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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转-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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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察尔道:“我也想随父亲出征,他偏不肯。”

铁穆耳笑道:“你当是好玩哪?”

赤澜看看一旁的完泽,问:“完泽叔叔也要去吗?”

“嗯。”完泽点头。

赤澜举起酒杯,敬道:“小弟祝铁穆耳兄、完泽叔叔出师大捷!”

送铁穆耳、完泽出了书院,赤澜回身,看见了陆晓知。她却装作没看见,仰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商赤澜!”陆晓知叫道,语气含着责备之意。

赤澜不耐烦道:“你别烦我!我才不去见他呢!”

陆晓知短叹一声,说道:“你不能回听雨庄,要想见教主可只有趁教主出行的机会了,你自己想清楚了。你不会是不想回听雨庄了吧?”

赤澜眼中倔意闪过,道:“当然要回去。”她才不会让侯夫人他们开心呢。可很快,脸色又一沉,桑梓还未打探到琴弦的下落,找不到琴弦她如何回去?

陆晓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琴弦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要是一辈子找不到,你就一辈子漂在外面了?你得去找教主。”

“容我再想想。”赤澜低声说了一句,独自一人走出书院。

夜色已降,街两侧店门口都掌上了灯。赤澜顺着人流,一直朝着热闹的地方走,不知不觉便到来了瓦市。那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下流人士汇集之地——说书、卖艺、杂耍,还有妓馆等。之前她来过一回,是跟着几个师兄去听戏文。

同上回一样,路经一家妓馆门前时,那些姑娘便如苍蝇一般粘了上来。此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往那些女人中间一站,可不像一般男子那样显得有多高大英武。她忽然发现,没有师兄们在,她竟无法逃离这群“女人”的围攻。在书院里待久了,此刻面对着女人竟叫她有些无措……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她的腕子,将她从女人堆里拉了出来。那只手一触到她,她就知道那是先生的手。听着身后那些女人娇滴滴的呼喊声,她唯有紧紧跟着他,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虽是如此,她脸上却是一派镇定自若。

“你说,你奇怪不奇怪?”忽听烛影如此说一句。

她惊觉,抬头看他:“啊?”

“你很怕她们吗?”见她低头不答,烛影又道:“你跟她们一样是女子,怕什么?”

一听先生说及此,她便将头一低,埋首不语。他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答:“看戏。”

于是两人便一同去了勾阑,正赶上关汉卿的《单刀会》。

“他上阵处赤力力三绺美髯飘,雄赳赳一丈虎躯摇,恰便似六了神簇捧定一个活神道。那敌军若是见了,唬的他七魄散、五魂消。你若和他厮杀呵。你则索多披上几副甲,剩穿上几层袍。便有百万军,挡不住他不刺刺千里追风骑;你便有千员将,闪不过明明偃月三停刀。”台上且唱且云,一曲《金盏儿》。

赤澜轻笑一声,道:“先生,你知道吗?我七岁时就能把关公一刀斩下马去了……”

周围看戏的皆是崇敬关公之人,闻言都朝这边看。见是个孩子,也便不计较了,回去接着看戏。

烛影看着她嘴角笑意渐渐淡去,俄而那张仍带着稚气的脸上显出了几分悲戚,很快又变成了嘲讽的意味。她眉头微微一蹙,道:“我好像忘却许多事情……”曾经许下的诺言,曾经下过的决心……如今自己这般,怎像是在逃避?她的目光落在戏台上,却已然出了神。

已经唱至第二折,正是《滚绣球》,台上站着一道童。

道童云:理会的。

鲁肃上,云:可早来到也,接了马者。道童,先生有么?

道童:俺师父有。

鲁云:你去说,鲁子敬特来相访。

童云:你是紫荆?你和那松木在一搭里。我报师父去。

“噗——”赤澜轻轻一笑,原来她还是能听进去戏的。烛影转眼看她,见她开怀,嘴角也扬起笑意。

道童见了师父,云:师父弟子孩儿……

师父:这厮怎么骂我!

童云:不是骂。师父是师父,弟子是徒弟,就是孩儿一般。师父弟子孩儿……

“哈哈……”赤澜笑出声来,台下看官也纷纷笑起来。

那演师父的末角又骂:“这厮泼说?有谁在门首?”

这时候,赤澜笑着抓住烛影的手,对他道:“师父弟子孩儿……”

他静静地看着她笑够了,嘴唇轻动:“师父?”

