的官兵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所谓民不与官斗,纵然人们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公然向帝君陛下的圣谕和数十名官兵挑衅,只能一边抱怨着一边无奈地排着队,一个个接受官兵的检查。
不多时,一对人马踏着清晨的朝露飞奔而来,带起一片尘土。守城的将领定睛一看,却见那些人都身着岚宇军服,而带头之人,竟是身披银色铠甲,一看便知是身怀军衔之人。
“这位将军请留步!”守城将领一挥手,带了一群人挡住了来人的去路。那身着铠甲之人停了马,守城将领细看,见他只有大约三十岁上下,眉宇之间有些眼熟,脸上满是连日赶路的疲惫,此刻正眉心紧蹙,似是颇有些不满,沉声道:“吾乃西北边关戊城守将章君毅。帝都出了何事?”
守城将领一听“章君毅”三字,立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眼熟,眼前之人不就是当今丞相的长子,五年前离京镇守西北边关的章君毅章将军嘛!
“末将见过将军。回禀将军,近日来陛下屡次遇刺,帝都正值多事之秋,陛下下旨,命我等镇守城门,严查出入之人。”守城将领说着指了指城门之上。章君毅一抬头,眼中划过一丝血色。只见那城门之上挂了六具无头尸身,其中两具身着黑色夜行衣,另外四具却是身着蓝色衣衫,纵然早就被血污所染,却还是看得出那衣衫质地上乘,上头所绣的乃是唯有身赋官职者才可用的图腾。
“那四个,也是刺客?”章君毅问道。
“是。昨夜众属国纳贡,帝君陛下在皇家画舫之上赐宴,那四人乃是晁国使臣,勾结刺客企图行刺陛下,后又在船上放火,被侍卫当场毙命。”面对官职比自己高上许多,又是皇亲国戚的章君毅,守城将领可谓知无不言。
“放火?可有死伤?”章君毅语中略带了些紧张,那般重要的晚宴,父亲和妹妹应该也在场才对。
“回将军,听说是死了一位尚君。丞相大人与莲妃娘娘均平安无事。”守城将领有些讨好似的道。
章君毅闻言略微松了口气,心中暗忖不过是死了一个男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他倒是听说近来帝君陛下专宠一个男人,该不会死的就是他罢……如果是那样,那就更好了……章君毅如此想着,低头瞥了眼马前的守城将领,又抬头看了看那六具诡异的无头尸,扬起手中的马鞭低喝一声:“入城!”
一对人马策马而去,转眼间便跑远了。那守城将领只来得及躲开马蹄却吞了一肚子马蹄扬起的沙土,狠咳了两声,悻悻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清都江畔的清晨与夜晚相比清净了不少。白天画舫并不开门迎客,因而便也少了众多的寻欢客,唯有三三两两的过路人踏入江畔的酒楼,寻求一丝暖意。
而就在离江畔不远之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的巷子里,一扇墨色的大门紧闭,寂静无声,唯有房檐上悬挂的写了大大的“卿”字的灯笼在寒风之中摇摆,吱呀作响。墨色的大门里头,隐约可见是一个偌大的院子,院中空旷,唯有一张石台,围了几个石墩,时不时地便有几个人影闪过。
深入院中,有一身着黑衣,背影瘦削高挑的男子站在一间房门口。房中透着浓浓的草药气息,似乎房中之人乃是长期卧床的病人。
房中,厚重的帷幔遮掩了外头的寒冷,里面燃着炭火,温暖如春。一张床上躺了一个青年,形容枯槁,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便会一命呜呼的模样,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是清亮之中透着温润,丝毫不像是一个重病之人。
