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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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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宰相的双眼依旧维持着清明——不愧是焰赤的贤相,无论心中多么高兴,倒也没有真正忘却肩负的责任。与之对视之后,烈熠对此十分满意,“朕走之前还曾托付在想一事,不知如何了?”
“皇上指的是太上皇?”几丝阴云笼罩上烈贤的脸庞,连先前的喜悦也完全看不见了。
第九卷
第五章——刻意遗忘
“父皇怎么了?”到底还是父子天性,过往的岁月无论怎样淡漠的彼此对待,波澜不兴,但当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一刻,流淌在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不安。亲情,照样是世间难以割舍的东西。
正如在他们对峙到了剑拔弩张的一刻,还是父皇率先做出了让步,彻底放弃了自己的政见。任由他选择如何在这个举步维艰的世上实现愿望,除了默默的支持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干涉。
布满风霜的脸上陡然堆砌的不安,烈贤亲眼见了,还是很难相信这是那位从来都清泠如一的皇帝。连忙摆着手澄清,“皇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太上皇身体已经无碍,桑拓神医亲自看顾之下,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
是啊,桑拓还在南翥宫,以他的仁心以及医术,再严重的病情也应该无恙罢。
烈熠缓缓松了一口气,怪只怪自己关心刚乱。然而当日父皇昏阙的情景还是异常清晰,奈何当时情况紧急,他不得不将一切托付给老宰相之后,带着满腔的牵念远走他方。
见皇上神容沉静下来,老宰相才武器诉说他担忧的部分。当然了在开口之前,他不忘将卷轴纳入袖中收好,这可是关系着天下格局变更的关键,便是半点疏忽也是不行的。
“按照皇上临走前的吩咐,在太上皇身子好转之后就打算秘密送他离开焰赤。然而,太上皇醒来之后态度坚决,不肯离宫。”只言片语之间,不足以将当时发生的一切描述清楚。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想象,为了达成使命,老宰相一定尽了全力劝解。
不肯么?难道这座令人无比生厌的宫殿,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
“朕知道了。”无意去怪责老宰相的失败,这是何等棘手的事件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毕竟烈炽身为皇
帝的威严还在,谁也不能对他用强。
“宰相近期就全力负责盟约的事罢。父皇那一边,朕会亲自去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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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寝殿门口,遇上了神医桑拓。后者手中端着漆木的托盘,上面一只空了的白玉药碗。碗底残留一溜墨黑药汁,从这个颜色就不难看出,这盅药剂会是何等难以入口。但是服药的病人还是忍受苦楚,将之一饮而尽。
把脉,抓药,煎制,直至最后送到病人手中亲眼看着他服下。桑拓的事必躬亲与尽职尽责,再一次令烈熠叹服与感佩。
同时烈熠也确定,此生注定要欠这位神医还也还不清的人情。
往殿内看了一眼,烈熠将单调压制到最低,他不会忘了父皇的身手是如何了得,耳力自然也远超常人。“怎么样了?”
桑拓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不欲让病人听见自己的病情,同样的压低声音,“皇上如此聪明的人,又怎会猜不到?”带着几份苦笑,桑拓尚算婉转的说明病情。
曾经以为一生医术已经足以让他走遍天下,只有在一次次的跌入无力的深渊之后,才明白那份自信是何等可笑自欺。
事有可为,也有可不为。在这个世间,并非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期待的结果。
果真如此么?
