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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书人之暗战-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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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那部被改装过,能够反监听的破旧手机的号码。
  运营商的通话记录里,终于再次找到突破口——赵某巨大的黑色链条,一点点抽丝剥茧。
  案情似乎一下畅通,小吴和赵某共同出现过的地方被挖出来,那是郊外的一座私人养殖场。何森听到这个消息时,脸色苍白地冒冷汗。
  车窗外景色愈加苍凉,车子行在土路,卷起一阵黄烟。
  视线范围内,一坐两层的工厂样建筑出现在不远处。
  老旧的桑塔纳在工厂外的铁门停下,四人下车,将周围环境巡视过,最后站在铁皮大门前商议。
  李盟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场景像是曾经经历过。
  “没有人,里面空的,看起来是废弃了。”
  袁士凡站在铁锁前,手里捏着根金属物,看起来跃跃欲试。
  任儒雅扫视过四周,平静道:“开吧。”
  袁士凡低下头,手指微动,不一阵,锁子咔哒咔哒响着,锁扣开启。
  铁链哗啦啦被拽下来,大门伴着嘶哑尖叫的摩擦声被推开。
  砖石结构的老房子,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风格。或许是早一批工业衰退大潮里破产的集体工厂。
  四人走进厂区,龟裂的砖石地面杂草丛生,秋风拂乱墙脚的蒿草,垃圾与各种破败的工具散乱在地上。工厂的玻璃没有一块完整,蒙着厚厚灰尘,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厂区有一坐两层高的主体建筑,成L形占据厂区的东侧北侧,南侧是有大门的一溜围墙,西侧则是一排平房,这些构筑物将院子圈成一圈,四方围起。
  围墙很高,上有电线圈,傍晚时分,天色灰红,整个工厂散发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凄凉。
  “耳麦都打开,保持警戒。”任儒雅一边叮嘱,一边打开了通讯设备。
  四人都检查过装备,开始分头行动。
  李盟持枪在手,他莫名很心慌,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主建筑。
  任儒雅也拔出枪,跟在李盟侧后方,形成互相支援的搜查队形。
  袁士凡与何森一起,去检查那排平房。
  几个人都沉默下来,这里似乎被一种无形的物质填满,压得人心情沉重。
  贴着厂楼外墙体,从玻璃缺口一个个看过去,李盟大致了解内部情况。厂楼一层,颓败的大型养殖笼歪斜着,有的已经倒在地上,扭曲变形,顶棚悬有带钩的滑轮,似乎是搬运笼架所用。
  以前这里或许是一个热闹的养殖场,不过现在,它们都静静蒙尘,在工厂略显阴暗的内部腐蚀生锈。
  李盟推了推大门,发现大门并没上锁,而是用粗铁丝绞住。李盟对任儒雅示意,后者点点头,站在门前,枪口对准大门,李盟收起手枪,将铁丝拧开,与任儒雅对个眼色,侧身把门推开。
  浮尘四起,铁门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空旷的厂房。
  任儒雅踩着夕阳血色的光,步步谨慎先进入,李盟持枪跟进。
  厂房里,腐败的气息异常鲜明,任儒雅和李盟都拿出强光手电,支在枪下,一边搜索一边前进。
  “嗑……”
  李盟垂下眼,踩到了什么。
  “咯吧……”
  任儒雅也踩到些东西。
  地上的尘土落了半脚厚,一脚踩下去看不到鞋底。
  李盟看看任儒雅,后者点点头,加强警戒。李盟蹲身,带上塑胶手套,将地面的尘土拨开,看到一小段骨骼。
  骨骼很薄,很细小。
  任儒雅注意到,心跳有些加速。
  “禽类,似乎是鸡骨。”
  李盟拎起他踩断的骨头,下面还有很多,除了骨骼外,还有些羽毛。
