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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 by月上无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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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即使要BE,也要四叔后位空悬,寂寞那么数十年才叫真的BE嘛!【拍!

  咳,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好虐来着……还是乖乖去复习吧…………

  73 羽逝

  说是不在意,但那入夜才停的笛声,声声吹断翟羽心魂。

  他这般慨然在宫里展示对她的情意,是护她的命;她却不敢稍作回应,怕拖累了他。

  死生契阔,她不敢与子成说。

  那便干脆,将此一曲,以作送别,她知道他安好,便已足矣。

  辗转反侧,终是难眠,翟羽便干脆起来,点燃一盏孤灯,磨好墨,铺开一页宣纸,将心情点滴,记录而下。

  很快,入了冬,又再到了除夕。

  外面箜篌歌舞之声隐隐传来,显出一派热闹场景,翟羽没了父母,也不愿守岁,早早的便想吹灯上床。

  可却有不速之来访。

  顾清澄大方进来,任侍女替她解开大氅,望着桌前散着头发的翟羽娇笑道:“你这里倒是清静,但也忒冷了些。”

  翟羽没有抬首看她,但也搁下了手中毛笔,淡淡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顾清澄抱着手炉,挥退侍女,笑着往榻上一坐,才缓缓开口:“自然是听到好消息,迫不及待来与你说一声,也算恭贺新年。”

  翟羽轻笑一声,对身边的孙嬷嬷说:“嬷嬷,去帮我斟壶热水来,给琰王妃润润嗓子,也怕她坐久了伤风。”

  孙嬷嬷应了,看了顾清澄一眼,便退了出去。

  顾清澄冷哼一声:“被关了这么久,倒还是没治得了你牙尖嘴利的毛病。”

  孙嬷嬷进来,放了一壶热水放在炕桌上,随后便听从翟羽指示,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翟羽披着外衣,走到榻的另一边,坐下,替顾清澄和自己各倒上一杯热水后,方端着茶杯开口:“我这里无茶,你若渴了,便将就饮着,其实白水喝久了,倒也觉得素净自在,”说完,抬头看向顾清澄,“你今天是要给我说什么好消息来着?”

  顾清澄眯眼,恨恨看着翟羽。只见她如今虽然瘦的似是弱不禁风,散着头发也没任何雕饰,却偏更如出水的芙蕖,清丽的一身灵气。她不再戴假喉结,声音也是宛如珠玉,眸光流转之间,让人身心酥麻,移不开眼。自己一个女子尚且如此,若是换做男子,该如何抵挡此绝色?

  见翟羽容貌倾城,神色自在,顾清澄心里又更恨了许多,可想到要告诉她的事,说不定能一下子撕裂她的镇定,又觉痛快,便阴森森地说:“自然是关于琛王的。”

  “哦?”翟羽先是颦眉,后又微微一笑,“四叔成亲是在中秋,现在也过了几个月了,该不会是府内将有添丁之喜吧?”

  “正是!”顾清澄神色有些急不可耐的狰狞,“方才除夕宫宴上,琛王妃忽觉恶心不适,经太医诊断,说已有两月身孕。你还没见过你四婶吧?那可真真是个美人。”

  “有我美?”翟羽笑了,一挑眉,反问一句。

  顾清澄被她噎的一口气提不上来:“翟羽,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翟羽笑意灵动,无所谓地摊手,“那就是不及我美了。”

  顾清澄一拍桌子,再捉起桌面上被自己震得一跳的杯子,一饮而尽后方喘着气问翟羽:“你就不气!?”

  翟羽舒出口长气,唇边微笑不改,“有什么好气的?这些事,在我回来之前,便想的清清楚楚了。”她看了眼顾清澄,再把手挪到心口,“所以老实话就是,虽然这里难受,却没什么好气的。我这一生陪不了他,难道还期望着他这样一个人终身不娶?我没那么傻,这样是跟自己过不去。”她之前的人生,已经够跟自己过不去了,最后这段日子,便罢了吧。

  “你在装,你装什么呢?你那么爱他,一定是难受坏了,”顾清澄凄厉笑着摇头,“不过你倒是看得清楚……如今翟琛和父皇是父慈子孝,他每日侍奉父皇汤药,压根再没有提起过你。我还以为他待你有多么不同呢,至少会为了你来个举兵谋反之类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不过如此,”翟羽也摇头,“如今你看我此等遭遇,也算出了口恶气。”