她脸上笑意淡去,握住他手的那只手轻轻一颤,欲收回,却被他反手一抓,握在了手心。她心中一荡,悄悄抬眼看他,却见他要站起。

“该回去了。”他拉她起身,往外走。

身后,台上那末角唱着:“你便休题安排着酒肉,他怒时节目前见鲜血交流。你为汉上九座州,我为筵前一醉酒。大夫,你和贫道,咱两个都落不完全尸首……”

他脚下往外走着,头稍稍往后微偏,望了一眼台上那个惆怅雄壮的末角。

“先生。”忽听她轻唤一声。他目光微颤,转头看她。她低着头,慢慢走着,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走吗?”

烛影不知该如何作答,却又听她轻轻说道:“因为舍不得……”

“只为你千年勋业三条计,我可甚‘一醉能消万古愁’,提起来魂魄悠悠……”台上的末角依旧在那儿唱着。才唱至第二折,后面还有第三折,第四折……戏未唱完,谁也别想下台。

==============9月22日更新================

***

倚着窗棂,仰头默望夜空,残月一钩,寥寥数星。院子里燃着两盏灯,几棵槐树繁茂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

“师弟!”忽听一声叫。赤澜寻声看去,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正是宇文双帅,只听他道:“皇孙殿下来了。”

转眼已是桂月,忽必烈已经征战凯旋归来。

赤澜随他去到风仪亭,烛影已经在了。不只是铁穆耳,完泽、齐齐格也跟了来。席间众人议论风生,相谈甚欢。觥筹交错、杯盏往来间。众手一推,酒杯倾斜,赤澜躲闪不及,被酒水泼洒了一身。

铁穆尔拿了锦帕为她稍稍擦拭,道:“入秋天凉,玉指老弟还是去换身干衣裳的好。”

酒已经渗入衣内,沁及肤,微凉。本就畏寒的她只好微笑道:“那玉指失陪一会儿。”

回到屋中,点了灯,赤澜便往里屋去。拿了干净衣裳,于床边,她将里外衣裳都脱了。自床上拿起一幅干净的白布往身上缠裹,缠了没两下,忽听门轴转动声,又听外屋起了脚步声。她心一紧,手上一顿,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听脚步轻巧,像是先生,可又略失沉稳,想是不常饮酒的他喝了两杯酒的缘故。

不以为介,她扬声道:“先生,你在外面坐会儿,我这就好。”接着将束胸缠上。可是未如她所料,那脚步声并未停下。她手里再次停下,心里略感奇怪,待听那脚步声进了里屋,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心潮涌动,脸上一下子烧起来。

听见脚步声停下,她却又很快平静下来。身上又不是什么也没穿,不如放自在一些,面子上更好过。许是因为扮了五年的男儿,又一直生活在唯有男子的书院,她对这种事情——不知该说看得极淡,还是说有些迟钝。

心中如此想着,她换上一副轻松的表情,身子不动,一点点地将头转过去。脸色猛一变,心咯噔一下,如坠深渊……

“啊——”

“齐齐格?”听得叫声,铁穆尔持杯的手一停,微微吃惊。

众人的笑谈被打断,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烛影目光一颤,似是想到了什么,丢下手中酒杯,飞步跑出亭子。随后,铁穆尔等人也急忙跟上去。

烛影脚下功夫好,最先冲入赤澜房中。朝里屋方向看去,只见齐齐格立在那儿,呆呆望着里面,脸上神色好似有些震惊,好似恼怒。听得屋外走廊里传来急急脚步声,他急忙向里屋走去。走至齐齐格身边,顺她的目光往里一瞧……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青衣人怀里护着的人——是她吗?

“怎么回事?”铁穆尔冲进来,身后跟了宇文双帅。然后他们便如齐齐格一般,僵僵的立在了那里,愣愣的望着里面。

此时,外面已经脚步声、人语声具起,似乎已有人上得楼来。烛影回身挥袖,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哗——”罗帐帷幕应力扬起,隔断里外屋。

“你们出去。”他开口道,语气平静,不带何情绪。

“呃——哦——”罗帐外铁穆尔恍然大悟,与宇文双帅一同,拉着齐齐格退出去。未几,外面便安静下来,众人像是都被已谴走。

烛影上前一步,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自青雳子怀里拉出来,轻道一句:“没事了。”

不知是对青雳子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还是对她说:没事了,别怕。

青雳子后退一步,死水一般的目光从眼前二人身上移开,转身从窗户跳出去。只听得“哐”一声,窗户被重重关上。

烛影看看有些窘迫的赤澜,伸手从床上拿起一件衣衫给她裹上。她紧紧攥住身上的衣衫,低头不语。两人沉默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如何?”

