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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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岺几乎是下意识地叫出了声：“这不是错误！是修正！”
　　
　　安戈表示赞同：“我看过推进器的设计图。就新型的巢式推进器而言，这个常规意义上的危险位置实际上很安全，尤其是为了保护推进器，这一部分的外壳设计无论是材料还是形状和反射点都要比宇航器的其它部分更坚固，应该说把维生模块换到这个位置是个突破性的优化改进。最起码，在抵抗宇宙射线这方面要比一号的设计更合理。”
　　
　　萧岺的摇晃频率稍微慢了一些，转过头来望向安戈：“所以还有希望，对吗？”
　　
　　安戈点了点手上的便携式光屏，让那个宇航器的三维图像又旋转起来，“秦刚熟悉这个机型的所有设计特点，而且他是一个老兵，一个有真实战场经验的老兵。在发生意外时，他会选择最合理的规避方式。如果我是他，会在情况变得最坏前就放弃对宇航器的低效控制，把人员都转移到维生舱里去。放慢呼吸，降低血液循环速度，减少任何不必要的消耗，可能的话最好是进入半休眠状态，等待救援。”
　　
　　萧岺的眼睛亮了起来：“如果维生系统没被彻底破坏，那这样他们至少能坚持六到七小时。”
　　
　　安戈看着他：“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毕竟你才是二号机的最终设计者。”
　　
　　萧岺甚至没问安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站起来就亟不可待地朝外走：“需要我做什么？”
　　
　　安戈与他并肩同行，“备用机的性能需要调适到最理想状态。另外，我还要做几个小改动。”
　　
　　安戈所谓的小改动，一开口就要求拆除备用机的一组推进器。
　　
　　“这不可能！”萧岺态度强烈地表示反对，“少了一组推进器根本就无法达到跳跃初始速度。”
　　
　　“可以降低机重。”安戈审视着那架被从机库拉到维修平台上的宇航器。
　　
　　“除了推进器，你还打算拆掉什么？”单就技术层面而言，萧岺的脑子一旦转动起来，速度其实并不比安戈慢多少，“问题是我们没有再做反复测试的时间，计算数值永远都只是计算数值。去掉一组推进器能够推动多大的机重我可以去算，但谁能保证在实飞中这个数值就一定是安全的？”
　　
　　“没人能保证，但必须试一试。”安戈问身旁的军部通讯小组，“专家们那边的数字出来了吗？”
　　
　　“还要几分钟，正在动用科学院的银河光脑进行最后核算。”通讯官回答。
　　
　　“项目组也做一次计算。”安戈向萧岺征询，“两边的数据相互核准，要多少时间。”
　　
　　“半小时。”萧岺并没有因为有专家参与而被说服，“但我要先知道你的计划。”
　　
　　“时间不多，我简单先说一下。”安戈点点头，然后走到备用机安装着推进器的尾部，用手比了比位置，“我的想法是，在这里去掉一组推进器，加装一个减压舱。我们没时间去定制专用减压舱，只能用制式装置，不过这个空间应该够了，以项目组的作业能力，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关键是我们都不知道突击者二号具体遇到了什么意外，从宇航器上自动送回的数据上看，遭遇到过强宇宙射线流的可能性比较大。刚才也说了，维生固件和推进器这一边的外壳设计针对宇宙射线更坚固也更合理，所以我打算把驾驶员放到这个位置来，最大限度地保证安全。”
　　
　　“放弃宇航器的大部分，只确保这一小部分的最佳状态？”萧岺陷入深思。
　　
　　“这是救援，”安戈说，“不是科考，除了把人安全送过去和带回来，其他的都不必考虑。”
　　
　　“单只是一个普通的制式减压舱达不到空间跳跃的标准。”萧岺开始顺着这个思路提出意见。
　　
　　“是，所以我不建议让太多人上去。”安戈点点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问题。
　　
　　“这不是多少人的问题！”萧岺瞪眼，“而是究竟有没有人能承受不完全减压！”
　　
　　“还有一个办法。”安戈笑了笑。
　　
　　“半休眠状态？”萧岺很快会意，然后继续瞪眼，“那宇航器谁来驾驶？”
　　
　　“应该能解决，我在等叶子那边的成绩。”安戈显得胸有成竹。