  任儒雅垂眼,用鞋尖拨开自己刚才踩着的东西,一些羽毛也显露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地面的灰尘成为很好的痕迹记录器,两人的手电晃过工厂里,地面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粗略确认一层近期没有人来过,接着就往二层走。
  楼梯是粗制水泥楼梯,钢管焊接的老式栏杆斑驳不堪,上面的油漆已经分辨不出颜色。
  楼梯的位置很不好,因为工业用楼的挑高很高,上楼要走四折才到,前两折楼梯没有照明,在昏暗的厂房内形成一个黑暗死角,李盟和任儒雅前后上楼,直到第三折,才在工厂墙壁上看到一个很小的破窗。
  李盟看着那扇窗户,浑身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舒服。他的心狠狠跳了两下,胸口憋闷地窜过一道寒流。
  深呼吸,他努力甩脱那种感受。
  行在前面的任儒雅停住了,李盟抬头去看,二楼的入口有道厚重的大门,上面一把防盗锁阻止了任儒雅的脚步。
  李盟皱眉,上前试着压了压把手,似乎无法开启。
  任儒雅按着耳麦,询问袁士凡那边的情况。
  “平房似乎是工人的住房,都空了,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你跟小森都过来,这里有道门锁,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开。”
  袁士凡很快到了,拿出开锁设备,贴着门锁边听边开。这门锁开起来似乎很有难度,警用手电的强光下,袁士凡满头是汗。
  煎熬的十几分钟之后,袁士凡露出个放松的笑容,压着门锁把门推开。
  他退到后面,李盟示意他们去楼下再搜寻一下,另外也注意观察周围情况,以防出现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  

  ☆、探查!流血的工厂(下)

  任儒雅先进了二楼,李盟紧随其后。
  二楼的空间异常黑暗,挑高比一层低些,但相对普通住宅来说,依旧高出近一倍。二楼不是空旷的结构,而是被分隔成一间间小房间。走廊里没有一点光源,任儒雅推进很慢,李盟在他身后,仔细观察环境,发现小房间的墙体都是石膏板打的隔断,有些石膏板因为荒废无人管理,已经出现裂缝,有的甚至倒塌。
  强光手电照射在狭窄的走廊两侧,一些半透明的厚塑料膜歪斜地挂在损坏的墙体,看起来,它们曾经是作为门帘,用以隔开空间。
  李盟将光线调入小房间里,里面的墙壁泛出肮脏的颜色,它们原本应该都是白色的。看了好几个这样的小房间,李盟注意到,这些房间大小都差不多,有的里面还放着损坏的钢丝床。
  他突然想到赵某的罪行,背后一阵冷汗,心脏不由一沉,模模糊糊地,他似乎明白了,这些小隔间的作用……
  任儒雅在通道拐角停下,侧身摆摆胳膊,示意身后的李盟查看。
  李盟走近前,看到拐角的另一边,淡蓝色不透明拉帘阻挡前路,帘子后面,隐约有暗淡的光。
  李盟贴在走廊一侧,任儒雅持枪站在拉帘正面,两人默契对视。李盟用手电勾着拉帘,缓缓拉开。
  任儒雅没动,拉帘之后,隔了两米,又是一道乳白色拉帘。
  李盟走过去,又把这道帘子拉开。通道尽头,一扇大窗挂满灰尘,窗子缺角,投射进暗淡暮光。
  有了一丝光线,气氛似乎稍微轻松些,任儒雅继续往前走,李盟也不住看着四周。这条通道上没有隔间,光秃秃的石膏墙,有些黑灰水渍一道道留下,李盟不禁皱眉,脖子里细密地鼓起一片鸡皮疙瘩,好像有什么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通道尽头,是一个T字分叉,李盟和任儒雅一左一右分别观察。
  李盟查看左边通道,一排玻璃窗灰蒙蒙的光线里,几道小门列在走廊一侧。
  他向前走了两步,发现有道门半开着,李盟把手电照进去。屋子里很空,但挑高低了些,上面似乎有通风道,把本来五米左右的层高压缩到三米多,通风道出风口的气窗掉下来,那里黑洞洞的,像是张着一张嘴。
  地上凌乱散落些布样的东西,灰尘落太多,分辨不出颜色。一个巨大的,已经破损的白色垃圾桶吸引住李盟的视线。他心头一跳,想到这种垃圾桶在哪见过了。
  医院,医疗垃圾回收桶。
  李盟庆幸何森没上来,他不敢确定,那个善良的姑娘看到这些,会不会崩溃。
  李盟退后一步,偏头去看任儒雅。
  这一眼让他很疑惑,任儒雅站在T形岔口的拐角,定定的,支撑着手枪,不动了。
  “师兄?”
