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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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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闵艳秋并不知此时烈熠正想些什么,整个人早已沉浸于回忆之中。“那个时候你父亲还并不相信风御畅的占星,更加没有遇见滟湄漪。”

  话语中的停顿是那般明显,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闵艳秋在提及那个名字时,有一瞬的犹豫。

  犹豫之后,回忆被一个激灵打断。回过神的闵艳秋继续直勾勾的顶着烈熠,也不知是从他身上看见了希冀,还是更加无底的绝望。

  “老夫能以这条不值钱的贱命保证,你父皇储备的这笔资金的目的是为了一统天下,而绝非是为了替敌国做善后。”闵艳秋陡然提高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只有对某事深信不疑的人,才能有如此钢铁般冷硬的语气。

  贱命?烈熠苦笑,这还真是彻彻底底的自谦,放眼七界,恐怕也找不出几条与闵艳秋同等值钱的人命来。事实上他又何苦将话说的如此决绝?他是相信的,因为他也曾有过一模一样的雄心壮志。

  在他……还未曾遇见滟昊泠之前。

  “替敌国善后吗?”喃喃重复着闵艳秋对他的行为所下的定义,这是尖锐的,甚至是恶毒的,然而,也是……精准的。

  或许普天之下都在为他的悲天悯人而感动时,只有闵艳秋一人洞悉了他藏在一副柔软心肠背后的私心。面对闵艳秋,烈熠又不得不想起自己的父皇,既然这一位都看穿了一切,他那睿智绝伦的父皇没有道理看不穿。

  但是烈炽依旧交付了印信,这是否算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

  “老夫说的难道有错?”闵艳秋变得有些尖酸刻薄,原本他这样的人,早已豁达的如同真正的闲云野鹤,如此失控的模样完全与他不相配。然而烈熠也无法真正兴起怨恨他的念头,那个一统天下的抱负,或许不仅仅属于烈炽,也同样属于他闵艳秋。

  “假如只是单纯的为了收容难民,可行的办法还多得是。最简单的一种就是给他们提供暂时的居所与衣食,待到战事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各自回归家园。这个方法虽然也会耗费不少金钱,但比起建造一座城镇的耗资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闵艳秋是商人,而且还是商人这一行的翘楚,在座之人没有人比他更会计算利益得失。他做出这样的判断,大抵也就是不会错了。

  牢牢抓住烈熠的默然不放,闵艳秋继续紧逼,“逃亡之际还能获得一餐温饱,那些难民必然会对焰赤感恩戴德,就算有一日将他们组织起来,编为军队成为焰赤的战力也不是不可能。汐蓝才是其真正的仇人,若是为了打败仇人夺回故土,相信他们都不会有片刻迟疑。”

  这本就不是什么深刻的道理,闵艳秋明白,烈熠明白,就连那些目不识丁的普通老百姓们也明白,当国仇成了家恨,谁也掩饰不住心头的热血沸腾。不论是为死去的亲友报仇,还是为了夺回家园,这两者之中的任何一条都会成为一个普通人鏖战沙场的不二理由。

  被仇恨所驱使,不死不休。

  只有如归才是唯一的赢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无数难民的心怀感激,自然不是什么坏东西,皇上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商人惯于计算利益得失,类似的计较放在政事之上,同样可以分析利弊。“会令皇上无法接受的,唯有难民的仇恨,即使这些仇恨对于焰赤数百年来的敌人。”

  最后一句结论,闵艳秋忍住没有说,只可惜此时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加之先前明显到露骨的暗示,烈熠的私心已经被血淋淋的剖析于人前,再也遮掩不起来。

  有腥甜袭上喉间,烈熠依旧不动声色的将那一口心血吞回腹中,在场的另两人,谁也没有发现他的不适。自从青夷一别,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不过也正是得益于此,烈熠早已学会在人前控制发病时的症状。

  谁也看不出来,除了他体内深处的钝痛。

  医病不医命,早就说过这话,奈何那人就是怎么也不相信。悉心为他调理一年有余,到了今时今日,照旧是无力回天。

  注定改变不了的事,就随它去罢。好在他依旧还是烈熠;还是当世两大帝国之一的皇帝;他握在手中的东西,还有很多;他想要改变的东西,则还有更多——

  那些沉重到心酸的责任。

  “朕不否认存有私心。”烈熠苍凉一笑,他甚至没有办法否认 ,私心才是引导他此刻心动的最终目的。但是私心无法动摇旁人,更加无法说服闵艳秋。

  “按照闵庄主的说法,战后只要焰赤能够取胜,难民自然就能重回故土重建家园——”

