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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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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滟昊泠弯起唇角,这使他惯有的表情,咋看上去像是在微笑,只要细细一看就不觉胆战心惊。这哪里是笑容,分明带着一股天威难测的神秘。“看得出来,你的女儿并不赞成折婿一事。”

  这一答,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听在耳中,桐玉和的冷汗顺着背脊一点一点篸了出来。他无从想象,之前的全部作为都是步步为营,到底是哪里漏了马脚,让人看出了其中的算计?

  滟昊泠言辞淡淡,又字字含了警告,桐玉和心中暗惊,真不知自己这样遣走了所有宾客,独留下他们两人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斟酌了无数遍,桐玉和跳了最不容易出错的一句,“小女已到婚配年龄,做父亲的是有为她多考虑一些。”

  对方摆出一副慈父的架势,滟昊泠却不会轻易上当。桐玉和和对自己女儿如何,那是他自己的是,与他无关。“考虑的是够多了,还出了这么一道难题。不过真心一条,是为了你的女儿,还是为了这水寨?”

  若说刚才还存了一丝侥幸,那现在便是连这也不剩下了。桐玉和脸上数遍,终究是长叹三声,离席站起,朝着滟昊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照理来说,在这落霞水寨中,滟昊泠是客,而他终究是主,原本实在不必这般。但是当着一礼真真时下之后,竟然并没觉得有份好不妥。

  “如今世事艰难天下局势瞬息万变。就连百图都已经不复存在,更何况我这一座小小的水寨?”桐玉和虽说避世再次,不过目光倒是深远。蛮溪,桃花瘴,在过去或许是一道组个外人脚步的天险,道而来如今,谁能保证这道屏障能够阻挡了汐蓝羽焦军的铁骑?

  不得不说,桐玉和相当聪明,对时事的判断相当准确,明白瞒不过了,索性就和盘托出,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滟昊泠倒还比较欣赏他的这份坦诚,不,或许也谈不上欣赏,不过是尚觉还可。也不从总打断,等着他自己慢慢说。

  “方才公子说今次的事小女并不知情,其实不是,丝语都是晓得的。”虽然就不是十分情愿,不过还是默认了一切。桐丝语天真不假,不过倒也不是纯然的无知。“如今这个乱世,真心难求,平安更难求。倘若连水寨都保不住,丝语就更没有安身立命之所。”

  桐玉和自认已经相当诚恳,然而可惜他想要打动的人是滟昊泠,并非诚恳就足够。更重要的是,是否有价值。

  “所以,你以折婿为名,实际上是为了找一个强者依附,保你水寨平安无恙。”滟昊泠一语中的,将桐玉和一番筹谋剖析的清清楚楚。

  桐玉和低头,他的筹谋分来无可厚非,在这七界之中,为了安宁度日,为了富贵荣华,为了前程似锦,谁又不是拼命的谋算着一切?平民有平民的挣扎,富贵也有富贵的考量。然而当筹谋被这吗轻易地,简单的,一怔见血的指出后,桐玉和还是惭愧的低下了头。

  至少有一点,任他如何辩解也是辩解不过的,他……利用了自己最疼爱的亲生女儿。

  滟昊泠唇角的弧度勾的更深,慢慢冷意,“你就那么能够肯定,那些宾客中有值得托付的对象?”

  桐玉和如梦初醒,背脊的汗已经凉透,那时候怕的惊惧。“老夫无法肯定,只能赌这一场。”好砸有能力窥视丝桐的,也并非一般的庸碌之辈。在她们之中赌,总比将来落魄到连赌的机会都没有,来得更好一些。

  “实际上你真正算计的,是……熠罢?”要说什么是滟昊泠最无法容忍,大概也只有这一件了。顿了顿,等桐玉和真正消化了这些消息,才冷冷的补充。“倘若你不是发现了熠与我之间 关系,你一定将他当成了乘龙快婿。而当你看到那一幕之后,一定慌神了罢、?”