  李盟轻声叫了他一声。
  任儒雅背影前倾了一点。
  猛地,李盟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个梦,他跑过去,一把抓住任儒雅。
  任儒雅很平安,但脸色不济。
  李盟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一道敞开的厚重大门里,隐约露出些悬挂的东西,李盟把手电向上一照。一具干枯的尸体,像是风干的腊肉,悬在布满铁架的黑暗中。
  手电的光线向后照去,还有四道黑影,也像它一样,静静悬在黑暗深处。
  窗外已经没了阳光,暗淡的夜色浮起。
  四十分钟后,大量警车包围了这个工厂。
  警灯红蓝的闪光在夜色里异常耀眼。
  工厂邻近的山上,有座庄园。
  一个人,站在黑暗三层小楼的楼顶。
  夜风鼓动起他的衣袍,黑色长发飘扬。他伸手抚过被风吹在脸上的发丝,苍白的手骨节分明,手腕掩在宽大的衣袖。
  凤眼微眯,远眺那片突然喧嚣的厂区。
  “那边被查出来了,你爸爸应该不在那边。”
  他身后的阴影里,小小一团模糊的黑影涌动。
  “可是他也不在这儿,究竟会在哪呢?”
  沉沉叹息,微微蹙起修长的眉。
  “时间不多了,要快点找到他才能阻止他。”
  小小的黑影攀上他的小腿。
  他脸上露出些不忍。
  “我会尽力,先离开这里,你生前对这里有不好的记忆,待在这儿,你会觉得很痛苦……”
  那团黑影钻进他的衣袖,他转过身,月色将他红菱般的唇沾染上些许清霜,漆黑眼眸第一次有了波澜。
  人,究竟能丑陋到何种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食指大动

作者有话要说:  给跪了,这惨淡的点击,这悲催的锁文。不过写文原本就图个自娱自乐,脑洞能填起的感觉已经比一切都好了。
  林肃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软绵绵的,床铺也软绵绵的。他适应了一阵,发现自己躺在床头灯昏暗暧昧的光线中,砸吧着嘴,有点蛋糕的甜味。
  他扭过头,床幔厚重,支起身子,勾着柔软光滑的帐幔,从细微的缝隙里,林肃发现这里是一间空旷的卧房。
  床边几步处,有高耸的落地窗,这不是绿能的酒店,绿能的酒店从没有这样复古高贵的装饰风格。
  愣神的时候,落地窗外有道人影吸引住他的视线。
  仅仅是清辉之下的一个背影,却让林肃觉得安稳。那个背影很高大,似乎正站在那里思考着什么,背影突然转过身,不知为何,即便看不清那个人的样貌,林肃还是很开心。
  刘乔看着卧室里那细微的一道光线,不由勾起嘴角。
  “关小姐,我的内线已经全部部署好,你只需要拿到东西交给我就好。”
  “关小姐真是爱说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况且,你应该知道这一单做成,会给你带来多少利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关小姐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那么,到时候按计行事,我相信关小姐的能力。”
  “合作愉快。”
  刘乔挂断电话,推开落地窗的玻璃门。
  帐幔里露出半张林肃的笑脸。
  “睡醒了?”
  刘乔摸着林肃软乎乎的脸颊,把他压在床上。
  林肃呆呆的,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跳很快,手心里全是汗。
  刘乔的手摩挲着,揉捏过林肃的耳垂,脖子,渐渐探入单薄的衣衫里。
  林肃表现生涩,两手握拳,缩成一团,当刘乔的手开始解他的衣扣时,林肃气都喘不上来,微微发抖,闭着眼,像是被吓坏的小动物。
  “噗,这么害怕吗?上次不是还想叼我老二?”
