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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欢好,好不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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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朗握紧拳。人生在世,一旦有了沉迷之物,便容易受制于人。他从前清心寡欲可以做到来去自如。然现在有了惦念之人,便永失了自由身。
  
  可是,他甘愿。
  
  但绝不盲目受制。
  
  他笑一声道:“师兄未免太高看我了。一个弟子在我心中抵不了掌门的价值。”
  
  “若是代掌门呢。”袁沧州退一步道,“你只需接任三年,三年后,交由下一辈资历和武功都堪能匹配的弟子接任。”
  
  三年,连送会愿意等他吗。今日朗脑中浮现出连送坚定目光,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
  
  袁沧州下完最后一步棋,屏息静待,终于在力竭之前等到今日朗的一声“好”。
  
  他只剩力气点了点头,便坐着昏睡过去。
  
  候在一旁的徐铉取出早已备好的药方交与今日朗,转告袁沧州的话道:“药方上的药有几位极难找,我一人恐怕找不齐。还要劳烦师叔。”
  
  “交给我。”今日朗匆匆浏览一遍,收入怀中。
  
  “这药方还是当初从魔教手中夺来,”徐铉接着道,“年代久远,有些草药记的已模糊了,剂量也写的不清。必须交由我师父亲自调配才行。可是师父他……”
  
  今日朗只是淡泊,并不是凉薄之人,他对徐铉道:“好好照顾你师父,我下山找些固本补元的草药一并带回。”
  
  回了朗风院,他告知连送已有药方。连送得了希望,喜不自胜。
  
  他嘱咐她:“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她道:“我知道了。每次都要劳烦师父,徒儿真的很内疚。”
  
  他浑不在意地说一句:“那就以身相许吧。”
  
  说完,他笑着往山下走,留她原地呆愣。
  
  谁知,她竟追过来,气喘吁吁地喊:“我答应!”
  
  经过路人皆狐疑看着他们师徒。
  
  他转过身来,以口型对她说:“你等我。”
  
  她郑重点头。
  
  望着他身影远去,她心中空落。回朗风院外,恍惚见到师父。走近了,才知是徐铉。这几年,徐铉拔高不少,穿上白衣,与师父有七八分神似。
  
  她不免心生亲切,笑着走过去问:“徐师兄找我吗?”
  
  徐铉冷漠摇头:“找你的,是我师父。”
  
  




情深不寿(三)
 
 
  “师父,究竟船上那一场是梦,还是现在这一场是梦?”
  
  苍白的姑娘,抱着膝盖坐在窗边。外头阳光正好,无风亦无雨。
  
  “要是那船永远不靠岸该多好。”
  
  屋子里只有她一人。香炉里幽幽一缕青烟艰难飘散。
  
  “送儿!”
  
  愉悦的声音进了院子。
  
  她暗淡的眸子染上一层光彩。
  
  “师父。”
  
  看到那人,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他。
  
  一向不动如山的师父竟被她震的微微退了一步。
  
  他笑:“几日不见,你可好?”
  
  “我很好,只是极为想念师父。”她窝在他肩窝里。
  
  “不用想,以后包你天天都见着。”今日朗分开连送,“方子里的药都找全交给你师伯了。我先去一趟,看有无可以帮忙的。你帮我烧些水。为师稍后回来沐浴。”
  
  连送点头。今日朗一身风尘仆仆,来不及换衣,见过连送一面便匆匆走了。
  
  连送忍了又忍才没有叫住他。
  
  水热了又冷,烧开三次,师父还是没有回来。连送扶在木桶边站着,手握一只白瓷瓶往水中倒几滴花露,思绪在水波中飘散开来。
  
  想起跟师父这么多年,竟然是第一次为他打洗澡水。
  
  而师父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你可知,你师父为救你身受重伤。”
  
  袁沧州沉缓暗哑的声音游荡在耳边。
  
  “我在你鸿慕师尊房中,发现了一封遗书,上头清清楚楚交代了你与你师父不伦之事。没想到竟是我一手造就你二人再续前缘……”
  
  自袁沧州身上飘出的苦涩药味将黑暗的房中淹出一股陈旧之色,她站在他面前,微微窒息。
  
  “你师父清心寡欲与物无竞,方才能练得那留芳神功。你若真心待他,就莫再勾引他蛊惑他,非要他堕入魔道,你才心满意足?”
  
