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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因·璧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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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奚觉得此话有理,暂时作罢。到了亥时末,眼见着夜深人静,于是唤戴雄,谁知戴雄却不在,可他实在等不及了,唤了另两名随从陪他悄悄到了官邸后门,撬开了门,悄悄进入。仔细寻着了柴房,见柴房门大开,三人提着灯笼入内,便见着了墙角戴雄的尸首。戴奚娇生惯养哪里见过此等惨状,顿时惊叫一声昏倒在地,同时也引来官邸里的侍卫。
皇曳领着叶昀等人赶来时,戴奚已醒转,只是依旧满脸惶恐,皇曳令人将其送走,留下两名随从交代事情。
待那两名随从一五一十地说完,皇曳脸都绿了,打定主意明日就修书把这戴奚踢回帝都去。他抬手挥退了两人,那边叶昀已将柴房仔细查探了一遍,包括戴雄的死状,只可惜没有寻到任何线索。
皇曳心里清楚,这事肯定与白日里的女子有关,于是吩咐叶昀:“你即刻领人去看住林家,明日辰时将林家大公子请回来。”林佑定知晓那女子是何来历。
叶昀领命去了。
皇曳吩咐侍卫收拾好戴雄的尸首,然后回房去了。
他推开房门,却发现房中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紫衣碧眸,正是白日里的女子,另一名青衫男子,面容清雅出尘,灯下望之犹似谪仙。那紫衣女子手中正捧着白日里林询送来的东西看,那是两张地图,两座金矿所在的地图。
“你回来了呀。”紫衣女子笑盈盈地招呼着他,倒好似他是客人,而她是主人。
那青衣男子只是淡淡向他点头一笑,然后转开目光欣赏着挂在房中的一幅苍山水墨画。
那一刻,皇曳脑中闪过很多念头,比如说出手拿下两人,或者叫唤侍卫,但最后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平静地走入房中,然后带上房门。这两人敢如此现身,自然是有来去自如的本事。而且……白日里明明觉得没武功的紫衣女子,此刻那双精光内敛的眸子已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位绝世高手。
青衣男子继续看他的水墨画,紫衣女子却是大大方方地扬了扬手中地图,道:“我此行打算要将林家全部拿下的,只是林家那小子助过我一回,所以不好再出手,但空手而归不是我的作风,所以怎么着也得取点东西,正好美人你手中的东西很合我意。”她碧眸满是笑意地看着皇曳,“美人你不介意吧?反正林家金矿不少,而美人你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皇曳拧眉,忽略掉她的称呼。他此次赴任墨州,便是要为与元戎开战做准备,而打起仗来,最需要的便是银钱。可偌大的昆梧山里,朝廷从未在其中挖出过一座金矿,偏偏林家富可敌国;墨州贫瘠,却每一任州府都家财万贯,这其中缘由不难猜想。今日他小试一番,林家果然就“知情识趣”地送上厚礼,只是这些远远不够,他要做的是替皇朝将掌握在林家手中的所有金矿全部收回。
紫衣女子似乎觉得皇曳拧眉很有趣,蓦地趋近,皇曳赶往后退,可他退得再快,却也没能避开,只觉得一缕幽香沁鼻,紧接着便觉得脸上一片温软,未及反应,那紫衣女子却已退开。
“这便算一点额外的收获吧。”紫衣女子笑吟吟地瞅着他道。
皇曳眉头拧得更紧了。
“既然已拿到,便该走了。”一直赏着画的青衣男子此时收敛了笑容,率先离去,仿如一道青烟,轻缈无声。皇曳自负武功不凡,这一刻却觉得自己一生或许也及不上青衣男子的轻功了。
“美人,你们家的人是不是都生得如你这般好看呀?不过我上次看到的那个叫皇弈的小猴子就不及你呢。”紫衣女子丢下一句,然后也如青衣男子般飘身走了。
皇弈?九皇子?