  林肃气喘吁吁,眉尖微蹙,两只眼睛含着水,迷迷蒙蒙地望着刘乔。
  刘乔吻住他,他也只能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刘乔纠缠。
  那只不安分的手抚摸过他的胸口、后背,现在正在他腰间点火。刘乔的手指在那细瘦的腰间着迷地流连,摸到腰眼时,林肃低声呜咽,敏感地挺了一下腰。
  刘乔身上的火被林肃一瞬间点燃,他也算声色犬马都经历过的人,但似乎,他从未对程晔熙之外的人有过这样强烈的欲念。
  程晔熙是他心头的朱砂痣,扎着刺的朱砂痣,多少年来,程晔熙那双凌厉带冰的眼总是划过他的心头。程晔熙英俊,优雅,像是顶级神兵,迷人的光芒带着嗜血的冲动。刘乔喜欢他,就是喜欢他多智近妖,喜欢他残忍锋利,刘乔几乎能想到,把玩这样的程晔熙,必然让自己鲜血淋漓,可那样的快感也是无人能及。
  但现在呢……。
  他低头看着天然纯净的林肃,与程晔熙完全相反的这个小家伙,有点傻,有点笨,呆呆的,很听话。刘乔不知为何,却被这样的林肃吸引着,身体里深藏的嗜血和暴虐全部化为亟待宣泄的浴火。
  林肃粉嫩的唇舌被他亲吻出些血色,刘乔伏在他腿间,手指摸索到紧张吞咽的入口,林肃泪眼迷蒙,努力想敞开身体,却又害羞地扭动。
  刘乔简直要疯了,该死的,这是程晔熙绝对不会摆出的姿态,他磨了磨牙,脑海中的程晔熙居然让他觉得身心疲惫……
  最后消停下来,林肃不剩一丝力气,昏了过去。
  刘乔摸着他汗湿的头发,两个人都像水里捞出来似得。他叹了口气,亲了亲林肃的额头。
  他没办法给林肃一个名分,在他这个尴尬的位置,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打破原则要了林肃。
  一边在手机上监视进度,一边把自己留在林肃身体里的东西清理干净。
  看着裹在浴巾里睡熟的林肃,刘乔第一次有种无奈的感觉。
  “林肃的手机里确实有监控,他向程晔熙汇报过你的行踪。”
  刘乔看完信息,退出,没有做任何指示。
  “有人查看过你的个人信息,总部系统从下午六时十七分开始受到攻击,程晔熙在查你,请小心应对。”
  刘乔皱眉,程晔熙果然在怀疑他了。
  他想了想,让人去查看秦端的信息是否被查阅过。
  不一会儿,果然回信说被查过。
  刘乔心道,程晔熙果然还是他认识的程晔熙,实在不好对付。
  他在布网的时候,程晔熙也在布网,他的线人已经插到程晔熙身边,而现在,他不确定,除了林肃之外,程晔熙是否有别的线人。
  刘乔给林肃盖好被子,调暗了床头的灯。
  他需要安静,需要一个人静静的,把整件事情梳理一下。
  

  ☆、当时年少

  程晔熙牵扯的案子,一宗肃清案,权力更迭,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重复上演数千年。刘乔很早就和程晔熙认识了,只是那时候,他不叫刘乔,他也不叫程晔熙。
  刘乔本名穆御森,程晔熙本名陈越玺。
  穆御森一辈子都忘不了他第一次见陈越玺的情景,老旧的军队大院里有很多郁郁葱葱的大槐树,年幼的穆御森长得又圆又胖,他刚从父母那里搬到大院和爷爷生活。院子里的小孩都没见过他,有几个很欺生,说是和他一起玩,其实就是逗着这个肉圆的小胖子到处跑。他们坐在槐树的枝桠上,笑话小胖子爬不了树。
  穆御森急得蹲在树下哭,树上的小孩笑得开心又刺耳。
  “这谁啊?你们干嘛欺负他?”
  树上的小孩都安静了,穆御森泪眼模糊,流着鼻涕抬头看向身边的男孩。
  午后的阳光透过槐树的叶子,斑斑驳驳洒了男孩一身,陈越玺低着头,白净的脸,白净的衬衣,脖子上系着红领巾,背后背着提琴箱子,手里拎着军绿色的书袋。
  穆御森抽了口气,陈越玺干净的脸上露出些想笑的神情。
  “小胖子,你哭什么,鼻涕都流出来了。”
  穆御森望着陈越玺干净的衬衣,低头看了看自己刮破的海魂衫,心里更难受了……
  “给你,把鼻涕擦了。”
  陈越玺递给他一块手帕,雪白的手帕,边上有蓝色条纹格子。穆御森没接,那么干净的手帕,被他弄脏了怎么办……他哭得难受,不由打了个嗝。
  陈越玺终于笑出来,把手帕按在他脸上一顿胡擦,最后捏着他的鼻子把他的鼻涕擦干净。
  手帕塞在穆御森怀里,陈越玺转头对树上的小孩子们喊话:“你们这群臭猴子,他一个小孩你们欺负他干嘛?”
  树上的小孩们跳下来,围在陈越玺身边,有个小孩突然喊道:“陈哥哥,你入队啦?!”
