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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书归梦-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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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也想让你知道,当我知道十年前的真相的那一刻,我有着怎样的感受。那天,听章适颐说着十年前的那一切,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太医院后堂的冷风穿过我的袍袖的感觉。我的心凉透了。你让我看不透,也让我觉得可怕。我认识了你十四年,你是我十年来的枕边人,我与你日日相见,却原来相逢不相识。我不瞒你,我深深地恨你,我恨你拆散我和素光,我恨你利用了我十几年,我恨你这一世都用假面具面对我。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不择手段的爱,比直截了当的恨更恐怖。
  下决心反对你父王,我不否认这里面有着报复你的意思。然而皇上的密旨让我心惊,他要我逼死你,我就在那时忽然有了一丝船到江心难回头的感觉。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你死,从来都没有。
  可是你还是死了,又是用我想不到的方式,就这样死在我手里、我面前。你说,你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血滴到我的心头。现在,你做到了。我知道,这辈子想要忘记你,将会很难。
  霁雪,我最后一次唤你的名字,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叫了。这一生你倾尽一切地爱过我,无论是用真实的你还是假面的你;来生,我愿你快乐,希望你真实地活着,不会再遇见我。
  



50、金蝉可抛换青衫

50、金蝉可抛换青衫 。。。 
 
 
  皇帝寝宫
  病弱的皇帝躺在龙床上,明黄的床帐掩去他大半的脸;韩仲泽走进来的时候,并不能看清皇帝的病容,但屋内那任凭龙涎香都不能遮盖的药味,却还是准确无误地告诉他,皇帝已经病入膏肓了。
  “臣韩仲泽参见皇上。”韩仲泽跪下,向皇帝行大礼。
  “韩爱卿,你来了。”皇帝轻轻地应了一声,“免礼,赐座。”
  “谢皇上。”韩仲泽谢了座,甫一坐下,又听皇帝说道:“朕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出去,朕和爱卿有话要说。”
  内侍和宫人听了,顺从地躬身退出了寝宫。一时间,宫室里只剩下君臣二人。
  “爱卿,”皇帝开口,“事情都已办妥了?”
  “启禀皇上,霁雪郡主已服毒自尽,庄王一族,再无漏网之鱼。”韩仲泽低头沉声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究竟是何感受,恐怕,只是心如寒冰。不是吗,在经历了这一场场变故之后,心早已千疮百孔,再充沛的感情,也所剩无几了。韩仲泽清楚地知道今天他站在皇帝面前所为何事,达成目的之后,他再也不想看到面前这张脸。
  “好。”皇帝的声音很平静,“这次平定反贼,爱卿居功至伟,要何封赏,只管说来。”
  “皇上圣明。”韩仲泽的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目光却是坚定的,“微臣今日觐见,正是想求皇上一件事。”
  “说吧。”皇帝依然平静地回应。
  “微臣恳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官。”
  皇帝一愣,猛地睁开眼,盯着韩仲泽,“你……你要辞官?”
  “不错,微臣心意已决,求皇上恩准。”韩仲泽恭敬却坚决地回答。
  皇帝探询的目光望着韩仲泽,“为何?”