  “出了恶气?不,还远远不够呢,翟羽!”顾清澄捏紧拳头,表情愈显疯狂。

  翟羽平平接口:“我知道你恨我。”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恨你!”顾清澄以往黑白分明的双眸,此时已经彻底红了,瞪着翟羽,像是下一刻便要喷出火来,“你不知道当我对翟琛一腔柔情深种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爱的是你的时候,对我是何等的侮辱!?你也不知道当你在怨恨翟琛和他闹别扭的时候,我连恨他的资格都没有!你也不知道,当我好不容易接受命运,嫁给翟琰,有了身孕,以为自己的幸福生活终于来到的时候,他却因为你们而死在战场让我有多痛!”

  “凭什么!?”顾清澄一挥手,将杯子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扶着桌角,手背爆出根根青筋,“凭什么你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却要干涉别人的生死幸福!?凭什么!?你当如今你还的够了么?根本不够的!不看你死的凄凉,不看翟琛怀揣悔恨孤独终老,让我这口气到哪里去出!?”

  翟羽默了片刻,垂首看着她泛白的指节,低叹一句,“那你又可知我有多嫉妒你?”

  “你嫉妒我?”顾清澄仰首大笑,仿佛听到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我有什么好让你嫉妒的!?”

  “至少,你从小被父兄捧在手心,视若瑰宝地长大,作为一个正常女孩儿长大,当你一身艳红骑装,在枣红色骏马上飞驰欢笑时,你不知我有多羡慕……”翟羽静静地抬头,看入顾清澄眼睛,平缓地说,“虽然你最初爱上的人不爱你,可你却可以得六叔珍视,嫁他为妻,并和他举案齐眉,夫妻和睦……你身上背的所有重担,不过来源于单纯的爱恨,而我……这么多人的命……我连想要任性一回都做不到。我男不男,女不女,如今连一个女孩的发髻也不会梳,我不会针织女红,我手心满是练武的茧子,我一身皆是伤疤,我左手已废,现在连握住一样东西都是不能……”

  “你要说我是自作自受,可我最初能选择自己不来到这个世界么?有没有谁在替我安排这一生悲戚命运的时候,问一声我愿不愿意了?”翟羽看着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顾清澄,微微扬了唇角,“这世上,谁不是无奈的?谁不是身不由己?”

  顾清澄已被她说动,却匆匆挪开目光,冷哼一声,“别企图强词狡辩,你当我会同情你?”

  “两个可怜人,谈什么同情和嫉妒?”翟羽轻笑一声,“但是清澄,你此生至少品尝过何谓幸福,只是失去了罢了,而我,却从没有过……我对四叔,是爱是恨,其实常常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也是为什么,我到如今这一步却反而平静了的原因。只为万事,都已不由我做主。”

  顾清澄伸手扶在额边,垂首望着自己鞋尖,半晌才低低叹了声,“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觉,也很难受……我连喜欢他都没有给他说过……”

  翟羽起身,又寻了个杯子来,给顾清澄斟了杯水,眼看着她将滑落颊边的泪水急急抹去,不自在地背过身去。

  “六叔的事,是我的错,”又重新坐下后,翟羽才低眉叹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任性,他不会为了护我自断右臂,后来在康城也不会……”

  “够了!”顾清澄厉声打断她,神情又复变得扭曲。

  翟羽抬眸望着她,“我只是想说,是我对不住你。”

  “所以你以为我只会报复你,而不会去报复翟琛?”顾清澄冷笑,“现在是我还没能力动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翟羽缓缓摇头:“你不会的。”

  顾清澄挑眉:“你看不起我?”

  翟羽叹了声:“如果你真有那样一天,你也下不了手。”

  “你以为我是你?你以为我还爱着他?”顾清澄愈发觉得好笑。

  翟羽笑了,“你为什么不想,现在对他来说,就是生不如死了呢?”

  顾清澄微怔,随后一勾唇角,“你对自己倒挺有自信。”顿了顿,又说,“其实,偶尔我也会想,你和他这样的关系,是怎么爱上他的?”

