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畔的白公子-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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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湖畔的白公子
　　作者：明仔

　　第　1　章

　　白公子是在池塘边捡到肖青的。那时候肖青营养不良，瘦的跟旁边那条大蚯蚓似地，以至于捕蛇人在捞到这条瘦巴巴的小蛇后，立刻嫌弃地扔到了一边。
　　肖青奄奄一息地躺在草丛里，饿得舌头都伸出来了，人人都畏惧的蛇毒此刻跟口水似地从嘴角流出，不小心毒死了旁边的田鼠一家。
　　白公子遇到他的时候正在池塘边赏月。他老人家在世上活了太多年，绝对称得上活腻了。可是他又不想死，因为死了魂魄还是要下地狱的，到时候肯定还是要在地狱里耗上上万年。于是干脆就这么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知不觉竟成了同类中活得最久的老家伙。
　　白公子喜欢晒月光时的温暖，这仅次于每千年蜕一次皮的快感。人家蜕皮疼得死去活来，他蜕皮痛得超爽，就跟后来有些女孩子喜欢拿一种黄色的纸粘在腿毛上，“刺啦”一下全部□的那种感觉差不多。
　　所以当他很爽的时候，被人咬了一口的反应，一定是超级恶劣的。
　　白公子当时就是一脚踩上本来就快死掉的肖青，似笑非笑地问：“好吃吗？”
　　肖青的舌头还在外面，口齿不清有气无力地答：“干，硬。”
　　那是当然了，肖青，你咬的是快上万年的老妖怪。
　　老妖怪脚上又加了力度，继续问：“好吃吗？”
　　肖青白眼一翻，亮出白肚子，一副“你干脆杀了我吧”的姿态。
　　“堂堂一条青蛇，旁边这么多食物，你竟然也能饿死！”白公子不屑地冷哼。
　　肖青歇了一会，终于没好气地睁开眼，看向他：“这块地皮是蛤蟆王的，本来就没多少吃的，我娘又生太多，我是最小的一个。”后面他懒得说了，这几乎算是他最后一口气。
　　然后肖青就晕了过去。
　　白公子一愣，用脚尖踢了踢肖青，没得到反应，这才拎起这跟比柴火还细的青蛇朝水里走去。
　　华丽的水宫里，蛤蟆王正在左拥右抱地欣赏着河蚌美女的舞蹈，身旁水蛇妖亲了他一口，顿时惹得他哈哈大笑，然而这笑声还没结束，就卡在了喉咙口。
　　他面无血色地看着不速之客，身子抖得比舞台上的河蚌还要厉害。
　　“白白白白白……白长老……”他缩成一团，努力把自己隐身在水蛇妖身后。
　　白公子轻笑：“我来找你要个东西。”
　　“白白白白长老要要要的东西，朕，啊不，寡人，不不不，是在下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蛤蟆王谄笑道。
　　“我又不要蛤蟆汤，更不要烤蛤蟆，”白公子道，“把你的万能丹拿出来。”
　　蛤蟆王立刻哭丧了脸：“这……”
　　“嗯？”白公子微挑眉角。
　　“老乌龟！快去把万能丹拿出来！”蛤蟆王立刻朝旁边的龟丞相撒火。
　　白公子等待的身后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身旁立刻有莺莺燕燕围上来，给他端茶喂果捶肩松背。蛤蟆王腆着笑脸问：“是什么风把白长老吹到西湖来了？”
　　白公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把昏昏沉沉地从自己怀里探出头来呼吸的肖青又塞了回去：“这西湖不小，你倒是占了个好地方。”
　　蛤蟆王大惊失色，连忙辩解道：“白白白长老，这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洞府……我我我只占了一小片一小片水域而已，这这这大大的一片，都是其他人占了的，与我无关啊！”
　　白公子也不说话，闭着眼等待万能丹。
　　蛤蟆王都快哭了，只盼这个老妖怪能拿了丹就快快离去。
　　万能丹到手后，白公子从怀里把肖青拉了出来，肖青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只不过有了万年老妖的妖气滋润着，多少缓了口气。万能丹药有他的眼珠子这么大，塞进去后还要靠白公子硬捏着喉咙才吞了下去。
　　蛤蟆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将价值□□的万能丹塞给一个弱到掉渣的青蛇，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肖青醒过来的时候，对上的就是蛤蟆王那张充满了各种丑陋情感的凹凸不平的脸，顿时吓得往后缩了缩，整条蛇僵硬在半空中。
