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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欢好,好不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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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隐约约的人影,看不清,难耐。
  
  “你过来。”刚醒的声音暧昧慵懒。
  
  一心敬重的人,说什么都是圣旨。
  
  连送绕过屏风,大大方方站到师父面前。床上人只着一件棉薄底衣,睡散了衣襟,露出半边锁骨,又被一缕青丝遮了半边。
  
  “师父是去瑶台饮宴刚回吗?”连送笑问,目光坦荡。
  
  她从小到大见惯了父兄们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晒渔网,对男子身躯已习以为常。初来傲岸山,曾不小心闯到师兄们沐浴的地方,那一次她被吓着了,不是被师兄们的裸体吓到,是被师兄们的尖叫吓到,那些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师兄们泼了她一盆子的水。
  
  今日朗不答,细细地打量她,看的她面皮绷不住。
  
  “我早上洗过脸了。”她不好意思搓搓下巴,难道早饭喝粥忘记擦嘴?
  
  “你很像师父的一位故人。”他终于移开目光。
  
  “哪一位故人?”她对师父的事总是好奇。
  
  “你……去给我倒杯茶来,凉的便可。”他转移话头。
  
  “好。”她来去如风,一杯茶双手奉上。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给师父奉茶呢。
  
  今日朗接过小小釉瓷杯子,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手指。茶送入口之前,他不经意问一句:“手这么凉,外头很冷吗?”
  
  “不瞒师父,我生在温暖湿润的江南,来傲岸山住了这些年,还是不太习惯这里的冬天。特别早上冷的彻骨,手脚一直都是冰的。”她耸耸肩抱住手臂。
  
  今日朗放下杯子,拉过她的手,包在自己掌中。
  
  “可暖和点?”
  
  “……”
  
  连送愣了愣。暖和了,是脸颊上暖和了。
  
  师父对她的好,超过了她预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怎么反应,心里还有些惶恐。
  
  到底是心思简单明净,她不作多想,照实说:“师父自己的手也是凉的,我去帮师父拿件衣服过来?”
  
  “不用。”他手中紧了紧,连送被握的有些疼。
  
  渐渐的,手背上暖起来,双手都热了,掌心在出汗。连送察觉出变化,惊讶道:“师父,你在运功吗?”
  
  “嗯。”今日朗熄了内火,抬头问她,“现在可冷了?”
  
  “不冷了。”
  
  “身子还冷吗?”
  
  “有一点……”
  
  眼前的景物翻置,没来得及惊呼,连送被圈进师父温暖的胸膛。冰雪塑的佳人,此刻全身滚烫。连送贴在他背上,真担心他会化了,也担心自己会蒸发了。
  
  心跳的飞快,全身血液奔流。这这这……师徒之间可以这般亲密?
  
  “暖了么?”
  
  “暖、暖了。”不是暖,是烫。师父喷在她颈边的气息更烫。
  
  “师父要一直这么抱着徒儿吗?”连送被灼的满面赤红,想挣脱,又不敢。她固执地认为师父的一切都是圣旨,在这条路上翻山越岭,始终找不到那一点异样是来自哪里。
  
  “师父在教你练功。”他脸不红气不喘。
  
  “什么功夫,要这样练?”连送眨眨眼。
  
  “缠绵。”
  
  香裘暖帐,锦褥似海洋。
  
  连送的世界又翻了个个。灼烫的后背触到柔软的褥子,有些凉。被师父抱着,眼前只有青云帐顶。
  
  脸上,火热的手指从额头拂至下巴,师父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此时的师父与以往大不相同,连送的脑子还在翻山越岭,找不到出路。
  
  温暖的唇瓣擦过她耳垂,师父的声音如同蛊惑:“这缠绵,是师父的独门秘功,我只教你一人,切不可同旁人说。”
  
  “哦……”只要师父说的,她全都遵守。
  
  “呵呵。”今日朗不知是被她还是被自己逗笑了。他抱她坐起,笑着说:“傻丫头。”
  
  一屡绵密的温情逐渐在彼此的体温交换之间弥漫开来。连送嗅着师父身上的香气,小声说:‘师父……”
  
  “嗯?”
  