“大哥,我都已经醒了,你还哭什么?”轻叹了口气,床上的青年——魏青弘,无奈地看着床边那个拥有与他别无二致的容颜的男人。从昨夜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这个看起来潇洒不羁,颇有些浪荡公子模样的孪生兄长便红了眼眶,到现在也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
“你还敢说?!你睡了那么久,难道不知我和离攸会有多担心么?”魏青霜低声吼道,语气中依旧带了些哽咽。一想起昨天夜里,若是再晚几个时辰,若是离攸没有找到那一尊玄色异兽并设计交给青月带出宫来,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就从此再也不会睁开双眼,魏青霜便无法克制心中的后怕与激动,手上更加用力,捏得尚且虚弱的魏青弘稍有些疼痛。
“大哥……”魏青弘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自他中毒那日起,没有过多久便陷入了昏迷,期间昏昏沉沉,身边发生了些什么他全然不知。然而昨夜一睁眼便被告知他竟已经昏迷了足足两月之久,魏青弘惊讶不已;但是更令他痛心疾首的却是姑母亲自托付给他们,让他们好生照顾的表弟浅离攸,竟为了找寻替他解毒的嘲凤而带着侍女青月以“质子”的身份只身潜入危险重重的岚宇帝宫!魏青弘无法想象,若是离攸因他而遭遇什么不测,他要拿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姑母。
魏青弘想着,目光望向坐在床尾的少年,温润的眸中带了些不赞同,带了些感激,带了些抱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汇,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目光交汇,黑曜石一般的眸中闪过璀璨的光芒,微微牵起的唇角勾勒出纯粹的愉悦,浅离攸轻轻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个月的煎熬,两个月的痛苦,所经历的一切危险在看到那雪白的云雀传来引鸩已解的消息的那一刹那便全部都值得了。母妃给了他新生的生命与身为一个母亲所能付出的所有的母爱,而魏青霜与魏青弘则是母妃逝去之后闯入他新生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两个人。他们的体内流着部分相同的血脉,浅离攸以为,手足至亲,便是如此。
将空间留给这对兄弟,浅离攸起身,撩开帷幔走了出去。抬眼便见房门外的黑衣男人,浅离攸微微一笑:“暝,辛苦你了。”
瘦削高挑的男子略显苍白的脸上亦露出一丝笑容,微微摇头道:“若非有嘲凤,我便是医术再高,也无法解那引鸩之毒。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从岚宇帝君手中寻到了那传说中的圣物。”
“岚宇帝君”四字飘过耳边,浅离攸心中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而听闻好友之言,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却闪过一丝莫名的黯色,唇角却依旧带笑:“确实费了些功夫,却也并不难。若非有你和青霜在外接应,我又岂能及时将东西送出来……”浅离攸说着跨出房门,来到暝的身前与他四目相对,“如今引鸩已解,我们也该将嘲凤送还给夜君曦。”
暝始终带笑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诧异:“送还?”
“难道不该么?”浅离攸正色道,“我们只是商人罢了,要那劳什子有何用?传说中的圣物是天下众国虎视眈眈之物,放在我们身边,万一若有人发现,便只能带来杀身之祸而已……倒不如还给夜君曦。”
“这……”暝的脸上出现一丝难色。
“暝,怎么了?”
