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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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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轩听到清玉已经醒来,一骨碌坐了起来,他有些尴尬的看着清玉,“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真的不是故意靠你那么近。”
  清玉笑着摇摇头,未去追究,只嘱咐道:“给你半个时辰洗漱吃饭。半个时辰之后来书房。”
  竹轩因为父亲的缘故,去私塾从不迟到,虽然现在已不用再去私塾,可清玉说了半个时辰,竹轩便绝不会迟到一点儿。
  去了书房时,清
  玉已经等在了那里。书房不大,却异常的干净整洁,刚一进去便仿佛被沉淀。书房内放着两张相对的书桌。一张属于清玉,一张便是竹轩的。
  竹轩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朝着清玉恭恭敬敬鞠了个躬,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喊清玉什么。清玉看着竹轩愣愣张着嘴,摇头笑笑,“这里不是私塾,没有先生,叫我清玉便好。”
  竹轩点点头,却依然站在原地不动。清玉疑惑看他一眼,随即明白竹轩依旧被私塾的规矩束缚,未经先生允准绝不可以随便落座。清玉指了指竹轩的位置,“坐吧。”见竹轩坐下,接着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里不是私塾,你不需要遵守私塾的规矩。”
  “嗯。”竹轩点点头,看着桌上的孙子兵法,“要学这个吗?”
  清玉点点头,“依你的年龄算来,启蒙的书本应该都已经完成了吧?”
  竹轩点点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清玉看到他眼中的迟疑,温声鼓励他说出,“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
  “我要报仇。”竹轩抬眼看着清玉,这是他除了家破那日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清玉。
  清玉的眸子如水般温润,却不起丝毫波澜,他微笑道看着竹轩,“所以呢?”
  竹轩轻抿了下嘴唇,想着昨日桃林内那些孩子遒健的身躯,坚毅的看着清玉,“我要练武,我要报仇。”
  清玉点点头,将手中的书放下,循序渐进,“你可知你的仇人叫什么名字?”
  竹轩摇头,清玉缓缓起身踱至窗前,看着落英缤纷,无波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过,转瞬消失。
  “他叫冷焰,是无火之境的王……”清玉的话音未落,已被竹轩打断。竹轩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冲到清玉身后,怒瞪着清玉,“你骗人!无火之境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无火意为没有战争,没有杀戮。真正能将一切平息包容的只有水,是以无火之境的人在术法的修炼上多偏水之柔性。无火之境从建立那一刻便肩负着人间的安宁,千百年来,无火之境虽也出过那么几个昏庸之辈,可即便如此也最多是对人世安宁置之不理,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如今清玉告诉竹轩害他家破人亡,把整个村子毁灭的人是无火之境的王,这叫竹轩如何相信?
  清玉回眸看竹轩一眼,目光变得悠远,“曾经的无火之境也许不会,但现在的无火之境已非从前。无火之境的每个人都有绵长的寿命,可从建立起到如今千百年的时间,却已经换过数十个王,他们多是在维护人间安宁时,死于邪魔之手,可有一个人
  是个例外。”清玉微垂眼眸,“他死在了自己二弟的手中,也就是冷焰的手中。”
  “我听说书先生说过,无火之境的王历来由术法最高,功力最强的人来担当,他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会死在不如自己的人的手中?”竹轩始终持着怀疑,清玉看着竹轩倔强的眸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得落寞,“因为他不玩心机,待人始终温和,他怎会想到自己的弟弟会来害他?那晚他们宿醉,睡梦中冷焰偷袭他,他虽喝醉,感官却如往常灵敏,于是他们打斗起来。”
  “他输了?”竹轩虽已知道答案,却不知为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输?
  清玉点点头,“是,输了。”那晚的打斗深深刻在了清玉脑中,虽然他不在现场,可他却能感知到曾经发生的画面。清玉苦涩的笑笑,“他本不该输的。”
  “那为什么输了?”
  清玉回忆着当时的画面,实在觉得可笑至极。无火之境千年出一个拥有不死之身之人,久远的事情没有人去追忆,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冷焰的的诞辰就是千年之前拥有不死之身之人的忌辰。他复又踱回书桌前,翻开孙子兵法的第一页,“因为冷焰是不死之身。”
  不死就是永生。竹轩愣愣看着清玉,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若如此,岂不报仇无望了吗?”
  清玉摇头,“我翻遍了所有的史书,终于找到了破坏不死之身的方法。”
  竹轩凝神听着,清玉道:“连服一人之血七七四十九日,期满,对于献血之人,那人便不再是不死之身,而世上也只有献血之人能够杀的了他,只是……”清玉突然话锋一转,“竹轩,你怕死吗?”