　　
　　“什么成绩？”刚才不在中央控制室的萧岺并不知道安戈之前的安排。
　　
　　“十二倍重力训练的极限成绩。”安戈回头，露出一丝微笑，“我相信杜晗宇能做到。”
　　
　　“我发现……”萧岺看着安戈好一会儿才吐出口气，“跟你一起想不疯都不行。”
　　
　　“那就一起疯一把，至少得试试，不是么？”安戈又转过头，看着眼前无知无觉的金属构造。
　　
　　并不算大的空间，只能容纳一个制式减压舱，一个人显空，两个人就有点挤。
　　
　　相信现在后方的将军组应该能理解他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一个不是办法的笨办法。
　　
　　而且也许是目前能选择的唯一一个办法。
　　
　　




54

54、六、笨且疯狂的计划（下）　。。。　
　
　
　　半小时后，所有数据都汇总到安戈手上，不得不说这种效率本身就已经近乎疯狂。
　　
　　项目组的核算数值跟专家组动用最尖端计算工具所得出的数值相差不多，这是一个好消息。
　　
　　另一个好消息来自重力训练室，几年没跟训的杜晗宇竟然出了个有点可怕的极限成绩。
　　
　　两个最关键的重点环节得到确认，备用机的改造开始按照安戈的设想迅速动工。
　　
　　要达到核算出来的目标总机重，在没时间对外壳再做大改动的情况下，只能对配备的设施下手。萧岺这个对突击者系列机型最熟悉的人当仁不让地承担起这项删选工作，眼看着机械臂一个个将当初经过精心设计的探测器采样器分析仪从机身各处拆卸下来，原本整洁美观的内舱也很快变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凌乱的线头和窟窿，心里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从重力训练室出来的杜晗宇擦着脖子上的汗，站到安戈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安戈一直呆在维修平台上，监督着整个改造工程。
　　
　　军部的通讯官转达了谢中将的询问：“将军想知道，预计什么时候能出发。”
　　
　　安戈没像往常那样再问一下杜晗宇的意见，而是看了看表直接说：“再过十五分钟上机。”
　　
　　通讯官微微一愣：“可是脑库那边的专家认为，最好再做一次全机预检……”
　　
　　安戈表现出少有的独断专行：“时间不等人。出了问题我负责！杜晗宇，去换衣服！”
　　
　　实际上，从踏进军部那间会议室时起，安戈就变得跟平时的他全然不同。
　　
　　不再有悠闲的笑容和懒散的姿态，每一个步伐都极其标准，每一句话都强势坚决。
　　
　　杜晗宇看了眼安戈挺直如笔的背影，应声领命：“是！”
　　
　　叶子跟过来，却不是要去陪杜晗宇做最后的检查和准备，“老大，还有一个位置让我去。”
　　
　　平台另一头的萧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边跑边叫：“我去！我去更合适！”
　　
　　安戈思考两秒，做出决定：“萧岺去，他更熟悉宇航器。如果可能，尽量把二号机也带回来。”
　　
　　叶子还想要争辩：“老大，可萧岺他根本没有实战经验……”
　　
　　安戈不容置疑地下令：“去准备！”
　　
　　争取到位置的萧岺跟着叶子和杜晗宇来到准备室，一声不吭地低头套上宇航服。
　　
　　这种情绪不对劲，杜晗宇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怎么啦？”
　　
　　萧岺抬头看了眼旁边依然一脸忿然的叶子，低声说：“小叶说的没错，我这样会拖你后腿。”
　　
　　杜晗宇笑了：“我相信安戈的判断。至于战斗的事，就交给我来。”
　　
　　宇航器就位的指示灯终于亮起，中央控制室里的气氛比若干小时前预备实测时更紧张。
　　
　　安戈回头看了眼板着脸坐到自己身后的叶子，碰碰他的胳膊：“给我拿个氧气袋。”
　　
　　关心的情绪立刻占了上风，叶子皱眉问：“身体不舒服？”
　　
　　安戈的视线又回到前方的光幕，耸耸肩：“有备无患，可能得在这儿呆挺久。”
　　
　　扬声器里很快传出杜晗宇的声音：“杜晗宇到位，完毕。”
　　
　　“萧岺的情况怎么样？”安戈俯身到话筒前问。
　　
　　“已经进入半休眠状态，挺安静的，像个乖宝宝。”杜晗宇笑着回答。
　　
　　“操控器还顺手吗？跟目镜的同步率怎么样？可以给你点时间再适应一下。”
　　
