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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行作者:水虹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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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总喜欢在爱著的人身上求证些什麽。
“自然是杀了那强人。”
夏生毫不犹豫地回答。说给宝璃听,也说给自己听。
宝璃听到这个答案,唇边漾起抹幸福微笑,在黑暗中将臻首轻轻埋入夏生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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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月,才到芊红出嫁的时候。
柳家偌大家业,不等一年两年,根本没办法不著痕迹地转给芊红。
而宝璃,偏偏在这时怀上了近四个月的身孕。现在柳员外虽病势沈重,却还清楚,如生下的是男婴,事情就更不好办。
暮色西沈,房中只得两道人影。
丽娘抱著小咪,卧在榻上,银牙轻轻咬著朱红唇瓣,心内百般计较挣扎。最後只得出一个答案──宝璃腹中这孩子,暂且不能让她生。
不是她存心绝人子嗣……夏生和宝璃还年轻,缓个一两年再生养,也绝对不碍什麽事。
“夫人,这次的新鲜花样儿钗钿暂且不提。”身旁的婆子低眉顺眼地小声道,“这药从西域而来,虽说驻颜美肤有奇效,却厉害得紧……要是给孕妇吃了,顷刻落胎不说,更有可能一世不孕。”
“我是自个儿吃,谁还拿给孕妇吃不成……再说,你瞧我这模样,像是还能生养的?”丽娘失笑地拆开手畔一封银子,丢了锭十两的给那婆子,“多下的,赏你吃酒。”
“说得是,夫人这般明白会事的人,哪用我这婆子多嘴。”婆子拿了十足纹银,喜得合不拢嘴,连忙赔笑,哪还再管事情下梢。
看著婆子喜心颠倒离去的背影,丽娘唇边的笑容渐渐消散,眉头也拧了起来。
宝璃,有可能一世不孕麽……若真是这样的话,将来便再给夏生纳个妾,左右是留了子嗣後代,也就罢了。
想到这里,伸手又抚了抚小咪的白色长毛,心底终於稍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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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生咬牙中:死妖孽,竟敢杀了偶亲亲爹爹~~~~
陈毛毛满头黑线飘过去:你这是在做梦吧。。。
夏生流泪中:坏妖孽,竟敢杀了偶亲亲宝璃~~~
某扉扑扇翅膀飞过去:你还是在做梦吧。。。。
另一边。。。
狐狸忽然在床上大笑:捏哈哈哈哈~~~偶杀了柳家全家!捏哈哈哈哈~~~夏生亲亲跟偶走了!!
某扉抱著陈毛毛黑线飘过:你也是在做梦吧。。。。顺便拉票。。。
23
再过几日便是阿紫的天劫。
因此这些时,他去芊红那里去得格外殷勤。
不是刻意想打听夏生的消息,只是和芊红说著说著话,不知不觉就往夏生身上绕。
夏生开始到一家银楼做帐房、夏生孝敬知礼、夏生夫妻琴瑟和谐,初次洞房有了孩子……
本来以为这几个月未曾相见,应该对夏生已经淡了。谁知,听到有关他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这段时间内,虽说如从前般纵情声色,想要忘记,却没有半刻不惦记这个可恶的人……他倒是过得快活。
想必,已经把自己忘得干干净净。
鼻子忽然有点酸。
离开芊红卧房後,阿紫满肚子的不甘心不服气。脚下不知怎地,就来到了夏生和宝璃所住的院内,悄悄潜入卧房。
往夏生身旁的女子面门上喷了一口迷烟後,阿紫伸出冰冷的手,一点点摹描著夏生的眉眼轮廓。
挺直的鼻梁、光洁的额头、浓黑有型的眉、修长的睫毛……自己在睡梦中,不知吻过千遍万遍。
每一次那些小倌们交欢,都闭上眼睛想象是在抱他。
逃避,并没有使他忘记夏生……仍然舍不得夏生,舍不得放手。
在他冰冷的抚摸中,夏生的睫毛若蝶翼般颤动了几下,眼皮慢慢睁开,露出对有些迷惘水气的黑眸。
“阿紫……”夏生模模糊糊看到眼前人的轮廓时,轻唤出声,语调间有掩不住的惊喜。
但当夏生意识逐渐清明,意识到这并非梦境时,望了望身旁的宝璃,声音顿时化做压抑沈重:“你怎麽来了?”
“放心,她不会醒。”阿紫冷笑一声,胸中刚刚涌上的柔情,顿时化做尖锐冰棱,扎得心口刺痛,“不想看到我麽?”