  “微臣蒙皇上错爱多年,出入朝堂,得掌帅印。皇上对微臣的恩典,微臣一直铭记于心。只是微臣心底真正向往的,却是山水田园的生活。”韩仲泽微微抬头,看着皇帝,“这一次剿灭乱党,微臣不负皇上所望;这原本是臣子的分内之事,不该居功,只是微臣浅薄,想以此功请求皇上,成全微臣多年心愿,准微臣卸甲归田。”
  皇帝沉默不语,只是看着韩仲泽,良久方道:“辞官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就算朕答应你,太傅大人只怕也未必答应。”
  “臣父亦知道微臣的心性,若是皇上开恩准许,臣父不会不答应。”
  宫室内很安静,只有火盆里烧热的木炭发出细微的响声。“既然如此,”很久之后,皇帝似是叹气又似是松了一口气一般,缓缓言道,“朕就准了你的请求。”
  “微臣谢主隆恩!”韩仲泽叩首。如释重负,这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其实他知道,既然他诚意请辞,皇帝一定会放他;皇帝最怕的,恰恰是他在朝中更长久更位高权重地存在着。
  “你还有别的事吗?”皇帝看着韩仲泽问道。
  “微臣无事,这便告退了。”韩仲泽行了礼欲退出宫室,却听皇帝说道:“等等。朕还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
  韩仲泽愣住了,他不知道此时此刻皇帝叫住自己有何意图。他望了一眼皇帝,见皇帝面色平静,只得站在原地应道:“是。”
  “你坐下吧。”皇帝点点头,声音中没有至尊的威严。
  “仲泽。”皇帝这样称呼韩仲泽,还是头一回。韩仲泽抬头诧异地看了一眼皇帝,答道:“微臣在。”
  “朕觉得,你这一去,只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朕一直有些话,放在心里,不曾对任何人说,也不知道该对谁说。如今看来,你倒是个合适的人选。”皇帝缓缓却清晰地说着。
  皇帝的话一步步偏离了韩仲泽的认知,他在御前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听皇帝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无论对谁。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听皇帝的接下来的话,那一定不会是无谓的闲话。这些天他知道了太多原本不知道的事,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人之将死,才会想明白很多事。朕不知道,今天晚上闭眼,明天还能不能睁开。这些话,今日不说,就只能带到列祖列宗面前向他们禀告了。”
  “皇上,微臣……哦不,草民不才,只怕不能领受皇上垂训的圣意,有负圣恩,还请皇上准许草民告退。”韩仲泽突然站起来,他猜到皇帝要说的一定是机密之事,他不想知道。
  “草民……”皇帝轻轻笑起来,“既然是草民,听听又何妨?仲泽,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人臣者,的确不应该知道太多。可如今,你已不是朝堂中人。就只当陪一个长辈说说往事,你不用有顾虑。更何况,朕相信,接下来的话,是你愿意知道的东西。”
  韩仲泽心中一震,没有回答。
  “你可还记得临江王的世子吗?”皇帝突然问道。
  皇帝骤然提到承骞,让韩仲泽意外,他淡淡答道:“记得,少王爷已经回京,草民亦见过他。” 
  “对,朕想起来了,你和他有过从。”皇帝点点头,“十三年前,他的那一节故事,你想必也是记得的了?”
  韩仲泽心知皇帝说的是什么,思量了一瞬,缓缓点头。
  “十三年前,承骞自认派人刺杀大皇子承琦,被朕贬到岭南,永世不得回京。可如今,朕又准他回来了。朕向来言出必行,这次反悔,所为何来,你可知道?”
  “草民不知。”韩仲泽一直以为皇帝顾念叔侄之情,又碍着太后与临江王的面子,这才赦免了承骞的罪。可是如今听皇帝的意思,却原来另有原因。
  “朕不是因为母后和大哥的面子。”皇帝淡淡地一笑,幽幽说道,“朕只是,不想冤枉承骞到最后。”
  “皇上知道少王爷是冤枉的?”韩仲泽惊愕不已,睁大了双眼。
  “你一直以为朕相信了他的出首?”皇帝不意外韩仲泽的反应,“也是,朕当时就希望人人都如此以为。”
  “皇上既然知道,却为何……”韩仲泽喃喃道。
  “朕不光知道承骞是冤枉的,也知道敬妃是冤枉的,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可是,如若不是承骞,当年牺牲的,就一定是敬妃的棠澜宫。”
  “为什么?皇上既然知道他们都是无辜,怎么还要下旨降罪?”韩仲泽不可置信地摇头,盯着皇帝问道。
  “你看,朕说了,这些事情你是愿意知道的。棠澜宫和承骞,都是你在乎的,对吗?”皇帝反而不紧不慢地微笑言道,看着韩仲泽,并不急着揭开下面的谜底。
  韩仲泽在方才的惊愕中渐渐稳定了心神。皇帝的这句问话,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他与承骞的交情,与上官明皎的关系,皇帝或多或少是知道了的。若在以前,韩仲泽一定会觉得处处隔墙有耳令人后背发凉,可如今看来,并不奇怪。于是韩仲泽只是内敛地笑笑,“皇上明鉴。”
  皇帝微笑点头,“朕如今告诉你,朕甚至还知道,那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韩仲泽眸中精光一闪,“是谁?”