　　“还行，跟打游戏差不多，就是功能实在太简单了点儿。”
　　
　　“抱歉了，没时间再做更复杂的调整，能用就行。”
　　
　　“应该可以。对了，要是有时间，还是做次自检吧，微频和超频总得过一过。”
　　
　　“这个你自己判断，我的兵可不是只会盲从。”
　　
　　“得了吧，刚才是谁跟暴君似的在那儿冲叶子乱吼的？”
　　
　　“那不叫吼，叫命令……自检完毕后把数据给我，你的操控器跟中控室现在不联线。”
　　
　　没有编号，没有完毕，也没有互做通报时应有的语气，这场闲聊式的对话让中央控制室里的人和后方正在观看进程直播的将军组都有些发愣。片刻之后，光幕上跳出几个数值，那是杜晗宇发布的自检结果。安戈扫了一眼，再次俯身朝向话筒，宣布开始倒计时。所有人都抬起头紧张地听着那个平静的报数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启动！实测区里的宇航器尾部猛烈地喷射出高温火焰，然后在光幕上，在所有人眼前，那架被拆得几乎就剩一个空壳的宇航器伴着一片剧烈的强光瞬间消失无踪。
　　
　　在获得宇航器的再一次主动联络前，没人能确定这次跳跃就是成功的。
　　
　　几个监测屏上飞速地跳动着各项数据和指标，情况并不好，项目组的人脸色都很凝重。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有几次，甚至变成了一定规模的争论。
　　
　　安戈一直坐在控制台前的那个位置上，除了偶尔几声轻微的咳嗽，始终一言不发。
　　
　　叶子把氧气袋递过去，安戈没接，突然低声说：“我们出去抽根烟。”
　　
　　这种时候出去抽烟？
　　
　　叶子忽然明白过来，一把抓住安戈的手。
　　
　　安戈从牙缝里低低地挤出几个字：“扶我出去，我不能倒在这儿。”
　　
　　叶子抓着他的胳膊拉着他站起来，像是勾肩搭背地朝外走，出门时突然听到扬声器再次响起。
　　
　　杜晗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报告中控，安全达到指定位置。完毕。”
　　
　　身后的中央控制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安戈推开叶子往回走了两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欢呼声渐歇的时候，却始终没听到现场负责人安戈的回应声。
　　
　　不少人开始扭头朝控制台前的那个位置望去，却只看到叶子从门外冲过来抓起话筒。
　　
　　“收到。”叶子气喘吁吁地传达指令，“立即开始进行救援搜索，完毕。”
　　
　　“明白。”杜晗宇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句，“安戈呢？”
　　
　　“有点撑不住，我让他去休息了。”叶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通知梁院长吧。”杜晗宇只沉默了很短的时间，“最好能尽快送他去回收点，那儿的余大夫这几年都在跟踪他的病情，对安戈的情况和治疗方案最熟悉。另外你让他放心，这里的事，我跟萧岺能做到最好。既然实践已经证明他的这种方法可行，我们一定会把人和宇航器都带回去。”
　　
　　“好，你们自己注意安全。”叶子低头关掉通话器按钮，结束了这次通话。
　　
　　远远近近站起来的人都在看着叶子，却没有人出声。
　　
　　熟悉他的人看到叶子这副垂着头肩膀紧绷的样子，都有些害怕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军部的通讯官这时走过来，在叶子耳边说：“谢中将问，安戈怎么了？”
　　
　　叶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先跟身边的另一个组员交代了两句，然后把通讯官带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安戈静静地躺在那里，唇色发青，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
　　
　　基地医院跟组的值班医生刚做完检查，对叶子黯然地摇了摇头：“是器官衰竭。”
　　
　　叶子手发颤地摸出烟盒，又烦躁地塞了回去：“通知梁院长……”
　　
　　通讯官听到耳机里的指令，立刻向他们转达：“安戈中校的事由军部接管，谢中将会安排。”
