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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终曲作者:珠献-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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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水声,与此同时景其也感觉到了熟悉的妖气,一愣神,下意识地握紧了季程──玄衣和灰衣怎麽又跑到无烬来了,而且还待在被视为无烬禁地的无底潭附近。眼看已经可以望见小道的尽头,景其不得已先给季程施了个障眼法以免他见到玄衣和灰衣,出乎意料的是,潭边什麽都没有,那两只猫妖的妖气明明近在咫尺,只有瀑布边上一处院落,却是上次没有注意到的。
  “小程,你在外边稍等。”
  “不是要去瀑布後面?”
  “等一会。”景其一边说著一边敲响了小院的门。
  季程还没来得及看清开门人的模样,景其已跟著他进去了。
  男子头也不回,声音里毫无惊讶和疑惑:“不知玉炩大人找朱信有何事。”
  “朱离早就不那样称呼我,你也不必。”
  男子点头,不再说什麽,径直朝小屋走去。一进房门,景其就看到了案台旁边的椅子上玄衣和灰衣躺在叠得整齐的衣裳上,不待开口问,“那两只猫妖不知何故误入朱离大人的迷境,受了伤,我把它们带出来。”
  “朱离呢?”景其上前细细看了一番,并不严重,估摸过一阵就能醒来,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得到朱信救治。
  “朱离大人……睡了。”朱信有些迟疑,似乎“睡了”是最好的说辞。
  “朱离出什麽事了?!”景其猛地起身抓住朱信的肩。
  “玉──景其大人……”朱信面容平静地注视著景其,眼中变化万千,从怀疑到清明,从不解到雀跃,从无奈到凄凉。
  朱信拍拍景其的手示意他放开,然後提起毛笔,随著他手上的动作,景其一字一字地念出一句:“独向朱楼无言记白墨?独向朱楼……无言记白墨……这是?”
  “赤狐一族的九个姓,皆由朱离大人亲命。”朱信露出一丝苦笑,“景其大人一定不知道,朱离大人愈是思慕白墨,愈是怨恨,虽说深不可及,却影响了赤狐一族的命运;我们每一代都有一个命带孤星的人,没有或失去挚爱,注定独自孤寂到死。”朱信顿了一顿,房中静默,“敢问景其大人,可知道这位唤作白墨的,是哪位大人。”
  景其尚在震惊,半晌才缓缓摇头:“未曾听过。”
  朱离从未说明自己离开望境的缘由,某一日忽然提起要走,已是去意坚决,纵有不解与不舍,自己也还是笑著送行并同她道别;长久以来,没有一次想过要去探究。
  “朱离大人每隔一阵时日便会休隐两三日,怕是为免在族人面前发狂,那两猫妖误入朱离大人的迷境正好撞上其狂乱难以自抑之时。”
  “若说它们误入……那其他赤狐──”
  “朱离大人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子民。”
  景其愕然不已。只知道朱离似是不愿提及离去的缘由,却不曾想到也是为了一个字。然而这白墨到底是谁,一时之间更是没有头绪。
  景其默然,朱信亦不语,坐在一旁给玄衣和灰衣顺毛,手上轻柔地一下一下。
  “我……先叫醒朱离。”半晌,景其低低地道,转身朝外走去,“随景道长同来的那位公子要如何?一起进去的话恐有不妥。”
  “小程在外头等候即可,你也无需特意招待,但那两只猫儿可不能叫他看到。”
  朱信点头,在前院止了步,目送景其离开。
  景其与季程交待了几句便折身往瀑布,毫不费力地进入朱离的迷境,又见这望境旧景,思及方才朱信所说,难免叹息,摇摇头朝半莲居走去。