“……我说过助你避劫,自然不会食言。”夏生松了口气,撑起身子。
“柳夏生,你给我听著!”阿紫听他这麽说,再忍无可忍,狠狠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咆哮,“少在那里扮演渡世菩提!我自有地方去,才不需要你助我避劫!”
你一辈子都要欠著我的,休想、休想摆脱!
妖狐对夏生吼完後,咬著牙一转身,再度消失。
正值冬末。
坐在满室寂静寒冷中,夏生伸出手,抚上了被抓得生疼的肩膀,从心底生出深深不安。
阿紫,你究竟还想做什麽、要什麽?
**********************
一日後,暮色西沈。
苏州柳家的一间银楼分号内,夏生正拨著算盘珠子,仔细核对著账目。
他身为柳家唯一男丁,丽娘不教他运作经营,仅仅让他做一家小分号的账房先生。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让他从小处做起,又给的是轻松活路。实际上,她是煞费苦心地绝了他参与柳家商行的路。
夏生生性老实,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反而很感激她给的这个机会,事事做得小心,面面俱到。
核算完最後一条账目,夏生伸了伸腰,对今天的成果相当满意。
他拿起手边的一盏热茶,正要往唇边送,却忽然看到平素负责打扫的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声音都抖了:“柳、柳先生……你家娘子不好了!”
夏生的手抖了抖,一盏热茶尽数泼在地上。人却怔怔地,目光有些空茫地望向那小厮。
“府里来了信儿,说你家娘子小产了!快回去看看吧!”
听到这句话,夏生方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推开面前的小厮,也顾不得披上貂衣,只穿著薄薄夹袄便朝门外冲去。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宝璃!
夏生匆匆叫了马车,心急如焚地赶回柳府,赶到自己和宝璃居住的小院。
推开卧房的门,只看见一大堆丫头稳婆,围著躺在榻上细细啜泣的宝璃,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劝慰。丫头稳婆们见他来了,连忙让出一条路。
“宝璃……这是怎麽回事?”夏生冲上前去,握住她冰凉纤细的小手。
“我不知道,早晨明明像往日般喝了安胎药……谁知到了下午,肚子忽然开始疼起来,一时站不住,磕到了桌角……”宝璃双眼红肿著,哭得泫然欲绝,自责得再说不下去。
都是她的错……竟连腹中的孩子,都保护不好。要知道,夏生是多麽盼望著这个孩子。
“少夫人别哭坏了身子……不是你的错。再说你们还年轻,这次不成,总有下次。”
看著夏生又伤心又无措的样子,旁边有稳婆上前插话安慰,又私下里扯了扯夏生的衣襟,要他出来。
夏生头脑一片空白,嗫嚅著将稳婆的话重复了一遍意思给宝璃听後,便随著稳婆走出卧房,来到院外。
“可怜见的,三四个月大的胎儿,都已经成了人形。”稳婆将一个碎花蓝布的小包袱递给夏生,叹口气,“孩子还太小,进不得祖坟,就把他埋在这院子里吧……据说夭折的孩子埋在家里,会化做婴灵保佑父母弟妹。”
夏生点点头,从稳婆手中接过那个小包袱,泪水潸然落下。
他是这婴儿的父亲,纵然面对这一切心痛如绞,也无法推卸责任。
轻轻揭开小包袱的一角,里面是个血淋淋、脸和皮肤都皱皱的,细瘦四肢蜷成一团的小东西。
眉眼五官,依稀可辨。
夏生再也不忍看下去,抖著手又将包袱角轻轻盖上。他定了定神,从墙角下拿了花锄,朝院子一角的大槐树下走去。
一边挖土,一边,脑中回荡著宝璃向他哭诉的模样。
早晨喝了安胎药……下午肚子开始疼……磕到了桌角……
脑海中,前天夜里发生的事,电光火石般突现。夏生忽然死死咬住了下唇,直咬到牙齿嵌进肉中,渗出血来。
阿紫……你想要对我做的事,就是这个麽?