  “焰赤一定会取胜。”闵艳秋有些激动的从中打断,别的他都可以容忍,但他受不了烈熠将胜负当作某一未知的条件来谈论,或者说,他受不了焰赤也会战败的可能。

  烈熠无意与之争辩,无比平和的道,“就算焰赤最终得胜好了,经过生死一战,闵庄主认为还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对方越是平和,闵艳秋越是觉得心中不忿,反唇相讥,“皇上是否认为,只要能够苟活于世,哪怕将国仇家恨统统忘掉也无所谓?”

  生命以及尊严,究竟何者更为重要?烈熠无意与闵艳秋探讨如此艰深的问题,人世千年,白云苍狗,恐怕没有人能对此做出定论。

  既有赫连远遥明知不敌,但还是为了尊严挑战敌军,以至失去一臂。

  也有白凤蝶为了顾全八绦城百姓生命,舍弃尊严跪迎敌军。

  他们两人,谁对谁错?千千万万的人,又是谁对谁错?

  “以战止战,绝非最好的解决方式。”烈熠才说完,毫不意外就听见闵艳秋冷冷哼了一声。无论为了什么理由,战争总是不仁——这个道理,世间无数人都了解。然而再如何了解,也无法真正做到。比起仁慈,还有许多珍贵的,渴盼的,不能放弃的事物。

  “朕坚信,只有共同生存,彼此理解才是令仇恨消弭的根本。”

  是的,烈熠一直如此相信。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所,老有所依,少有所养。又有实现了这一切,人与人之间才会懂得相互理解,相互尊重。而那些绵亘了百年乃至于千年的仇恨,终讲座一片平和和喜乐之中被彻底泯灭。

  昔年兵戈,化为苍渺。

  

  第七卷 第二十八章——平和喜乐

  最终,闵艳秋还是相助烈熠建造城镇。他没有被烈熠说服,然而,却想要看看对方所描绘的那个未来。

  闵艳秋提供的不仅是金钱,完全按照烈熠的要求,土地、材料、工匠……只要是一座新兴城镇所需要的一切,闵艳秋都无偿的提供援助。

  建造新城的地址也没有多费功夫选择,索性就在闲云山庄之下,从堂庭山山脚的开阔地开始依山而建。至于材料,即使如今的七界还依旧战火弥漫,以闵艳秋在商界的影响力,自然有办法以最低廉的价格最快的速度从各地调运一切。工匠的招聘也是同理,有了这位天下首富,照样不会存在如何问题。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普通工人,各种含有技术性的活计自然都交给工匠负责,但是那些诸如搬抗石块,运送木料等等的粗活却需要大量的人手。这可的确为难了闵艳秋,就算把他的闲云山庄掏空了,也抽不出这么多的人手。

  最后还是白凤碟想了办法,没有人手,那就让那些难民来做罢,给一定的工钱就是。当确定这座正在建造的城镇是给自己居住的之后,难民们无不欣喜若狂,谁也不打算要半文工钱,纷纷都使出浑身力气。

  白凤碟转念一想,索性将工钱换成等价的吃食衣物,这恰恰也是难民们眼下最需要的东西。

  月余过去,偌大的城镇已然初具规模。阡陌纵横之间格局井然,一幢幢一排排新修的房屋透着温暖的气息,渐渐能够听见鸡犬相闻、童稚欢笑。围绕城镇的是大片大片的田野,入冬以来并不适合耕种,不过还是有一些品种耐寒的植物在这里恣意生长。

  百姓的生命力永远是最顽强的,你可以笑他们名如蝼蚁一钱不值,但是永远也不能否认,当一切在铁蹄塌下崩毁之后,最先站起来的也是他们。闵艳秋先前至少说错了一件事,这些曾经的难民,如今的焰赤百姓,根本不需国家来赡养他们,他们有的是养活自己的方法。

