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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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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第十五章 天降异象
这一年入冬后的雪,下的尤为大。也不知是否巧合,焰赤牧野军拔营起寨的那一日,正好就是大雪降下的第一日。从此以后,雪量不停不减,就这么满满洒洒的落了整整十三日。
下雪的不止是七界的某一块土地,整个大陆都变成白茫一片,没有想象中的银装素裹,相较于大雪,往年入冬后随地可见的冰凌,在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少。琉璃一般晶莹易脆的冰凌,本就是冬季唯一漂亮的景致,由于难得一见,所剩下的只有会将人眼睛灼伤的纯白。
散落生活于七界各处的百岁老人,看着外间肃杀的景致,都是一个劲的摇头叹息。被子孙问及情由,话语中更添了几分看透世事的苍凉,“天降异象,天降异象啊!”
但凡天降异象,往往昭示着世间有不凡之事发生。而如今萧索到极点的景象,多半是灾祸将至。
马蹄踏在松软的白雪上,发出枯燥的“咔嚓”“咔嚓”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慢慢的与心跳合成同一节拍,听多了甚至让人免不了昏昏欲睡。也幸好牧野军素来训练有素,上至高级军官,下到普通士兵,没有一个人会在行军途中睡觉。不过还是能够看出来,众人的神色都有几分凝重,刚出发时的意气飞扬,早已被消磨干净。
烈熠照旧是一马当先,姑且不论身先士卒是不是真能够鼓舞全军士气,但他绝不是那种躲在士兵背后独享安乐的将领。神兽倾夜幻化为骏马的模样,陪伴烈熠数年,他们心底都清楚,无论此战结果如何,这也是最后一次并肩了。
细碎的马蹄翻滚,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微风过后,几乎就看不出什么。按照倾夜的能力,本可以脚不沾尘御风而行,只是那样太过惊世骇俗了些,他也不想吓坏后面跟着的普通士兵。
说起违背常理,倒真有一人,完完全全没有掩饰自己身份能力的意思。跟随在烈熠身侧,一个小小的女童,没有骑马,更没有步行,而是任由娇小的身躯飘荡在半空之中。亦步亦趋,与烈熠保持着全然一致的前行速度。
烈熠也没有去理会如归的异样,女童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斗篷,被卷入漫天风雪之中,小巧的身形本就不容易被发现,况且能够看出她还是用了一定隐身的法术。想来,除了近在咫尺的自己以外,身后的士兵是看不见这一道诡异身影的。
“想不到,你真会走到这一步。”如归凑近烈熠的耳边,缓缓说了这么一句话。原本,以她如今的外表,在身高上是绝对无法如此靠近烈熠的,只因此刻身体漂浮于空中,这个动作也就变得简单起来。话语,伴着呼出的温热气息,一并钻入烈熠耳中。
有些怪异的不舒服。继而更加怪异的,是如归的腔调,脆嫩的童音偏偏说着成人才会的韵味,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烈熠持续沉默,如归要跟来是她自己的事,他没有义务向她解释自己的行动。从行军开始,漫长的道路上,烈熠没有与她说半句话。
神族的地位再如何超然,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与即将到来的大战没有任何关系。
可惜如归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对象,她倒不是具备什么锲而不舍的精神,既然这是她肩负的任务,就一定要保证将其完成。自百图设计与烈熠相会以来,哪一次不是几经周折才勉强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要说习惯,也早就习惯了。
“抓捕沐霏与沐霖姐弟,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了停战的准备。”直接询问得不出什么,如归索性换成旁敲侧击。
如归的推论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将挑动战乱的罪魁祸首抓捕,其行为背后的意义,当然是为了停战。无论换了谁去想,都会这么认为。
本以为到了这个地步,烈熠总会辩解两句,哪知如归无比郁闷的发现,煞费苦心得到的,还是全然沉默。再也没有耐心继续兜兜转转下去,如归一个旋身,飞到烈熠的跟前,彻底挡住了他的去路,“给句解释也不行么?”