  他的手放在她的气海穴,在她全然无觉时,缓缓注入真气。
  
  “你也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真气在源源不绝汇入,渐成溪,修炼得当,终成大海。
  
  “哪一位故人?”
  
  “我娘……不不,我爹。”
  
  “是么。你爹也会这样抱你么?”
  
  今日朗撤回内力,猛的把连送抱的更紧。
  
  她的胸口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暖的心跳。窒了一窒,她试着推开他:“没、没这么紧。”
  
  他在呼吸。
  
  很多往事如同呼吸一般,不去刻意关注,以为自己忘记,一旦稍有留心,却发现他们还是在那里,在靠近心脏的地方,一收一放,小声的低吟。
  
  “你今年……十六了吧。”
  
  “刚满十六。”
  
  “旁的姑娘在你这年纪早就懂了。”
  
  “懂什么?”
  
  “你早就懂的事情。”
  
  “是什么?”
  
  “是……”
  
  “师叔起了吗?小侄徐铉,我师父让我请师叔去出云殿,师尊有事相商。”
  
  忽然闯入的声音让他二人皆是一顿。
  
  连送紧张起来,似乎做了错事被人抓住。“师……”她正欲开口,被今日朗点住嘴唇。
  
  “你先去吧,我稍后便来。”今日朗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状。
  
  “小侄先告退。”徐铉在门外作了揖。
  
  等他走了,今日朗对连送说:“你先出去吧。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朗风院。”
  
  连送点头下了床。
  
  今日朗侧过身解开底衣的束带,余光瞥见连送没有离开,站在床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怎么,想看师父脱衣?”
  
  “不,我是想问,”连送低下头,“我是想问,我们以后要一直这么练功吗?”
  
  “你不喜欢?”今日朗捕捉到她眼中疑虑,勾起她下巴让她看着他。
  
  “不是。”连送看自己的鼻尖,“师父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今日朗想笑,忍住了,说:“原来我门下有一十八名弟子,之前让你们为我护法其实是在试炼你们。那些个没通过试炼的都被遣回了。现在我只得你一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只得我一个了?”
  
  “可不是。他们既没练武天资,又不够勤勉,留下来也是浪费时日。你为师父鞠躬尽瘁,师父当然留下你。”
  
  “那叫什么鞠躬尽瘁。”连送深感惶恐,她做的只是分内之事,还没做好,让师父因为保护她而被蛇咬伤。
  
  “徒儿莫要谦虚,”今日朗刮一下她的鼻子,“你有几分真心我很清楚。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嫡传弟子,你可不要辜负我一片苦心。”
  
  “多谢师父厚爱。”连送心中充满感激,“只要师父不嫌我愚钝,愿传授我缠绵的功夫,以后我们天天练,日日练,徒儿绝不喊一句苦。”
  
  “好,以后我们天天练,日日练,只要你撑得住,师父时时刻刻都陪你练。”
  
  她哪听得出这其中暧昧,瞧着师父眼角眉梢尽带春意,只道师父果真很像娘,都有那一股子她看不懂的风情。
  
  师父要换衣,连送出了屋子。
  
  门内门外的人,都静默着,各自为了不同的心事。片刻后,一个拉起袖子,一个拾起换下的底衣,嗅了嗅那人在上头留下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被骗去玩,承诺昨天早上到家,结果拖到现在,悲愤地在大巴上抢了隔壁的电脑码了一千字。

错过五一更文黄金档啊,悲愤#




相见时难(三)
 
 
  连送晃着腿坐在梅花树下师父的小椅上。她刚坐下去时,弯弯的藤椅背把她的身子收的正好,她怀疑这椅子真是师父的吗,或者是师父少年时候用的?就如同她身上的袍子一样。
  
  今日朗出门时,显然是匆匆,发髻和衣襟都有些松垮,瞥见连送,她早机灵地双手放平在膝上,做个端端正正的女弟子。
  
  “坐在外头,不冷吗?”他闲步走到她面前。
  
  连送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道:“练了师父的缠绵功,一点都不冷了。”为什么师父这么关心她冷不冷?万一她说冷,是不是又要给她……捂热了?心波儿投下一枚石子,漾啊漾啊。哎呀,娘说,做女人要宁心静气、宠辱不惊,她应坦然接受师父的好才行。
  