赤澜垂着眉眼,不作答。这些年来,她将往事藏在内心深处,一点点尘封起来。不为忘却,不为逃避,只是不愿提起,只是想与先生相伴共度清闲日子。教主巡二十八宿一事将昔情旧恨一并惹起,她的心便再也清闲不起来。谁想今晚又起事端,更是闹得她心烦。此事就算铁穆尔、宇文双帅、齐齐格不说,众人也必然会议论。悠悠众口,以讹传讹,谁知会生出什么事来。罢了,罢了……

三日后,赤澜与烛影收拾细软,与众师兄弟辞别,离开大都。而此时,商师逆已经去往江南。

***

又指烟波算路岐,此生多是厌羁离。

正逢摇落仍须别,不待登临已合悲。

里巷半空兵过后,水云初冷雁来时。

扁舟未得如君去,空向沧江梦所思。

不知何时,赤澜来到他身后,将他书写的诗文念了出来。烛影没有回头,唇角轻扬:“公子轻功精进不少,可以偷袭烛影了。”

她笑:“是先生写得太认真了……又给你师姐写信?为何每次只写诗,而且都是别人的诗。你师姐教了你多少诗词啊,你还打算将你师姐教你的诗词都写一遍不成?怎不加两句自己的话呢?”

烛影微微一笑,眉间却隐隐有一丝忧愁,道:“因为没什么可说的……天色已晚,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赶路……”说着,他起身回头,可一见身后之人,却怔住了。

一袭素雅的淡黄色衣裙,原先藏匿书院的男衫之下的少女身形显露了出来。说是个修眉敛黛、俏鼻挺立、红唇润泽、凝肌如玉的女子,却毫无半点女子的娇态。那眉梢眼角分明含着男子的英气和从容气度——这便是他跟随了五年的小主人?

他端详片刻,眉头微颤,眼里有几分挣扎,嘴唇轻动:“公子……姑娘,早些回去休息。”

闻言,她的眼眸似乎暗淡了些许,似乎有些失落,但仍是轻声道:“这是碧儿来时留给我的……好看吗?”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答,她撇撇嘴,转身走开。

“好看。”背后忽然传来他的声音。她的唇畔泛起笑意,却又听他道:“只是……公子又长高了,这衣裳有些短小。”

闻言大窘,她疾步向门口走去。五年没有穿过女装,竟迟钝到连大小都不会看,真是丢死人了。

烛影见状,忙说道:“这样也挺好看的。哎,公子——姑娘——”

她却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这日清晨,赤澜着一身红裳——大小适中。先生说,喜欢看她穿红色的衣裳。第一次见她,她便是一身红衣,像火一般——先生如此说着,目光穿过了她,落在了遥远的不知名处。

与先生在靠窗的一桌坐下,便有店小二跑上来问道:“二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她道:“随便来点吧……清淡些的。”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

白粥,鸡蛋,咸菜,真是要多清淡有多清淡,因为烛影口味轻。一路上,什么都随她,可对吃食,她都随他。

赤澜剥了一只蛋,掰下一瓣蛋白放进嘴里。烛影伸筷将她手里另一半上的那只蛋黄夹起,放入自己碗里,随后又剥了一只蛋,将蛋黄放进自己碗中,蛋白放进赤澜碗里,因为她不爱吃蛋黄。

刚吃两口,楼梯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店掌柜的声音:“大侠走好!欢迎下次光顾小店!”

赤澜斜眼看去,只见年默成带领几十个弟子走向门口。她咦一声,自语道:“沂山派……这么多人,要去哪儿?”