  滟昊泠连续两问,一问比一问更令闻着惊心。他自认没有冤枉这个小小的水寨寨主,哪怕他之前的举动严丝合缝,却也不是全然没有痕迹可循,总是在不经意间以烈熠为重,那点可笑的野心变这么慢慢的揭露起来。

  桐玉和无言可变,这的确是他的算计。并非是识破了烈熠是真实身份,而在过去四年中,一直都是他在最后的竞标中夺得了丝桐,如此实力尤其是一般人能够拥有,既然要找依附的强者,当然要找最强大的那个。

  才不枉费一番心血。

  “你很有眼光。”滟昊泠的置评一如他的笑容,根本辩不出背后的深意。

  桐玉和并不清楚得滟昊泠一赞是如何不易,他只觉得惊恐,以至于将呼吸都压抑下去。这是常年在宾客之间周旋锻炼出来的本能,就算没有到滟昊泠这般的位高权重,那些宾客尤其是一些容易想与的人物?若不是桐玉和左右逢源,善于察言观色,又哪里做的了丝桐的生意?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事,桐玉和,你终究还是算露了一点。”

  猛然抬头,桐玉和心如擂鼓。一直有着的一丝疑虑在此刻狠狠席上心头——一直觉得这位公子面貌依稀熟悉,不是曾经见过,而是太多传说,太多的渲染,太多的敬畏,早已让那个人的形容摄入人心。

  汐族的水色长发,焰族的邪魅容颜。

  只怕,早已成了七界之中掩藏最深最沉的噩梦。

  恍如全身力气在瞬息被抽离身体,桐玉和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颓然跪倒。

  

  第三卷 第十五章 谁家天下

  如今七界河山,是谁家天下?

  烈熠的心有瞬息的冰凉。滟昊泠终究还是有此一问,桐玉和算漏的一点,不就是忘了如今的蛮溪,如今的百图,真正的主人是谁。就算曾经许过要将百图赠给自己,可在滟昊泠的下意识里,还是不会忘记他才是真正的君王。

  帝王之尊,岂容折损?

  桐玉和跪在地上,即使铺着纯毛织就的华贵地毯,他已然还是簌簌发抖。双唇颤抖几轮,也没有念出一个完整的字眼。从他的唇形中,烈熠看出了,他要唤的二字是……皇上。

  桐玉和没有错,隐居在蛮溪尽头,但是这毕竟还是在百图的领土之内。如今百图既已易主,蛮溪,连带着落霞水寨自然都是滟昊泠的所有物。

  深深的伏下头去,桐玉和的额头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如此大礼,不仅是彻底的服从状态,更是利用这个机会将来龙去脉想个仔细。滟昊泠的到来实在是天大的意外,福祸难料,他必须好好斟酌一番。

  一句哀戚的恳求如同从胸腔逼出来一般,“请皇上眷顾落霞水寨上下!”

  只是短短十一字,却是经过了无数锤炼。只提眷顾不提权属,若滟昊泠应允了这份恳求,日后对落霞水寨的照拂也只能是身为一届君王的责任,难以谈及其他,自然也无法将这水寨控入手。桐玉和再加了“上下”二字,更是在提醒滟昊泠,这水寨中海油近百人口,大半都实属无辜,期望以此引发了他的恻隐之心。

  然而,若是有了恻隐之心,那这人只怕也就不是滟昊泠。烈熠费尽心思都做不到的事,又岂是桐玉和这短短十一字能够做到?

  滟昊泠垂下眉眼看了桐玉和一眼,也仅此一眼而已,距离掌控七界也不过是一步之遥,时至今日的滟昊泠,桐玉和连同落霞水寨的价值,也不过就只值这一眼而已。“这水寨,有什么值得朕眷顾的么?”

  陡然更改的自称,仅是一字的分量,就远比桐玉和的一句话,以及他全部的谋算都重的多。普天之下,能够用“朕”自称的,也就仅仅只是汐蓝与焰赤的帝王,其余五国国君,之多也只能用“本王”二字。

  密密实实的威压,将桐玉和的脖颈压的更低。恳求的并非是普通的宾客,那些普通宾客能够看上眼的宝物,滟昊泠不见得就能看上。唯今之计,他也之后一样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小人愿意将所有丝桐奉上。”跟随着对方自称的变化,桐玉和不得不更加谨慎,若再是一口一声老夫,未免太过不敬。

  “二钱丝桐,对很多人来说,也算是价值连城了。”

  桐玉和还在茫然之中,烈熠倒是能够听出,滟昊泠这样算是应允了。原来他所谓得到丝桐的方法,竟然是这个。无需迎娶桐丝语,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确算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倒不是说他烈熠就想不到,实在是就算想到了,以他目前的身份也无力为之。

  滟昊泠随手拈来的办法,倒真是万无一失。他这样的人,应该早已习惯时时深陷算计之中,对付小小的桐玉和,大概连一丝微末的心神也不用耗费。见桐玉和只顾俯在地上,全然的不知所措,遂冷冷提醒一句,“还不快去将丝桐取来,是不是舍不得了?”