作家的话:
这一章某人立了某FLAG




死魂香 10

  等待之时好像无事可做,待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又在轻抚那黑猫和灰猫,朱信正想著是不是哪天出去捡一两只野狐回来养在身边,忽觉朱离气息,惊了一惊,神情复杂起来。果真是只有玉炩大人才能唤醒她。
  朱离的灵气平和,完全感觉不出不久前狂乱过──以至伤了玄衣和灰衣,看到景其出来,朱信眸光黯了黯,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迎了上去,“朱离大人,景其大人。”
  “景其为何如此焦急。”
  景其在地上划了几划,打开没离过手的竹篓一倒,一团毛球掉出来,随即被锁在地上浮现的阵图中。朱信盯著那小小的明显是被封印住的狐狸,不禁诧异道:“这是──墨家的孩子,是叫……墨紫归。”再一看它满身是伤,尽管满腹疑问,朱信也收了声,静待详情。
  “景其,墨紫归犯了何事。”朱离的声音异常平静,毫无质问之意,更无偏袒,好像完全不在乎墨紫归是她守护的赤狐子民。
  “说来话长。”景其让朱信把玄衣灰衣放到临屋,然後将季程带进来,坐下抿了口茶才继续,从星策百言去繁州游玩说起,末了让季程补充叙述一回墨紫归使迷术令他做的梦。朱信在一旁听得明白,更是愕然不已,且不说墨紫归取了百言三魄,他开的那熏香铺,定然与什麽邪法有关,这麽长时间竟是撞上了景其才被捉回来,中间不知有多少人被害了去;但听朱离沈默,灵气平无波澜,察觉不出任何情绪,他思忖片刻开口道:“朱离大人,不如……先到那梨树一探究竟?”
  遂又回到墨紫归的幽蔽小院,朱离却只在梨树下停了片刻,淡淡一句“梨树已死”即往房门去,景其感到捏著墨紫归的手手心一动,抬起来细看,却不是它在死命挣扎,而是颤抖。最後在墨紫归卧房中的书架旁停住,景其正要问,听得朱离又道:“不知景其可曾听闻凝魂聚魄术和还魂术?”景其下意识地想回一句凝魂和聚魄都是道中人常用的修行方法,但显然朱离说的不是这麽简单的东西,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照理说,魂魄自有凝聚之力,每轮回一次减少一分,待到耗尽即是消散归於天地,被判了灭刑或经历某些咒法的魂魄不得轮回,也是失去了凝聚之力;离开望境之初云游各界,偶然得知有古法可凝魂聚魄,可还魂……”
  景其不由得望了季程一眼──他正是靠著沐均的一缕神力活下来,即便沐均不出手,自己也……
  “二者均由一位奇人所创,具体不详,我也未能一探究竟,就被沐均大人毁去,我所知道的仅仅是,凝魂聚魄术乃是夺取其他魂魄的凝聚之力,而还魂术即不论命魂在何处哪怕是已投胎转世的都能还回复生,与之相应转世则因失去命魂而死。这些书……看来都是墨紫归不知从何处搜集来的残本,沐均大人并未毁尽,两种古法皆余残碑半块,尽管有灵兽护守,可千百年想来必有不少能人奇士及强大的妖鬼等所获并极力试图复原。”
  细细思量片刻,景其便明白了,墨紫归的香料铺子,可说是卖的都是死魂香,一面搜集两种邪法一面夺取他人魂魄尝试,失败了就做成熏香迷人心魄。只是都无关紧要了,当下之急是找到百言被拿走的三魄。
  “关於我那朋友的魂魄可有线索?”
  朱离默了默,似在寻思,须臾迟疑道:“你在墨紫归身上没有搜到镇魂石?”
  景其一愣,“镇魂石……我怎麽就没想到──”说著抬手把小狐狸翻了一遍,“可是它身上并没有……”朱离轻笑:“我可是没想到景其居然也有被我的灵气蒙蔽的一天,更何况,这还不是我,恐怕找到墨紫归,也花了你一番力气吧,你再仔细找找。”
  又仔细翻找了一回,最後景其将手伸向小狐狸的左眼。小狐狸闭紧了眼,拼命挣动著四肢,脑袋左右乱甩,季程看得很不忍心,“景其……”景其使了个要他放心的眼色,还是把墨紫归的左眼珠取了出来。季程下意识地转过头,却听景其说:“难怪,这一块镇魂石几近与它同化。”
  那是一颗眼球大小的灰白色珠子,红气氤氲。小狐狸绝望地叫了起来,却因封印但见形态不闻其声,它伸直了爪子使劲朝景其手上的镇魂石扑腾,怎麽也够不到,右眼很快凝了水雾涌出,滴落在地。
  景其放出镇魂石里的魂魄,发现除了百言的,还有其他魂魄,残缺的完整的,男女老少,凡人妖精,都是完好无损。朱信惊异不已,看了看墨紫归不禁摇头,如此罪孽深重,直接打个魂飞魄散都──
  “墨紫归……”朱离幽幽长叹,轻唤了一声,给他解了封印并恢复人形,墨紫归只是捂著左眼死死咬著唇无声哭泣,浑身抖个不停,下唇很快被咬出血,可他毫不在意。季程别开视线走到窗边,望著梨树,百言的魂魄终於找回,心情却愈发沈重。
  “朱离大人?”朱信纵有不忍,却也无可奈何。他再可怜,也及不上那些被他诱骗去失去转世的人们可怜。
  “……送入水牢。”
  “是。”