说不清心是在瞬间冷透,还是早已预知了这个结果,在漫长的年月中渐渐失去了温度。在听到桑拓也无能为力的遗憾时,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
桑拓低头看着药碗,之前盛在其中的汤药乃是他毕生所学的精髓,到头来的结果也只能差强人意。“行医一生,便是与命运抗争一生。”
陡然说着不相干的话,也看不见桑拓此时究竟是种怎样的表情。“到了今天,桑某甚至都分不清,过往的抗争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只怕,是输了的。
彻彻底底的输了。
“皇上,桑某不知你父亲曾经做过什么逆天改命的事。但事实就是这般残酷,曾经改过一份天命,就会有十分的反噬报复回来。若是改过十分,则要遭受百分。你父亲活着每一天,几乎都是向上天借来的日子。”
“这……似乎不该是医者说的话。”烈熠皱眉评断。将宿命时时挂在嘴上,应该是青夷风族的传统,譬如那个论断他们一生的风御畅。是了,在那人的口中依稀也曾听见类似的论调——
天命不可违。
医者这个称谓在瞬间惊醒了当世神医,眉宇间神色好歹是松了一松。若是连医者都顺应天命,还有谁去治病救人?“说笑了,说笑了。皇上放心,只要竭尽桑某所能,总能再让这个借来的年月再长久一些。”
不贪求长命百岁,至少也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心中所愿。
别过桑拓,烈熠继续往寝宫内走去。才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不同。那些影影绰绰缀满了整个殿宇的芦影纱全都不见了踪影,两侧的窗户都被撑开,带着暖意的微风吹了进来,令这个早已死亡停滞的空间再次流动起来。
当然了,不是谁都可以违背烈炽的意思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在他置身景阳期间,身处南翥宫的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桑拓有这个胆子。好在医者为大,只要是病人,管你是什么身份都必须谨遵医嘱。桑拓的做法没有错,良好的通风环境,是养病的必须条件。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只要烈炽的心还被困在这里,再开阔的空间依然是座堪不破的牢笼。
没有了纱影的阻挡,烈熠也就用不着一层层的将之掀开,直至走到床榻的近侧为止。殿内依旧没有添置什么家具,空阔的能够听见步伐的回音。走到正中的位置,烈熠便停止下来,抬眼看着坐在床榻上的父亲。
后者也是一般的与之对视,眸光深沉若海。手边的金盘中放着一方纯白的绢帕,至少比风尘仆仆的烈熠看上……要康健许多。
“为什么不走?”张口就问,没有任何铺垫。这是烈熠如今心里最大的疑惑,等不及让那些客套或掩饰的措辞将话题越扯越远,他需要马上获得一个答案。
“怎么,开始厌烦我,赶我走了?”烈炽到底还是烈炽,哪怕刚刚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回来,笼罩在他身上的威仪依旧不减。因此,也容不得别人为他做主,掌控他的行程。即使那人是他的亲生儿子,即使……他是为了他着想。
烈熠不为所动,脸上的线条维持着清泠,完全没有任何改变。他十分明白,刚才这一句话并非父亲的本意。于是也没有任何争辩,只是叙说着已经做出的筹谋,“父皇,你离宫的消息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不会对焰赤的政局造成任何影响。”
似乎轻轻的哼了一声,烈炽当然相信不会有任何影响。
有多少年不曾上朝?又有多少年不曾出现在百姓的面前?连烈炽自己都记不清楚。在正式传位之前,自己的儿子就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他这个无用之人刚是完全淡出人们的视线。莫说出宫不会影响什么,便是活着,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么?
(未完待续)
第六章——退出迷局
敌国?是了,横亘在汐蓝与焰赤之间数百年累积的仇恨,才是真正的桎梏。便如最浓密的荆棘,挡住了每一条前进的道路。幸好此时父亲闭着眼睛,烈熠也就可以不用掩饰满脸无力的困顿。
“父皇,你前往汐蓝不需要任何身份。”带着十分的恳切,烈熠温言劝说。“既然已经与皇位没有任何关系,你何苦还要抱着这些执念不放?”这些藩蓠留给还在其中挣扎的人,至于父亲的将来,已是一片海阔天空。
“不肯放手的,并非只有我一个人啊。”过于深切的疲惫,令烈炽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原本还是笔直的坐姿,如今也陷了下去,仿佛要被床榻上那些轻薄的锦被所淹没。
被执念吞噬的,还有谁?
烈熠的心在狠狠震颤,如此情绪之下更加分不清楚父皇所指的是不是他。还是说,亦有旁人?
“罢了,就去一趟罢。”不知想到了什么,烈炽陡然下了决定,态度较之先前已是完全的南辕北辙。“湄漪,总还是想要再见一面的。”
原来父皇所指的被执念所禁锢的,果真还有旁人——
滟湄漪,不正是深深陷入仇恨不可自拔么?