  当然不会有不舍的心情,对于桐玉和赶忙出去。尽管以前没有类似的经历,不过多少还是晓得,在君王面前五步之内不可转身——因为转身的动作欺骗性很大,不少刺客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发动攻击。桐玉和自然不敢引起滟昊泠的怀疑,否则只怕再多十条命也不够挥霍。

  脚步退后,又是弓着身子,桐玉和几时这么低三下四,自然是十足的不习惯。一个不慎,脚后跟绊上地毯,一个趔趄,险些甩了个狗吃屎。讪讪笑了两声,才总算是出了房门。

  桐玉和的动作算是相当快,也幸亏如此,才算是缓解了室内沉寂的气氛。原本以滟昊泠之意,是想要趁着桐玉和不在,对烈熠说些什么。哪知他竟是一脸淡然,视线落在红泥小炉的炭火之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有想?

  折返的桐玉和,手中端着一只铺有锦缎的托盘,进来之后直挺挺的跪在滟昊泠面前,手中托盘高举过头顶。

  滟昊泠是习惯了这般侍奉的,自然不会太过惊骇,更不会将之放在心上。不过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桐玉和的确算是相当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看那托盘里,应该是特意选的锦缎,殷红似的颜色,恰恰衬出了丝桐的一溜靛蓝。那枚鸟羽着实太长,盘子里威不下,尾部拖在外面,鎏金灿灿。

  烈熠像是此时才堪堪回神,瞥了一眼托盘中的物事,没有过多犹豫,伸手捻起,算是收下了。这是滟昊泠的许诺,相信他定会做到,而如今真的拿在手中,却不是想象中的心情。

  一句无心之失,悄然之中变改了一切。

  不知这算是斤斤计较,还是心早已凉透,不由自主?

  滟昊泠早已觉得不妥,然而怎么想不出户这不妥源自何处。桐玉和之事已了,还是快快打发了,留在眼前只会更加心烦。“你可以退下了,朕会安排人呆着手谕来落霞水寨。”

  手谕,其代表之意已十分清楚,如何庇佑落霞水寨,落霞水寨为此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手谕上自然都会交代。原本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放入天下大势之中,更是微末衣如草芥。滟昊泠言谈之间就可以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落霞水寨更是不在话下。

  然而,他没有心情。心情早已落入烦乱,被未知的莫名搅的烦乱。

  没有得到最终的承诺,桐玉和当然不可能真的放心,只是眼下已经没有插口的余地,也只得惴惴退下。

  原本还在斟酌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哪知烈熠竟会先开口。门扉闭上的同时,他的声音也一并响起,还是惯有的清冷与从容。“此间事了,我们明日就回罢。”

  指尖抚过丝桐的纹路,触手柔滑,还带着一径的……冰凉。低靡的温度像是要透过指间传达到四肢百骸,直到将心脏也冻结成冰。烈熠浑不在意,总之早已冷透的地方,再如何凉,也添加不了什么了。

  有无数的词汇翻过唇舌,清晰的能感觉到它们的重量。但是到了真的品位之时,又什么都没剩下,滟昊泠甚至并不晓得自己本意是要说些什么。将烈熠的面容翻来覆去看了良久,终究是一无所得。

  “明日一早就回。”这是唯一可以应答的话。

  还是那叶扁舟,窄小的似乎乘两个人都有些嫌挤。滟昊泠完全无从想象,在这样的小舟上,他与烈熠之间的距离……从何而来。

  不再是顺流而下,为了回转,也只能撑起了长篙。青青一竿翠竹,握在手里往水中一点,即刻就已缩回。借了这一撑之力,小舟便往前方窜了一截。或许撑船是辛苦的差事,不过对于两人来说都算不得什么。只是用了这么一点儿体力,几乎连消耗都谈不上。

  然而,滟昊泠不快,不快到了极点。

  同样是撑船,自己站在船头。而烈熠,却站在船尾。

  一回头,便能看到他的容颜,总是在遥望青山,清冷的眼眸中是如雾的迷惘。他不是感觉不到自己正在看着他,可是没有回应的意思,也不是特意避开,只不过四目……难以相对。于是显得彼此的距离更远,狭狭的船身,凭几步就能够跨过,而步子怎么也迈不开。