  “你并未勾引他?难不成是他勾引于你?”
  
  “真心?你的真心会毁了他!”
  
  “你可知他生性内敛,不喜显露。但居你师尊所说,留芳功他实已练到第九层。留芳功的创始者千阳上人练到第八层后发现江湖上再无敌手,便心灰意冷永居古墓之中,即便他练到第十层也无人知晓。所以,没有人能预测留芳功的威力。也没有人能预测留芳功走火入魔后的威力。”
  
  “你可知现在正是玄宗门生死存亡时刻,若他离开,不止是魔教,恐怕连少林和丐帮,以及长期居于下风的八大门派会一起攻上傲岸山,欺我门下弱小,抢夺我汲典阁内的惊世藏书。且不说保卫玄宗门这项责任,你们师徒相恋,你师父定被众人唾弃,连累我玄宗门也声名不保。再说你有真阳之躯,以为魔教会放过你吗。你师父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现如今他只是为你伤了筋骨,往后呢,难道要他为你送命?”
  
  “你以为你们真能够离开武林超然物外?”
  
  “他文达庙堂,武冠江湖。你愿让他白白浪费天资陪你粗茶淡饭庸碌一生?”
  
  “你放过他吧。”
  
  啪,瓶子自手中滑落,坠入幽暗桶底。
  
  “送儿。”
  
  额头上一丝冰凉。
  
  连送抬眼,是师父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
  
  “我唤你几次了,在发什么呆呢?”
  
  连送愣了愣,讶道:“瓶子掉进去了。”
  
  她伸手去捡,奈何木桶太高,她根本够不着。
  
  “我来吧。”今日朗拉起她,道,“你把满瓶花露倒进去,待会儿师父沐浴完毕,连院门都不得出了。”
  
  “为何?”
  
  “你师兄师弟们定要被我熏的头晕。”
  
  “为什么我没头晕?我很喜欢师父身上的香气。”
  
  “那还不是因为……”
  
  微笑如花叶轻颤,他点上她的鼻尖。
  
  “那还不是因为你宠我。”
  
  “我宠师父?”
  
  连送摸摸凉凉的鼻尖。
  
  “快出去,师父要换衣了。”
  
  他背过身,不让她看他的脸。
  
  鼻尖很快捂热了,奇热无比。原来这是师父的一句情话,连送心儿怦怦跳。
  
  转眼师父撤了发冠,脱的只剩一件底衣。他转过头,发丝在他颈间弯曲成一个娇媚的弧度,他说:“还不走?”
  
  连送落荒而逃。
  
  走到门边时,她有意停了下来。屏风的间隙之中,丝质底衣正从师父的肩头褪下,露出比蚕丝更光洁的后背,而肩胛之上,却有数个沉黑掌印。那掌印刻在他皮肉,却撕咬着她的心。
  
  远处,夕阳西下,夏天的傍晚吹起微风,濛濛的飞絮不知是来自哪片失落的林子,飘停在她掌心。
  
  身后的门被推开,今日朗着一件薄衣,头发湿着披散。
  
  风亦被香气浸湿了。
  
  他们相视一笑,他在她身旁坐下。
  
  一身清爽,人也舒心,他笑着说:“自你来傲岸山,四季交叠,这已经是第六个夏了。”
  
  “是啊。”她轻叹。
  
  他为她拿下沾在发上的飞絮,柔声问:“你可觉日子过的慢?”
  
  她想了想说:“与师父共处之前,从不记得日子,也不知道是快是慢。但是只要与师父在一起就觉时光飞逝如流水,想抓也抓不住。”
  
  他眸中沉了沉,话在心中润了几番才说:“送儿,本该这次回来就让你下山。但现在你师伯身子不大好,师父不能陪你一起走。你可愿……等我三年?”
  