  上位者能够给他们提供的东西很少,仅需一方宁静。

  站在山庄之上俯视下方的景观,闵艳秋不无感慨,“老夫曾经认为皇上的希望终究只是空谈,如今看来,或许真有现实的可能。”

  震动闵艳秋的并非这个城镇奇迹般的建设速度,也不是那些百姓表现出来的求生能力。

  而是笑容。

  孩童们的追逐笑闹自不用说,就连那些刚刚从工地上下来,已是一身疲劳的中年人,脸上都挂着掩不住的笑容。笑的那么欣慰,笑的那么满足,也笑的那么开怀。

  笑着与旁边经过的人打招呼,亲切而自然,他们甚至来自于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立场。

  这,难道不是仇恨正在逐渐消缉么?

  一道由闵艳秋亲笔书写请旨的奏折送到了南翥宫,所为也不是旁的事,仅仅是为了给这个充满希望的城镇求一个合适的名字。烈熠凝视着奏折,片刻之后朱笔一挥,满腹经纶才华绝世的他,在纸上写下了最朴实的两个字——

  平乐。

  平和喜乐。

  ——分割线——

  正当焰赤为了收容难民等微不足道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之际,宿敌汐蓝已向着统一天下的最终目标更进了一步。

  事情的发展源自一封归降的国书,由眉妩呈递给滟昊泠御书房的桌案上。唯一不同的是,她此时不是他瘪下的将领,也不是那支隐匿部队的统帅。此刻的眉妩代表着幽川,乃是幽川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眉妩长相就冷艳无双,此时一袭全然由黑纱缀成的衣袍穿在身上,更是说不出的姝丽魅惑。全是纯黑的纱,没有装点,也没有刺绣,全靠独特的剪裁方式制出独特样式。朦朦胧胧,同时又深沉幽暗。

  随便看上一眼,已是抗拒不了的诱惑,总觉得能够看透那些轻如烟雾的薄纱,窥见一抹皙白的肌肤。再看第二眼,已是来不及追悔,就像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只能这般坠落下去。

  “看来我如今的身份,并没有令皇上感到惊讶。”眉妩姿态优美而特别的行了个礼,不是已经习惯的军礼,这是幽川独有,战败之后向对手致敬的礼节。幽川从未败过,但是也从来没有取胜的可能。

  在七界之中实力处于末尾的幽川,被强大的汐蓝并吞,在一开始就是已注定的结果。

  谁也无力改变。

  滟昊泠细细看着代表幽川易主的国书,他不屑于确定其真伪,只是对那神秘异常的幽川纹章起了兴趣,于是多看两眼。

  滟昊泠没有抬头,然而又是确实的在解答这眉妩的疑惑,“在泉溪镇第一次见到你时,朕和熠就已经想到了你大概是幽川的王位继承人之一,不过倒是没有想到竟是第一位。〃

  听出了那份嘲讽,眉妩不动声色的将之还了回去,“初次见面就敢这么肯定我的身份,不愧是你们二位。”也难怪眉妩略有不快,假如滟昊泠所言属实,那么当初将她招揽到瘪下,就不仅仅是因为她个人才能这一个理由。

  眉妩平日里的表现并没有燕归愁那般明显,不过谁也不能否认,她也是一个自视甚高之人,眼前这项认知,多少还是伤害到了她比常人更甚的自尊。

  “幽川的王位传承,不讲血缘,也不论亲疏,决定一切的唯有实力。”何等古怪的情形,但是又不得不说这是维持实力的最好方式。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就有机会登上国家最为崇高的地位。实力越强,地位也越是高贵。

  幽川国土狭小,土地贫瘠,很难想象在一个强敌环视的乱世中,这样一个赢弱的国家如何生存下来。或许正是得意于权利中枢的构成形式。穷则生变,而幽川则是在现实的夹缝之中找出了存在的价值。

  滟昊泠终于放下了国书,抬眼看着一袭黑纱笼身的女人——她为汐蓝立下的功劳,并不能用笔墨记载,在这世上除了他意外也很难有人知晓,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其存在。正如谁也不喜欢虚幻的黑夜,偏偏都还要依靠黑夜来承托白昼的光明灿烂。