房里,皇曳呆呆抚上脸,刚才……那女子竟是亲了他一下?他堂堂炜王世子竟然真给一个女人轻薄了去。
一瞬间,他脸上青红交替。
可片刻,不知怎的,他脸上又露出一丝笑容。
又过一会儿,他蓦地想起金矿地图就这样眼睁睁地被人夺去了,顿时又勃然大怒。
待让叶昀从江湖朋友口中打听到了那紫衣女子与青衣男子的身份后,他只能恨恨地拧眉。即便后来他以昆梧山的金矿令墨州变得富裕繁荣,即便后来他打败了元戎,可他每每念及那一夜失去的两座金矿时,依旧恨得咬牙,只是……却也无可奈何。
而在皇曳失去两座金矿的那一夜,被父亲关在家中、吵闹了大半夜的林佑终于在累极时睡去。正做着梦时,忽然觉得面上被吹了口气,不由得睁眼,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位容颜绝代的紫衣美人站在灯下,顿时一片欢喜,伸手拉住她道:“凤裔,你没事了吗?”
那“凤裔”笑着摇头道:“林佑,看在你曾助我又与我一位故人有些相像的份上,我来与你说两句话。一是你爹爹其实待你不错,你也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再有就是你此刻远不是兰七的对手,还是再过几年等你武功大成之时再来找我吧。”说完她飘然离去。
林佑半睡半醒间只当是梦中,于是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时却见床头放着一枚金灿灿的金叶,叶尖上细细地刻着一个似图似字的印记,可他不识得那是什么。
等到五年后,林佑自觉武功大成,再次闯荡江湖,他先去找寻“凤裔”,只是雾山上的凤裔虽然和记忆中的人很像,可他没有碧色的眼睛。也在那时候,他才知道他当年早见过“碧妖”了,人家还赠了他一枚信物。
而在他得到信物的那一日清晨,有两骑正缓缓离了墨州城。
料峭的春风里,明二从怀中锦囊里取出一物摊在掌心,道:“这是凤裔兄给我的,你认得吗?”
兰七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明二掌心放着一颗莲子,表面黑亮,显然是很有些年头了。过了片刻,她才伸手拈起明二掌心的莲子,轻轻摩挲:“当然认得,这莲子上还有我的血呢。”
明二微怔。
“当年……我与哥哥有一回饿极之时正看到路边有一处水塘,塘里长满了莲,有些已结着莲蓬了,于是我们便去偷。结果刚摘了一个就给发现了,守莲的人放狗来咬我们,我和哥哥拼命逃,没给狗咬着,我却狠狠摔了一跤,膝盖上被石子硌下一个血洞,手上也没拿稳,那莲蓬掉在地上染了血。后来……莲蓬里的莲子我和哥哥分着吃了,最后一颗莲子哥哥留了下来,说等以后挣到钱要买处水塘种莲,让我吃莲子吃个够。”
兰七说着时目光落向远处,神情怔忡,似乎陷在了遥远的时空里。
明二没有说话。
两骑依旧慢慢走着,只有嗒嗒的蹄声。
行了许久,明二蓦地开口道:“丰兰息种出了‘兰因璧月’,秋长天种出了‘半因花’,那我便用这颗莲子……”他从兰七手中将莲子取回,“我就种一株碧莲花吧,有碧色的莲瓣,朱红的莲蕊。”
兰七呆呆看着他,良久,她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的碧莲花。”
“兰因璧月”种了八年,“半因花”种了十八年,那“碧莲花”要种多久?
(本篇完)
番外四《约定》
这是一个清凉而宁静的早晨。
“啊!!”
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声响彻浅碧山。
“师傅!不好了!大师兄被影盗给偷走了!”