  穿出了桃花瘴,再也看不见艳红的瘴气缀在树梢枝头的奇景,那些漫漫的,千树万树威放的花枝,早已被远远被甩在了轻舟背后。

  两岸的山峦是陌生又熟悉的轮廓,不再是月色中幽蓝的色泽,即使已然深深浅浅,却都一径变成了绿。浅如最清澈的一湾春水,深的,到似幽暗处最浓重的一抹苍苔。只有那些轮廓,还是熟悉的,熟悉的已经刻入了两人的记忆。

  想忘,也忘不了。

  更何况,其中的一个人,还是不想忘的。

  不仅不会忘,还要可以冥思苦想的去记,直到将那些细节全部想起。他眉梢蹙起的小动作,他拼命压抑的细微喘息,还有,沁出眼角的……一点点湿。

  

  第三卷 第十六章 清溪浊浪

  “哗啦!”是竹篙被掷入江中的声音,滟昊泠显然是动了十足之气,这一下的力气也用的很大,中空的竹篙落水之后,硬是激出了一朵极大的水花,便是连这小舟都背震了一震。

  烈熠被打断了漫思,终于将目光转回对方的脸上。对于他过激的行动,没有丝毫的惊讶,不过也不是了然,非得要说,应该是更接近于哀悯。“我可没有备下替代的船篙,你这么扔了,不是要耽误行程么?”

  “那就尽管耽误下去!”之前的估算果然没错,只是三步,就已经踏入他身边。

  烈熠似乎叹了一声,只是滟昊泠没有听清,惟独看见他的面无表情。应该是揣度到了他的心思,烈熠蹲下身,将手中的竹篙顺着船舷的一侧放置妥帖。若不是如此,只怕这枝也难以幸免于难。蛮溪两侧以灌木为主,失了这撑船的工具,的确是麻烦一场。

  “耽误不起的人,是你。”并非是劝说,烈熠只是实话实说。太过真实了,也就带了一点疏离。

  时光可以随意蹉跎世人,世人却不能无所谓蹉跎时光。

  此番浅显的道理,滟昊泠又如何不知。他是帝王,早已注定了无法用用度日。

  滟昊泠探手,也没有伸向别的地方,而是攥住了对方的手腕。刚才见他放下竹篙时,蓦然惊觉他的手腕竟是那般细瘦。心中有所不忍,非要亲自握着证实了不可。只是这一握,不忍就转成了疼痛,再也无法放开。

  “上次经过这里时,是夜晚。”露骨还是暗示,滟昊泠顾不得,也无需去顾及。两人都是洞悉世事的人物,上至天下大局,下到人心所念,都能看出一二。他说的话,他能够听明白。“耽误不起太多的时间,不过还是能虚度半日,等到夜幕降临。”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正在滟昊泠的掌中,彼此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肌肤相互传递。贴近的亲昵,到底还是不敌漫彻心扉的冰凉。烈熠慢慢偏开脸,找不到视线的落处,只好望进江里——

  咦?

  滟昊泠并不知烈熠看见了什么,他只管着我行我素。构住他的下颔,想让他转回脸来。烈熠的心思转向了别的地方,一时不察,还是被他得逞了。

  “等等,情况不对。”烈熠脸上的惊骇,并不是装出来的。况且,他也无需佯装什么,从来没有人能够勉强他什么,包括滟昊泠。

  被他拉了一下,也只能看向江水之中。只是一眼,滟昊泠也觉察出不妥。来时路上,他们怀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思,轻舟缓行,一路的景致都看的真真切切,自然记得这蛮溪水沁人心脾的清澈,透的可以看清江底的卵石。

  然而眼下,显然不是如此。

  “江水变得如此浑浊,一定是上游有什么变故。”烈熠斟酌着言辞,此事可大可小,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他也不能随便下了决断。

  江水里似乎被搅入了无数泥沙,浑浊了原本的透彻,别说是沉在底部的卵石,就是江面下一两寸的地方也已经看不清。“熠先别担心,也许上游下过大雨,将山上的泥土冲入江中。”