望着浅离攸疑惑的目光,暝似乎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泄气一般地摇了摇头:“若是你担心那东西会被人发现在我们身边而招来杀身之祸,那大可不必了。嘲凤早在替青弘解毒之时便已碎裂了。”
“碎裂?!”浅离攸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传说中的圣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便……”
暝苦笑着摇了摇头截断浅离攸的话道:“引鸩之毒太强,便是连嘲凤在替青弘解毒之后也瞬间四分五裂,磨灭成灰。要送还给夜君曦倒是不可能,只是也不必为此而担心了……”
浅离攸闻言瞬间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道:“人称得嘲凤者得天下。夜君曦也算是难得的明君,我并未曾想过要将那嘲凤占为己有。如今却……”说着咬了咬下唇,略有些不安。
暝抬手拍了拍浅离攸的肩膀:“罢了。能替青弘解了毒已经是万幸。万事不可两全,至于那岚宇帝君的命运与将来的天下纷争,与我们其实也并无多大的关系,你也不必太介怀了。”听浅离攸依旧不语,又道,“我还有事,你和青霜暂且好好照顾青弘。明日我再来看他。”
浅离攸点了点头,目送那道高挑瘦削的身影缓缓离去,漂亮的双眸微微眯起,里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主子……”身后传来温婉的嗓音,接着一件温暖的大氅披上了肩头,浅离攸转过身,便见青月一脸担忧与不满地望着自己。
“还在怪我将你一个人丢给那些黑衣人么?”对青月,浅离攸的确有些歉意。还好她没有出事,否则他会无法原谅自己。
青月自然摇头,在她心中,主子无论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更何况还是为了救她的二哥。她只是觉得,主子就那样离开了岚宇帝宫,那个岚宇帝君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主子么?更何况她觉得,那个夜君曦似乎……是真的在乎主子的,而主子,对那个霸道的君王,似乎也有些特殊的感情……只是青月也明白这些并不是她能够置喙之事。
“主子昨夜……是如何离开的?”青月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她是被人打晕了带回来的,待到醒来之时天都已经快亮了。而浅离攸在她醒来之后不久便匆忙而至,身上只着了简陋的单衣,不见了先前华丽的宫装。
浅离攸闻言不由轻笑——怎么离开的?想起他在房中点的那一把火和留下的东西,浅离攸不由在心中暗忖,不知道那夜君曦发现他竟然点了一把火以后便脱了宫装趁着昏暗的夜色混在救火的逃窜奔走的宫人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逃之夭夭了,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如此想着,浅离攸不由自主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个叫人心中略微发寒的微笑。
第卌六章 帝王之怒
御书房。
端坐于案后的帝王望着眼前案上的两件东西,深邃的凤眸之中有暴风雨正在聚集。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沉闷的敲击声令房中所有人的心也不由地随之起伏。
案上的两件东西——一块紫苏石的佩玉,以及一个银质的小盒。盒盖打开着,盒中还有一张纸签。
紫苏石是在游船上那间被烧毁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一面是个“七”字,另一面刻有神鸟朱雀,底下是细小的“离攸”二字,搜寻的侍卫找到它时,发现它是被人刻意地安置在一个置了水的铜盆里,因而并没有收到任何损伤。
而银质的小盒……
夜君曦抬手取过那一张纸签,上头是某个此刻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所留下的隽秀的字迹:借取圣物只为救人一命,无心天下他日定当奉还。上头没有抬头,底下没有落款,然而夜君曦却能够想象,浅离攸在留下这一张纸签之时那该死的平静的脸上会出现何等神情,说不定还会有嘲讽和揶揄……凤眸之中又是一黯。
一夜之间,你就给了朕好大的两个“惊喜”啊,浅离攸……
夜君曦眯起眸子,想起昨夜里那拥在怀中的柔软和温暖,眼中却闪过杀意。当看到那空空的银盒和那一张纸签的刹那,一切的线索似乎都联系起来了。
浅离攸夜探帝宫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又是何人所派;浅离攸为何胆敢冒着生命危险故意迎上那枚淬了毒的银针……那四个在晚宴上被劫走的宫妃今早被人发现绑了手脚蒙了双眼扔在帝宫一隅,想来是为了让那个名叫青月的侍女先行离开又为了不惹他的怀疑才连同那四个倒霉的宫妃一起掳走的……
每想通一件,凤眸中的杀意便更深一分。夜君曦不得不承认,堂堂岚宇帝君,竟因为对人动了心而被那人狠狠地摆了一道!被背叛的怒火与心底那不知因何而起的疼痛让夜君曦想要将那个人抓回来极尽折磨,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望着夜君曦眸中的血色,即便是林珝亦在心中打了个寒颤,抬手一挥示意御书房内的宫娥内侍全部退下。宫人们见状均在心中松了一口气,逃也似的疾步退出御书房。他们纵然不清楚帝君陛下到底是为了何事而露出那般可怕的神情,却也知道若是帝君陛下真的生起怒来,恐怕也唯有林大人才能够承受地住……
半晌,夜君曦才终于开口道:“嘲凤被盗,此事绝不可外传。”
低沉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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