  连送的脸色白转红,红转粉,面皮儿忽松忽紧,今日朗看的甚为有趣。这丫头一紧张总爱摆个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架势,其实只是个泥塑的面具,一戳就破,什么都藏不住。
  
  “诶?师父,你发髻怎松了。”
  
  还不等他戳呢,她就破了。
  
  “是么。”今日朗扶了扶发冠,他手臂上的伤还没好,挽发时确实感到些微吃力。
  
  “我帮你梳。”连送自告奋勇。她在家最爱给娘亲挽发。
  
  站在椅子上,连送将将比师父高一点,她用细瘦的手指把师父的头发一根根收在手中,师父的头发很滑顺,不容易束紧。
  
  等她束好,三两片梅花花瓣落在头顶她浑然不觉。
  
  今日朗转过身来,仰起脸,他的眼瞳里倒映出一树梅花以及花下笑意盈盈的少女。
  
  这是连送第一次可以俯视师父,平时她不抬头只能瞧见他下巴。师父不管哪个角度,都很好看啊。
  
  今日朗为她拿下发间的花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落在她腰间,稍一收紧,抱了她下来。
  
  “竟敢俯视师父,罚你明日多练两个时辰的功。”他假装不悦,捏她脸颊,怕捏重了,又曲起手指轻揉两下。
  
  连送直觉想躲他的手,忍了忍,怪自己太过拘谨。万般人有万般种的好,师父的好便是这样不拘礼,像父女更像母女,她该爽快接受才是。
  
  目送师父离开,连送不打算闲着,凭记忆试着耍了几招从丁折柔那里看来的剑法,丹田发暖,手脚都是气力,一套从未学过的剑法竟顺利打了下来。
  
  剑气所到之处,梅花落了满地。
  
  今日朗听着越来越远的舞剑声,旧日的情景在心头徘徊。
  
  他上山时比连送当初还小两岁。
  
  他的父亲直到尽六十才得他一个儿子,宠爱无以复加。父亲官拜相国,他自小便过着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生活,或许是因为什么都有,从不想争什么,性子随喜自在,逢人便笑,愈加受到怜爱。然而自古庙堂之上波云诡谲,一夕之间风云变幻,父亲从一品重臣,贬为庶民。还乡的路上母亲郁郁而终。父亲也病重。他一人扛着重担,带了几个忠心的仆役,牵着老父回家。
  
  在凉州的官道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踟蹰而行,老者的马因年老病痛奄奄一息。
  
  他把自己的马让给了老者,替老者埋了老马,带着父亲继续赶路。父亲却没撑到最后。
  
  父亲去之前对他说:“朗儿,世事无常,人各有天命。勿喜勿悲,不可觅,不可求,方能长久。”那是父亲总结了一生的道理。
  
  他帮老者埋了老马,老者帮他埋了老父,带他上了山,收他为徒。人常说,东方不亮西方亮,他做不成庙堂上的相国公子,却成了武林中的留芳公子。老天似是特别垂爱某些人,他是练武奇才,一切,都顺其自然,不曾需他刻意争过。
  
  对那些刻意要争或不得不争的人,他这样的命数,最是该恨。给你那么多,总该在什么地方少了你的,不准委屈,更不准要回。
  
  他少了什么呢?
  
  对他所有的,他全不在意,少了什么,又有多大关系。
  
  要说真正在意的,只有玄宗门,这里算得上是他第二个家。师父以及师兄弟们,是他的亲人。在乱世之中,保住傲岸山一方清净,留一院子,让他练功、发呆,一辈子只是弹指间。
  
  在那人出现之前,他从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那人……
  
  脚步微顿,原来他已走到出云殿外了。
  
  殿内正在商议武林大会的安排。距上次除魔大会,已过去四年。武林中一直风平浪静,此次聚集各门派,只为了一件事——宣布玄宗门下任继承者。
  
  传位这等事本是门派私务,但玄宗门一支独大已多年,地位举足轻重,莫说换个掌门,就算新晋个冠级弟子,在江湖上也要被传个十天半月。
  
  玄宗门有八位上师,是鸿慕真人亲传的徒弟,其中七、八二徒在除魔一役中殒命,三、四二徒中了魔教迷魂散,回来后神智癫狂,双双走火入魔而死。余下的四位弟子之中,袁沧州是首徒,不管人品武功皆是一流,威望也高,所以虽然鸿慕真人没有表态,各门派早已把袁沧州默认为下任掌门,早早地就暗自送上拜礼。
  