  “你刚刚平定的乱党,你的岳父,庄王。”
  “他!”韩仲泽还是吃了一惊,回想那时,庄王刚刚回到京城,竟然已经下手安排了这一石二鸟的好计策。纵然与庄王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年,纵然明里暗里较量多时,韩仲泽还是很难想象庄王当时有如此飞快与狠毒的手段。
  “朕一早就知道是他,可是,朕只能装糊涂。”皇帝嘴角带着嘲意与冷意,“庄王在江南之时,装愚守拙,却在朝堂里早早安插了眼线;他带兵多年,军中竟还是有不少的将领忠心于他,等到他回京之时,羽翼已丰,拥兵自重。朕知道,朕不能和他硬来,朕当时没有那个能力。所以,那个时候朕明知他嫁祸敬妃,却也只得顺水推舟,牺牲敬妃。”
  韩仲泽一时说不出话来。权力倾轧,残酷若此;为了在较量中获胜,亲伦亦可抛弃。成大事者,便必然要薄情吗?
  “只是,朕没有想到,承骞突然站出来,揽下了所有罪责。”皇帝摇头道,“承骞是个好孩子,朕其实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但事已至此,朕必须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你当初不觉得奇怪吗,谋刺皇子这样的大逆之罪,为何朕只罚他贬谪岭南?”
  “原来皇上已是开恩了。”韩仲泽冷笑道,心中深埋多年的悲愤又一次涌上来。时至今日,他还是替承骞感到深深的不平;原本是风流俊赏的人物,却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这太不值得。
  “仲泽,你在这朝堂里二十多年,却并不曾真正明白政治的含义。你是真性情之人,在你的逻辑里,朕方才所说的种种,一定是不可接受的。可是,朕不是你,朕是皇上,朕要考虑的东西,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在政治面前,感情没有容身之处。政治上的胜者,对人对己,都要狠心。这一点,庄王深谙其道,因此也只有他,才能与朕为敌。”皇帝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阴冷与狠厉,“薄情,是一个帝王必备的,正是牢记这两个字,朕才能坐稳这把龙椅,坐到今天。”
  薄情,连皇帝自己都这么说了。唯有薄情,才能成事,这是多么可怕可悲的定律。韩仲泽闭上眼睛,眼前却倏忽闪过了霁雪郡主的脸,她衣襟上最后的那滴血。薄情,其实他自己也算一个。一手摧毁岳父的事业,目睹岳父妻子在自己面前自尽,他就这样一点一点做下来了。原来,皇帝说的没错,成大事者,必然要狠心。原来,他也变成了那样的人,他最不想做的那一类人。
  韩仲泽睁开眼睛,漠然又定定地环顾着华丽的宫室。这里是皇城之中最尊贵的所在,却也是最可怕的地方。他在这个皇城之中,蹉跎了二十多年了;在这里,他一直迷失自己,透过身上重重荣耀,他看不到最初的自己。二十余年,此身虽在堪惊。所以,他必须要走。韩仲泽站起来,跪拜于地,对皇帝最后一次行了大礼,“草民谢皇上教诲。但走出这间宫室之后,草民便不再记得今天的所见所闻。皇上珍重,草民告退了。”韩仲泽站起来,看了皇帝一眼,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皇帝看着韩仲泽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这个心底依然存着真存着诚的身影,在这处处心机处处算计的皇宫里,格格不入,却又有着莫名的光彩。皇帝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欣慰,韩廷政,你的这个养子,朕还给你了。
  
  太傅府书房
  韩仲泽出现在韩太傅面前。
  “泽儿,你回来了?”韩太傅看到韩仲泽,淡淡笑道,却难掩眸中的欣喜,“爹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给爹请安。”韩仲泽恭敬地行礼,一如往日。
  安静的午后,冬日的阳光暖暖洒进书房。韩太傅指一指身旁,“坐吧,陪爹喝杯茶。”
  韩仲泽点点头,在韩太傅身边坐下了。韩太傅执过案上的紫砂壶,缓缓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韩仲泽面前。