“父皇?”尽管先前一直在劝说其前往汐蓝,但当他真正准备成行之时,烈熠还是难掩蓦然涌起的惊疑。
“我快死了,不是么。”毫不在意的反问出这个事实,仿佛正被谈论的并非是他自己的生命。日复一日的煎熬过来,躯壳内的一切生命本源早已被掏的一干二净,油尽必然灯枯,这是任何人也勉强不了的命定。
“有桑先生的医术,一切尚有挽回的余地。”这是宽慰,但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承认。烈熠也明白无可隐瞒,只得举出另一件事实,总比苍白无力的否定要好的多。
对此,烈熠不置可否。自二十余年前,烈熠降生的那一天算起,伴在他们父子身边的医者还少了么?不是不相信桑拓的能力,而是根本不晓得该从何去相信。只怕烈熠的内心里也是同样绝望,否则怎么会在开战前的动乱之中让他离宫?
顿时哑口无言。即使是几经斟酌的语言,依旧难以具备说服人心的力量。
“父皇何时动身?”半晌之后,只有将话题转为现实。既然期望空渺,那还是不要轻易触碰为好。
“就明日罢。”转过脸,望着窗外渐渐褪色的夕阳。烈炽说不出是否已经难耐光阴的等待,在做出决定的一瞬,神魂就不再受他的控制,恨不得立刻飞越到千山万水之外。“就当是不想留下遗憾,这一面总是要见的。只是不知,她愿不愿见我?”
最后一句疑问,已是低沉的几不可闻,轻缓的飘过烈熠耳畔,他甚至不能确定是否听清了每一个字。人间别久不成悲,本该被时间消磨殆尽的相思,却在父亲的身上不断沉淀,最终成了难以拔除的剧毒。
此事就算谈妥,烈炽也不想再过多提及。动静变化都是一念之间,何须左右摇摆不定。反倒还有另一件事令他放心不下,“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然开端,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人都无力再加以阻止。接下来的战略,你心中可已有筹谋?”
缓慢而坚定的点头,没有使用任何语言加以修饰,风华无双的面容上凝固下的坚定,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烈炽不知是该放心,还是该更加忧心,毕竟接下来的战争会席卷他的两个亲生孩子。若说世人皆逃不出这一声前所未有的动荡,那么他们兄弟,无疑就是被推往风口浪尖上的两人。
没有出声,甚至也没有叹息。最后烈炽只是摆摆手示意对方出去,倦极的不仅是身体,还有整个灵魂。就此彻底退出迷局罢,那些与他已不相干的未来,他何若还要出口干涉?
“我会让桑先生准备足够的药材,还请父皇带着上路。”在离开之前,烈熠说了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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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一旦开始,就是谁也控制不了的速度。浅草桥两军的初试锋芒之后,过去还不到半月,新的战局又再次展开。然而这一次,却是以焰赤单方面主动拉开了序幕。
沙漠之国琅邪已是焰赤的盟友,这条消息在七界之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如今,正是琅邪王赫连远遥所带领的蛮族军队,再一次陈兵静铁关。说起来,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敌人,赫连远遥曾经铩羽而归,并且还付出一只右臂的代价。今日回归故地,也不知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情。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断定的,蛮族军队必然是怀着熊熊战意而来。在严整有序的军容,冷凝如铁的眼神,以及寒光森森的弯刀之上,都可以清晰的看出这支军队所负的仇恨。
“众卿慌张些什么,不就是琅邪再次来袭么?在上一次交战中,他们也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完全是市井混混充满痞气的措辞,即使滟昊泠说的全是事实,也无法令朝中众人的心放宽半分。
“可这次不一样啊。琅邪已是焰赤的盟友,蛮族打过来,岂不表示焰族已向我国开战?”太过恐慌的情绪蔓延,开口的大臣甚至忘了在叙述之前,要加一句“启禀皇上。”
幸好滟昊泠对此并没有留意,目光往别处瞥了一眼,“在静铁关可曾发现牧野军的踪迹?”