黄黑色的泥土,沿著夏生的指缝洒下,一点点将那个小包袱掩盖,直至再也看不到。
他面无表情地掩埋掉婴尸後,蓦然伏在那片新翻过的土地上,在寒冷的空气中哭得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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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恶搞不起来。。无力中~~~||||||
嗯,看了下回贴,发现有人说夏生爱阿紫爱得莫名其妙。。。
某扉一路写下来的感觉和设定,是这样滴: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不能用常识和理性去判断。
爱上一个人,不太可能一条条去精确计算,爱他什麽,不爱他什麽,把他的好和坏分开,放在天秤上去称量计较。
不过,夏生是个很常识和理性的人没错。所以,目前我们看到的,他一直也努力在用常识和理性解决阿紫和他之间的关系,也一直在否定自己的感情。。。虽说不太成功的样子。。。||||||
就解释到这里吧,虽说解释得好像也不太成功的样子,不知道大大们可以理解不。。。。─ ─|||||
顺便说下。。写到这里觉得实在太惨,有点写不下去了,正在考虑开新坑。。。溜走。。。。
24
夏生埋掉婴尸,又去厨房给宝璃端过一趟热水後,便微微佝偻著背,不声不响站在院内那株巨大的槐树前,很久很久。
直到天空慢慢黯淡成黛蓝,直到庭院中的树木楼台隐在黑暗中、只瞧得见朦胧虚影。
稳婆提著灯笼,从房里和丫头们鱼贯而出,瞧见夏生仍站在那里,也觉得可怜,对著他的背影柔声劝了句:“夜了,娘子已无恙,只要这两月记得吃些药膳滋补就成。您回去歇著吧。”
夏生顺从地转过身子,朝稳婆点点头後,慢慢迈步。
他眼眶红红的,脸色发白,咬过的下唇微微肿起,步履有些蹒跚,神情看上去却已经平静下来。
到底是男人,应该比女子有担当。稳婆想著,也放了心,又吩咐了一声:“好好照顾娘子。”
然後才随著丫头们,离开了这入夜的院落。
屋内灯焰正明,将宝璃纤细优美的影子映在窗间。夏生看著她的影子,慢慢走到门前的青石阶前站定了。
因为冬夜的冷风,夏生手脚和脸颊一片冰凉,身子也在不自觉地发抖。但怎样的冷,也比不上内心那片深寒。
夏生略通药理。他在厨房找到了那剂安胎药未及倒掉的残渣,里面果然放有令妇人堕胎的药物。
一切,如他所想。
明明知道,阿紫绝非善类,为何还会认为他本性不坏,以至於酿成今日的惨剧?
明明曾被整得求死不能,为何还会一厢情愿地相信阿紫,想要助他避过天劫?
而且,看到阿紫时心中的那种喜悦……每每连自己都骗不了。
想起小时候,曾听过谁讲过农夫和蛇的故事。
柳夏生,大概就是那个笨农夫……不,自己比那个农夫还要笨得多。
那个农夫,至少不会上第二次当。而柳夏生,则在吃亏上当後,居然还对名叫阿紫的蛇抱有幻想。
甚至,现在也分不清,胸口间弥漫纠缠的,是失去孩子的痛,还是被阿紫背叛伤害的痛。
这一次,绝对没有办法原谅阿紫……更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夏生不知道在青石阶下怔了多长时间,忽然听到屋内传来宝璃怯怯试探的声音:“相公……站在外面吗?”
“哎。”夏生连忙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著声音应了,推开房门,走到宝璃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宝璃温热的泪水,一颗颗打在夏生冰冷的手背上:“相公,对不起……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
“不,宝璃。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夏生听她这麽说,越发心如刀绞。
本来不想在宝璃面前哭,泪水却再度从眼角滑出。落在手背上,和宝璃的泪溶成一片。
几乎什麽也不会说了,只能紧紧抱住宝璃,一直流著泪,心中满是内疚地跟她讲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相拥痛哭到了最後,竟是宝璃抽抽噎噎地开始安慰他:“相公,不要这样……我们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原应该拿出主心骨来的男人,反而被妻子安慰,夏生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夏生慢慢松开宝璃,痛楚的神情渐渐化做平静坚定:“对不起,今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宝璃望了望他,只觉得伤心之外,又有些安慰和踏实。
这件谁都不想发生的事,并非夏生的错,他却一味自责,不曾对宝璃有半分怨言。
桌上的灯焰有些矮了。夏生拿了剪子,转身去剪灯花。
剪去焦黑的灯芯,橙红色的灯焰很快蹿长,屋内顿时变亮了一些。
灯焰蹿长的瞬间,夏生急促地闭了闭眼,又立即睁开。
这一瞬间,他已经决定了一件事。
他不能让宝璃再受到伤害。阿紫,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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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号,陈毛毛离开了我。
虽然伤心了好几天,现在想起来还会有点难过。。。却不是我现在才开始冒头的全部原因。。。汗。
呃,身边也发生了很多事,需要好好想想和解决。
对了,陈毛毛被我偷偷埋在离家不远的某处菜园旁(种菜的老乡,俺对不起你)。。。地势比较高,没有坟包(怕被种菜的老乡发现),上面盖了些枯草树枝。
前两天还去看了陈毛毛,一切如常。
不过,刚想狠狠悼念一番,再掉几滴眼泪,就看见某菜农从旁边杀出:“你在那儿干什麽呢?”
