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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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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把他们赶走的?”我沉着气问。
  
  “当然!”小子一挺胸,神气地,“别看那帮运货的个头高大,可怎么也打不走他们。我呢,一横剑,贼子马上就变了脸色!嘿,师傅的剑法果然厉害,虽然受了点伤,还是打得他们只会嚎哭闷叫满地打滚!唔,那样子可真难看,叫声也……”说着,打了个激灵。
  
  这时,我眉心已绞得极深,冷冷问,“现在那些人呢?”
  
  “吓跑了吧,本想逮住送官的,但一钻进林子居然就找不到了,气死我。”小子跺脚握拳。
  
  “枫儿,把剑拿来。”
  
  “啊?”
  
  “剑拿来。”
  
  “啊,是。”
  
  小子乖乖端来木剑,我接到手上,横于胸前。
  
  因为用得多,炎黄木的紫褐色已变得更加深沉厚润,还有隐隐泛起一层沙金。转动剑锋,淡淡血印尤在。
  
  我将一掌覆于剑身,隔空抚过长剑,此时,心已了了。遂把它还给落枫,顺手将小子摁到板凳上。
  
  “昨天脚伤未愈,今天就逞能打架,你的确厉害。”说着,捋起他裤管。
  
  果然,红肿如包。
  
  “师傅不碍事!”
  
  “不碍事?若明天再遇着恶人,又该如何?” 
  
  “枫儿不怕,枫儿有师傅厉害的剑法!”
  
  我拍下他脑袋,责道,“这点功夫就傲了吗?记着,再遇上那些人要千万小心。”
  
  小子嘴巴噘得老长,却乖乖的点头。
  
  “你在这待着,我上山采些草药,不然这伤五天也好不了。”将他裤管捊下,我回身拿起个小竹筐。
  
  “现在都天黑了,师傅明儿再去吧。”
  
  “傻小子,这山我对它比你更熟。”
  
  走到门口,忽又折回,从桌上的布袋掏出个油纸小包,冲他抛过去,“自己看着,别吃多了。”
  
  说完,便撩衣掠了出去。
  
  小屋在身后迅速退去,还传来那小子兴奋的叫声。然而,已再无心理会。
  
  *******
  
  入夜,星月皆无,云遮雾掩。
  
  雪野中早已虫声绝迹,只闻见冷风啸啸,盘山而来。茫茫荆山,此刻如同浸漾在浓墨中,厚重而幽秘的黑,化不开,褪不去,连天接地,无边无垠。
  
  一个人,透石穿林,踏雪飞驰,越过悄无一人的练武石台,继续登向天高之处——那个枫儿从未曾过去、也不容许他去的地方。
  
  瞬间已达山巅。
  
  寸草不生之地,没一丝生命的迹象。满地倒落无数怪石与巨礁,状如邪魔,或形若异兽,满山交错,诡谲狰狞。此景象,就恍如有亿万生灵在顷刻间轰然崩塌、全数毁灭,然后被永远定格于红尘一瞬,千年,万年。
  
  此处的风,比山下更加冷冽,从山缝和石眼中挤泻出来,发出尖利的声响,像无数嚎啕哀哭的鬼灵,在疯狂撕扯着你的衣衫和头发。直到将人撕碎。
  
  拨开脸上乱发,我走近一个硕大的深坑,撩衣跃下。
  
  深坑达方圆数十丈,奇大无比。坑下也是满布了怪石,勾心斗角,荡雪飞砂。正中央处,有一块异常巨大、雄伟的黑岗石。石上,斜插一把长剑。
  
  长剑有近半嵌入石中,因年代古远,仿佛已与巨石融为一体,那身上厚厚的垢渍,便是天地岁月所留之印。
  
  是的,烙在身上、无尽无止的,痕迹。
  
  我绕着巨石,仔细审视一周,再逆返,又观察了一遍。然后跃上巨石,循那长剑又重复一遍,这才仰首,望向正空。
  
  天,黑沉沉,有肉眼所不见的气流在暗暗旋动。凝神,静观。良久,终于放下心来。
  
  幸无大碍。
  
  松了口气,曲膝蹲下,正与长剑咫尺之近。想着这情景,上一次,是月圆夜。
  
  剑,在烈风中坚如磐石,纹丝不动。虽然垢渍斑斑,却仍无法遮掩上面镌落的文字。我伸手,抚过那二字,叹了声。而这微不可闻的一声,瞬即又碎于烈风之中。
  
  今日实不该渎职离山的,让酿伏已久的邪魍有了可承之机。只庆幸今天出现的是小怪,连枫儿也能把它击退,否则那恶果我断断无法自赎。现在总算无恙,想必那些东西吃了这几剑,不灰飞烟灭也被打回泥泽虫豸罢。
  