“不曾。”卓寒青上前一步,简短的回答。“经过查控,静铁关外的敌军皆是来自琅邪,并无焰赤军队助阵。”这等小事,照常理来说本用不着卓寒青亲自回禀,况且如今的他已经贵为元帅。然而卓寒青自己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昔。
随着另一位元帅燕归愁的风头日威,已然步入中年的羽檄将军卓寒青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从滟昊泠的角度出发,也更加愿意讲南征北战建功立业的机会交给自己的心腹。长此以往,就成了如今的局面——卓寒青越来越难以参与到重要的军务中,相反,他开始着手情报处理,军备物资等等繁琐的勤务。
如今若是在汐蓝街上随便拉一个老百姓问问帝国的两大元帅是谁,对方一定会十分茫然的告知——两位?不是只有燕元帅一人么?
对于地位上的巨大落差,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不是没有任何怨言。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去改变这个境况?莫说立场不同,就早已决定了他与年轻帝王之间的不合。就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感慨岁月不饶人,早已不是提着马刀与敌将厮杀三天三夜也不知疲累的英勇与无敌。
这是,英雄迟暮的悲哀。
静下心想想之后,如今手中的权力也没有什么不好。这些勤务虽然繁杂辛苦,也无法为他带来任何受人敬仰的名声,但只要是打过仗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战时必不可少的条件。如今在汐蓝国内,尤其是战时军费与物资,无不要经过他手,这一情况就算是皇帝也难随意改变。
他只是一介臣子,能够对皇帝的行动产生如此影响已是实属不易。每当滟昊泠行为有所掣肘之时,就不得不顾及到他卓寒青。对老将军来说,这或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他有力量维护公主周全。
滟昊泠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看卓寒青一眼。君臣间的不合早已是深不见底的鸿沟,如今维系他们的也只是一致的目的。况且滟昊泠的冷酷使他根本不可能对烈熠以外的哪个人付出什么感情,因此也就更加不会掩饰厌恶。
“众卿都听见了,陈兵静铁关的并非焰赤。无论是两国在私底下达成什么协议,牧野军没有前往战场,对战局就没有任何影响。”
卓寒青在开口之前,也没有加上任何敬黎,径自阐述意见,“情报表明的只是到目前为止的情况,谁也无法保证将来牧野军不会前去支援赫连远遥。”
老将军谨慎的态度显然得到朝中大多数人的支持,众人频频点头。至少两大元帅之一站在他们这一边,众人也就不害怕向那个喜怒不定的皇帝表达意见。
“不会的。”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为何如此断定?”卓寒青也是当仁不让,反正与皇帝之间的背道而驰也不是一天两天,也没有什么好在乎的地方。
滟昊泠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针,似乎能够穿透迷雾看清所有隐埋的事实。“静铁关,只是佯攻。”
(未完待续)
第七章——目光长远
“佯攻?”卓寒青将这个词咀嚼了数遍之后,才总算彻底理解其中的含义。并非是因为远离战场太久而失去了判断局势的敏锐,着实是要相信这么大的手笔竟然只是诱饵。
经历过之前一声大败,琅邪的实力受到重创,但是根据到手的情报表明,赫连远遥几乎将手中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静铁关。比起上一次的战事,在人数上也不遑多让。这么多士兵参与的战事,竟然只是为了起到诱饵的作用?
“当然了,根据局势的演变,静铁关也可能会成为焰赤的主攻方向。”不去解释从何判断蛮族的军队只是佯攻,滟昊泠话锋一转,说出更加不负责任的话来。太过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自然不对,但是滟昊泠以帝王之身却将尚在揣摩中的事实摆在朝堂之上,刚更加加深了众人的不知所措。
卓寒青的脸色已变的铁青,咬牙切齿的问道,“既然无法肯定究竟是不是佯攻,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应对?”滟昊泠无比嚣张的笑了起来,仿佛臣下问了一个多么好笑的问题。“用不着考虑应对之法,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怎么,皇上打算退出这场逐鹿天下的争霸了么?”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的等着敌人攻击过来,这种被动挨打的作为完全违背了军人的血性。无论卓寒青是否很久不曾体会沙场征伐的滋味,他还是为滟昊泠的决定而恼怒,以至于口不择言语带讥讽。
“不。”或许他的野心早已是天下皆知,但是当头满朝文武的面前直言不讳的承认,还是第一次。“朕从来没有这么深切的渴望,想要将这个天下握在手中。”
——我,也不能成为那个理由?