俺:“呃。。。我随便转转。。。”然後灰头土脸溜之。(虽然俺也知道,在别人菜地里没事遛弯,是有点那个那个。。。)
5555555~~~~种菜的老乡,虽然目前菜价暴涨,但俺绝对8是来偷菜的啊。。。》_《
5555555~~~可怜我酝酿好的,已经在眼眶里打转转泪水啊。。。》_《
之所以会开始填这个坑,是因为这里面的狐狸其实有很多陈毛毛的影子。。。我会把它填完,算是给陈毛毛最後一个交待。
25
距宝璃小产,又过了两日。
这夜起了风,夏生所住的庭院之中,暗影簌簌。阿紫迎风立在院墙之上,眯起眼睛,望向透出些橙红灯光的纸窗。
其实,再见去见夏生又如何?不过又是听他讲那套助自己避劫,然後互不相欠的话……不过,又是把自己气得半死罢了。
不过,赌气离开的这几天,却又总是会想他。哪怕是迂腐的他,哪怕是丝毫不会回应自己的他。
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他是怨恨还是爱著,只知道睁眼闭眼,清醒小寐……无论何时何地,心里全是柳夏生。
再美的人、再有趣的事情,都已经无法替代他。
哼哼……既然这样,就更没有放手的理由。柳夏生,你欠我阿紫的,就用一辈子的纠缠还吧。
想到这里,阿紫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左眼的黑色眼罩,唇角微微上翘。
阿紫纵身跃下院墙,走向那亮著橙红灯火的房间。途经院中的大槐树时,发现有一点微弱的淡绿色婴灵在那里怯怯低飞。
怔了片刻後,阿紫忽然轻轻笑了,低声道:“是夏生的孩子。”
早看过夏生的掌纹,福薄禄浅,子息艰难。
这个孩子会夭折,并不算太意外。
心里,开始暗暗觉得高兴。看来今天可以看到夏生脆弱的样子,而不是平常的倔强。
这次,一定要好好顺势打击他。谁叫他,总摆出一副不把阿紫放在眼里心里的模样,却又把阿紫迷得神魂颠倒?
也许夏生才是真正的狐狸精,而且是心地最坏最坏的那种。
阿紫笑著,朝婴灵伸出莹白的手掌,就见那点如萤淡绿,慢慢盘旋著,落到了他的掌间。
“乖孩子,帮我这一次,会给你好处的。”
婴灵是很低微渺小的魂魄,存在与否,只取决对生的执念。此刻於他掌中忽明忽暗,似在应答。
阿紫单手轻轻攥了它,须臾之间,将身子化做一道冷风。
进了内室,只见夏生背朝他坐在灯下,看不到宝璃。
原本,还想吹她一口媚烟,让她熟睡後再显形找夏生说话。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这样更好。
阿紫直接显出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後伸手拍了拍夏生的肩,得意道:“喂,夏生,你的宝璃去了哪里?”
夏生却没有预料中的受惊,他只是在灯光下慢慢转过身子,望向阿紫,抿著唇不发一言。
阿紫反而被吓了一跳。
夏生的两眼布满了血丝,脸色发青,嘴唇泛白,双颊深陷。记忆中,只有三四天没见夏生。想不到,竟憔悴消瘦成这副模样。
“……宝璃小产後身体虚弱,我让她搬到别院静养一阵子去了。”夏生回答的声音,听起来嘶哑低沈。
原本,阿紫准备了千百句刻薄嘲笑夏生的话,此时看到他这般模样,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真是很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又过了半晌,夏生看著阿紫,勉强动了动唇角,眼中慢慢泛起一层雾气,鼻尖有点发红。
阿紫皱了皱眉头。
夏生就是这种自讨苦吃、爱背包袱的性子,什麽事情都要往他自己身上揽……明明,就不是他的错,却一味痛苦自责。
刚要伸出手,去抚夏生垂在肩头的乌发,再好好安慰他几句,却听他接著往下说:“阿紫,为什麽要这样做?”
阿紫缩回手,愣了片刻後,直直的望著夏生:“什麽为什麽?”
夏生丝毫不避他的目光,一字一顿:“为什麽,要害死我和宝璃的孩子?”