深广雅丽的浅碧宫里,即将醒来及尚未醒的浅碧派弟子们全都被这一句话彻底震醒了,纷纷披衣破门而出,追着那大叫的人一路到了大殿。
而他们的师父、浅碧派现任掌门——季庄本来正悠闲地端着一杯茶,可此时,那一杯香茶全侍候了那件灰色道袍。
“师父,大事不好了!大师兄被影盗给偷走了!你看,这是影盗留下的。”气喘吁吁的徒弟将手中纸条送到师父面前。
季庄接过,展开。
谕浅碧派:
予常闻贵派乃武林第一剑派,剑法之多,剑招之奇,武林无可相比。所以予想将贵派之天下无双的剑谱皆收藏至予之宝库,特至贵派剑阁一探,然剑谱 之众非予一人可取也,甚令予为难。又知贵派大弟子任杞乃绝代奇才,已会五十套剑法,实乃活生生之“剑谱”也,故予携其同归,待予兴尽时当还之。勿念勿扰。
影盗·叶空影
“师父,怎么办?”报信的徒弟急切地问道。
“这影盗好大的胆子,竟敢偷到我们浅碧派来了!”有弟子叫嚷道。
“这影盗上次还把明二公子给偷走了呢。”有弟子忽然想起年前之事。
“师父,这影盗实在太嚣张,偷完了明二公子又偷走我们大师兄,抓到了要好好惩治。”有弟子则道。
殿中那些因刚从床上爬起来所以衣衫不整的弟子们纷纷发表意见。有的说首要之事是找回大师兄;有的说应该发出武林帖,号召群雄抓这嚣张的影盗;有的则说影盗的癖好怎么这么怪,竟然偷大活人;还有的则等师父拿主意。
面对殿中神色焦急的众弟子,季庄伸手弹了弹衣上的茶叶,然后慢慢悠悠地道:“这影盗不是说了么?‘兴尽时当还之’,所以没啥好着急的,反正会送回来的。”
“啊?”殿中众弟子听了全都傻了眼。
“没啥好担心的,你们都各自忙去吧。”季庄挥挥手,然后起身用早膳去了。
殿中的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半晌,然后在三师兄、五师兄的带领下纷纷回去了,有的梳洗,有的练武,有的打坐。反正在大师兄身上耗了无数心血的师父都不着急,他们急什么。
而那个时候,就在离浅碧宫不远的一个山洞里,任杞被人解开睡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的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光华流溢,比之那碧玉春水更加莹润生动,然后看入的便是一张妖美绝伦的脸,正绽着一抹浅笑,似乎对自己颇有兴趣。
“醒啦?”那声音清魅酥骨。
“嗯。”任杞动了动眼珠,意识慢慢清醒,看清了面前的人,顿时跳了起来,只是没能成功跳起,这才发现自己四肢没法动弹,穴道依旧封着呢。只不过他此时没工夫想这些,而是一脸惊异地看着面前的紫衣女子:“你……你……你……兰七少!你……你怎么这个样子?你……你是女子?”
眼前的人虽然装扮不同往昔,可那双碧眸、那张妖美的面容,他自然不会认错,就是小师弟的那个未婚人——兰家家主兰残音!当年在英山上,小师弟为了这人是男是女可是大哭了一场,而到最后,他也没弄清这人到底是男是女,可此时……确确实实一身女装,容华慑人,比之那武林有名的美人秋横波、花扶疏的美貌,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是女子,自然如此模样。”兰七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你真的是女子?”任杞犹有些狐疑。毕竟在英山上小师弟也说过,这人着男装时就说自己是男人,着女装时就说自己是女人。
兰七碧眸眨眨,极是诚恳地道:“难倒任世兄要我脱衣服验明真身?”说着手竟真的搭在腰间,似乎打算宽衣解带。
任杞的脸顿时红了,赶忙道:“别……我信。”眼睛再溜一圈兰七,看她身段窈窕,哪里会是个男子。
“任世兄信了就好。”兰七微笑,手中玉扇打着转儿。
“我怎么会在这里?”任杞问。他被兰七一番惊吓算是彻底清醒了,这会儿回过神来自然便想起自己好好地睡在房中,怎么会到了这里,而且还动弹不得。
“因为我把任世兄偷出来了呀。”兰七刷地摇开玉扇,答得平静自然,笑得妖娆魅惑。
“啊?”任杞一愣,“偷出来?”他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否则怎会听到如此荒唐的话语。
“是呀。”兰七笑眯眯地看着他,“任世兄是浅碧派最珍贵的宝贝,所以我特意去世兄偷了出来。”
兰七与明二自墨州回来后,决定要让风平浪静的江湖偶尔再掀几朵小浪花,所以要继续“盗取各家各派独一无二的至宝”这项伟业。
这一日,两人经过了风州,想着武林名门浅碧派不就在浅碧山上吗,而浅碧宫里独一无二的至宝会是什么呢?