“解释什么?”为了不耽误全军行程,烈熠终于开口。只是听他的口气,竟像是没有听见如归先前所说的一长串内容。或者说,他听是听了,只可惜心思根本不在这些琐碎之上,也就根本没有在意内容。
如归呕的几乎吐血,但是也不敢继续拦路,只好侧身往旁边让开。烈熠走过之时,她忍不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你只要回答我一件事就行了——你发兵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这倒是有几分新鲜,人人都猜想是什么动机促使他与滟昊泠争夺天下,到了如归这里,却开始怀疑他别有用心。“你认为是什么?”清冷一笑,将问题原封不动的扔了回去。
如归神色一变,与她外表极为不衬的表情浮现在脸上。认识这么久了,她没有觉得与烈熠接近一些,相反距离越来越远,更加勿论看穿他的心思。譬如眼下,烈熠做着与大义和情感都完全相符的事,她好不容易才想到一丝理由,放在他的冷醒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大笑话。
“如归,我想让你帮我办一件事。”这次是烈熠先行开口,唤醒了走神的如归。
“我为什么要帮你?”问也不问具体的内容,本能的抗拒。别的不提,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就像刚才的谈话全然不存在一般,这一点就令如归相当不爽快——自己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却还要给他帮忙,世上哪有这般不公平的道理?
“你帮了我,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烈熠开出的条件,可谓诱人之极。
如果还是没能放下疑虑,都说本性难移,一次又一次的见识到烈熠的心思深沉,没有道理他会在这个时候松口。“能帮你的人那么多,何故偏偏选上我?”如归决定不要自找麻烦为妙,朝着烈熠身后看了一眼,跟随而来的千军万马,哪一个不是对他忠心耿耿,他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托付的对象。
“不。”烈熠平平静静的否认。“这件事,只能托付给你。”原本想着此事还是作罢,顺其自然也就够了。烈熠没有料到如归会一直跟在身边,她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大概就叫做天意罢。
怔愣片刻,如归并不为此而感到高兴。她与烈熠,既构不成敌人,也远远谈不上朋友。想来自己对于他而言,只是最合适的人选,而绝非信任。想到此处,如归就不得不起了几分好奇,既然连起码的信任都不存在,他又如何认为自己适合?他就那么肯定,她一定会完成这场托付?
“你一定会。”好似会读心一般,烈熠一字一顿做出了这个结论,惊得如归差点身形不稳,从半空中栽倒下去。
不知是好奇占了上风,还是惊惧令她没有旁的选择,如归妥协。“先说来听听。”一边开口,如归一边安慰自己,她绝非是因为害怕才答应这件荒谬到底的事,她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弄清楚烈熠到底心怀何种目的。
才与烈熠四目相接,如归还来不及感慨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与滟昊泠何其相似,耳中就已经响起了声音。细腻,连绵不绝,仿佛一直响彻在她的头脑深处,令人根本无法抗拒。呆了许久,如归才反应过来,烈熠正在用传音对她说话。
不长的寥寥数语,很快讲完。烈熠最后深深看了如归一眼,竖起食指压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可惜烈熠的阻止来的微微迟了些许,如归的脑海之中已经被那几句传音惊得天翻地覆。压抑不住惊呼道,“你,你竟然为了他——”
“为了他如何,是我自己的事。”烈熠怀着几分无奈出声打断,差点就白费一番苦心。让若是能够公开谈论的内容,他又何苦使用传音这么麻烦的手段。警告的瞥了如归一眼,言外之意十分清楚,他自己的事,不劳她为之费心。
倾夜一直安守本分,当做尽忠职守的坐骑,他不会插言烈熠与如归的谈话。然而中途陡然消失的声音,加之这只言片语,已经足够他做出不好的猜想。偏过头,充满不安的嘶鸣一声。