阿紫退後半步,只觉得一股怨怒之气蓦然从胸口窜上头顶。
你在怀疑,是我害死了你的孩子……不,这已经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是啊,前两天和夏生吵过一架,孩子就恰好在不久後夭折。怎麽想,也是自己最可疑。
说不是自己,他也绝对不会信。
为何不知我的,偏偏是柳夏生?
胸口被堵得难受,却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事已至此,气急反笑,现出妖狐本色:“没错,是我做的。你再看看,我手里是什麽?”
阿紫手腕一翻,一粒淡绿婴灵於掌间盘旋不止。让夏生看分明之後,妖狐笑得狰狞:“我想要它,所以就这样做了。这孩子魂魄的颜色,真的很漂亮……碎裂的瞬间,想必会更漂亮吧。”
“而且,我要的绝对不止这些!柳夏生,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阿紫说完,伸出两根手指,就要捏碎那颗淡绿魂魄。
这一瞬,他满腔怨怒无处发泄,竟是真的想要当著夏生的面毁掉婴灵。
26
“住手!”夏生大叫出声的同时,将桌上烛火推落至地面。
橘红色的火焰一接触地面,竟刹那变做青绿,然後迅速蔓延开来,在屋内形成了一个八卦图,将阿紫和夏生围在中间。
“把孩子的魂魄还给我。”夏生站起身,面朝著阿紫,眼眶通红的向他伸出一只手,声调间是掩不住的颤抖,“否则,就不仅仅是封住你这麽简单了。”
“你要将我封印?!”阿紫怒视著夏生,气得发抖。
阿紫的妖力迅速地从体内流失,就算是夏生不说那句话,他也再没有办法控制住婴灵。
那粒忽明忽暗的淡绿,从他的指间悠悠飞走,落入夏生掌中。
“我不能……再让你害人。”夏生收了婴灵,望向阿紫,眸中慢慢浮现一层水气,“阿紫,你是自作自受。”
阿紫深深吸了口气,渐渐从怨怒中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陷入了不能转圜的困境,终於试著辩解:“如果我说那孩子,不是我杀的呢?”
夏生果然冷笑一声:“你骗谁!”
“那麽就干脆些,杀了我。”阿紫明白辩解无望,别过眼睛,声调一点点冷下去,“我平素野惯了,绝对不能忍受,几百几千年在狭小黑暗的地方活著。”
这话,其实大半也还是在赌气。
夏生望著阿紫,咬了咬牙,却不说话。一扬手,朝阿紫掷去两道燃著青绿光焰的灵符。
灵符一贴上阿紫的身体,青绿色的光焰顿时大盛,依附在阿紫的身体表面迅速蔓延。
阿紫的整个身体,都被颜色奇异的火焰所包围、焚烧。
虽然这是阴火,不似阳火般令人外表皮焦肉烂。但从未经历的剧烈痛楚,却从被焚烧的每一寸肌肤上传来。
与这种痛相比,换皮褪爪时的痛楚,根本就不算什麽了。
阿紫一头冷汗的栽倒在地上,声音凄厉的大叫挣扎著。
刚开始叫唤的还算中气十足,後面就慢慢低下去,变成了濒死般的呻吟。
夏生定定站在原地,看著这幕。
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阿紫应有的惩罚报应,却不知为何,心痛得无可抑止。
看著阿紫痛苦挣扎,夏生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後,满手心都是冷汗。
眼泪,也不自觉地滑下面颊,止也止不住。
但还是,站在那里看著。直到看到阿紫痛得将狐皮整个褪了下来,他才迈步朝阿紫走过去。
阿紫赤裸的身体上全是汗水,趴在地上抽搐著,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夏生走到他身旁,拾起那张银紫色狐皮。
屋里,铜暖炉内炭火正旺。夏生将炉盖用炉勾揭开,把狐皮放在炭火上,一大团明亮的火焰忽然升腾。
那张带著阿紫体温的狐皮,就这样慢慢化做灰烬。
“现在,你哪里也去不了,阿紫。”夏生扶起地上的妖狐,望入那对失神迷茫的凤目:“几百几千年,很快就会过去……你要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我希望,那时你能够彻底醒悟。”
“我恨你……柳夏生……我……绝对……”阿紫在夏生怀里发著抖,声音断续哽咽,修长十指绞进了夏生的衣襟,骨节泛著僵硬的白。
失去了狐皮,再变化为狐形的话,无异於自寻死路。再加上,妖力的大量流失,夏生说得没错,他现在的确没有行动的能力。
夏生别过眼去不看他,用一件袍子遮住他的身体,将他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推门而出。
天际,银白色的上弦月,弯弯如刀,清辉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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