  竹轩摇头,“不怕,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怕!”
  清玉笑笑,“那便好。”言罢示意竹轩坐回桌前,开始了授课,而那句“只是”再没了下文,可竹轩却清楚的知道那句只是之后跟着的死亡


    ☆、梦魇

  清玉不像一般的先生那般严厉,过了正午竹轩才开始授课,可刚刚日暮便已经下了学,这样的轻松,反倒教竹轩有些不习惯。他盯着手中的孙子兵法,久久不肯离开。清玉合起书笑道:“你的伤刚愈,今日就到这里吧。”
  “我没事的。”竹轩不待思考就立即拒绝,可抬眼却见清玉眉目间的疲倦。他垂下头,讷讷道:“我……我再呆一会。”
  “那好。”清玉点点头,“你想要吃什么就和子午说。”说罢便出了书房。竹轩看着清玉离开,落寞的看着手中的书,脑中全是那日大火烧村的画面。他想要快些学完这里的东西,想要快些去报仇,可是依清玉这样的速度,如何也要十年八载。竹轩盯着书页,手一页页乱翻,眼中丝毫没有焦点,冷焰的话响在耳边,“你不是很想杀我吗?我给你十年时间。时间一过,你若杀不了我,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竹轩合起眼眸,身子有些发颤,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比死还要难受的事。目光复又回到书上,他停手看着自己翻到的那页,大大的三个字——美人计。竹轩苦涩笑笑,把书合起,出了书房。若自己是女子的话,兴许还能用用这美人计,可惜偏偏是男儿身。
  那晚竹轩睡得很早,梦里大火席卷着他的家,父母费力的抵着门换来自己和妹妹逃亡的时间,可到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自己。村口的枯树下,竹轩呆怔着坐在那里,火光中父母渐近,小妹的身体四分五裂的丢在地上,头骨碌碌的滚到竹轩脚下,他们的眼中满含怨怼,大火中竹轩却觉得异常的寒冷。母亲蹲□子将小妹的头抱进怀里,一遍遍问着竹轩,“为什么丢下小妹独自逃生?为什么让小妹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
  “我没有!我没有!”竹轩挣扎着坐起身,冷汗湿透了中衣,他大口喘着粗气,身子哆嗦着如何也停不下来。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风席卷着冷香撬开窗缝,不时灌入竹轩的房间。竹轩起身披上衣衫,赤脚走到窗前,刚想关住那条缝隙,却见有人翻过篱笆进了小院。那人一袭黑衣,浑身已经湿透,脸色有些苍白,可竹轩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就是孟枭。
  “他深夜来此是为何?”竹轩心想着,脚步不由已迈向门边。刚一开门,冷风立刻倾袭,竹轩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再抬眼去看,孟枭已经绕过前庭,去了后院。清玉向不喜人打扰,自己虽住在这里,却与他隔着个前庭。自己才来没两天就已经知道,孟枭更应该知道才是啊?思虑间竹轩已出了房门。
  刚一踏上湿地,竹轩立刻觉得冷气往脚心钻,这才发觉
  自己忘记穿鞋。他回头看看床边干净的白靴,再看看自己弄脏的脚,犹豫了一下,终是赤脚走向了后院。
  清玉的房门大开着,里面亮堂堂的。竹轩站得不近,却恰巧能看到孟枭。孟枭站在房间的中心,浑身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毯子上。他看着窗户的方向,透过窗上剪影,想必是在看着清玉。
  过不多时,果见清玉起身踱到孟枭身前,手中握着帕子递了上去。孟枭看着清玉手中的帕子,却不伸手去接。清玉摇头笑笑,有些无奈,他上前一步,帮孟枭拭去脸上的水,刚要转身去取手巾,孟枭突然从身后圈住他的腰,力气大的竹轩即便是看着都觉得窒息。
  清玉略微使力便掰开孟枭的手,他回身看着孟枭,说了些什么,孟枭立刻激动起来,清玉想要上前安慰,刚一伸手就被孟枭打开。孟枭嘶吼的声音传到竹轩耳中,竹轩竟似听到了些许的绝望,“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你感觉不到我的用心!”竹轩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思虑间只见清玉嘴唇翕张的说了句话,孟枭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深深望着清玉,擦干的脸上再次有了水珠,清玉伸手帮他拭去,手未及收回,已被孟枭紧紧握住。孟枭上前一步,突然吻上清玉的唇,竹轩愣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脑中打了结,孟枭亲了清玉,他居然去吻一个男人。竹轩心惊的一步步后退,却不小心撞在墙角,发出声响。
  “竹轩?”清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边,他朝竹轩笑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下?”