  陈越玺笑笑,“今天刚入的。”
  小孩们哇哇赞叹起来,陈越玺说:“你们上了小学也会入队,不过少先队员可不能再欺负同学啊。”
  他看了看还蹲在人群外的穆御森,小孩子们都不好意思起来。
  陈越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穆御森呆呆的,捏着陈越玺的手绢说:“我、我叫穆御森,我爷爷叫穆一平。”
  陈越玺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你是穆爷爷的孙子。”
  陈越玺走过来,拉住他的手,“来吧,我送你回家,你看你这衣服裤子,脏成这样。”
  穆御森站起来,被陈越玺领着。
  军队大院有长长的坡道,铺着红砖,两旁是挺拔的白杨和一排排平房。
  穆御森跟着陈越玺,走过长长的坡道,白杨的叶子被夏天微热的风吹响,莎啦啦的,响成穆御森无法挣脱的执念。
  穆御森比陈越玺小两岁,即便他努力地跳了一级,也还是陈越玺的学弟。
  陈越玺那么漂亮,那么聪明,懂事有礼貌,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喜欢他,他学习好,还参加了演讲比赛,会拉小提琴,跑步得过第一名。完美的陈越玺早就忘记那个他牵过手的小胖子,更不会知道,有个小胖子总是在人群外面一脸崇拜地望着他。
  因为陈越玺的优秀,穆御森追赶得很幸苦,陈越玺保送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穆御森也只能咬紧牙努力学习,为的就是在人群外看看陈越玺。
  他知道自己无法贴近他,他总是灰扑扑的,肉圆肉圆,宽大的衣服裤子盖着他颤巍巍的肥肉,有点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像是一团巨大的阴影。
  而陈越玺呢?
  陈越玺是光,是星星,是他无法企及的高月,他站在陈越玺面前只会自惭形秽,只会僵硬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手,只亲密接触过陈越玺两次。
  第一次是在大槐树下,第二次是在高中篮球联赛的赛场。
  高二的时候,穆御森已经长到187厘米,又高又胖,远远看着像是一堵黑墙。他虽然高,但没有人会喜欢他,因为他胖,总是油腻腻的,像是个永远洗不干净的炒瓢。
  而那时的陈越玺,是附中最帅最温柔最有才情的白马王子,不仅女生们为他心醉神驰,就连男生也折服于他的仗义豪阔。
  陈越玺简直就像所有小说里完美的男主角,夹着书本从校园中穿过,似乎连那土气的运动校服都被他穿出潇洒的感觉。
  穆御森总是站在高二的走廊,仰头看着对面楼上陈越玺班级的门,他就是想看他一眼……仿佛看一眼,他就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而有一天,他痴迷的眼睛对上了陈越玺清明的眼睛。
  当陈越玺站在他面前,他几乎要吓晕了。
  陈越玺干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穆御森明明比他高,却像是被训的小孩子,只敢把头埋在胸口。
  “你有多高?叫什么名字?”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不,其实只要有陈越玺的地方,就会总聚集着一圈人。
  穆御森心跳得发晕,低声回答:“187,穆御森。”
  陈越玺似乎皱了皱眉,不过他还是没想起自己曾经帮助过一个小胖子。
  “穆御森是吧,会打篮球么?”
  “……会一点……。”
  陈越玺笑了,拍拍他的肩,“来篮球队,下个月高中联赛,我们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大个子。”
  穆御森的身子像是迎来暴风雨的湖,惊涛骇浪从陈越玺拍过的肩膀泛滥开,他无法动作,只能在陈越玺透着询问的眼神中不安地点点头。
  那大约是穆御森最幸福的时光了吧,站在陈越玺身边,被陈越玺教导着,拦截,运球,投篮,陈越玺像是突破阴云的光,在他灰暗的世界画出一片梦幻的景色。
  他拼命想要帮上陈越玺一点忙,在赛场上,他几乎是陈越玺最合拍的搭档,陈越玺一次次叫着他的名字。
  “御森!”
  他随时都能听到,随时都能正确地面对陈越玺的方向,接球,传球,辅助进攻。陈越玺是附中杀伐决断的宝剑,穆御森是附中最强的盾牌。
  他们是高校联赛出了名的MVP,以至于穆御森恍惚觉得,自己有点成为陈越玺那样的人了,发着光的人。
  然而那次联赛,他们没能拿到冠军。
  四分之一决赛,对方球队恶意犯规,穆御森被撞倒在地后对方有人故意踩在他手腕上,左手手腕脱臼,无法再继续比赛。
  附中队员先是一惊,当对方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草草道歉时,突然有个声音骂道:“我艹你祖宗!”
  穆御森当时坐在场外,难以置信地听着文雅的陈越玺爆出这样的粗口。
  后续就是精彩的群架,陈越玺这一架打得惊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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