　　白公子掐着他的两个嘴角，逼他看向自己：“饱了吗？”
　　肖青感觉到腹中一阵炙热，身体充满了力气不说，还有一股奇特而又舒适的灵力在四处乱窜，不由大为感动：“谢谢恩公。”
　　谁知道白公子却不领情：“你刚刚才想着吃恩公的肉。”
　　肖青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解释：“那是因为恩公细皮嫩肉美艳动人，看起来就很好吃，肖青实在抵抗不了。”
　　白公子对他的奉承很是满意。
　　这回轮到肖青发问了：“恩公为何对肖青施出援手？”他喂下的绝对不是普通的药丸。这个素昧平生的男子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旁边的蛤蟆王也相当好奇，竖起耳朵等答案。
　　白公子不负众望，笑着答道：“那是因为用老蛤蟆的宝贝金丹救活差点被他饿死的你，然后你又去把老蛤蟆打得鼻青脸肿，这种事情一定很有趣。”
　　老蛤蟆立刻变回原形朝外头逃。
　　肖青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人，平静道：“我不会。”
　　白公子略显诧异：“你要报恩？可这恩情是我给的……”
　　“我打不过他，我怕死。”肖青回答。
　　西湖从来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宁静。
　　每当盛夏吹起一塘荷叶，翻出朵朵粉荷的时候，水底下总在因为各种地盘纷争而一片混乱。
　　肖青自从当了白公子的奴隶，每次远远地看着一群妖精打架，都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一根鸡腿开始啃。也许是从小就饿坏了的原因，这种打架的场景总能刺激他的食欲。
　　肖青刚被白公子贴上标签的时候，连人形都还化不出来。即使有了金丹助力，仍是差了那么一大节。万年老妖怪无法忍受屁股后面总趴着一条骨瘦如柴的小蛇在那儿跟他讨食吃，干脆一脚把他踢进了紫云洞，留下一张千年寒冰床和永不熄灭的地狱明火将小蛇给弄得死去活来了几年，然后等小蛇出洞的时候，终于长成了一个干干净净五官不算突出却也不难看的少年。
　　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的白公子不要脸地说，再造之恩不必言谢，直接以身相许吧。
　　肖青下意识要拒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屁股上（蛇七寸）就被打了疤。白公子那嚣张到了极点的个人印记就刻在了上面：一盘蛇。
　　肖青强忍着愤怒，拼命安慰自己这人有吃的，又法力无边，说不定还能狐假虎威，这才慢慢平息了怒气。
　　白公子大摇大摆地接受他的归顺后，大手一挥，在西湖边变了座富丽堂皇大得惊人的宅子。而肖青则分在了主子的旁边——一个除了床什么也没有木屋。
　　肖青板着脸问白公子，自己到底哪儿做得不对。白公子一脸诧异道：“你平时除了跟着我之外，还要回那里吗？”
　　肖青自此大摇大摆地在主屋里住下了——主子在哪儿他在哪儿。

　　第　2　章

　　这年春天的桃花开得娇艳，心情大好的白公子拎着自家刚刚从洞里冬眠出来的小蛇就去西湖泛舟赏花。
　　可惜春天的天气就是小姑娘的脸，说变就变，突然间春光明媚就变成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起来。肖青毕竟还是条小蛇，对雷电还是没有任何抵抗力，一个轰雷就把它吓得变回了蛇形。白公子皱眉，弯下腰就把小蛇捞进怀里，嘴里还不忘数落道：“真不知道我留你能做什么？”
　　肖青在怀里不服气地反驳：“清河坊的美食，琉璃斋的玩意儿，龙井村的新茶，哪样不是我给你弄来的？”
　　白公子摇扇，只笑不答。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白公子手中的纸扇瞬间变成了纸伞，乌篷船在大雨中飘飘摇摇，他却惬意得很。
　　岸上行人匆匆四散躲雨，没一会就跑了个精光。被摇得昏昏欲睡的白公子打了个呵欠，干脆做法让伞飘在半空中，自己枕着单臂便睡在了船头。
　　怀中的肖青被压得难受，趁着雷声小了点，就从怀里钻出来。刚想跳进水里玩一会雨，眼睛却瞟到不远处长桥上站着个青年，也不管全身被雨淋得透湿，只是一脸迷恋地看向这边。