  半跪在巨石上,我缄言沉思。是自省、自责,也是一点侥幸,在为自己开脱。身边烈风仍在肆虐,嘶叫不停,盘旋不休,扯得发衣猎猎翻飞。这怒哭的风,千年未竭,似在挣扎,也似在嘲讽,让人永不得神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回:相守




☆、第五回:相守

  枫儿十分喜爱我带回的书籍,只要手中不提剑,便会端起来细细的读,翻去覆来,津津有味。但因为我不再离山,他便不会再有新添的读本,许是这样吧,所以更倍感珍贵。其中,一本是皇历,我思量许久终是带了回来,为希望能让他感知这山中岁月——韶华远远,莫要和我一样。
  
  枫林叶子簌簌而落,拂过悠悠的岁月,从简牍中漏去。
  
  书看多以后,我逐渐发现他不再满足于此,不再满足将自己的兴致与好奇心流于文字。不知哪日的事,这小子开始研究起五花八门的烹煮手势,还削竹剁木,动起手来做玩偶、制家具,缝衣织箩,料理菜园,甚至支着脑袋苦思怎去炒茶酿酒、熏肉腊鱼,那无比凝重的五官十足个小老头儿……我低眉窃笑,却开始担心起自己了,不知下次要“享用”的实验品,又到底是甚……
  
  些许无奈,十分可笑,却从未如此甘味。
  
  光阴如水,点滴在心。
  
  这种点点滴滴的甘味,微甜,轻涩。从眼里,我看得出他对那个世界是充满好奇与向往的。这种热切之情,正在这具年轻的身体内,不知不觉地膨胀、显露,或许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
  
  我推开窗,淡淡看着院子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小身影,心,五味杂陈。
  
  亦对,该向往的。毕竟这孩子,始终属于那个世界的人。
  
  ******
  
  荆花妖娆,清溪如织。
  
  这段日子,枫儿一直沉浸在这种自娱自乐的满足感里,每日鲜活无比,好不热闹。虽仍稚气满身,但十四岁,亦将近少年,身姿英挺,五官愈发俊俏凌厉,起手投足一颦一笑,已渐渐透出少年的风发意气。
  
  一掐指,八个年头了。
  
  这个精力充沛的小少年,每日除了练剑、忙活儿,我还发现他越来越喜欢往山脚奔,因为那里能碰上越过荆山的商旅行人,从他们身上可以知晓山外的世界,听到许多我无法满足他好奇心的故事。然后,攀到崖边,眼巴巴眺望远处的皇城。
  
  那片繁华之地,于他视野所及,或者只是一片虚浮无声的光,又许连光也看不到,只是一片雾海云澜,苍苍茫茫。然而,却让他更执着地往心里勾勒了一遍又一遍。
  
  我都看进眼里,却无法帮他给那个勾勒出来的世界着色。一切心思,只能寄留于剑上。
  
  他倒亦没有辜负。
  
  百丈修武台,平整如镜,承端日月。地上有无数道深深浅浅的石痕,斑驳交错,乃练武时步法留下,也有被长剑所创。
  
  他确实在努力苦练,因为他有一个清晰的目标——五年前,我在地上留下的剑痕。
  
  许是年少好胜心,又许以为它是离山的默许条件。于是每一次落剑崩石,都必以那道裂痕为镜。
  
  我静视无言。
  
  其实从没想过将他永远缚在身旁。未来,他该有他的人生与经历,天高地博,来去自如。教他习武练剑,也只为他能够自保,走荡千里罢了。鹰,始终属于湛蓝广阔的天空,你留不了,也困不住的。
  
  低首,望着地上无数道斑驳石痕,仿佛已可感受到那个少年的决心与怀想。
  
  ……
  
  “师傅,这石台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奇异?”
  
  那日练武,他忽然说。
  
  我略为沉吟,反问,“如何奇异?”
  