  “我……我……”竹轩嗫嚅着不知该怎么开口,孟枭已从他身边擦过。竹轩虽未抬头,可孟枭冰冷的眼神已骇得他身上一阵阵发冷。
  清玉垂眸,恰见竹轩赤脚,朝他招招手,“先进屋里来。”
  竹轩乖乖跟在清玉身后进了屋子,清玉取过手巾将竹轩裹在其中,他看着竹轩缩在其中偷觑自己的样子,笑道:“怎么了?在看什么?”
  “没有。”竹轩摇头,想了想问道:“孟枭怎么会这么晚来这里?”
  清玉帮竹轩擦身子的手顿了一下,“他来辞行。”
  “去哪里?”竹轩想起昨日孟枭说的话,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他才要离开吗?
  “报仇。”清玉继续揉着竹轩的头发,“这一天迟早要来,不过是早了一些,倒也无妨,只是……”清玉难得露出愁容,“但愿他能沉得下性子。”
  清玉为竹轩擦净身子,又找了双短靴给竹轩。看着外面瓢泼的雨,他回身拿了把伞送竹轩回了屋子。
  那夜回去后,竹
  轩一直未能入睡,辗转直到天亮,忙急匆匆的收拾好去了书房。接连数日,竹轩一直为那夜梦魇所扰,连听清玉讲课都打不起精神来。清玉看着对面昏昏欲睡的竹轩,轻笑着摇头。他起身踱到竹轩身后,看着他的书页,轻笑出声。竹轩听到清玉的声音,立刻坐得直直的,抬眼却见对面空无一人。
  “咦?”竹轩轻发出声,伸长了脖子去看却不见清玉身影,“刚刚不是还坐在那里的吗?”
  “是啊,刚刚是坐在那里的。”清玉伸手覆上竹轩的头,将他的脸转向自己,“可现下却在这里了。”
  竹轩看着清玉眼中闪逝的促狭,脸涨得通红,“我……我……”
  “夜里是不是没有睡好?是来到这里不习惯吗?”清玉关切的看着竹轩,竹轩有些羞赧的低下头,嗫嚅道:“不是。”
  “那是为何?”
  “我……害怕。”竹轩头垂得更低了。他虽然年幼,却也是男子汉,如今竟这样软弱的说害怕。
  “怕什么?”清玉追问一句,却见竹轩头垂得更低,露出的半截脖颈也已经红透。竹轩不答,他也不再追问,只是入夜时分看书的地方从自己的房间移到了竹轩的房间,每晚亦是等竹轩睡熟了方才离去。这样日日不断,持续延绵了七年有余仍不停歇,即便竹轩早就不为梦魇困扰,那样的习惯却已是如影随形。


    ☆、啼血

  自孟枭离开后,七年间余下的人也相继离开前往无火之境,只是没多久子规便会传来他们消亡的消息。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只为那一刻,却最终不能瞑目。
  博渊本应在半年之前离开的,却迟迟没有动身。他日日坐在河岸边的桃树下等着孟枭的消息。竹轩幼时不懂,直到渐渐知了人事方才明白博渊对孟枭的情深意长,亦懂得了那晚大雨孟枭吻上清玉时的伤痛。
  下午离开书房后竹轩便拿了酒盏跑到了桃树下。博渊听到竹轩的脚步,回身朝竹轩笑笑,眉目中却含满忧愁。
  “这是我从清玉那里偷来的酒,香甜异常,听子午说,是清玉用术法酿制,温度适宜,酒味甘冽,入口回转,定会让人心头舒畅的。”竹轩说着将一只杯盏递到博渊手中。
  那杯盏的构造极为独特,杯颈相较普通酒杯长了不少。竹轩轻巧的握着杯颈,示意博渊像自己一样握着,博渊看着竹轩认真的样子,轻笑道:“喝酒便喝酒,哪有这般小心?”