烈熠笑了笑,俯下身子贴在倾夜的耳侧,一边抚摸着骏马颈边的鬃毛,一边道:“倾夜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十卷 第十六章 兵临城下
虞关。适当南北交通要冲,地势险峻,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烈熠勒马顿足,抬头仰望。身后是整齐划一的军队,用不着哪一位军官刻意维持秩序,十数万人的队伍没有半点嘈杂,按照阵列分布丝毫不乱。只有偶尔,能够听见马匹的鼻息,显露了动物在危机来临前的焦狂,但是都被马背上的骑士以相当完美的骑术很好的控制下来,完全没有影响到队形。
前方,则是黑黝黝的城楼与黑黝黝的围墙。城门之上斗大的“虞关”二字,即使早已斑驳了原本朱漆的颜色,依旧带着笔墨难以描绘的霸煞之气扑面而来,睥睨所有站在城楼前方的敌人。略略看得久了,甚至觉得那两个字也融入周遭的石砖之中,只剩下一片浓黑。
雪还在下,永远也不会停歇似的,**了视线。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黑、白两色,交杂在一起,简单萧索的有几分凄厉。像是在那些分明的对比之中,藏了无数锋利的刀光剑影,随时准备着吞没闯入的所有活物。
阖了阖眼眸,烈熠平定一下心绪——谁说将领在战前不会心慌意乱?只是,他们懂得如何将自己的不安掩藏起来。
越是厉害的将领,就越是懂得如何将镇静的一面表现在属下面前。
缓缓将手背到身后,缓缓从中抽出一把长刀。不是空名软剑,软剑更加适合于暗杀,或者说适合出其不意的进攻,以刁钻灵敏的角度攻击敌人欠缺防备的地方。但是此刻的烈熠,更加需要的是一把具有绝对震慑力的武器。
剑,属于君子!而刀,更适合霸主。
如若夜凉的刀刃上倒影出自己的影子,烈熠淡淡看了一眼之后,终于缓缓将其高举,斜指上苍。随着刀锋所指之处,密集的飞雪都受到影响,纷纷朝着四周退却。于是远远看上去就出现一幕奇特的景致,似乎雪花正围绕着烈熠卷起了漩涡。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慢的出奇,偏偏每一丝每一毫都令身后的十数万士兵的心脏震颤的如同擂鼓。在黑与白之中,他们的皇帝,是天地间唯一还在流转的光影,是以铭刻成为永恒。
“攻城。”
命令传遍全军,牧野军上下人人武器在手,蓄势待发,仿佛被放出栅栏的嗜血猛兽。
经过这一役而存活下来的将士们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当时的心情,竟没有半分害怕——跟随在烈熠身后,似乎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害怕的事。留给他们的情绪,只有无以伦比的兴奋。
摆在牧野军面前的第一道难关,就是护城河。
连日温度骤降,护城河内不再是春夏常见的碧波荡漾,河水凝结成半透明的冰层,远看上去,就像是一条银白的带子环绕在虞关周围。
比起汐族的羽檄军,牧野军自然是不善水性的,护城河冰冻对他们而言,反倒是好事也说不定。当下就有将领提出,不如利用冰面渡过护城河。
烈熠当下就否认这个提议,见那将领还有所不解,便让传令兵代自己下达了一个有些怪异的命令——
众多投石车中德一辆运作起来,嘎吱嘎吱的机械声引得士兵们下意识的侧目。众人心里免不了奇怪,为什么只有一辆,这种远距离攻击型的武器,不是越多越有效么?万石齐发,才能具备应有的攻击力。
更怪异的事情还在后面,运作片刻之后,投石车调整出一个攻击角度。只要是稍微懂得其原理的人就会发现,夹角实在太小,要是按照这个角度投出石块,投石车将要攻击的地方,怎么也不会是虞关的城墙。
果然,一块巨石被弹出,短小的抛物线之后,发出一声巨响,重重砸在护城河之上。冰面,顿时洞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变化还没有结束,顺着窟窿的边缘,整个河道的冰面开始龟裂。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哗啦一声,碎成无数冰块。碎冰顺着水流漂浮,如此一来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冰层的厚度远远不及想象中的厚实。