  “师傅你看,它该是用整块罕见的巨石削成,平整如镜必为人工,但竟见不到一丝凿痕,而且边缘跟山壁的接合也很奇怪,就像……”
  
  “像什么。”
  
  我负手背过身去,面向山外苍茫无际的云海。
  
  枫儿挠挠脑袋,似乎努力组织着语言,“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感觉好怪,就像……哪个天神用巨斧将庞然大石一下子劈开,然后生生嵌进山里变成了一个石坪……呃,师傅莫要笑我。”
  
  我没出声,依然凝视着前方。
  
  山风凛凛,云雾遮遮。足下隐隐现现的枫林,绿得何欢。
  
  时值夏令。荆山,比起那凄烈的火红,原来这一璧苍翠浓绿,竟有着别样的风情。
  
  “我为何要笑你呢?”我抬头,数着一群没入云海的飞鸟,“枫儿,万物出生,皆是一个奇迹。你、我,这山石花草,那日月流星——无论巨细贵贱,谁的出现不都是将原本的世界改变了吗?而这无数种奇迹,当然拥有无数种诞生的方式,又何足为奇?或许在那群飞鸟眼中,你的出生也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啊?这样的吗?……”小小少年手提木剑,歪着脑袋思考起这话。
  
  我没去打扰,片刻才回过身,招他过来,然后指向东方云霭深处:
  
  “枫儿,那便是我们宣国的皇都,距此百里,浮华闹世,有你喜欢的人文和故事,现在你可以离开荆山,去经历自己向往的一切,莫要被我、被此山所缚。”
  
  闻话,他登时一愣,不禁引颈望去——那处除了一片茫茫云雾,什么也没有,然而那双眼睛,却透出热切的光芒。
  
  “很高兴是吧。”我看了他一眼。
  
  “嗯!”少年深深吸口气,投来仿佛不敢相信的目光,“枫儿真的可以离山?!”
  
  「师傅不下山,枫儿就一直陪着师傅不下山!」
  
  昨日之语,犹在耳边。
  
  我低眉一笑,淡然道,“好生照料自己,切记少生事端。”
  
  “是!师傅!”他是真的开心,举剑欢呼着,忽然望向我绝然走出石台的背影,顿住,“师……师傅?”
  
  我佯装不察,走进枫林,将一脸愕然的少年,抛在了百丈石台。
                          
作者有话要说:第六回:偏差




☆、第六回:偏差

  今日天阴,不见明媚阳光,倒是满山荆棘花开得灿烂无比——殷红,绛紫,澄黄,轻瓣如纱,长枝妸娜,在五月里妖娆了整个山头。
  
  我一直站在石台上,从晨曦到傍晚,被山风洗得一身清冷。久了,才察觉这石坪原来大得那么惊心,空空洞洞,冷冷清清。一丝思绪随之在心头漫起,不轻不重,却偏偏落在最触动之处,仿佛一种失落的豁达,那感觉自己也无法读透。
  
  落枫不在山中。
  
  此刻,他该在那个与自己云海相隔的地方——壹个陌生而精彩的世界,长街闹市,玲珑楼阁,满眼鲜活,两耳新奇……这孤山,又岂可比拟。
  
  且见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又将一天了。但当回到原点,这于我其实已再没什么意义。
  
  回身,向山下小屋缓缓走去,心头那缕思绪仍是挥之不去。不知那小子有否嬉戏过头忘了用饭,又不知今晚会否生床而睡不安稳,凡世人心,他又分得清多少是非善恶……
  
  院落冷清,一顶草帽被风打落,孤零零在地上晃着——那是枫儿亲手编的,通宵达旦下来却谁的脑袋都盖不上去,可我没有丢掉。低身拾起挂回墙上,才推开门,却倏然一惊!
  
  那家伙,那家伙竟然正在灶头前忙得不亦乎,一见我出现立即臭起脸来,“师傅真是的,居然晚饭也不弄!”
  
  我才回过神,骗他道,“我吃过了。”
  
  低首,撩衣进屋。
  
  “吃过?你吃什么呀!山上摘果子?灶子还是凉的!”
  
  小子嚷着,蹬蹬蹬绕到桌前,扯开个大包袱,从油纸袋里掏出个白胖胖的东西,塞到我手上,“赵胖子的香肉包子!我一口吃了九个!”
  
  包子捏在手上,还温温的,香气四溢,我无声笑了起来。
  
  小子瞥见,抿嘴想了想,忽凑过来,“师傅,你……不会以为我不回来吧?”
  