两人一番思量,然后兰七想到了任杞。
作为风国皇室曾经的行宫,浅碧宫里的宝物肯定不少,只是要论到独一无二的,放眼整个武林,便是放眼以后数十年,只怕这个吃了很多凤衣丹以至于功力深厚百毒不侵、三十岁不到便会五十套剑法的任杞才是最最独特的,而浅碧派最珍贵的宝贝肯定也是这位掌门弟子。于是乎,两人打定主意要把任杞从浅碧山上偷出来。只是浅碧派多是一流高手,况且还有个与洺空齐名的人物——季庄,所以两人便趁着黎明前,夜最黑、人睡得最沉的时候,悄悄潜入浅碧宫里,将熟睡着的任杞偷了出来。
而任杞听着她的答话又是一呆:“偷我?偷了做什么?”难道兰七真是妖怪不成,要食活人血肉?
“这个嘛……”兰七一听这话,玉扇一合,抵在下巴上,碧眸上下打量着任杞,倒似真的思量起来。
任杞被她一看,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兰七一见他的反应,不由得心头一动,面上浮起妖异的浅笑:“原来任世兄也生得这般好看呀,我以前都没发觉。”
被兰七那双碧眸上下大量着,任杞已有些发冷,再听得这话,顿觉脊背生寒:“你……你想干什么?”
兰七抿唇一笑,一双碧眸灿若明星,玉扇一伸,挑起任杞下巴,又邪又魅地道:“自然是……采阳补阴了。”
任杞瞠目。
兰七微笑。
“采……采……采阳补阴?!”半晌后洞中才响起任杞变了调的声音。
“对呀。”兰七笑得很是欢快,盯着任杞,碧眸亮得慑人,好似能剥下他一层衣袍般,“任世兄还是童子之身吧,那更是滋补呀。”
于是乎,老实人宁朗的师兄——大老实人任杞,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惊恐地瞪着兰七:“你……你可是小师弟的未婚妻,你可不能……不能做这等事!”
兰七听他这话不为所动,玉扇沿着任杞的下巴慢慢地往下滑动,一边笑道:“宁朗自然是我的正室,说来本少娶了十七位夫人,那便从今日起,也娶齐了十七位夫婿吧。”
“你……你身为一派之主,竟然……竟然……”那玉扇凉凉的,每往下滑一点,任杞便紧张一分。他本来正在就寝,所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月白中衣,等到兰七玉扇挑开他的衣襟露出胸膛时,他已是汗如雨下,急急唤道:“你……你快住手!”
兰七看着衣下那一片武人的结实胸膛,暗自与明二对比了一下,然后发现假仙的似乎更加好看些,不由得暗中撇了撇嘴,可又隐约地有些窃喜。碧眸盈盈瞅着任杞,一脸的无辜笑容:“任世兄,你怕什么?”
“我……你……”任杞结结巴巴。
正在这时,洞外传来脚步声,然后一人走入,青衫如荷,面如美玉,虽然一手提一捆柴,一手提一只山鸡,但依旧一派从容优雅之态,能有如此风范的自然是谪仙明二。
“啊,明二公子!快救我!”任杞一见他,顿时如见神仙。
明二望着两人,兰七的玉扇犹点在任杞裸露的胸膛上,明二空濛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他将柴放在地上,然后手中那拔完毛洗干净的山鸡便挟着劲风砸向兰七。
“二公子,你怎么在此?难道也是给她……掳来……掳来……”后面的话任杞说不下去了。他暗忖明二公子如此风姿,此时此刻在此地出现,定也是被兰七用什么手段给掳来要做那等事的。至于同谋之嫌,面对谪仙明二,他是想都未想过的。
“采阳补阴。”兰七一边笑吟吟地替他说完,一边起身去接明二砸来的山鸡。那山鸡挟着劲风飞来,还未至,便先一阵腥风迎面扑来,入鼻的瞬间,兰七顿觉胸口一阵翻涌,想也没想,改接为拍,那山鸡便又飞回明二那里。
明二赶忙接过了,却见兰七疾步走到一边,扶着石壁便是一阵呕吐。但一夜过去,腹中已空,呕了几次没有吐出什么,只是干呕。
对于兰七如此反应,任杞不解,明二一样不明。
“怎么了?”明二走了过去。
“别过来!”兰七闻着腥味靠近赶紧叫道,“你把那鸡扔出去,我闻着难受。”
明二看着手中的鸡,然后抛到柴堆上,又倒了水囊里的水洗了洗手,这才走近墙角的兰七身前:“怎么回事?”