　　肖青眨眨眼，刺溜一下从水里游到长桥，在青年身后化成人形，猛地拍上他的肩膀，问：“你在干嘛？”
　　青年回过魂，看向肖青时满脸通红：“没，没什么……”
　　肖青指着远处的白衣睡美人，道：“你在看他？”
　　青年的脸简直跟煮过一样：“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我没说对吗？”肖青率直问道，“你你你就是在看他他他他。”
　　青年恨不得跳进西湖中。
　　肖青却没有任何羞愧，继续道：“再这么淋下去，会生病的。”
　　青年这才缓过劲儿来：“我我我我待会儿就走……”言语中有着失落。
　　“哦，给你伞吧。”肖青朝空中伸手，没一会，睡美人的纸伞就落在了他手中，青年呆呆地看着他，见他把伞递给自己，脸色再次泛红：“是，是给我的？”
　　肖青奇怪地盯着他：“你站在这儿，不是借伞么？”
　　青年似乎颇为激动：“是，是她借给我的吗？”
　　肖青不悦，这明明是自己借给他的。可青年却不等他说话，就激动道：“谢谢姑娘好意，我，不，在下姓许，名仙，不知姑娘……”
　　还没说完，一道响雷再次出现，青年吓得一哆嗦，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已不见了人影。
　　“……姑娘……”他痴痴地望着乌篷船上那个白色的身影，久久不愿离开。
　　另一边，变回小蛇的肖青被白公子拎着尾巴教训：“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把伞借给他了，我怎么办！你就忍心让你主子被雨淋醒？”
　　肖青讨好地蜷起身子，用蛇头去蹭他的手：“主子法力无边，这点雨怎么会放在眼里。”
　　白公子面无表情：“你看上那个凡人了？”
　　肖青诚实地用尾巴指指船尾突然出现的一个纸包：“他手上拿着高家庄的生煎包子。”
　　“……”
　　第二天肖青就被踢到了岸边，白公子吩咐他再去买一袋那生煎包子。
　　肖青高高兴兴地拎着钱袋子去高家庄，却被门口挂着的“售罄”给打击得不浅，只好呆呆地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野草。
　　“小，小兄弟……”熟悉的结巴声在身后响起，肖青回头看向那人，竟是许仙。
　　肖青回应：“许许许许公子。”
　　“……那个，姑娘也来了吗？”许仙边问边四处张望。
　　“姑娘是谁？”肖青至今都没搞懂。
　　“哎？那日与你……共乘一船的姑娘……”许仙害羞地半垂眼眸，“不知，可否告诉我她的芳名……”
　　肖青眨眨眼：“哦，白……白姓人家。”
　　“白姑娘？”许仙又惊又喜，“敢问白姑娘今天可有与你一同前来？”
　　“……他还在睡觉。”肖青指指身后的高家庄，“睡到一半饿了，让我买吃的。”
　　许仙连忙道：“我与那高家庄的掌柜颇为熟识，说不定可以给你再要一笼！”
　　肖青张大了眼睛：“许公子真是……真是大善人！”
　　许仙顿时又红了脸。“小兄弟过奖。
　　等生煎包子真拿到手上的时候，肖青刚要撒腿就跑，许仙看似无抓鸡之力的手紧紧拽住了他的袖摆，青年羞涩问道：“还不知小兄弟贵姓？”
　　“肖青。”肖青嘴巴叼着一个包子，含糊不清地答道。
　　“啊……小青弟弟，”许仙笑得更加羞涩，“这是我特意为白姑娘做的一首诗，还望小青弟弟代为转送……我，不，在下，在下……在下在清河坊里的保安堂，姑娘要是不嫌弃，可以来我处坐坐……”后面那几句话，几乎微不可闻。
　　肖青吃人嘴软，乖乖地点了头。
　　所以当他把那首小楷写的情诗递给主子的时候，差点没被白公子拿去烤了。
　　被整条绑在木棍上的肖青哭诉：“我跟您又没同床共枕过，哪里知道您究竟是雌是雄！我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就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嘛！再说了，爱慕您的家伙，三界加起来都能把西湖填满，您又何必为了一个凡人而动怒！”
　　白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挑眉：“你真的不知道我是男是女？”
　　“我才跟了你二十年，我连你的真身都没见过！”肖青怒吼。
　　白公子侧卧在太妃椅上，笑容邪魅得勾魂摄魄，旁边的一干小妖怪仆从们都看直了眼，唯独那条被绑在木棍上的小青蛇还在那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况且我不还是把那生煎包拿了回来了吗？都留了一半，你还不知足！”
　　白公子的笑容微微一僵，挥挥手，将小妖们全吹到了门外，房门乒乒乓乓地全部关上，连窗户都合得死紧。