  “最初哪里懂什么爱?”翟羽听到这个问题,微微低下头,唇边笑意更自然了些,“那时候很懵懂的,只是不甘被他冷漠对待,想换取他更多的关注……大概那时候还小,情窦初开,身边兜兜转转只有他,没得选择。如果不是那个晚上他……应该到不了今天这步。”

  “说什么呢?”她嘀嘀咕咕的,顾清澄听不真切。

  “没什么,”翟羽摇头,抬起眼,笑了笑,“小的时候,有一次我犯了大错,他重罚了我,我简直要恨死他了,可之后的某一天,我却撞见他在皇爷爷面前领了全部的错处,任皇爷爷骂他再狠,他也只字没有提到我。那个时候的感觉很奇妙……虽然我告诉自己,他是别有用心,那奇妙的感觉却再没变过。”

  顿了顿,翟羽又继续缓缓道,“他对我说,说他高兴的时候就护着我,不高兴就扔我出去让别人撕成碎片,可从小到大,他一次都没扔我出去过,”摇了摇头,她低声说,“所以我这一身的伤,除了这左手……终究都是他赐的。”

  顾清澄听得怔神,过了片刻,才神情颇不自在地说,“你活该!”

  翟羽不吝啬笑容:“是啊,活该现在被别人撕成碎片。”

  “我走了。”顾清澄不愿再和她继续聊下去,像是觉得会动摇了信念一般惶恐,从榻上下来,就径直往门外走去。

  “等等,”翟羽喊住了她,转身走到桌前,从镇纸下面抽出一封信来,再递给顾清澄,“如果我真的被赐死了,你帮我给四叔。”

  顾清澄诧异地讽笑:“你怎么会天真到以为我会帮你做这事儿?”

  “对你有好处的,”翟羽笑的神秘,“你以为他真的甘于这样默默等下去,直到你儿子长大成人拿走皇位?清澄,他曾对我说过,如果他为帝,会立你儿子做太子,他的承诺的分量,你应该也清楚。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把这封信给他,他会记你的好的。”

  “他真那么说?如今他可自己有孩子了。”顾清澄眉梢眼角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不过还是接过了翟羽手中的信,塞入怀中,唤来侍女再度为她披上大氅,抱着手炉,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北风呼啸,丝竹之声已经停了,翟羽在侍卫关门的间隙,抬头望了望外面黑沉沉的天,心想,应该又是一场大雪近在眼前。

  吹灯上床,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翟羽拥着被子,后知后觉地冷的颤抖。

  西里每年向南朝和夜国的岁贡都是在秋日,而敬帝,却没有熬到这一年秋天。

  入夏之后,原本已经好了许多的他病情却忽起反复,日渐沉重,已经有妃嫔开始暗地哭泣。

  翟羽,就死在这一年的盛夏。

  那一天,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十分可怖,不过是下午,便已暗黑如子夜。

  一行人顶着狂风骤雨来到东宫,以敬帝身边的首领大太监高敬为首,鱼贯而入,推开了翟羽所住房间的门,走了进来。

  翟羽彼时正点着灯抄经,听到动静,依旧不动声色将这一页的最后一个字抄完后,才抬头往门口迎去,扶起了门口泣不成声跪倒在地的孙嬷嬷,低声宽慰了两句,然后才对高敬恭声喊道:“高公公。”

  “殿下……”高敬神色有些感慨,喊出口却又觉得不该,便急急噤声,拂尘一拂,身后一个小太监弯着腰将一个金漆红木盘子高举过顶,上面正中放着金壶金杯,左边叠了一条白绫,右边一把金鞘匕首。高敬叹了声,道,“由殿下自己做主,择一样吧。”

  孙嬷嬷再度脚软跪倒下去,泣声又起,翟羽伸手点了她穴道,扶她到了榻边安置好了,又回到桌边,将支起的楠木花窗放下,才走了回来。伸手执起中间金壶,往杯中注去。她以为自己早知有这一天,便足够镇定地来面对,却不防手还是抖的厉害。

  “我最是贪杯,让高公公见笑了,”执起酒杯,翟羽看了看金杯中的艳红鸩酒,再抬首,从高敬身后没有关上的房门望向院中,廊下灯笼被风雨刮的左摇右晃,角落翠绿芭蕉耷拉着叶子,合欢花也落了一地,花圃里的火红芍药与月季,也俱是因暴风雨,垂着花枝,喘不过气来。

  唇角勾出一抹笑意,低低叹了一句,翟羽便仰首饮尽了杯中之酒。

  而此时凌绝殿里,药汤才送来,翟琛走到床边,扶起了床上那个出气声粗重的老人,接过汤药,正用药匙舀了一勺到唇边,准备试药,却闻门外人声忽近,是高敬带人回来复命了。

  高敬脱了身上蓑衣,先进来,跪地说,“皇上,交待的事,奴婢办完了。”

  “哦?”敬帝嗓音嘶哑地问,“人带来了?”