“不知道,只是闻着那腥味就想呕。”兰七抚着胸口靠在石壁上,面色有些发白,对于刚才的状况,她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明二看她神色,也不知怎的,蓦地忆起在医书上曾看到的某些话,顿时心中一动,拉过她的手,指尖搭上她的脉搏。片刻,他满脸惊色,抬眸看着兰七,说不出话来。
“怎么?”兰七疑惑。与明二相识至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明二神色十分怪异。
“嗯?”兰七挑眉。
“你……有了。”明二吞吞吐吐。
兰七呆了一下,似乎没明白。
明二看着她,没说话 。
然后,兰七醒悟过来,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瞪着明二,张嘴,却半晌没出声,不知道想说什么。
两人此刻全都明白,可也都分不清心头到底是何感觉,只是觉得慌慌地没个定处。
自墨州有那么一次后,两人都不是拘礼法之人,一路上同行同宿,少不得常常缠绵一处,可两人却未想过会有这等事,只因从不曾放在心上,亦从不曾考虑过!
“什么有了?”任杞见两人气氛怪异忍不住问道。
兰七转头,看着任杞,然后目光一垂,看着自己的肚子,半晌,才以平静得近乎木然的声音道:“这里面有个孩子。”
“啊?”任杞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顿时叫道:“你……你是小师弟的未婚妻,你怎么……怎么……有了别人的孩子?”凭他对小师弟的了解,他自然知道兰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小师弟的,况且兰七这么个人……
兰七看着自己的肚子,神思还处于震惊中,没有理会任杞的叫嚷。
而明二同样是处在震惊中。
于是洞中一片凝重的安静。
许久,任杞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清晰而坚定:“兰……兰姑娘,我虽不知你对宁、兰两家的婚事如何看待,但我小师弟对你确是真心实意。你这般作为,又置他于何地?”当年自东溟岛回来,他便看出小师弟对兰七情根深种。
兰七转头看向他,神色依旧怔忡。
任杞此刻早忘了自身处境,只为小师弟抱不平:“兰姑娘,我小师弟是个实心眼的人,你若是另有所爱,那便该与小师弟解除了婚约。”
兰七闻言默然,碧眸幽深。
任杞面色庄重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许久,兰七自袖中取出一柄巴掌大小的银枪,手一扬,银枪插入洞壁,碧眸看一眼任杞,似乎要说什么,可最终她未发一言,转身离去。
任杞见之一怔。
而一直静默的明二看着洞壁上的银枪,微微弯唇,隐约一笑,眼见兰七的背影消失于洞口,明二忙走至任杞身边,解开他的穴道:“任师兄,多有得罪了。”轻轻一语后,身影一飘,便追着兰七而去了。
而洞中,任杞看着空旷安静的石洞,直以为是一场梦,可转动四肢,传来一阵僵痛,告诉他非在梦中,再一抬头,便见洞壁上插着的银枪。
那枪的样式是宁家的家传银枪,所以他知道这肯定跟小师弟有关,抬手,欲拔下来,可转念一想,又作罢了。他猜测着,兰七并未将枪交给他,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是将枪插在洞壁中,定是要他将她刚才的举动告诉小师弟的。
数月后,任杞带着回山的宁朗来到山洞。
宁朗看到洞壁上插着的银枪,顿时面色一白,呆呆看着,一动也不动。
于是,任杞想,这或许就是解除婚约的意思?所以小师弟难过了?
只是宁朗最后离去时,并未将银枪拔下,而是将其留在了山洞中。无论任杞问他什么,他只是沉默以对。此后的许多年里,任杞有好几次看到小师弟独自一人去到山洞,对着洞壁上的银枪,有时怔立半晌,有时呆立半日。
而那洞中插着的银枪,便成了任杞心头的一个结。
很多年后,他偶遇兰七,那时候他已是稳重干练的浅碧派掌门,所以面对碧妖已可从容应对。于是他问她,将银枪留在洞中到底是何意?若是解除婚约,那为何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也不至于小师弟这么多年都一直守着婚约孤身一人。
那时候,碧眸依旧妖异如昔的兰七闻言,并未立即回答他,而是神色怔忡。只因那一刻,她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们从东溟岛回来,即将分道扬镳的时候,那个明朗如日的少年睁着朗如晴空的眼睛看着她,对她说:“我一生都对你好,我一生都不会变,你信我。”
于是,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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