  温柔小心的眼神,投进连送心里。她忍住心酸笑道:“又是三年啊。”
  
  他握住她的手:“师父答应过你很多次,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刚沐浴过后,又是盛夏,全身应暖的才是,但师父的手却凉透骨。她反握住他的手帮他暖,不愿再谈那个话题,她转而问他:“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不用担心,”他抽回手,“我身子一向是冷的。”顿了顿,他低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
  
  忧愁中,连送听到师父的话竟泛起一股异样的甜蜜,但她依旧担心。
  
  “我明明看到你肩上的有伤。”她凑近他,“你让我瞧瞧。”
  
  “你这丫头。”他离她远些,捂住领子,“你又不是大夫,平白瞧男人身子,真不害臊。”
  
  想到曾经师父对她的作为,她很想说,不害臊的是师父才对。可她没那个胆子。师父挪一下,她也挪一下,一本正经地说:“徒儿担心师父的伤。师父让我瞧瞧吧,就瞧一眼,就一眼。”
  
  她伸到师父领口的魔爪,被师父一把扣住,动弹不得。
  
  “师父不要小气嘛,让我……”
  
  因师父纵容而逐渐长肥的胆子在撞上师父目光的一刻,缩水了。
  
  师父的眼睛如同深不可测的潭水。他轻轻把她的手放下,语气充满魅惑道:“三年之后,若你还想看,师父这身子每天都让你看个够。”
  
  热气涌上双颊,接着涌上双眼,她用开怀大笑掩住悲伤,笑了好一阵道:“这样的话,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我也等!”
  
  “嗯。”他凝视她的笑颜道,“你别忘了。”
  
  她怎么会忘呢。他们在一起,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她虽成天欢欢喜喜,晃来晃去好似对什么都全不在意,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清清楚楚。她已经不是孩子。
  
  但师父却还是把她当成孩子,总以为孩子最是没心没肺的,一会儿哭转脸就笑,一会儿许下承诺转头便忘了。
  
  如果可以,她也想赖在他身边做一辈子没心没肺的孩子。可她已经让师父承担太多,往后的日子,所有的痛苦,要担当的就让她来当,要拼命的就让她来拼。
  
  正想到这里,院门被人重重拍了几下。
  
  他们警觉,门早已拴上。那人进不来,急忙说道:“师叔在吗?掌门不行了,请师叔快去看看。”
  
  今日朗听到掌门不行了,心中一跳。他整理好仪容,让连送进自己的屋子,方去开门。
  
  门外的弟子无心顾及行礼,慌道:“方才掌门在炉旁炼药,忽然就倒了下去,这会儿怎么也叫不醒……”
  
  今日朗没等他说完,忙提了步往袁沧州处行。
  
  院子里乱做一团。弟子们纷纷跪在门前哀哀叫着师父。他越过众人进了屋子,屋内只有徐铉和斯放两人,见他来了,斯放对他摇摇头。
  
  他坐到床边,替袁沧州把了把脉,又探他的鼻息,皆是微弱。
  
  “师兄。”他叫一声。
  
  袁沧州牙关紧闭,气若游丝。众人都以为他行将灯灭之时,他倏然睁眼,干枯地手抖了一下。今日朗握住他的手,沉默不语。
  
  缓了许久,袁沧州的声音出奇的清晰,他说:“今日朗,我把玄宗门托付给你。你曾在师父面前发过的誓……不要忘记……”
  
  今日朗震惊抬头。他怎知!
  
  “师兄!”
  
  斯放见袁沧州目光一瞬间涣散,叫着扑到床边,他大哭出声,猛地把出神怔愣的今日朗推开,指着他骂道:“是你!是你强要师兄为你的宝贝徒弟配药,师兄耗光了心神,累极而去。是你害了师兄!你给我滚出玄宗门,滚出傲岸山!”
  
  今日朗一语不发。
  
  徐铉忍着大痛,站到二人之间,颤着声道:“师叔,师父临死前已立下遗命,由今师叔继位掌门。望师叔节哀顺变,以大局为重。”
  
  “什么,由他来任掌门!”斯放眼泪收住,悲哀立刻变为愤怒,“他有什么资格!论武功辈分,我都排在他前面。为何是他!”
  
  “这是师父亲自手书的遗命。”徐铉自袖中取出锦帛,展开在斯放面前。
  
  白锦上黑字清清楚楚。斯放无以辩驳,他失望退一步,咬牙恨恨望着今日朗。为何他处处比不过他!
  