　　肖青总算觉察出危险，放软了声音道：“公子英俊潇洒，是我眼有疾，竟分不清雌雄。”
　　白公子说：“还是要确认确认。”
　　肖青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直到衣服都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关键部位若隐若现的时候，白公子又说了：“我想你亲自来比较好。”
　　说着，把肖青从木棍上解放下来，小蛇突然间被外力胁迫着变成了人形，没有准备的少年跌坐在衣衫不整的美青年身上，一脸慌张。
　　白公子笑得倾国倾城：“来摸摸看吧。”
　　肖青一脸呆滞。
　　……他在调戏自己？
　　院子外，竖起耳朵偷听的一群小妖很快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后便是肖青的啜泣声。接着是求饶声，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小妖们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啧，这家伙，终于爬上了主子的床。
　　殊不知肖青此刻正哭着在给自家主子做那啥部位的“确认”，大得吓人，烫得可怕的“铁柱子”让他连连告饶：“我错了，我错了……主子我那儿很小，没见过世面，您别，别来确认我的……”
　　白公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还是有些单薄的少年，想了想，还是决定：
　　养肥了再杀。

　　第　3　章

　　清河坊保和堂的老板最近明显的心神不宁。
　　一会儿在堂中呆坐，一会儿在门外眺望，似乎在等着谁。
　　有人嘲笑他是否在等自己的意中人，许大夫立刻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于是众人更加心知肚明，个个都盼着这个神秘的意中人出现。
　　结果白公子还真的出现了。
　　那时许大夫正在收拾药柜，白公子那翩翩身影一出现，许大夫差点没把药柜给整个打翻。
　　肖青跟在后头，眼神却始终固定在对门的逍遥楼上。
　　“白白白白姑娘……你你你……”许仙第一次靠近心上人，有些头晕目眩。
　　白公子挑眉，扫了眼周围要么惊艳要么呆滞的人们，又不满地看一眼正在用手蘸蜂蜜尝味的少年，半天，才回头看向许仙，道：“听闻许公子是本地名医，还请许公子替我把上一脉。”
　　许仙又惊又喜，连连答应。
　　白公子潇洒地走进内堂，找了个地方坐下。
　　许仙幸福得几近晕过去。
　　肖青也跟了进去，好奇地拿起药箱一一查看。
　　许仙颤抖着手，按在心上人的脉搏上，过了一会，跟被咬了尾巴似的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人。
　　“嗯？”白公子笑看着他。
　　许仙立刻红了眼眶。然后扭头看向还在认真学习草药的肖青，抖着声音问：“为何你骗我！”
　　肖青眨眨眼：“骗什么？”
　　白公子收回手腕，也不说话，只是玩着一旁的小鸟。
　　“他是男的！”许仙声音带着哭腔。
　　肖青脸色立刻青了，连忙点头：“对，是男的！绝对是男的！”
　　白公子差点笑出声来。
　　许仙继续指控：“为何你之前不否认！”
　　肖青脸色更加难看：“因为我之前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
　　许仙抖着嘴唇看他，过了一会，终于扔下两人，奔里屋委屈去了。
　　白公子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道：“走，去逍遥楼。”
　　逍遥楼正在庆祝开张十年。
　　楼里请来了一座佛像，楼主为了显示自己财大气粗，甚至还请来了金山寺的法海和尚，为这座玉佛开光。
　　法海年轻俊美，刚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不少围观的少女都红了脸。
　　然而法海在法事结束后，被坐在角落里的白衣青年给震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会不受控制的乱跳。
　　他无法抑制地走上去，想要跟青年谈佛偈，却猛地闻到了妖臭味。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旁边的青衣少年身上。
　　少年在快乐地吃着东坡肉，笑得弯弯的眼睛里隐约闪现着奇异的瞳孔。