死魂香 11

  三魄回归,不多时百言悠悠转醒,发觉自己倚在星策怀里,季程一脸担忧,下意识地想起身却乏力不已,连动根手指头都困难,“这是……”
  “饿不饿?”星策一手端了碗水凑近他唇边,温柔地问道,并极力掩去声音中的颤抖。
  “嗯。”百言两三下把水喝完,看到景其也在一旁,隐约明白但没有问,再度轻声开口:“我见到……大哥,二哥,曲儿音儿……我们、我们……还有爹……娘……”断断续续地,百言眼中泛起泪光,“原来……梦一场……”
  景其示意季程出去,走远了才道:“百言的大哥和妹妹,至少有一个已经死在墨紫归手中了。”
  “什麽?!”季程惊得停住脚步。
  “你当百言是如何找到独属於他的那盒熏香?定然是因为那是用亲人的魂魄所炼制的死魂香。”
  “那──”
  “来。”景其举起手中的镂刻雕花小圆木盒。
  到了景其房中,季程不解地望著他在翻找什麽东西,“这个你看不到,但是可以听我说。”
  只见景其拿笔在纸上画了个图,将木盒放在正中,口里默念著什麽,木盒上生出白色火焰烧得劈里啪啦响,他伸手压在上面,季程慌得叫他:“景其!”但看他的手没事才想起他本是与火有关的仙人。木盒烧没了,残灰静静躺在完好无损的纸上,景其沈默片刻,转过头来对上季程期待的眼:“一个不好的故事,小程还要听麽。”
  “……嗯。”
  “可还记得那时皇榜所寻三人中的白暮音?”
  看季程点头,景其接著道:“白暮音与百言一样在抄斩中逃出,然後一直过著四处逃亡的日子,但她就没有百言如此好命能遇上救助并收留她的人。一次在躲避追兵之时无意中闯入墨紫归的熏香铺,逃过一难,却也因此受他诱导而说出了他们白家的事。”
  墨紫归的熏香铺并非什麽人都能找到,只有心怀异常深刻的执念的人,以及与魂魄被做成熏香之人有关的人,才能找到这熏香铺并见到墨紫归,前者如白暮音,後者如百言。
  在墨紫归答应可为其报仇的诱惑下,白暮音以自己的魂魄为酬劳请他杀掉害白家被满门抄斩的仇人。当夜,白家仇人前左丞相在书斋离奇惨死,此事被秘密压下,并由其大儿子接任左丞相一职。
  景其说完这些给季程听,也不免感慨唏嘘一番。
  “……那百言的妹妹……”好半晌,季程才喃喃出这麽一声,不知道该说什麽好。钦佩於白暮音虽为弱女子,却也有不惜代价也要报仇雪恨的舍命之勇,其实没有她这一牺牲,七王爷篡位後给白家平反,与诬陷案有关联的人也全被送上了法场;更叹惋前左丞相到底为了什麽害了百言一家自己也落了个不得好死。
  “被做成死魂香的魂魄,皆是无法轮回转世,我也只能在此送白二小姐最後一个归宿。”景其将残灰收进一个带有长长流苏小如半块骨牌的精绣锦囊,准备做一个护身玉坠给百言。
  “这个事实……百言──”
  景其轻轻叹气,“不要告诉他,再过些年日到了合该老死之时,找得到找不到他自然释怀。”回头见季程仍是一脸惊讶,眼神却带了担忧和伤感,景其笑笑,伸手抚平他的额头,“累了吧,我们也该休养休养。”
  然而心情却一时无法平复,季程走神间都不知自己是怎麽褪去外袍又是怎麽躺好的,直到感到景其的体温和药香气贴近。
  “景其。”
  “嗯?”
  “夕染……会不会复活?”墨紫归的内丹很美,宛如珠宝;夕染的魂魄也很美,就那样被封入梨树中。
  “不会。”
  “那你为何取出来封在梨树里,让墨紫归护著未尝不是一种慰藉。”
  “我们要不要赌一赌,若有一日梨树再度通灵成精,会是何种模样?”景其的声音带了笑意,季程听得心中一动,这话听起来似乎──“夕染还是有可能复活的对不对?”但听景其轻笑出声,他猛地转过身来,双唇恰好擦过他的唇瓣,景其更快地压过去一咬,舌头长驱直入。“唔!……”季程下意识地接受并一同纠缠著彼此,只是反应慢了一拍,就这样被景其捉住长长深深地吻了个够。
  分开时景其一边舔吻著季程一边口齿不清地低喃:“我可没说过夕染会复活。倒是你,处处护著那狐狸。”醋意不言而明。
  “那是……”季程不想说是因为梦中失去景其的感觉太过真实,念及墨紫归或许已经在梦中重复了很多回夕染死去的那一幕,每每对上他的泪眼总有不忍;更何况,他不想他杀生。想著他不禁抱紧了景其,手脚并用地缠上去,唯有肢体接触的充实感才能安心。
  “小程?”
  季程贴上枕边人的脸不住磨蹭,不经意地发出满足舒服的喘息轻哼,景其被他蹭得差点火起,考虑到两人都需要好好地睡一回,忍住了。
  不得不运功压下欲火的感觉还真是有如猫爪子挠心一般难受,明天一定要通通做回来,景其如是想,尽管心里还有些什麽让他很是在意,可连日的操劳奔波更让他想好好休息,很快抱著季程睡去。
  一如诗中所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作家的话:
死魂香更完,初恋今天不更,我要赶报告去了=皿=烦死人的领导TM都是报告主管这麽写可以,到我这麽写就不行