先前提议要借助冰层渡河的将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人色。幸好皇上英明睿智,没有采用他的办法,这看上去厚实,实则薄脆的冰层,根本无法承受太大的压力。一旦将阵线压前,在士兵及军马的踩踏之下,冰层必碎。
一想到下面流淌的冰点之下的冷水,那名将领就不寒而栗,他简直不敢想象当士兵被困在其中之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刺骨的河水会在第一时间夺走人们的行动力,失去赖以生存的空气,肺部就会变得针刺般疼痛。莫说是他们牧野军,就算换成天生水性优良的汐族,都无法在这样的灭顶之灾中逃生。
原本以烈熠的立场而言,不需要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让属下拜服。能成为军官的,毕竟都不是蠢人,只用稍加点拨几句,他自然就能明白个中道理。
但是,烈熠判断出,通过冰层到达对岸,有此想法的人绝不在少数。他没有时间去将之一一说服,也更不可能放任他们的擅自行动。既然如此,他索性就将这个做法的危险性展现给众人,以最直接也是最震撼的方式。
有一瞬间的寂静,十数万人聚集的旷野之上,仿佛空无一人一般。
倒也谈不上士气就此低落,然而亲眼所见的情景还是令众人心头一颤,前行的脚步都不自禁的缓了几分。
如此下去,当这份恐惧不断积聚之后,最终的结果还是会影响士兵的心情,那绝对是烈熠所不愿看到的结果。
“给朕一把弓。”烈熠朝着身旁的一名属下伸出手来。
尽管没有明白皇上是何用意,但也没人会违背旨意。须臾之后,一柄制作精良的牛角弓已经放在烈熠手中。侍立在一旁的士兵,还捧着一筒鹰羽箭尾的箭矢。
烈熠也不多看,反手抽了两枚箭羽在手,同时搭上弓弦。微微屏息,放缓了呼吸,弓弦被拉开到最大程度,状如满月。
难道皇上准备两箭同射?捧着箭筒的士兵几乎看傻眼。
离弦的箭矢,化作流星,在半途之中却画出不同的轨迹,朝着不同的目标而去——
“咔嗒”、“咔嗒”,接连的两下声响,几乎是同一时刻响起,只有耳力极佳的高手才能听出其中的前后区分。
仿佛是什么物件断裂的响动——只可惜距离太远,普通人根本无法看清烈熠究竟射中了什么。仅仅是追随箭矢而去的方向,就已经耗尽了心力。一眨不眨的看了,也只能看到前半的轨迹。当两枚箭矢分开之后,陡然加快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一般人追踪的能力。
真正能够看清的,也只有少数的高手,赫连远遥就是其中之一。面具挡住了他震惊的神色,却抹不去心头的惊骇莫名。
如今的他,再也不是一国之主,将琅邪,将蛮族,也将自己奉在烈熠脚边。赫连远遥不想再去追究当时的举动下,他究竟含了几分真心。至少到了此刻,他能够肯定一点——幸好,他与烈熠……不是敌人。
而且,再也没有成为敌人的可能。
这,才是烈熠真正的实力罢。相比较起来,静铁关射向他的一箭,简直手下留情的近乎于温柔了。如今回想起来,赫连远遥也差不多能够肯定了,那一次烈熠的用意多半还是为了警告他,并无打算真的取了他的性命。
抬眼望向前方烈熠的背影,赫连远遥头一次深刻领会,他,已不再是他钦慕许久的那个人。
蛰伏在烈熠心中恶的气息,已然被全部唤醒。
赫连远遥只是一个晃神,巨响,轰然而至。整个地面都在抖动,莫说是心跳被其影响,那一瞬间,无论是听觉还是呼吸,都成了一片空白。
看不清箭矢的去向也没有关系了,最终的结果,已经以最为壮烈的姿态呈现在牧野军全体将士眼前。
原本被高高吊起的护城河桥梁,重重掉了下来。失去绳索的牵引,沉重的桥梁落下之后,两端尘土飞扬,河岸之上被砸出一个可怕的大坑。
烈熠的两箭,赫然射断了固定桥梁的两枚铁环。
第十卷 第十七章 下兵攻城
与前一次河面冰碎一样,场面再次陷入冷凝,只是这一次被冻结的换做守城一方。他们就站在城楼上,看得自然远比隔河相望的牧野军清楚。两枚鹰羽的长箭,射断固定护城河桥的铁环之后,残余的威力仍旧令箭矢的三分之一没入城墙。尾端,还在兀自颤动着。
要不是亲眼看见,守城军会认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即便是亲眼看见了,他们依旧认为这是错觉。