——这个理由,可以留下熠,但却不能留下烈熠
滟昊泠不会忘记,他曾这么说过,在他们彻底决裂之前。
不过没有关系,他就让他再也没有任何推诿的借口。当整个天下都是他滟昊泠的囊中之物时,他也无可逃避的只能为他所有。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只怕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朝臣比如今汐蓝的官员们有更加深刻的体会。就算如此,前所未有的战栗还是肆虐的侵袭着大殿上的所有人。下意识的众人抬起头,迎上帝王唇边的一抹笑意。
该如何形容这笑?官员们只觉得自己连指尖都是抵制不住的颤抖。这是极端的兴奋,仿佛独独属于帝王的霸气也传达给他们,不用细细想象与描绘,一副壮阔的江山画卷已然展现在眼前。
同样的……这也是恐惧,莫名的,没有任何根据的恐惧。以至于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仰望着皇座之上,没有任何人带头,更加没有任何礼节的约束,官员们不约而同的屈膝,刹那功夫已是跪倒黑压压的一片。
由于身上也流淌着焰赤一族的血脉,滟昊泠的外表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纯粹的汐族人。但是此时此刻,看见这抹笑意的人终于相信他也承继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容貌,这是何等漂亮的笑容!唇角勾起的弧度,完美的无可挑剔。炫目的令所有人,神为之夺!
唯有卓寒青遍体生寒,望着那笑,他也同样挪不开视线。不过不是欣赏,而是彻底的恐惧。深深的问着,需要多少鲜血……才能抹平这笑容,又需要多少人命……才能填满这个帝王欲望的沟壑?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既然皇上野心依旧,就应该及时采取行动。”当所有人都陷入狂喜与崇拜之中,这唯一一个警醒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兀以及格格不入。
终于收敛了那美丽而残酷的笑容,滟昊泠以手支牙颐,好整以暇的打量着敢于在这个时候泼冷水的卓寒青。然而,也仅仅只是打量而已,似乎是已经习惯了他随时与自己对头干的举动,滟昊泠没有任何反应。
“以元帅这意,又该如何?”
没料到他会陡然询问自己的意见,倒真正像一个擅于纳谏的明君。意料之外,卓寒青的反应还是相当之快,“主动迎击,掌握战争的主动权。”一直以来不都是如此么,汐蓝的赫赫战果都是因为羽檄军的主动出击才得来。一向都是欺负别人,从来没有被别人欺负而不敢还手的先例。
“哦?”堪称柔和的音节,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元帅又认为,应该往何处迎击?静铁关么?”
听上去是相当正常的一场讨论,君友臣恭,平和的简直可以成为朝议的典范。只有卓寒青一人听出其中刺骨的讥讽。“有佯攻,就会有主攻。”卓寒青提出最简单的真理,就是因为简单,才更加无可反驳。“找出焰赤的主攻方向,预告埋伏,让敌人有来无回。”
“这么说元帅已经找出主攻方向了?”刻意营造出的惊喜与赞赏,滟昊泠心中却是无比明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这已不是单纯的两国之间的战争,要不了多久,整个七界都会被卷入进来。在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广阔战场,随之而来的将是绵延不断的战线。在这样波澜壮阔的局面下,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所谓唯一的主攻方向。
若换成是他,一定会布置几条战线,根据战机灵活的变更其中的主副关系。这也是迷惑敌人,达到最佳战果的必然手段。
所以在一开始他对于静铁关的,尽管听上去十分不负责任,偏偏那就是现实。今日的佯攻地点,谁也无法保证明日是否就会有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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