  如今,眉妩终于也成了汐蓝的新贵。与燕归愁一样,都是跺一跺脚,风云就会变色的人物。

  “皇上这算是在安慰我么?”只怕不是罢,他不过时想证实手中掌握的都是最好的,包括刺客在内,都必须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我的心情不足为道,关注这个还不如请皇上明确告知一声,是否已经接受了幽川的投诚?”是真的的投诚,还是逼不得已的选择,眉妩已经无力再去深究。她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便有心后悔也是不可能了。

  “接受与否都是一样的结果。”被羽檄军的铁骑踏平,还是幽川主动投降,最终的结果都是成为汐蓝版图的一部分。滟昊泠根本无需故意,随意说出一句话,已是绝情绝义的冷然,他此刻甚至没有想起眉妩为他立下的汗马功劳。

  “朕只有一点比较意外,这份国书早就该呈到朕的面前,为何一直拖到今日?”古井不波直至有些空洞的双眸看着眉妩,以往汐蓝的臣子总是在滟昊泠的阴晴不定之间诚惶诚恐。到了如今他们才明白,当这双眼眸之中什么都不剩时,才是最可怕的。

  “或者朕应该这样问,既然幽川已经拖延了这么久,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归降?”

  在这之前,想必幽川每一天都是惶惶不可终日,接二连三的国家被汐蓝覆灭,随时都有可能轮到幽川。

  改变这一局势的是青夷之战,当汐蓝正式对阵焰赤,胜负不论,至少在近期已是分身乏术。担惊受怕许久的幽川本该松一口气之时,反而送上降书。其中种种蹊跷,着实令人心生疑窦。

  “倘若我说,是因为有人这么劝诚的,皇上可会相信?”

  滟昊泠不答反问,“哦?何人具有如此长远的目光。〃

  没妩三缄其口,再也不多说一个字。她自己或许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理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个人并不希望被滟昊泠知悉这背后的一切作为。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宫叶满阶

  才踏出御书房,一声戏虐味道十足的口哨声就传入眉妩耳中。当真是懒得回头看一眼,北冥城重地,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敢在此地做出如此荒诞不经行为的人,除了那个曾经的游侠以外,自然不做第二人想。

  “妩儿别走呀,是我是我。”燕归愁忙不迭的表明着身份,连忙去追赶那个渐行渐远的背景。

  既不应声,也不停步,正是因为知道是这个无赖,眉妩离去的速度才又加快了几分。

  一追一逃之间,待眉妩再回过神时,环顾周围一圈竟发现自己走到了从未到过的地方。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眉妩很少回到北冥城,更不要说熟悉这座庞大宫殿的构造与路径。好在对于顶尖的刺客来说,不存在迷路这一问题,在陌生的地方打探环境本就是刺客所必备的能力。

  现下所处之地,寂静之中透着荒芜的味道,或许应该说,因为太过荒芜而人烟罕至,于是才避免不了的悄无声息。

  不过眉妩此时最需要的正是一方清净之地,方才与滟昊泠的交涉——不,她不过是将早已备好的国书呈递上去,哪里算得上交涉了,顶多能称之为交谈罢了。尽管如此,当变了一个身份,换了一个立场之后,她才真正感受到那人的可怕。

  以往他们都是站在同一阵营之中,即使身份地位有别,到底还是谈不上敌对。今日,她以幽川王位继承人的身份前去见滟昊泠,手持归降国书也不能说明说明问题,临阵倒戈反目成仇的事在这七界之中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今日幽川为了自保可以卑躬屈膝,明日当然也可以为了别的理由上演背叛的戏码。

  不能说滟昊泠生性多疑,质疑以及信任,这些最根本的人之常情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正如滟昊泠自己说的那样,幽川降与不降,都没有任何区别,无法对最终的结果产生任何影响。

  说白了,七界各国的态度对滟昊泠来说,从来都无所谓。不管誓死抵抗还是自暴自弃,该是他滟昊泠的东西,最终都会落入他的手中。

  拣了一处台阶坐下,其上堆积的落叶使眉妩终于肯定,此处就是所谓的冷宫。

  比起那些拥有数不胜数后妃的荒淫君主,至今尚未纳妃的滟昊泠简直可以称的上洁身自好。没有后宫的风波争端,自然也不需要真正地冷宫来禁锢那些失去宠爱的可怜女子。真正说起来,此地仅是因为太过偏僻才逐渐被荒废罢了。