精钢加上寒铁所铸的铁环,世上最坚硬的黑晶岩所垒砌的城墙,完全可以用上“固若金汤”四字加以形容。依仗虞关的城防工事,在此驻扎的守军就心理而言,是没有多少压力的。就算他们明知这座关卡将是挡在牧野军行进道路上的第一道障碍,将要第一个承受烈熠的攻势。
但是,谁也不相信世上有人能够攻破这座屹立数百年依旧不倒的雄关。
当世的城池构造,在细节上会有所不同。譬如此地的虞关,护城河中遵循惯例依旧灌注河水。而百图的止水关,则是为了针对汐蓝,在护城河的河道中全是各种机括。
不过总的来说,在大体的结构之上,关隘之间并无太大区别。就说眼前的虞关,护城河桥担当了两个作用。以绞索运作,被放下时刚好跨国宽阔的河面,成为通行的桥梁。一旦被吊起之后,成为坚固的城门,阻挡来犯的敌人。
这种连动运作的机关,在很大程度上起了限制敌军攻城战术的作用。举个简单的例子,攻城一方不能对城门采取火攻的方式,因为当烈火烧毁城门的同时,供人通过的桥梁也会毁灭,在宽阔的护城河之前就已经一筹莫展。
可惜到了今天,这种构造最大的优点竟成了最大的漏洞。牧野军没有耗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两枚箭羽,就解决了攻城之前最大的两个难题。
在烈熠强悍到超出世人想象的实力面前,守城军队又如何不心惊胆寒?!
“皇上万岁!万岁!!!”分辨不清是谁带的头,从第一声呼唤发出开始,到逐渐高昂起来的声浪,中间只过了相当短暂的时间。在这个皇权至高无上的世界,每个人一生之中少不得要山呼万岁。然而,只怕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完全出于自发来自肺腑。
得主帅如此,何愁次战不胜?
片刻之前仿佛还空无一人的寂静旷野,如今已是人声鼎沸。
“远程攻击。”在最为及时的一刻,烈熠下达了最为正确的命令。当头棒喝一般,警醒了几近失去理智的将士们。
按照如今的情况来说,只是打开了进入虞关外城的通道而已,离真正拿下这座城池还遥远的很。
应该说,真正的血战,现在才开始。
箭矢裹上浸过火油的布条,也无需事先点燃,利用射程中德摩擦火苗就窜了起来,落到虞关的城墙上之后,火势已经相当猛烈。至于远程攻击的另一种武器,投石机,更加不需要使用什么花招,之前朝向冰河的那一击已经充分证明其可怖的攻击力。
密集如雨点一般的巨石夹杂在数倍于此的火箭之中,倾注于虞关的城楼。烈熠全然没有吝啬物资的消耗,一轮接着一轮的齐射,令储备的远程武器快速的减少。尽管如此,这一类的远程攻击,还需要再持续一段时间。若是不能在正式短兵相接之前对虞关的布防造成一定的伤害,之后的伤亡只会更大。
虞关守军的应对的确晚了半拍,在这个空隙之中,已有不少来不及寻找掩体的士兵伤亡。城楼的主体结构是黑晶岩不假,但是在一些精密的部位,还是需要木材作为辅助。火雨般的箭矢射来,如今关隘之上的着火点已经无法计算,浓烟滚滚。
然则,这也怪不得守军。着实是因为烈熠的那一手太突然,也太……惊世骇俗,彻底超出了人们的理解范围。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想。
但是在攻城战中由一个百年不变的准则——守城八百,攻城三千。悬殊的数字差距显示了,这绝非一场公平的战斗。守军借助城防工事,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占据了胜利所需的条件。而攻城一方,无论有多少器械,也无法弥补这个巨大的差距。
经过之前的进攻,虞关守军虽然受到一定的损失,但是数目毕竟不大,更加没有将这个差距拉平。当然了,烈熠也不会天真的以为通过一轮远程攻击,就能够拿下整座虞关。
如今,城头守军已经回过神来,他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牧野军的三轮齐射之后,城头的虞关守军也终于开始反击。
弓箭兵上位,借助垛口的掩护,也开始向下方的敌军射击。守军也使用了巨石等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比起攻城一方更加有利的一点在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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