  我抬眼,看他,“傻小子,我是怕你迷路了,找不到回荆山的路。”
  
  “哎?”他歪起脑袋,似乎觉得这是句不可思议的话。我不顾他,尝口包子,“很香。”
  
  “啊,师傅喜欢,我天天做师傅吃!”他蹦起,笑得眉眼弯弯。
  
  “你又会做?”
  
  “这有啥难!食材什么的城里都有,加上我的冰雪聪颖妙手生花,保证端出来的肉包比赵胖子还赵胖子!而且这趟还偷学了烙饼蒸糕打面,到时候一样一样给师傅做着吃!嘻嘻。”他笑得开心,仿佛已经端上一盘香饼递到我的面前。
  
  我也笑了,丝毫不掩饰这份心情。
  
  枫儿见我悦颜带笑,也说得更眉飞色舞。“对,师傅,今天去看戏了!”小子一跳脚,学着戏子踢了几个台步,“大帮人穿红戴绿、涂脂抹粉在台上说起故事,那个精彩!今天讲我们宣国三公主出嫁大冶,联国安帮的故事。当真是忠烈之女,因为识破了大冶背盟的鬼阴谋,她不惧万难回到宣国,助父王打败了大冶。嘿!现在大冶近半疆土都收归宣国,相争百年,我们终于超越了它!现在皇城各处,正是在为了这场胜仗举国欢庆呢!”
  
  小子说得兴起,在桌上倒杯了水润润喉咙,又继续叽叽呱呱拉起了腔。
  
  我拾凳坐下来,不笑不语,只在静听。
  
  宣国与大冶,只一山两江之隔,国土相当,人民相当。也因这样,两国商政相交,既互视为利友,也互视为威胁——要么交好,要么吞并,就这样僵持、扰攘,已历去百年。
  
  千年荆山,横座此地,早在见证这一场场沧桑历变,衰荣交替。虽世像千转,但老山恒古,这颗沉默的心,也不知麻木了,还是看化了。
  
  “师傅,师傅?我们宣国打了胜仗你不高兴?”
  
  他忽然停口,凑近来问我。我微微一笑,摇头,“不,只是觉得枫儿此行甚为有趣。”
  
  “是啊!有趣得很,还知道许多身边事和国家事,日后空闲也再到城里逛逛,嘻,不过……不过可惜师傅不愿同去……”说着说着,噘起了嘴。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着,伸手拍了拍他脑袋,就如同小时候那般。
  
  烛火摇红,暖光盈盈。屋内一切素净,却被这盏凡灯洒上一层奢幻的光华。
  
  那小子忽又凑近了些,傻傻地笑,“虽然城里那些戏子和宫人长得漂亮,但还是我师傅好看呐。”
  
  “别胡话。”
  
  “才没胡话!今天有人娶新娘,他们都说新娘子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貌美,但我看着还不及师傅一分呢。”
  
  我错愕一下,“怎将我与女子相比了。婚嫁是人一生中最美之时,不论相貌出身,就那份喜悦和幸福足让人光彩卓绝,枫儿待日后成亲自然会明白。”
  
  “成亲?枫儿要和师傅永远一起,不成亲的了。”他挥挥袖子,忽然眼瞳一亮,击掌道,“啊,不,枫儿该与师傅成亲啊!”
  
  “胡闹什么!”
  
  离谱。这家伙的话愈发离谱。
  
  我起身,想离开。面对这个没大没小,没有常理的小孩,除了感到无力,竟然还莫名的……害怕。
  
  “师傅!”
  
  那小子一下跳到我面前,挡住去路,“我又哪里胡说了?!”
  
  “这句就是胡话!就算玩笑亦不可以!”我已站起,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也一蹬而起,毫不退让,“成亲不就是两个喜欢的人在一起么?枫儿喜欢师傅,师傅也喜欢枫儿,不就是这样的吗!”
  
  这话又让我一愣,正思索着如何回答,忽然身体一紧,竟已被他抱住!
  
  微凉、柔软的唇,落到脸上……轻轻的,怜惜的,却如剧毒穿肠……
  
  胡闹……真的太过胡闹!
  
  枫儿,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脑海仍一片纷乱,但右掌已疾电般击出!
  