  “带来了,”高敬往身后招了招,便有两名小太监抬着担架上前,上面躺了一个人,蒙了一张白布掩住身形面目,又覆了张油纸挡雨。待小太监放下担架转身出去后,高敬又恭敬回道,“她最后选了毒酒。”

  “哦?”敬帝微皱眉头,神色呆滞地将目光落在担架上,又喘了两声才说,“给朕看看。”

  “怕会污了圣目啊,皇上……”高敬出声提醒,见敬帝神色严肃,便“嗻”了一声,上前弯腰,先开了油纸和白布,露出下面一张惨白的小脸来。

  敬帝的目光在翟羽隐隐透青又了无生气的一张脸上逡巡着。虽一路上盖着油纸,可风雨太大,翟羽一头乌黑长发被淋了个透湿,湿答答黏在额际,再映着唇边乌血,更见可怜。

  收回目光,敬帝阖目叹了声,“还是个孩子呢……琛王,你也看看。”

  一直坐在床边,目不斜视的翟琛,闻言才转过去看了一眼。不过一眼,便又面不改色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敬帝摇了摇头:“你是个比朕更心狠的。”

  翟琛唇角一抿,垂眼,搅了搅手中汤药,举起药匙,试了一勺后,才递到敬帝面前,“父皇还是喝药吧,凉了药效便不好了。”

  敬帝不耐地挥了挥手,可依旧接过了药,没喝,又问高敬:“她死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她说她最为贪杯,让奴婢见笑了。还看着院中慨叹了一句……好像是……”高敬紧皱眉头,回忆道,“看疾风骤雨,怒打蕉叶,乱红飞花,不如醉去……”

  敬帝略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又对高敬道:“传旨,皇长孙翟羽,急病而殁,朕深觉痛心,感其多年孝顺聪颖,特追封为皇太孙,以太子之仪治丧,入皇子皇孙陵。”

  高敬领命,又让人进来抬走了翟羽尸身,转身退了出去。

  而待敬帝喝完了药,翟琛扶着敬帝躺下,拿着空掉的药碗出门,随手递给旁边的小太监后,挥退举着伞和蓑衣追上来的孟和顺,直直走入雨中。

  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却也撵不去心底攀附而上的那个身影与那个声音——

  她抓住他的手,亲吻他的手心,娇憨笑着说,“再不醉了……这样的便宜,只给你一个人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句四叔就要痛哭着感慨:丫就是个骗子!

  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给高公公取了个会冲撞敬帝的名字,莫非是我内心也把敬帝这个王八蛋当公公了……咳咳,不改了,里面再改吧……

  我想,如果是悲剧的话,下一章把敬帝搞死,四叔登基,收到信,泪流满面,然后就可以完结了………………

  可是是喜剧也,那怎么也得让神医炮灰风出马把羽妹妹给救活,给四叔生个真正是他的孩子吧喂,剧透了!

  ☆、复仇

  这场暴雨,前后绵延,竟接连下了七天。

  七天后的入夜,雨渐息。

  这天白天,翟羽在雨雾朦胧的阴霾天气下出殡,下葬。敬帝还撑着身体在钉棺时出现了片刻,翟琛知道,敬帝不过是为了确认翟羽究竟死没有,或许终究察觉斗不过他,斗不过天意,所以唯恐他连翟羽都没有失去,半点损失都无。

  送葬队伍出城后,他又去伺候了敬帝汤药,忙活了整整一日,翟琛才湿着一身衣裳,回到自己的宫室。孟和顺忙招呼人准备热水让他沐浴,可翟琛刚去了身上湿重的墨青色外衣,便有人来报:“王爷,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了……”