  对这些,今日朗心如明镜,又如止水。轻放了往事,他举步跨进出云殿中。
  
  众人寒暄两句。与徒弟们在一起时,鸿慕多没有掌门的架子,与徒弟们说笑随意。他白眉下的双眼明亮如珠,眼含赞赏打量今日朗,笑道:“我徒儿果然俊彩丰神。一年不见,师父我已觉景薄桑榆,精神日减,你几位师兄额上也添了皱纹,就只有你,十年如一日,容貌不老啊。”
  
  贺铸道扭过头,边腹诽今日朗是花架子,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平额头。他今年也三十有七了呢。
  
  斯放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今日朗肩膀,显得与他特别亲厚,说:“谁能想到留芳功还有驻颜的效果,早知如此,当初进汲典阁,我也选来练一练。可惜啊,内功法门不同,现在想练也练不成。”
  
  贺铸道纳闷:“留芳留芳,一听就是适合女子练的武功,不知六弟怎会一眼相中了她。”
  
  “这个问题我问过,”斯放替今日朗答道,“当初他拿了留芳秘籍出来,我问他那么多前辈高人亲自手抄的神功密录,你怎么单挑了这籍籍无名的一本。你们知他说什么?他说,这本字儿大,清晰,皮儿干净。”
  
  “呵呵……”
  
  众人都笑起来。
  
  今日朗也随着笑,感慨道:“师兄还记得。”
  
  鸿慕捋了捋胡子,想到武林半数的秘籍都收藏在其汲典阁中,心中满足,口中却不在意道:“武林之中少有文人学士,多不懂书法,那些个秘籍上的字确实写的含糊了些。我玄宗门收徒必先使弟子通读诗书,晓礼义懂大义,书写绘画也得掌握,能文能武,弥补前人之不足。”
  
  “师父说的甚是。”
  
  “说到收徒,”鸿慕看向今日朗,“日朗,你那唯一的徒弟,教的如何?”
  
  一股暖意浮上心头,今日朗答:“她天资一般,但是勤奋刻苦,假以时日应有一番成就。”
  
  鸿慕道:“自那苍梧派祖师玉机子之后,江湖上再未出现过一位像样的女宗师,若是我玄宗门能培养出玉机子第二,也是好事一件。”
  
  今日朗道:“她悟性不高,弟子不奢望她成为一代宗师,最多做个行侠仗义的女豪侠,不辱没了门楣便好。”
  
  “若是资质不足,勉强也无用。你不考虑另收徒吗?”
  
  “弟子的留芳功练到第七层再无精进,自顾不暇,暂不考虑收徒。”
  
  “也好。留芳功着实难练。前人练到第五层都要三十年,你十几年便练到第七层,已属不易。”可这第七层他已练了五年,若还无精进,只怕是天资用尽,与那“功德圆满”就缘尽于此了。这些话,鸿慕不便说。“话说回来,下月十八就是武林大会,这几天各门派会陆续派人上山。你们勘察要严谨,上回不慎让魔教左冀千面佛给逃了,此人擅易容,切莫让他混入山中。”
  
  “弟子遵命。”
  
  日落之时,遣了弟子们散去,鸿慕盘坐未动,袖内的手握了握脚踝,鼻中气息微重。几不可闻的声音却被今日朗察觉,他脚步未停,神色无异。
  
  院中有人在等他。
  
  连送趴在桌上对着满桌饭菜发呆。
  
  “怎不吃?”今日朗撩了袍子坐在她身旁。
  
  “师父没回来,我怎能先动。”连送见师父回来,欢喜坐起。
  
  “以后不用等我,尽管先吃。”今日朗递给连送筷子。
  
  连送伸手去拿,白嫩的手背上赫然一块红肿烫伤。
  
  “怎么弄的。”今日朗变了脸色,握住连送手指。
  
  连送抽了抽,没抽回手:“去厨房拿饭菜时,不小心打翻了热水。”
  
  “是你自己打翻的?”今日朗眯起眼。
  
  “不是,”连送回忆当时情景,“我去端盘子,小蔚从锅里舀了热水烫猪皮,手滑了,水倒下来,正巧倒在我手上。”
  
  “小蔚是谁?”
  