  砰!——
  
  那小子冷不防被打飞出去,重重撞落门扇,跌倒在地。他爬起来,惊愕的望向我,嘴角已滑下血丝,可目光却倔强得可怕。
  
  我也厉视着他,直逼对方眼瞳,“我是你师傅,照顾你是应当,那不是什么喜欢。”霍然,察觉到什么,蹙起眉,“你喝酒了?”
  
  “我……只、只是一点点越坛香……但我没醉!”他一把抹掉嘴角的血丝,脸上竟有薄怒。
  
  我不顾他说甚,用力一指,指向屋外漆黑的山野,“给我到山上好好跪一晚,醒醒酒!”
  
  “我说了没醉!”
  
  “去!!”
  
  我向大门方向一挥掌,砰!——门扇轰然洞开,凛冽的夜风汹涌而入。
  
  这声怒叱与迎头冷风,让落枫陡然一震,但他没再说话,只是忿忿望我一眼,便翻身跃起,奔进了黑夜。
  
  ……
  
  寂静重新侵占整个山林,淹没身周。
  
  我重重叹口气,却无处可诉。回身才察觉烛灯已被冽风吹灭。
  
  今夜云重,星月无光。原本参差起落的虫鸣,也在方才那一怒之下,敛尽了声。
  
  合上门,坐回屋中,却没有掌灯。默默承受这室黑暗,默默适应那股骤然流失的温度。
  
  罢,罢,其实这种漆黑孤寂,不是已习惯千年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回:惊山




☆、第七回:惊山

  夜来的荆山,寒气袭人。
  
  在屋内坐了许久,我才推门而出,往山上走去。
  
  团团簇簇荆棘,盘了满山,只是夜里无光,那些花儿再无法妖艳,倒是叶下密密的尖刺与长藤,张牙舞爪生机勃勃,暗暗缚住黑夜,扼制了整个荆山。
  
  清风盘身过,夜露浣衣来。这一路拾级而上,猎猎飞扬的衣袍不沾寸叶。
  
  无声无息,到达石台。
  
  此时四野浓黑,我却看得清澈,他果然就跪在石台中央,孤零零的,却在冷风中挺得笔直。
  
  我凝望着那个背影,心里忽然一空,不忍皱起了眉。
  
  不知道那一掌,伤了他多少。
  
  他说没醉。然而,我宁可他是真的醉,醉得失去理智,乱了伦常。
  
  醒后,便依旧是沉天的那个枫儿。
  
  ******
  
  天色微亮,山涧响起鸟儿清脆的啼叫,如一支光箭,瞬间洞穿黑夜。只是白雾还浓,宛若自九天轻轻覆落的纱绡,将巍峨荆山封在了幻画之中。
  
  我默默眺视东方,待第一缕阳光破绡而来,落至石台,才站到他的身旁。
  
  “酒醒了,就起来吧。”
  
  他听到我声音,倏然一颤,迟疑片刻才抬起头,岂料那脸色竟让人乍然一惊!
  
  不知是雾抑或汗水,已全把额发打湿,沾在血色褪尽的脸上。双目无神,光彩散尽,在看见我那刻似有一丝亮色闪过,旋即身体却晃了晃,就要往地上倒去。
  
  我马上低身将他扶住,“枫儿!”
  
  那小子软软靠在怀里,通体发凉。我试探一下脉息,便将他横抱起来。
  
  “师傅……”
  
  怀中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没有理睬,转身,即往山下返去。
  
  ******
  
  枫儿有一事是不知道的。
  
  平日我教他习武,其实藏着一个他或许永不得知目的——此剑诀、剑法虽然无名,却淬含巨大灵刚之气。因为只有这个,才可抵御一直滋藏山中的邪瘴和欺身精怪。只因荆山再美,到底是个坟葬了无数魔物的千年墓冢。
  
  然,他昨晚所受那掌还是太重了,又在山高之地染了一夜风寒,这具虚弱的身体已经无法运转剑气,去抗衡弥漫满山的邪风。这,才最是致命。
  
  就算他真的做错,也不该受此等罪罚的。
  
  我为榻上那人撩开汗湿的额发,指尖触之冰冷,直抵入心。
  
  枫儿已经昏迷三天,气息时强时弱,意识乍梦乍醒,身体仿佛回到未习武之前的孱弱。回想那晚,为续他这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迫使耽误下来,惊险万分——可亦怨不了他。没错,不运剑行气,他断无法逃过山中邪风的侵害,就如同七年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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