  竹轩神秘的眨眨眼,“这你便不知了。清玉用术法酿好酒,酒的温度与桃花坞的温度相宜,味道喝来才好。若用手碰着了,酒温难免破坏,那味道自然不会那般甘冽了。”
  博渊轻笑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清玉想必是无趣的很才会用术法去酿酒,否则怎会让我们这些平庸之辈去白白送死,而他却品着美酒,坐享其成。”
  竹轩自幼聪慧,博渊的话中话他自然听得明白。他尴尬的笑笑,将酒给博渊填进杯中,“你快尝尝。”博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丢给竹轩,笑中含着几分讥诮,“果真是好酒,清玉确实很会享受。”言罢便拂袖而去,竹轩看着博渊的背影,看着自己手中还未来得及饮下的酒,长叹了口气。博渊喜欢孟枭,孟枭喜欢清玉,那清玉呢?他又喜欢谁呢?竹轩盯着酒杯,长长的睫毛在眼窝上投下一片阴影。
  “竹轩。”身后一声轻唤,竹轩不用回头便知是清玉。他看着手中的酒壶和未喝下的酒,慌慌张张不知道该往哪里藏。听着清玉的脚步越来越近,竹轩仰头将酒一股脑灌了下去,然后将酒壶和杯盏藏在袖中。待清玉走近,竹轩已是面色酡红,原本清明的脑袋也开始晕乎起来。他讪笑的看着清玉,清玉蹲□子,凑在竹轩嘴边轻嗅,眉头蹙在一起,“你偷喝酒?”
  “没有!”竹轩连忙摇手否认,刚一抬手,袖中的酒壶杯盏立刻掉了出来。
  “还说没有。”清玉拿过酒壶向下倒了倒,不可置信的看着竹轩,“你全喝掉了?”
  竹轩低垂着头,不安的搅着手指。清玉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覆上竹轩的脸,竹轩只觉清玉的手很凉,可覆在自己脸上却异常的舒服。他摁住清玉的手,眼睛有些迷蒙,“好舒服。”
  清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说了不许你喝这酒,你偏喝,一喝还这么多,这下有你睡得了!”
  “为什么会睡?”竹轩刚问完这话,头已经重重垂了下来,呼吸绵绵,带着淡淡的酒香。
  清玉打横把竹轩抱在怀里,看着竹轩的睡颜,脸上闪过一抹忧色。自一个月前他便常常不能寐。若非精力不足以至灵力虚耗,他亦是不愿喝这酒强迫自己入睡。可是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自己还是未能想好留住竹轩的理由。再过几日便是与国师约定的期限,若那时仍未想好借口,自己只能眼巴巴的将竹轩拱手送出。
  清玉长叹一口气,抱着竹轩的手又紧了几分。竹轩啊竹轩,我该怎样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旁?
  “你对他惜之如宝,却对孟枭弃之如履。清玉啊清玉,但愿孟枭无恙,否则我的心痛一定要你十倍偿。”博渊将口中含着的那口酒吐出,看着清玉远去的背影,眼中带着冷然的忌恨。这个秘密他是从何时发现的?一个月前抑或是更久,比清玉自己发现的还要久。他从树后踱出,复又坐在河边的桃树下。夕阳西下,残晖铺在河面映着波光粼粼。一阵风过,卷起几瓣桃花,博渊双手抱臂,不知为何,在这四季如春的桃花坞,他第一次感到蚀骨的冷。
  子规长鸣着划过天际,声声啼血,它每啼一声,博渊的心便凉几分。他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抠进肉里,血顺着指缝溢出。牙也紧紧咬着,口中含着的那口血硬生生吞了回去。他大张着眼睛,眼泪却忍不住的滚落。孟枭还是死了,在他离开了桃花坞七年之后,死在了冷焰手中。


    ☆、复仇

  竹轩醒来已是五日后,此时夜虽浓,却掩不去月华如水。竹轩批了件单衣,本想着去找清玉,可想来清玉应该已经睡下,便也作罢。他信步出了院子,乘着月光游走于桃林,不多时便走到了河边。
  河水亦如往昔,覆满桃花瓣,月光下次第似雪,美得惊心动魄。河边的桃树下,一个人影靠在那里,远远的却已觉得周身散发着的恨和化不开的伤悲。
  “博渊?”竹轩小心翼翼靠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气。他在博渊身边站定,看着周围数十个空酒坛,眼中满是讶异。他蹲下,平视着博渊,博渊的眼中满是醉意,看到竹轩忙拉着竹轩坐下,递过去一个小酒坛,“来,陪我喝,喝!”
  “博渊,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的酒?”竹轩担忧的看着博渊,他以往并不是这样的。在桃花坞这么多的孩子中,他是最懂得节制的,甚至孟枭离开,大家牵挂之余,他亦只是静静的守在这里。
  “今夜月色极佳,没有酒助兴,岂不辜负了这样的月色?”博渊看着竹轩抱着酒坛,却不喝,向竹轩凑近几分,“怎么不喝?”