改命 01

  静一真人在外人眼中向来不苟言笑,严肃沈稳,可在独岚看来却不是这样。
  “独岚你给我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独岚简直可以想象马上就要看到的是怎样一张气急败坏的脸。
  “君寒,难得唤我一次怎麽如此粗野,莫不是太想念我,平日里的冷静都装不下去了?”独岚现身的瞬间随即笑眯眯地抚上静一真人的脸,後者躲避不及被摸了个正著。静一真人打开独岚的贼手迅速往後退了一大步,瞪著他咬牙切齿道:“独、岚。”
  “嗯?”独岚一脸可惜地看看自己摸到对方的手,漫不经心地应著,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懒洋洋。
  “弦儿要改命是怎麽回事。”
  “就是这麽回事。”
  静一真人转身欲离,被一把抓住,“你要去哪。”
  “放开。”
  “你回答我就放开。”
  静一真人回头,恶狠狠地瞪著他,“找弦儿。”
  独岚收起别有意味的笑,与静一真人冷冷对视,手上的劲不松半分,“为了弦儿,你要离开这邀星台。”
  “那你为何不阻止弦儿!你在害他!”
  独岚不语,静一真人不耐:“放手!”
  他放开了他,望著那远去的白色身影冷笑,“也不知是谁在害弦儿,你都不晓得,我是怀著怎样的心情把弦儿从凡人教成妖怪。”
  再见到那狐狸和画眉鸟,而且还是亲自上门,景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在预料之中,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两人片刻,让他们进了门。
  “总觉得你的妖气似曾相识,我记得你是叫……独弦?”这日景其心情好,面对无关紧要的人态度温和许多,嗓音也温柔许多,嘴角噙著一抹浅笑给他俩斟茶,很快茶香盈满於室。
  “是。”独弦捧著茶杯却没有喝的意思,倒更像拿来取暖,一旁的六黛略低著头,小口小口地抿著清茶。
  “独岚是你什麽人?”景其又问道。
  “……家父。”独弦愣了一愣,随即很快回答,望著景其的眼神也带了点疑惑。景其点点头:“难怪。那麽你想要改命一事,可有让令尊知晓?”
  “知道。”
  “独岚就这麽放你来?”
  “……嗯。”爹不但没有任何反对之意,还拦下了来阻止自己的舅舅,独弦自觉对静一真人有愧,但也心意已决。
  景其搁下茶杯,似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扬袖,双镇出现在独弦和六黛面前,因他们的妖气发出淡淡金光。双镇未出鞘,独弦尚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坐著,六黛则不行,立时扶著额角喘起来,站起来想要远离,身子一晃差点摔倒,独弦赶紧接住她就往门口带,与察觉到他们妖气而赶过来的玄衣灰衣撞成一团。
  “独弦!六黛姑娘!”灰衣扶起白了一张脸身形不稳的六黛,再看景其,他已收起了双镇。
  “就凭你们这点道行,要如何改命?倒不如自我了结後转世,命运亦会跟著改变,胡闹也该有个──”
  “道长!为何我们要命带孤星过完这一世,妖本长命,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做点什麽,万一有幸成之,也不枉我们以性命相赌!”
  独弦定定地望著景其,一扫往日慵懒散漫对什麽都不上心的模样,眼神坚定决绝,毫无退缩动摇之意;六黛也强自颤颤直起身子,对灰衣感激一笑,按下他撑扶著自己的手。景其突然之间烦躁不已,面对这两人上赶著送死的决然。且不说他们如何改命,中途又会遇到什麽,逆天而行是要遭天火的──他没理由也不会去自损道行保他们怎样。
  景其眯眼不语,一脸高深莫测,有阳光透过窗棂照入,黑黑沈沈的双瞳却映不出一点光亮。朝夕相处久了,玄衣倒可以从景其的眼神表情及灵气的变化隐约察觉他的心情,但惟独他的这个样子让他什麽都感应不到;下意识与灰衣对望一眼,两人都是想说些什麽打破这一时间有些僵持的满室静默,动了动唇,却听得景其说:“你们不是这半血狐狸和小画眉鸟儿的朋友?怎麽,这种时候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莫非是我看错,见死不救亦是交情?”
  “景道长……我和灰衣……尊重独弦和六黛姑娘的选择,并非──”玄衣开口嗓音轻而低沈,慢声慢语却无犹豫之意,似是同时在思量怎麽表述更明白。
  “哼。”景其很想把独弦抓过来捏在手里问一句若是就这麽杀了他,他们也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著,然而还是没有动手,把盏中余茶一口倒尽,视线落到独弦额上的正红莲和六黛眉心的倒红莲,“双死印这种奇术是怎麽来的。”
  虽不解景其怎麽突然转了话锋,独弦还是老实答道:“乃是朱离大人在赤狐一族繁衍到第九代时所创。”
  果然是朱离……吗。不知为何,心浮气躁之感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若失,景其闭了闭眼,摇头道:“罢,玄衣,灰衣,我只给你们七日,好好记住这狐狸和画眉的妖气,若有一日有心,好去寻他们的转世──如果他们死了还能有重新投胎的机会的话;你们两个暂且在季家待著,七日後再来找我。”
  听到景其这麽说,六黛不禁抖了一抖,独弦如释重负般地放松下来,眼神愈显坚毅,“谢过道长!”