　　
　　十几分钟后，一架穿梭机从特航基地的待飞区冲天而起。
　　
　　又过了大约半小时，身在首都的列长风突然收到梁椋的通讯。
　　
　　飞快扫了一眼通讯内容，列长风立刻就拿起电话拨了过去：“你说过可行性很高！”
　　
　　正被军部人员绑架般送上穿梭机赶往无名卫星的梁院长没好气地反问：“主动出击和被动防御能是一回事吗？本来可以慢慢地进行修复重建，现在呢？赶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我还能顾得着那房子好看不好看？早让你劝劝安戈，人都到你那儿了，怎么就不能麻利点打昏了给我弄过来？非要等到现在！现在你再朝我吼又有什么用！”
　　
　　这是列长风平生第一次摔了梁椋的电话。
　　
　　听到声音跑过来的安婷有些担忧地看着满地碎片：“出什么事了？”
　　
　　列长风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方的蓝天白云，没有回答。
　　
　　




55

55、七、救援（上）　。。。　
　
　
　　电子日志存档编号XXXXXXX1190
　　录入：杜晗宇
　　职业：现役军官
　　职位：外偏弧区无名卫星回收点后勤站副站长
　　
　　居然是伽马射线暴的超新星。
　　我和萧岺一致认为秦刚回去以后应该去买星云彩票，因为这种运气实在太惊人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从那个倒霉的伪休眠状态当中醒过来。
　　安戈说过，他家小天还在等着爸爸带礼物回去。
　　也许我们当时应该抽空捡几块宇宙尘埃，再做个隔绝辐射的盒子什么的。
　　要不就弄个超新星遗迹的三维照片放到相架里其实也不错。
　　好像都挺有纪念意义的。
　　要是安戈在，一定能想出很多主意来。
　　这种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东西一直都是他的长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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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央控制室那边主动切断联络信号的那一声轻响在杜晗宇的脑海中回荡了很久。
　　
　　他太了解安戈，所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始终萦绕不去。
　　
　　也许都不能说那是预感，杜晗宇知道，如果安戈不是倒在自己的岗位上，这种时候他不会离开。
　　
　　动动了紧紧握住操控器的手指，杜晗宇给了自己几分钟时间来整理情绪。
　　
　　身旁的萧岺还没从半休眠状态中醒来，所以他在等待之中，有了这种的小小奢侈。
　　
　　鼻翼微微发痒，杜晗宇知道自己可能有点出鼻血了，这是硬抗过重压的结果。
　　
　　眼内压可能也有些偏高，眼眶周围感觉到一股酸胀，所以他让自己轻轻地闭了一会儿眼睛。
　　
　　时间不长，因为他的视线不能太久离开头盔目镜上的观测屏。
　　
　　狭窄的制式减压舱里空间本就不大，要塞上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何况萧岺身上还特意多裹了几层抗压棉，严严实实的被包裹成了一个臃肿的大蛹，只露出了带着宇航头盔的脑袋，像是圣诞节时就要被装到盒子里寄出去的新款宇航员人偶。可是杜晗宇却觉得此刻的脑子里有点空，除了那些任务中应有的紧张和压力之外，在某个地方某个角落，内心深处的某个杜晗宇似乎在为了什么而出神。
　　
　　身边的大蛹突然动了动，杜晗宇看了眼时间，萧岺应该就要脱离半休眠状态了。
　　
　　这种半休眠状态只是肢体休眠，大脑会保持一定意识，但不会对外界存在太多感知。
　　
　　由于不能肯定生物脉冲设备是否会在跳跃过程中受损，萧岺的叫醒装置设的是定时短脉冲。
　　
　　醒来的萧岺一动不动地又躺了一会儿，然后视线转向杜晗宇，隔着头盔护罩动了动嘴唇。
　　
　　杜晗宇抬起手冲他指了指头盔上的内部通讯按钮。
　　
　　萧岺有些笨拙地把自己的手臂从那堆抗压棉中抽出来，接通了频道：“我做了很多梦。”
　　
　　杜晗宇说：“这不奇怪，半休眠状态中的大脑很像是处于浅层睡眠。”
　　