  烈熠摇摇头,脑海中已经浮现起百图全境的地图。他不仅博览群书,更是将所有的信息都装入脑中,胸藏经纬i额。“蛮溪是百图水系末端,在蛮溪之前,水道早已趋于平和,若上游下雨冲下泥沙,只会囤积在蛮溪之前的河道中。”

  滟昊泠的揣测也并没有错,江水中不会平白无故多了这许多泥沙。然而上游需要起了怎样的变故,才能影响到水系末端的蛮溪?烈熠心中一沉,已然不敢想象。

  “走罢。”滟昊泠当机立断,向着他摊开手掌。

  这一回烈熠没有丝毫犹疑,将手放入了他的掌中。因为某些放不开的责任,两人到底还是执手相牵。

  脚下一踏,暗用内力,两道身影化为离弦箭矢,转瞬离开了这叶伴了他们数日的小舟。再想看时,那两道影子早已没入了两侧的青山之中,浮浮翳翳,已经寻找不得。

  留下的,是谁的目光?

  依稀的眷恋,一道,还是两道?

  沐霖骑在马上,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焦躁之中。他索骑乘的自然都是万众挑一的良驹,性子都该是相当稳重,然而现在那马匹也在不安的踱着步子,大概是受到主人情绪的影响。沐霖也不去管,任由马儿的四蹄在泥土上踏出无数深深浅浅的坑来。

  已经在此等了三日,三日之中几乎是寸步都不敢离开,就怕错过。而他,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真的能够等到。

  滟昊泠身为君王,却抛开国家大事随了那熠公子去往不知何方。因为下令了不许任何人跟随,也就没人晓得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只有几名负责滟昊泠安全的影卫,悄悄远远跟着,但到底是有令在先,谁也没单子跟太紧,如今也只能勉强分辨出方位。

  若是在别的地方倒也就罢了,奈何百图境内全是丘陵沟壑,就算是预先知晓进了那座山林,都不见得能轻易寻到,更何况如今只有一个大概的方位。

  只是,这事耽误不得,也耽误不起。迟了一个时辰都会引发不可回转的变故,沐霖不得不除了这个下下策,将这附件所有可能出入的到路口上都安排了人手,不管滟昊泠从何处归来,都能及时遇到。而他自己,更是守在可能性最大的一处,片刻也不敢离开。

  然而这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已经耽误了数日的功夫,见不着滟昊泠,也不知他扔下了所有的国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也是有几分麻烦,否则不至于会如此之久。沐霖无法可想,也难怪会焦躁至此。

  沐霖望着两侧生长的有些繁杂的树丛,几乎望眼欲穿。蓦然,远远的地方,似乎有树丛动了动,因为十分不明显,沐霖起先认为自己看错了,再不然就是风过树梢。直到那树梢的摇动持续而来,他终于能够肯定是有人借了务必敏捷的身手,正朝这边掠来。

  沐霖本人的身手已算是相当不错,只是与滟昊泠比起,到底不是在一个层次上。早在他发现树梢异动之前,滟昊泠早已看到了他的影子,不然也不会露了行藏让他发现。

  从马上翻下来,沐霖根本不顾地上是否干净,双膝跪地,额头轻轻触地。姑且不论一身浅蓝的衣衫,就是雪白的发丝,也被尘土染的有些许脏污。不过心里一点也不在意,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终于见到了滟昊泠的面容。

  “皇上!”沐霖张口一唤,声线微微有些抖。他并不想欺瞒自己,在此苦苦侯了数日,餐风宿露,并非全然是为了国情紧急。

  滟昊泠在三步之遥的地方站定,并未要扶沐霖起身的意思,淡淡垂眸。若说还有什么比他的眼神更加冷淡,那么便是他的声音,多余的废话全不曾说,对于下属滟昊泠素来如此,即使是平常的挂怀,他也会觉得不过是浪费。

  “说。”

  辛苦许久,等来却只有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字眼,没法形容他此时的失望,也没法形容他此时的怨毒。沐霖咬了咬牙,站起身子,他太了解滟昊泠,若不是自己主动站起,根本不可能等到让他起身的命令。

  微微垂着头颅,滟昊泠的冷漠,令沐霖也不得不恪守着臣子的本分。心中快速计较一番,选了最直接了当的禀告方式,“皇上,百图叛乱。”

  真的要说,国运昌隆也不过是历代帝王的愿望而已。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家庭,都不见得数十年平平安安没有任何风波,更何况偌大的一个国家。在国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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