烛影并未在意,拿了竹筷在粥碗里轻轻搅动。

“圆缺师弟,快点!”忽听一声叫喊。

烛影闻声,眸光一闪,抬头向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提着包袱从楼梯上匆匆忙忙跑下来,嘴里叫道:“来了来了。”

“看什么?”赤澜顺烛影的目光也看向那边。

烛影转回头,淡淡说道:“没什么,快吃吧。”

==============10月7日更新================

三人行得慢,走了半月余,途中所遇却叫人生疑。这一路遇见了许多大小帮派率众南下,当中就有闾山派、临淄左丘家、石门镖局,似是去哪里赴宴一般,可江湖上也未听闻有什么比武、设擂。

日中,来至一片苍翠竹林,停下歇息。看下几根竹子,架着山石搭个简陋的小桌,简单的吃些食物。烛影拿出纸笔写信,赤澜拿出琴来在一旁边弹边看他写字。

哗——一阵风起,落下几片竹叶,一片落在指畔。琴弦一振,竹叶又飞起,在空中连连转了几转,悠悠然落于纸上。

风高月暗水云黄,淮阴夜发朝山阳。

山阳晓雾如细雨,炯炯初日寒无光。

云收雾卷已亭午,有风北来寒欲僵。

忽惊飞雹穿户牖,迅驶不复容遮防。

市人颠沛百贾乱,疾雷一声如颓墙。

使君来呼晚置酒,坐定已复日照廊。

怳疑所见皆梦寐,百种变怪旋消亡。

共言蛟龙厌旧穴,鱼鳖随徙空陂塘。

愚儒无知守章句,论说黑白推何祥。

惟有主人言可用,天寒欲雪饮此觞。

崔涂的《途中秋晚送友人归江南》,倒是应了此时南归的情境。烛影将纸折起,塞入鸽子腿上的竹管内,松手放飞鸽子。回身看她弹琴,还是那曲《广陵散》。她已经熟练了许多,弹得很稳。

随着乐声,翠竹轻微摇晃,竹林里掀起阵阵波浪。随着琴声逐渐激昂,竹子摇晃愈见猛烈。□处一指拨过,“哗……”竹林为之一震,绿叶飞扬,似雪花纷飞。

赤澜抬眸望去,面露喜色,转头看向烛影,似乎向他讨赞扬。烛影回她一个满意的笑容,如花笑靥在她脸上绽开。她起身跑了数步,随后双脚离地,凌空飞起。碧绿的竹林中划过一道鲜艳的赤红,翠绿蝴蝶围绕着火红的鲜花飞舞。伸手去抓那绿蝶……眸光一闪,仿佛发现了什么,她的目光紧盯前方,攀着竹子急速向前掠去。

“你当真去过那地方?要让师父知道了,看不把你逐出门去!”林中行着五个衣着相同的年轻人,说这话的正是当中年岁较小的一人。

“嘿,小鬼!”走在当中一个稍长者抬手拍那少年脑袋,“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以为我想呆在吴山呀,若不是家里老头子逼着,非要我上山习武,我倒愿意早早自逐出门。”

旁边一人笑道:“别叫师父听见了。哎,咱们是不是走太快了,等等师父他们,别走差道了。”

姓杜的摇摇手,“等他们做什么,错不了。”

旁人又道:“杜师兄倒是说说那风月场里究竟是什么样的?”

那姓杜的呵呵一笑,道:“青楼自然比山上有趣多了,女人温柔如水。想我在被老头子送上吴山之前,那日子……”说着脸色一变,气道:“哪像在山上,整日对着师父那张老脸。整个吴山,连个能入眼的女人都没有。还好,这回终于能下山透透气……”

话说到这儿,姓杜的忽然住了口,目光望向前方。本来周围几人都看着他说,听得也也有几分趣味,见他停了,便都顺着他的目光瞧去。

绿茵茵的竹林间立着一抹鲜红,尚年少,也就十六七,个子高挑。是个女子没错,可双手负在背后挺胸而立,那姿态气势倒像是男子。尤其是那嘴角含着着的一丝从容浅笑,更像是见微知著识透世事的。长相并不娇美,但端庄典雅,看着令人舒服;因着那一点偏男子的气势,要论美与否还得看观者个人审美。一身红衣是窄袖短衫,想来不是寻常女子,是有些身手的。

姓杜的嘴角溜上一抹笑,这姑娘虽是小了点,不过,看来这一趟下山倒是不寂寞。这时对方已经上前,拱手施礼。

“几位少侠可是吴山派弟子?”原以为能听到一把娇脆甜美的嗓音,一开口却是有些低沉。不是赤澜有意变声,而是这么些年已经习惯了粗着声音说话。

姓杜的拱手,应:“正是。”

“幸会幸会,在下一直对五镇派仰慕得紧,尤其是吴山派朝天啸朝大侠侠肝义胆,叫人佩服。”赤澜左右看一眼,接道:“只有几位少侠么,尊师可有随行?”