  “知道了。”翟琛没有急着赶去,而是依旧简单沐浴过换了干净衣裳,才沿着长长宫廊走道,再度往凌绝殿而去。

  一年时间,他终是一步步将京畿里大部分守卫力量撤换为玄衣骑。但这不过是为了确保在这一刻到来时,不会发生什么异变,能用思虑一步步解决的事情,他便不喜欢用武力。

  这一条路,几乎是毫无差错地了过来,将到终点时,他却半分也不着急了,只想这条路再长一些。

  走到凌绝殿前,不过锦鞋微湿,他迈入空荡的宫殿,眼睛通红的任贵妃迎了出来,看到他只默不作声微微一低头,便带着高敬等人全部撤了出去,又赶走了外殿跪了一地的妃嫔。

  这下,凌绝殿便更是安静阴森,角落烛火拉着翟琛的影子拖了很长,映着他端着汤药一步步稳稳走到敬帝床前,床上的老人发须花白稀疏,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父皇,该喝药了。”他唇角微勾,冷冷地喊了一声。

  敬帝微微睁开眼,喘了许久才说:“你来了?”又嘶哑地笑,“这个位子,终究还是归了你。朕,抗不过天命。”

  翟琛不动声色坐到往常的位子,过了会儿才淡淡说:“天命算什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才不可活。”

  “你……”敬帝已经发白的眼睛鼓了鼓,“你想说朕自作自受?”

  “父皇,”翟琛淡淡截过他的话,“你输了。”

  “朕知道……”

  “你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输给天的,但你确确实实是输给儿臣的,”翟琛用药匙搅着手中的汤药,慢慢悠悠地说,“其实你猜的对,从一开始我就想要皇位,你也说的对,从一开始我就想杀了你。如今,儿臣不才,两个都做到了。”

  “你……你……”敬帝终似是意识到什么,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眼睛越睁越大。

  “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其实是因为最开始你就算错了,”翟琛说的面无表情,“你以为儿臣会是想造反的,可即使父皇不圈禁翟羽,儿臣也不会造反,只为儿臣要的不只是皇位,而是你不得不看着儿臣这个你最厌恶的皇子最后却名正言顺登基,这样才痛快。儿臣不需要世家姻亲,不需要笼络朝臣,甚至不需要表现优异……当然,像父皇这般利用姻亲谋取皇位之人,想必十分不能理解儿臣的耐心。但这普通的耐心,和对你的恨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敬帝气得鼓眼睛,手将锦被死死揪住,堵了半晌才说出一句,为自己辩解一般,“朕很早便知道你恨朕!”

  翟琛冷冷一撇唇,“你的确知道,可却抓不住我半分把柄和证据,便常常让你犹豫和自我怀疑。但权利博弈,哪里容得你半分踟蹰?这么多年,你对我诸般试探,下的最好一步棋,却是平叛之战里,终于下决心让六弟杀了我,可惜你又偏偏看错了六弟。不是一个高明的棋手便罢,更可惜父皇还是一个糊涂昏庸至极的皇帝。”

  敬帝重重喘了两声,愤然啐道:“那是因为朕多少还念着天伦人伦,你却比朕更狠心!”

  “结局都是一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翟琛手上的药匙在瓷碗上一磕,唇角牵出没有温度的弧线,“如今你死了,翟晨尚幼,你最后的翻盘可能,也被我毁掉。这局棋,我赢了。”

  敬帝狠狠瞪住他:“你如何杀得朕!?”

  “你说呢?”翟琛低头,用药匙舀出一勺药,再微微倾斜,冷眼看深褐色药汁如珠玉倾泻,坠回药碗……接着又是一勺,循环往复,“你的确处处戒备,用翟羽性命让我投鼠忌器,更假装亲厚待我,让我入宫侍疾,汤药非要我尝过才肯入喉……到最后你都病态地想逼我做些什么,以佐证你所疑不虚。只是这样也好,如此一来,宫中便无人怀疑于我,民间赞我孝顺恭谨,所有朝臣都默认我为储君……这样的事情更一定要记在史书上,以佐证我得位的……‘清白’。”

  “哈哈哈哈哈哈,”敬帝看着那药倏然明白了什么,便捶床大笑起来,眉目之间却全是痛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也不过要用这般法子才能赢朕!你以为你真的是赢家么?后世有无人诟病有何干系,你也无法千秋万代!而且朕不信你就不心疼翟羽之死!她是因为你要这皇位才死的,你现在自暴自弃是不是觉得亏欠了她!?哈哈哈哈……”

  “是啊,你杀了翟羽,想必觉得非常痛快,”翟琛扶着额头,微微皱眉,“可是她好像没死。”

  眼见敬帝于大笑中哽住,翟琛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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