　　萧岺的神色却依然有些怔忪：“只有二十多分钟，却好像梦到了一辈子。”
　　
　　杜晗宇能够理解那种感觉，但眼下却不是感叹人生的时候，所以他没有跟萧岺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手中的操控器交到萧岺手中，然后起身推开了减压舱的门：“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先去看看宇航器其它部分的情况。记得调节一下操控器和目镜的同步率，万一有太严重的损毁需要立即修复，我会需要你的技术支持。”
　　
　　萧岺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发现宇航头盔只是古怪地晃了一下，这才想起要用手势。
　　
　　杜晗宇笑了笑，指指他身下还裹得层层叠叠的抗压棉：“收拾一下。”
　　
　　萧岺也回了个微笑，再次竖起大拇指：“明白。”
　　
　　杜晗宇飘浮在宇航器的通道中，一个节点一个节点地查看过去。这架备用机在被安戈拆成空壳前完全是突击者二号的翻版，所以各个功能区的分隔很清晰。不像若干年前由他和安戈首航实飞的双驾机，新一代的突击者型号之所以能够被称为宇航器而不再是外空飞机，是因为它已经开始具备乘载一定数量人员和实现各种不同功能的小型飞船特性。杜晗宇的检查速度并不慢，但他不仅要查看机壳和系统设备的受损情况，还要在主要通道内为没怎么经过宇航训练的萧岺架设一条帮助通行的辅助拉索，所以等他进入宇航器头部原先的驾驶舱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杜晗宇望着舷窗外的那片外太空，在头盔的内部频道里轻声说：“萧岺，你过来看一下。”
　　
　　萧岺的声音听上去情绪饱满了很多：“后舱的受损情况都不严重，我马上到前舱来。”
　　
　　等萧岺沿着辅助拉索从后舱赶来，他立刻就明白了杜晗宇让自己过来的原因。
　　
　　驾驶舱的舷窗前，在那片幽深太空的极远处，一个超新星还在振荡着强烈的激波。
　　
　　剧烈爆炸后产生的膨胀气体和由恒星外层物质碎裂而成的尘埃构成的壳状遗迹，在深邃的外空中变幻着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绚烂色彩，不对称的奇异形状还在轻微地塌缩或是膨散，看上去是那么夺目，那么美丽。这是一个无机质最绚烂的生命终章，一颗老死恒星的宇宙墓地，是死亡，是灾难，却又如同外太空中的其它灾难一样，美得令人窒息而又残酷。
　　
　　第一次肉眼看到超新星的震惊体验让驾驶舱里的两个人都许久没有出声。
　　
　　醒过神来的萧岺突然扑向一旁，又突然停住，僵硬地看着那个原来装备了外部探测器的黑窟窿。
　　
　　杜晗宇立即打开通讯共享，开始请求与中控室对话：“呼叫中控，呼叫中控，呼叫中控。”
　　
　　耳机里流过一片沙沙声，信号依然很不稳定，但是总算能勉强听清：“中控收到，完毕。”
　　
　　杜晗宇想了想，说：“请求突击者二号失去联络时发回的伽马射线数据。完毕。”
　　
　　中央控制室那边很快回应：“数据已传送。完毕。”
　　
　　




56

56、七、救援（中）　。。。　
　
　
　　投射到两个人目镜上的数据很快被萧岺转换成曲线图，一个极高的峰值和随后极快的滑坡式跌落显而易见，就连杜晗宇这种不是专攻天体学的非专业人士也能一眼就确定，那是一次由超新星引发的伽马射线暴。萧岺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在耳机里是那么明显，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宇宙射线流，哪怕只是在外围边缘被扫到一下，也没人能奢望突击者二号会在那种高温高密的情况下保存下来。
　　
　　中央控制室的频道中这时又响起了叶子的声音：“杜晗宇，发现了什么？”
　　
　　杜晗宇的视线再次从目镜转向舷窗外：“超新星。”
　　
　　耳机里这一次响起的是叶子的抽气声：“伽马暴？！”
　　
　　那不是一句疑问，杜晗宇忍不住用手套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头盔：“叶子，二号机实测的目标位置是怎么定出来的？别告诉我是你跟秦刚两个喝酒的时候划拳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