  “是和我要好的师姐,我和她年纪相仿,都是无名弟子,曾一起在厨房干活。”
  
  今日朗心中明白了大概。那个小蔚定是嫉妒连送被收了关门弟子。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无名弟子。以后别再同他们混在一起。”
  
  今日朗说着,去柜子里取了凝香散出来。
  
  “师父要升我做化级弟子?”
  
  “你若是想,升你做冠级也成。”
  
  “不不不。我何德何能。”
  
  今日朗放了玉瓶,拉过连送的手到唇边:“只要你愿意,师父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在她伤处轻舔,唇舌所到,一片濡湿,凝香散敷上去,白色的粉末凝在她手背。
  
  连送一整条手臂爬满了鸡皮疙瘩。
  
  我被蜜蜂蛰,娘也是这么帮我舔伤口的。连送对着师父近在咫尺的俊颜,拼命想着娘。
  
  




记我名姓(一)
 
 
  有一种兔子,天生不怕人。谁给它吃的就跟谁走。要是想养它,必须得狠心,要是它吃了别人的东西,见一次打一次,见一次打一次,打完了再给好吃的,抱着哄着,这样它才会只吃你的东西,只听你的话,只跟你走,你让它做什么,它都只肯为你做。
  
  连送今天被师父罚了,原因是她在前门廊子等师父时遇到从激雷瀑出来的催英,跟他多讲了两句话。激雷瀑不是普通的瀑布,沉砂连着碎石从上游冲下来,落在身上皮开肉绽。从羽级升为冠级弟子,其中一项试炼就是在激雷瀑下静坐三天。
  
  再是如何潇洒不凡,从激雷瀑出来也是狼狈不堪。连送看到催英那人鬼不分的样子,心里难受。催英先看到她,被两个小僮搀着硬是往她这儿走了两步,扯开嘴角对她露出一口白牙,任何时候都不肯丢他轻佻公子的本色。
  
  “连师妹可好?”
  
  他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又破了。
  
  “催师兄……”
  
  连送帮他疼。
  
  “连师妹,以前我不懂,现在想想,倒真是羡慕你。”
  
  “羡慕我?”
  
  “咳咳……”
  
  连送想问清楚,催英虚弱地咳嗽几声。
  
  “师兄快去休息吧,多说话耗了元气。”连送忍住想帮他拍拍胸口的冲动。
  
  “这就歇着了。”催英对小僮使了个眼色,小僮扶他往里走。不知为了什么,他挪了一步又不动了,重新望着连送,乌黑的手指抬了抬,指她脸颊说:“你还是戴那两只红耳环,最好看。”
  
  连送摸摸自己的耳垂,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戴过红耳环。
  
  催英又咳嗽起来,咳得眼圈都红了。小僮忙扶了他离去。
  
  连送还在计较红耳环的事,她的首饰早就为了给爹娘建坟全都典当,身无分文上了傲岸山,哪来什么耳环。想着想着,竟然没听到师父在叫她。
  
  “这么记挂你师兄,师父唤你半天都没听到?”
  
  今日朗负着手,背着阳。早晨连送给他扎的白玉簪子借着艳阳射出莹润的光。
  
  “师父。”连送笑嘻嘻地跑过去,“师父已把苍梧派的人都安顿好了?她们是否真的都是道姑子?徒儿很好奇呀。”
  
  连送说着,顺势握住了师父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方才的一点不悦,因她这下意识的动作消减了大半。才教了几天,她已经习惯到会主动握他的手了,今日朗甚感欣慰。但是,他很快撤了手。
  
  她还不太明白,有些事是要避人的,四方都是耳目。
  
  “好奇什么,下回设宴时,你不就看到了。”今日朗负着手往朗风院走。
  
  连送快步跟上。以往师父走路都是不紧不慢的,像在赏风景,她怎么着都不会被落下。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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