“有,家师众人在后面呢,我几人快行了几步。”姓杜的说着,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可是他没有看到他喜爱和期盼的女子的娇羞。

不似寻常女子,她却直直迎着他的目光,坦然笑道:“似乎一行不少人,不知是要往哪儿去呀?”

姓杜的答:“往江南去。”

她又问:“哦,是要去拜访什么人,还是赴什么聚会么?”

“这个……”姓杜的面露难色。

赤澜轻轻一笑,道:“几位大哥莫见笑,小妹就喜好凑个热闹。近几日似乎看见有不少门派南下……”面露疑思,“却不曾听说近来江南有设下什么擂台,或是有什么武林大会的。”

姓杜的一听这“大哥”“小妹”,面上笑容漾了开来,上前两步,低头凑近了她的脸,问道:“若是有热闹,妹妹可愿意随哥哥一同前往。”

赤澜目光斜挑,依旧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可嘴角的笑在那一瞬间僵硬了,可在外人发觉之前便回复了从容,道:“那自然是好,能与吴山派同行,这一路定是太平不过了。”

“我们是要去……”姓杜的说了一半,便被旁边一人的一声“师兄”打断了。

“师兄,师父不让我们对外人道。”

姓杜的却挥挥手,似是说“不打紧”,仍是对赤澜道:“会稽山,有个好大的热闹。”说着愈加将头凑近了些。

女子丝毫不退缩,又问:“不知有多大,值得去凑么?”

他低声道:“姑娘可听说过开轩琴?”

赤澜心中一震,脸上依旧平静,道:“有所耳闻。”

姓杜的见她没什么兴趣,便又道:“听家师说,数十年前武林盛传开轩琴有关一个秘密。得开轩就能到宝藏,还有绝世武功秘籍。而此番正是跟数年前丢开轩的事情有关,会稽派找到了劫开轩琴的人。”

她笑了,“果然热闹。”

姓杜的也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姑娘要去了?”

“去,当然去。”她看着他微笑。他突感手心一麻,但只是一瞬间的事;所以并未在意。

她不着痕迹的挣开他的手,道:“在下还有两个哥哥同行,在林子那边,待小妹喊上他们,再来追几位少侠!”她拱手,转身便走了。

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忽听姓杜的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看去,只见他左手紧紧攥住右腕,而右手掌心一块乌黑在大家的注视下慢慢扩展变大,就如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染开来。

“呀,有毒!”旁边一人惊道。

“怎么办?”大家一下子慌了。

正当无法,忽听一声呼喊:“师父来了,师父来了,快叫师父看看。”

朝天啸看过后,二话不说,拔出长剑,在他手心划了道深深的口子,黑紫血涌了出来。手指沾了点血,放鼻下一嗅,朝天啸摇摇头,看着徒弟,问:“想活命吗?”

姓杜的顿时傻了眼,没有等他回答,师父便一剑齐腕砍下他的手掌。

林间响起一声惨呼,惊起一片林鸟,是无需南飞越冬的麻雀。

作者有话要说:— —。

第三十三章 交战

赤澜负手而立,听得背后一声冷淡的“二小姐”。缓缓转过身来,看见两个中年男子并排立在堂中,脸上是几分客气的笑意,可眼中那隐隐的轻视与敷衍还是掩饰的不够好。是啊,这“二小姐”,确实虚得很。

她浅浅笑着,好似瞧不见他们的不恭,不卑不亢地开口:“井宿领,轸宿领。”虽着了女装,可那姿态语气却是桑玉指的,透着男儿的气魄,这叫井木犴、轸水蚓二人不由一愣。

“不知二小姐驾临鄙宿,有何指教?”井木犴先开了口。

赤澜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道:“指教不敢,赤澜是来请二位宿领帮忙的。”

井木犴、轸水蚓二人领赤澜进屋,烛影走在一旁。听得她问:“你们可有听闻近来朝中哪支军队有动静?”

“军队?现下朝廷不是专注于镇压乃颜余党吗?”井木犴有些纳闷的抬眼看赤澜。

来到桌前,轸水蚓奉上一张图纸,一边指点一边讲着,“……教主行程大致如此安排。”

她仔细看了一番,思忖道:“他们是想趁着教主出巡二十八宿,于半路下手……会稽山……难道是在此处?”伸手在纸上画了个小圈,指尖过处落着着“仙霞岭”三字。

“如无意外,教主应是十月十九日到达仙霞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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