改命 02

  当夜,云雨饱足的季程很快倦极而眠,景其冷静下来後却在一旁辗转反侧,双死印之术的特点和赤狐姓氏拼成的那句“独向朱门无言记白墨”在脑中反反复复。这个白墨到底是何方人士,让朱离陷在情字里万劫不复。从那个迷境来看,仅仅是她在望境的半莲居罢了,若是别的东西或许还好猜些。十分在意,以至毫无睡意,景其又轻轻翻了个身;不光如此,还想到了沐均的离开,假若沐均也……不可能,沐均虽不若太曦冷漠也不似胤凰沈静,也是从来没有过失态之姿──景其无法想象望境里那一群神仙皆有了欲情会是什麽後果。
  可是沐均为何要离开,为何要回到大地沈眠一千年才现身一次,白墨到底是谁,双死印之术被造出来是要如何同生同死,朱离还能这样撑多久……
  而自己和季程──
  混乱回忆中,景其末了还是强迫自己在天亮前睡去。
  七日一晃而过,第八日夜,玄衣灰衣陪同独弦和六黛再次来到景其房中。房里没有火笼或暖炉等物,景其静静地站在露台,背对著玄衣他们仰头望月,长发在寒风中一摆一摆,一身雪白道袍在月光下明晃晃的,显得十分单薄,与这冬季景象格格不入。敲门时分明听到有应,这会却沈默,四人只在案台旁等著,半晌,似是听到一声轻叹,但见景其转过身来。
  回到房内,所有灯台立时燃亮,景其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灰衣露出很难过的表情侧首垂眸,玄衣望著自己眼神复杂,看上去倒像是强自冷静;然而那半血赤狐和小画眉鸟,竟是一脸期盼──明知要去送死。
  景其取出两盏青铜座灯,看起来是三个面目神情各异的小鬼半跪著托举灯盘,怪异中并无不详之感,玄衣却仍然下意识地眉头一拧。但见景其伸手拂过六黛头顶,另手所持青铜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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