  竹轩有些尴尬的别开脸,博渊呼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耳根。竹轩将酒坛推回给博渊,“我……我不胜酒力,喝不得的。”
  “喝不得?”博渊复又靠回树干,冷冷笑着,“一个男人竟喝不得酒,真正是笑话。”
  “不是的,不是的。”竹轩连忙摆手,“清玉不准我喝。那日那壶酒,喝得我睡了好久,我也不敢再喝了。”
  “你不在时,我自己喝酒倒还不觉什么。现在你在我旁边坐着,却不陪我喝酒,倒真觉得有些寂寥了。”
  “这……”竹轩为难的看着博渊,犹豫好久,终是拿过一坛酒,轻轻的和博渊手中的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小口,“我陪你便是。”
  博渊笑看着竹轩,眼中闪过一抹得逞,却假意担忧着,“你明明不能喝,却还要勉强自己陪我。竹轩。”博渊缓缓凑近竹轩,“你这般心软,该如何报仇?”
  “报仇?”竹轩忽的抬头,恰对上博渊有些迷离的眸。他小心向后退了一步,嗫嚅着,有些心虚,“我……竟将之抛却脑后……”
  博渊笑着欺近竹轩,竹轩一个不稳倒在地上,博渊立刻压了上来。竹轩几欲挣脱,却被博渊紧紧箍在双臂之间。博渊的身子渐渐压低,温热的呼吸混着酒气喷在竹轩耳边。他虽有醉意,可每个字却说得异常清晰,“你的旧仇已抛却脑后,我的新恨却才刚刚攀上心尖。今天子规飞来报讯,孟枭死了。”
  竹轩停止了挣扎,心突然凉透。竹轩心善亦灵透。博渊对孟枭的喜欢他看得透,博渊对清玉的憎恶亦明白得很。孟枭曾说自己在他就走,如今自己安然留在桃花坞,而孟枭却克死别处。莫说是博渊,即便换做自己也难保心头无恨。他将双手摊在两侧,眼眸合起,“我知道你恨我,若我死了能让你心头好过,你便杀了我吧。”
  “杀你?”博渊发出一阵寒骨的冷笑,“未免太过便宜你!我要你带着耻辱苟活,要清玉心痛的无以复加!这是你欠孟枭的,亦是清玉愧对孟枭的!”博渊话音刚落已狠狠吻上竹轩的唇。竹轩大张着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挣扎,可是博渊自幼习武,竹轩则是以文为主,他又哪里挣得开博渊?
  博渊伸手解开竹轩的腰带,手顺着滑进中衣,在竹轩身上肆无忌惮的揉捏。竹轩愤恨道:“博渊,我素来当你做知音,你为何这般对我?”
  博渊冷哼,却不答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又大了些。他用力扯下竹轩的中裤,顺着大腿外侧摸向根部。竹轩惊呼一声,博渊立刻就堵上了他的嘴。竹轩用力摇着头,含糊地说着“不要”,双腿却拗不过博渊大大敞开。
  竹轩眼见着博渊动了真格,立刻服软,“博渊,求你放手好不好?你现在放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放手?”博渊笑得猖狂,他身子往前一送,竹轩立刻感到撕心的痛。博渊堵着竹轩的嘴,竹轩再痛却也只能发出一声轻哼。博渊狠狠捏着竹轩的下巴,眼中的恨意挥洒,遮掩了月光,“你自可当做无事,可我不能。我念与你旧情,日日盼着孟枭平安,可他还是死了!”博渊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又转瞬被恨意取代,“我曾发誓,若孟枭出事,我必让清玉尝我十倍痛楚!”博渊的动作混着他言语间的愤怒狠狠撞击着竹轩,没一下都似要将他撕裂。竹轩放弃了挣扎,□痛得他几欲昏阙,他紧咬着唇,血顺着嘴角溢出。明月尚在天际,可竹轩从无哪刻觉得这夜竟如此的黑。
  博渊趁着月色离开了桃花坞,船桨打着水花遥遥远去。临走前,他看着竹轩,眼中满是冷然,“把我们从炼狱中拉出来的是清玉,推我们回去的亦是他,你若恨,第一个要恨的应该是清玉。”
  桃花簌簌落下,覆在竹轩身上,竹轩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抱成一团,可蚀骨的寒意却穿透他每一寸肌肤。竹轩仰脸望着天边月色如水,泪顺着眼角落尽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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