  徐铉收了锦帛,迅速抚去眼角泪水,又取出掌门令牌双手奉至今日朗面前道:“请师叔即刻继位。”
  
  斯放盯着令牌目眦欲裂。
  
  今日朗垂目淡淡望着,问:“药可曾配好。”
  
  徐铉双臂一僵。这时,他竟还没忘掉她的药?他难掩悲愤道:“师父心力交瘁,还未来得及添上最后一味药便倒下了。药没配成。请师叔尽快接任掌门之位,以慰师父他在天之灵!”
  
  今日朗久久不接,忽然笑一声垂下头去,抬起时脸上一片平静。
  
  他接过令牌,指尖摩挲。令牌上“玄宗”二字往外冒着寒沉幽冷的光。
  
  踏出门去,门外弟子如云,看到他手握掌门令,皆齐齐跪拜洪声称颂
  
  出云大殿之上,衣冠胜雪,漫天的霞云皆在他脚下。他展袍旋身,整个傲岸山似被他遮盖。
  
  天已年八月初九,玄宗门第十七代掌门继位。
  
  




情深不寿(四)
 
 
  短短数日连遭惨祸,玄宗门关门谢客拒人来贺。
  
  今日朗搬至掌门所住的上华院。连送住在上华院的偏院。她作为掌门唯一弟子,一时间地位急升。以往欺负过她的人,纷纷来讨好。她很不习惯,遂很少外出。
  
  她不外出,今日朗也不外出。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今日朗这位新继位的掌门却整日沉湎于汲典阁的书海之中毫无动作,下面弟子窃窃私语,说他与书为伍缺乏铁腕气魄,不是掌权的料。他对此无动于衷。
  
  “送儿,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解药。”
  
  自今日朗说完这句话,已过去五日。迷仙蛊的毒月圆之夜发作,如今已是八月十四。但他翻遍了汲典阁,始终找不到解毒的方法。袁沧州临去之时,他手中的药方已被炉火烧毁,先前炼的药已不能再用,即便能用,最后一味“无名子”,也不知是放一钱还是三两,是炒制还是水煎。
  
  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上头,其他皆暂放一边。弟子来报有客上来,他拒之不见。弟子多说一些,他面上没有不悦,但态度冷淡,灵敏些的弟子便不敢再言。
  
  若不是徐铉和斯放撑着,玄宗门怕是没几日就要分崩离析了。
  
  而他殚精竭虑并不是一无所获。
  
  若不能杀蛊,便引蛊出来。
  
  有救!
  
  他心中狂喜,把连送带至房内,对她说:“褪下衣物。”
  
  连送不明所以。
  
  他干脆自己动手。她惊讶反抗。他轻松握住她双腕,抽下她的腰带。
  
  外袍敞开,胸前一凉,她倒抽口气:“师父要做什么?”
  
  他剥下她外衣:“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红着脸,木偶一样立着。反正此刻师父真要做什么,她也反抗不了。
  
  他总爱逗逗她,欺负她不经世事。而此刻,她对他的靠近不闪不躲,竟像是在纵容。
  
  “要做什么也得等你把身子养好。”说完,他轻咳一声,沙哑的声音恢复了清润,“去榻上坐着,我为你疗毒。”
  
  “去榻上?大白天的……”她往窗外看看。
  
  “没人会进来。如今你师父是一山之主,没我允许,哪个敢随意进出。”他声音傲然但轻飘。
  
  她知他不屑这掌门之位。天下人皆爱名爱利爱权势,偏就她师父不同。她好奇道:“师父,如果可以选择,你希望下一世能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自柜中取出几味草药放入纱布,随口答道:“若有来世,你师父我只希望做个旧宅大院里的闲散子弟,每天泡一壶茶坐于老树之下,由几株闲花陪着,晒两本书。”
  
  微微用力,棉布渗上一层药汁。他把药汁涂抹在她肩上,抽出短柄尖刀,道:“有些痛,你忍着。”
  
  感觉皮肉被割开一道口子,肩上果然火辣辣。师父的掌敷在伤口上,一股热劲送入她体内,轮转一圈又往外挣出。伤口像被人剥开撕扯,她额上冒汗,疼痛难挡。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逼迫自己想些别的事,却不料又有那股苦涩药味钻出来。
  