  西宫南苑多秋草,宫叶满阶红不扫,这大概也是某种别样的凄楚了罢。

  稍远的地方能够看见半池渐枯的荷花,这里没有天下第一美人滟湄漪的踏足,莲叶之下也没有金贵的落英鲤游水嬉戏,然而违了季节的荷花还是在寂寞的一角悄然绽放,只要这个角落还是属于北冥城的范围之内。

  眉妩甚至产生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比起滟湄漪日日欣赏的那些,说不定此地的红荷在盛放之时还要更加繁茂一些。

  怔了片刻,眉妩缓缓摇头赶走了那些想法。她在这里停歇是为了平和心境,而不是为了去伤春悲秋,况且多愁善感从来也不适格她。汐蓝的新贵也好,幽川的刺客也罢,都不该被情绪左右了想法。

  这里真安静,安静的能够清晰的听见落叶从中碎成两半的声响。眉妩缓缓闭上双眸,直到一律幽香漂浮的鼻端——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棒开的正艳的荷花,明明是浓烈到娇艳欲滴的颜色,然而散发出来的香气却是无可捉摸的淡雅,分明笼罩在周围,到了真正想要捕捉时又发现无迹可寻。

  一棒花枝的后面,才是燕归愁的脸,照样是嘿嘿的笑着,真是要有多痞气就有多痞气。他也无意掩饰自己的目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眉妩的身上扫过,欣赏与放肆并存。

  也许很多人都会不屑于这种类似于登徒子的作为,但燕归愁自己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用他的话说就是——我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当然是想怎么放肆就怎么放肆。只要我没有这样看别人,不就行了。

  撇开视线,眉妩决定还是不要与他对视为好。以她过往的经验,若是再多看两眼,燕归愁一定会得寸进尺。然而,那捧荷花,眉妩还是抬手接过抱在了怀里。方才放眼望去,半池的花朵几乎都已经开拜,能够找出这么几枝绽放正当时的,想必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

  无赖可以不加理会,但是怀中这捧美丽却实实不能辜负——眉妩带有几丝坏心眼的想着。

  还来不及再嗅一嗅清淡却依旧沁人心脾的香气,一个不察,自己纤细的腰肢已经落入了对方的臂弯也加了上来,环成一个完整的圆圈,搂的更紧。

  “妩儿,以后不要穿成这个样子去见别的男人了。”天知道被一袭黑纱包裹的她,身段有多么玲珑,风姿有多么迷人。

  眉妩一愣,她不是故意忘记,而是真的一时没有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什么。既然在军中供职,哪怕是不为人知的秘密身份,她依然是一名军人。完全习惯戒装在身的眉妩,早已忘了装扮的意义。

  也难怪……方才燕归愁打量她的目光竟是如此露骨。

  “别说是如今这样包裹的严严实实,就算我站在皇上面前,他也不会动心的。”眉妩绝无贬低自己的意思,实话实说罢了。黑纱原本透明,但是在一层又一层的叠加之后,所剩下的也只是朦胧。

  这虽然是真实的理由,燕归愁还是没有说服的意思。收起几分痞气,反倒添加上的几丝正色令他显出与意气风发不相符的忧心忡忡。“妩儿,你今日的做法相当冒险。幽川要送降书,另外在王位继承人中选一个当做代表也就是了,你不该暴露你的身份。”

  “哪里算是暴露?”眉妩不以为然。她本也不是行事鲁莽之人,凡事三思而后行。在这之前她也斟酌过后果,正是觉得并无大碍才最终行事。“皇上的话说的很明白,他早已知道我是谁。”

  “我也知道。”这是事实,看了她的身手,再见了魅族刺客惯用的柳叶刀,大抵就能够猜到一二。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部分,她冰雪聪颖,燕归愁就不信她看不透其中关键。明知危险,偏偏还要惹祸上身的行为,着实令燕归愁不知该怎样说她才好。

  “妩儿,假如不是你今日自爆身份,谁也不会知道你竟是幽川的‘第一’王储。”燕归愁咬牙着重强调了“第一”二字,就算同为王位继承人,第一顺位与排列到在后的其他人之间自有无数不同。

  稍一比较,尊崇立显。

  然而此等情况放在眉妩身上之后,尊崇不在,剩下的全是满满的危机。

  在七界之中,幽川一国的构成十分特殊,与其说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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