  书房品茗,这情景恍若许多年前。也是一样温暖又慵懒的午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父子二人,坐于轩窗之下,品茶闲谈,亲情融融。很熟悉,却也很遥远。
  韩仲泽望着面前的茶杯,茶汤清亮,一如从前。韩太傅的烹茶功夫,总是很好;然而,有些东西,时过境迁,就再也找不回来。
  韩仲泽举杯到唇边,甘冽的茶汤流过齿间,回味绵长。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喝这碧螺春,韩仲泽想到这里,双唇一抿,似做决断,放下了茶杯。
  “爹,孩儿有话想对您说。”韩仲泽看向韩太傅。
  “这杯茶还是以前的味道吗?”韩太傅并未看韩仲泽,慢慢说道,“可是你的性子,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韩仲泽一愣,继而恳切答道:“即便如此,可您总是我的父亲。”
  韩太傅放下紫砂壶,亦看向韩仲泽,“爹知道你今天回来一定有不少话说,说吧,爹听着。”
  韩仲泽看着韩太傅脸上风霜的痕迹,心中有不忍,但还是缓缓开口:“孩儿今早已经辞了官了。”
  “唔。”韩太傅点点头,并无触动。
  “爹没有什么要问的吗?”父亲的反应在韩仲泽意料之外,他不禁多问了一句。
  “不用问了。”韩太傅微微笑道,“这是早晚的事。”
  “是。”韩仲泽垂下眼,再次抬眼时已经多了一片决断之色,“孩儿既已辞官,便无意留在京城。今日,特来向爹辞行。”
  韩太傅看着韩仲泽,“你终究还是要走了。”
  “孩儿若是能够,多年之前就已经走了。”韩仲泽轻轻答道,“只是孩儿这一生都惯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轻易走不脱。”
  “为何如今你便能够走脱了?”
  “那是因为,孩儿自认已经将那些该做的事做好。为人臣与为人子,孩儿总算还能问心无愧。”韩仲泽平静答道。
  韩太傅注视着韩仲泽,良久,轻叹一声,“爹懂你的意思。泽儿,你我的父子情分,转眼就已三十多载。自从那年,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爹就想到,你终有一日会走。”
  “爹,孩儿的确很早便已萌生去意,但这与身世无关。”韩仲泽嘴角清浅地掠过几缕苦涩,“孩儿只是,一直在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有关也好,无关也好,爹都不会怪你。”韩太傅的眼中有慈爱也有几分歉意,“十三年前出了沣儿的事情之后,爹便知道亏欠了你,因此,无论你何时要走,爹都不会拦你。”
  “爹,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了。有些东西,过上十年再看,就是另一副光景,孩儿不想用现在的心去回想当年的做法。”韩仲泽淡淡回答,心中却百转千回。那年的事,是恨是怨是悔,他自己都说不清。他只知道,若没有那年的受迫妥协,后来在大漠之中的那场惊天变故就不会发生,更不会有之后长达十年的错位。然而,纵然是命运捉弄,他自己也难辞其咎,一错再错。只希望,这一次,他所做的一切,不会再错。
  韩太傅默然,“也好。有些事情,若是能忘,最好忘掉。”他转头看向窗外,“爹也想如此。”
  韩仲泽看着韩太傅的
  侧影,忽然想起庄王自尽之前说的那段往事,心头莫名地痛起来。残阳,如血,和那段往事一样,凄厉而悲哀,不忍卒看。韩仲泽知道,韩太傅此刻也是想到了韩孟泓;这个名字,于韩仲泽是永久的追忆,于韩太傅却是无法挣脱的自责和痛悔。
  “爹,如果可以,你是不是愿意忘记大哥?”韩仲泽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在这残阳之下有着不真实感。
  “我不会忘记泓儿。”韩太傅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孤独寂寥,“泓儿会不时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就在最初的那几年,我不断地梦见他,他总是问我,可曾后悔;然而无论我怎样痛哭悔恨,他还是渐渐走远,不曾回头看我。那段往事,你想必是知道了的,对不对?庄王一定对你说了。”
  “他是告诉我了。”韩仲泽点头。
  “你是这个家里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连你娘,都不知道。”韩太傅苦涩地一笑,慢慢回头,深深注视着韩仲泽,“你恨我吗?”