  “连送。你的毒没有解药。我骗了你师父……”
  
  背上窜出股冷汗,她乱了心神,四肢止不住发颤。
  
  “送儿,专心。”
  
  今日朗推掌,将连送微躬的身子推直。
  
  她呐呐说:“师父,没用的。”
  
  “专心。”他警告。
  
  体内,东风西风狂卷而肆,谁都压不倒谁,只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狂风吹散。口中有了腥甜之意,她咬牙一压再压。已压到极处,忽然后背一松,冲力使她向前栽倒。她扶着床沿,猛见一口鲜血喷在她手边。
  
  “师父!”她惊痛扑到今日朗身边。他脸色苍白,额上汗涔涔的,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凝视自己掌心,全然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连送见他掌心一处刀口,这才知道师父是为她以身引蛊。
  
  她又庆幸又心痛。幸好没有成功。
  
  今日朗不甘心,自出生以来,他从未在任何事上失败。偏这件最不能败的事,他却无可奈何了,怎么甘心?他推她肩膀又要再试。
  
  她抓他的手,抓不住,用尽力气把他半个手臂缠在怀中,仍是缠不住。最后只得抱着,用整个身子去抱着,几近哀求道:“师父你别试了,没用的,没用的……”
  
  宽大僵硬的身躯逐渐在怀中平静,她感受到他胸口剧烈起伏,重重的呼吸变得迟缓。仰面看他,无论何时都光彩照人的昳丽男子,脸上竟有了颓然之色。他这神色比他身上的伤还要让她痛心。她用指尖为他抹去唇上鲜血,拉起中衣的袖子为他擦去额头的汗。
  
  此刻,他们不是师徒。
  
  他是她失意的夫君,她是他善解人意的妻子。冷漠寒凉的世事包围,她是他唯一慰藉。
  
  眼含痛楚他把她拥入怀中。天地间只剩他们两个。
  
  门外却有破裂之声响起,狠狠劈开他们。
  
  今日朗猛然回头,目光冷冽。门外的弟子端着颤抖的托盘惊恐万分。
  
  连送欲抓住今日朗衣袖,但他身形迅疾,待她伸出手时,他已提着剑走至门外。她跳下床追了几步方意识到自己衣服半褪着,整个肩膀露在外面。她慌着手边拢衣衫边奔出门外。
  
  隐秘之事被人撞破,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恼羞成怒。但师父宽和自制,绝不会轻易伤人性命,所以,在她闪身挡在那名偷窥的弟子面前时,她不能相信眼前寒意逼人的狠戾男子会是她的师父。
  
  “让开。”他面无表情,薄唇轻启。
  
  言语仿佛也能杀人,那名弟子像被刺了几刀,连滚带爬地后退,却又虚软无力爬不了多远,哀叫着:“别杀我!”
  
  那弟子连送认识,是袁沧州门下,徐铉的师弟,名唤孙九,平时胆小怕事,但心地不坏。
  
  “师父别杀他,”连送死死握着他的剑,“他是无心的!”
  
  “不管有心无心,他看见了,就必须死。”他捏她腕上麻穴,目光冷冷瞥向孙九。
  
  “我不会说的不会说的!掌门,求你放过我。我立刻下山!”孙九跪地求饶,额头磕出血。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趁连送腕上吃痛,他拿开她的手,向孙九步步逼进。
  
  “师父!”连送顾不得疼,扑过身去抱住他的腰,带了哭腔道,“你不是最痛恨杀戮吗,难道你要为我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吗?”
  
  剑在半空迟疑。正准备挥臂挡剑的孙九吓得面无人色。
  
  见唤回他一丝理智,她对地上的孙九大叫:“还不快走!”
  
  孙九三魂七魄已离体,花了好些力气才聚回来,他正抬腿往外冲,今日朗鬼魅的声音再度杀向他。
  
  “慢着。”他道,语气依旧冰冷。
  
  孙九原地扑通跪下。
  
  “师父?”连送观察他神色。
  
  他面色已平静,不愠不怒说道:“若留下他,后患无穷。”
  
  “可他也有父母亲人。”连送记得这位孙九师兄是家中独子,凡有下山探亲的机会,他必定回去。
  
  他不发话。孙九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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