　　“妖孽！还不受死！”法海的禅杖朝肖青打去，要不是白公子架住了禅杖，也许肖青就已魂飞魄散。
　　肖青吓得面如白纸，差点变回原形：“你干嘛！”
　　法海怒喝：“大胆小妖，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在闹市中作怪！”
　　肖青缩在白公子身后，盘算着要是主子打不过，自己就从窗子溜走。
　　白公子沉下了脸：“这位大师，突然出手伤人还诬蔑我的侍童是妖怪，未免太过分！”
　　法海有心在他面前展示法力，朗声道：“公子你莫要被这小妖迷惑！这不过是条百年蛇妖，且看我用金钵将他降伏！”
　　白公子越发不悦：“大师，我家侍童乖巧可爱，除了贪吃，我倒没见他有什么别的举动，即便是小妖，又有何祸害之处？大师你未免太多管闲事！”
　　本来有些害怕的众人在看到瑟瑟发抖的肖青后，又纷纷附和。要知道，美人的话总是让人更容易信服些。
　　法海却越发认为他被迷惑，道：“妖孽就是妖孽，迟早会祸害人！此刻不发作，只不过是伪装，此时不除，将来必有大祸！”
　　“秃头你在放屁！”肖青越听越不爽，终于忍不住在万年老妖怪的撑腰下反驳，“这分明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不是妖怪，你非要说是妖怪，我没有做任何坏事，你非要说我将要做坏事，我还没祸害人呢，你就逼着我要祸害人！”
　　法海气得涨红了脸，法杖直指他：“小妖，你还嘴硬！”
　　“老秃头，你还瞎掰！”被白公子护着，气焰越发嚣张的肖青嘿嘿笑。
　　法海怒目而视，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钵，猛地就朝肖青甩去。“收！”
　　金钵在空中盘旋，钵中射出一道光芒，直直朝肖青射来。
　　白公子眼睛都不抬，只抬手遮着嘴，打了个呵欠，肖青则躲在他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摆。
　　金钵像是个天灯，在空中照了半天，然后颓然掉落。
　　众人的眼睛都快掉了出来。
　　法海气急败坏，捡起金钵还想说些什么，就听白公子冷声道：“还想收谁？我吗？养了条小蛇，恐怕我就是条大蛇吧？”
　　法海语塞，在众人质疑的眼光中，愤然道：“公子将来若是有难，便来城北找我。”说完转身便走了。
　　回到白府，肖青问白公子：“你干嘛告诉他你就是大蛇？”
　　“……”
　　“话说我还真没见过你的真身……不，不是这个身子！”他连忙阻止，“是你的原型！”
　　房中的小妖再次被赶出去。
　　紧闭的房门内又传出一阵惨叫和啜泣，接着又是求饶。
　　小妖们大叹，这个肖青勾引的手段总是千篇一律，偏偏主子还都挺享受！
　　被大白蛇圈在怀里的小青蛇瑟瑟发抖，大声哭道：“太大了！太大了！不要这么用力啊！”
　　小妖们都羞红了脸。

　　第　4　章

　　雷雨季节总是让人有些心烦气躁。
　　行人少了，生意自然也淡。保和堂的店主撑着脑袋，对着外头的雨帘发呆。
　　“许公子！”少年蹦进他的视线时，许仙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白白白白白……”“白白白白公子没来。”肖青首先告知，然后笑容满面地朝他鞠了个躬：“今天我是来拜师的。”
　　“……拜什么师？”许仙呆在原地。
　　“我想学医。”肖青睁大了眼，看起来颇为良善。
　　许仙连忙摇头：“我不是名医。”
　　肖青从怀里拽出一根肥肥胖胖的人形草根，问：“这是什么？”
　　“……人参！”还是上百年的好参啊！
　　“这就对了，我想学这个。我想认识草药。”
　　许仙呆呆地看着他。
　　肖青最近相当自由。
　　白公子据说去洞庭湖访友了，一时半会还不会回来。
　　于是肖青隔三岔五地便往保和堂跑，渐渐草药也识得多了，偶尔还会跟着许仙坐堂。
　　熟识的小妖嘲笑肖青，从未听说妖怪学医，但凡遇到伤痛什么的，口水舔舔便可，哪来这么多除湿去滞的说法。
　　肖青不屑地看他：“妖怪也有三长两短的时候，春天伤寒，夏天腹泻，秋天郁气，冬天冻疮，与人又有什么区别？”
　　刚刚才因为吃错东西而上吐下泻的小妖无言以对。
　　可许仙却不那么高兴。
　　每每看到肖青蹦蹦跳跳地进来，身后却没有那个人，许公子的心情又是酸涩又是失落。
　　“那个……白公子最近可好？”休憩的时候，许仙不经意问道。
　　“不知道，我没见到他。”正在尝草药的肖青头也不抬。
　　“……他，没有给你写信？”
　　“他从来不写信。”吃到了很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