  韩仲泽沉默不语,半晌方道:“我只知道,大哥是无辜的。”
  “所以多年来,我也只求他一人原谅。”韩太傅忽然如此接口,“人生在世,得失寸心知。我难免有辜负他人的时候,而他人也难免有负我之时。唯有对泓儿,我是彻底地辜负了他,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来,爹为此事自苦,大哥泉下有知,不会不知道爹的悔意,也一定会原谅爹当初的过失。”韩仲泽劝慰道,心中喟叹。人生,究竟要有多少无奈,多少追悔,才能完整。
  “泽儿,爹看得出来,你心里一直有个牵念。”韩太傅看着韩仲泽,语重心长地言道,“爹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以己度人,爹只想对你说一句——若是互有亏欠牵扯不清之事,不必过分执着,百年之后,是非功过无人能说清;但若是你负了人家,人家却不曾负你,千万要抓紧弥补,莫要像爹这样,铸成大错,悔之晚矣。”
  韩仲泽心中一震,定定看着韩太傅,一揖到底,“孩儿多谢爹的教诲,令孩儿豁然开朗。”
  韩太傅欣慰笑道:“既然如此,我也放心了,你走吧。”
  韩仲泽看向韩太傅,直直跪下,叩首道:“孩儿蒙爹娘不弃,收于膝下三十六载,养育之恩,此生无以为报。如今即将远离,不知何日再回到爹娘面前,请爹娘善自保重。”
  “好。”韩太傅欣慰地点头,“泽儿,此生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也是老天给我的几分薄面。我和你娘会照顾自己,你不必牵念。再说,沣儿如今已经懂事了……”
  “爹说的对。”韩太傅一语未了,却见韩季沣跨入书房。“二哥,我会替你在爹娘面前尽孝,你放心走就是了。”
  “季沣,”韩仲泽感慨万千,握住了韩季沣的手,“以后,这个家就要靠你了。”
  韩季沣微笑起来,“二哥,我也是已过而立之年的人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我也一直欠你一个人情,但愿还来得及偿还——你此去是孤身一人,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重逢之时,我能看到真正的嫂嫂和侄儿。”
  韩仲泽凝视着韩季沣,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他也笑起来,眸中闪亮,“好兄弟,你也要保重。”
  夕阳即将落下,落日余晖洒满书房。书房中的父子三人,彼此相望。此刻的亲情,弥足珍贵,比阳光更暖。
  
  入夜。韩仲泽在自己的房中整顿行装。他要带的东西不多,身外之物他从不留恋,而对他重要的东西,他又是一向随身携带的。他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翳。
  打开衣柜,韩仲泽拣了几身寻常的衣服出来,正要关上柜门,冷不防一簇东西从柜中掉出,恰落在他脚边。
  韩仲泽看去,一时顿在原地,而后才缓缓弯□子,拾起了那簇东西。
  柔韧如绸缎的触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韩仲泽轻轻抚上手中的这束青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这束青丝,他认得。十年前与霁雪郡主的新婚之夜,她剪下这束发丝,用红绳轻巧地系了,又非要他也剪下几缕头发,也系成一束。他知道,霁雪郡主取的是结发之意。那两束发丝,都被霁雪郡主好生收藏了起来,时日一久,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眼前这束俨然是她的,不知如何出现在他的衣服中;至于他的那束,他就更不知其去向了。
  韩仲泽坐在桌边,默默凝视着眼前的青丝。人都说睹物思人,望着发丝,仿佛回忆故人也会容易许多。其实霁雪郡主的样子在他心里依然很清晰,不用刻意回想。韩仲泽指尖划过发丝,嘴角渐渐浮起笑意,沧桑的笑意。
  “霁雪,”韩仲泽的心中默默念道,“我要走了,离开京城,去找素光。以后,我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了。我和你之间,恩恩怨怨是非对错,只怕再也算不清楚。你毁了我的人生,我也逼死了你。如今,一切都已了断,你我之间的记忆,我不想再执着,若能忘却,我只想永不记起。你不要嫌我绝情。”
  韩仲泽拿起那束青丝,举到蜡烛边。火光下每一丝头发都乌黑似墨,很容易叫人忆起当初,它的主人雪肤乌发绝代风华。烛焰渐渐贴上,一点点吞噬,成灰。往事不想再记起,灰飞烟灭,就如眼前。
  
  临江王府
  时隔十数年,韩仲泽终于再次踏入了临江王府。曾几何时,他、上官明皎和承骞三个人,常在此地畅谈时事,纵横天下,言笑把酒,意气风发。如今还是旧年景,只是曾经的欢笑已经很遥远。
  韩仲泽走到了承骞的书房前。书房的门开着,他走进去,便看见承骞背对着他,在窗前负手而立。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承骞听到韩仲泽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韩仲泽没有立刻答话,只是望着承骞。“章适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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