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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转-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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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暂且住在此,先生的房间在隔壁。”青雳子留下一句话,转身出屋。

烛影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便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

天水教已故教主的丧典并不隆重,所做的仅是将其生前功绩记载入册,寻一方土将其埋葬。因为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有些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意味。千百年来,天水教没有陵园,没有灵位,有的只是一个名字,还有事迹。

牢房内,连墙上的火把都是冷的。信夫人被铁链子悬着,侯长羚在她跟前踱着步子。只听他拉长着声音问道:“你为何聚众谋害教主?”

“为夫报仇。”信夫人说得极平静。

侯长羚问:“你为何认定是我们害了你丈夫?”

信夫人冷眼看着他:“不是你们,还会有谁?”

侯长羚又问:“你知道你丈夫的身份?”

“知道。”她吐出两个字。

“他竟然告诉你——看来,你们是夫妻情深了。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教主行程?”

她道:“我自有我的渠道。”

侯长羚走近,盯着她的眼睛,问:“是何渠道?”信夫人别过头,不答话。侯长羚嘴角勾起一个阴森的怪笑:“不肯说……是想领教一下本教的刑罚吗?”她还是不说话。

侯长羚绕她走了一圈,一边说道:“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试试你丈夫受过的刑罚如何?”

信夫人抬头,对他怒目而视,稍稍放大了声音,问:“你们把他怎样了?”

“呵!”侯长羚冷笑,“你没有资格问。若是想知道,就老实交代你那所谓的‘渠道’是什么。”

信夫人垂下目光:“杀了我。”

侯长羚眉毛一挑:“好,那就先让你尝尝鞭笞的滋味。”

他一挥手,便有人上前将她绑了起来。另一人拿起鞭子,在盐水里蘸过后,狠狠抽打在她身上。随着那“啪”一声响,便闻信夫人一声惨叫。

侯长羚道:“你要是不想再挨鞭子,就老实说出来。”

“我死也不说!”

不曾料到这个女子会如此强硬,侯长羚狠狠瞪她一眼,发话:“打!”

一鞭鞭落在她身上,她先是一声比一声叫得惨,然后又一声比一声虚弱。

不知何时,赤澜站在了门口,冷冷看着,一言不发,毫不动容。烛影、青雳子也默默地站在她身边。侯长羚看见她,回身对她作了一揖。

抽鞭声仍一声接着一声,喊叫声已经停下,信夫人竟是疼得晕死过去。侯长羚一扬手,鞭子停了下来。一盆凉水泼在她身上,她悠悠转醒。

侯长羚问:“鞭子的滋味不好吧?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说是不说?”

信夫人喘息着,声音微弱:“我说过了,死也不说,就不会说了。”

侯长羚冷笑:“你还想试试别的刑罚吗?”

烛影看着浑身是血的信夫人,目光微微一颤,稍稍撇开了视线。

“侯堂主。”赤澜忽然开口。侯长羚转过身,微微躬身,听她问道:“谋害教主是何罪刑?”

侯长羚答:“斩首。”

不料她轻巧地说了一句:“太轻了。”

侯长羚目光一颤,又道:“那就五马分尸。”

“好,再给侯堂主一些时日,慢慢审。若还是问不出来,那就只好行刑了。放出话去,给所有人一个警示,叛教的不会有好下场。”赤澜对侯长羚说着,但目光却是落在信夫人身上,“先任教主刚去,教中还有许多事务,侯堂主也不能整日待在牢房里。”她目光一转,看着侯长羚,“也用不着里一圈外一圈地围着,还怕她飞出听雨庄不成?”

听她平平静静地说完,侯长羚稍稍抬眼看她,话里有话?脑中将她这番话又迅速走了一遍,才俯首答:“是,教主。”

===*=*=*===

下了几日的雪,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地里印着凌乱的脚印,脚印的主人正是霍山派一行人。

五镇派经过仙霞岭一战,损失惨重,不欢而散。这也怨不得谁,都是各自的私心驱使,私心使然。

已经走了半日,霍山派众人便在路边停下休息。坐了不一阵,见远处走来一老一小两个人。待来人近了,看清了面貌,洪符术眼睛一亮,起身拜道:“大师。”

和尚道了声佛号。双方续礼,都在道旁石头上坐下。

洪符术道:“在下霍山派洪符术。上次见面仓促,未及问大师法号。”

和尚缓声答:“慧海。”

洪符术拱手:“慧海大师,宝刹何处?”

“莫高窟。”

洪符术点头:“大师是云游至此?”

和尚只是一笑,并未作答,洪符术只好转了话题:“这一带是出了名的贼窝,常有贼匪出没,大师一路上可要小心些……大师若要往北去,倒不如与在下一道。”

两人闲聊不过两句,忽闻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驾!”十多匹马踢踏而来,蹄下扬起一阵雪。

来人勒住马,来回踱着步,将霍山派一干人与和尚围在中间。当中为首之人,下巴略有胡茬,左耳一只硕大的黄金耳环,斜挎着一张弓——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人。其余人也是个个手持大刀,贼匪模样。

洪符术看向马上为首者,问道:“壮士有何指教?”

那人也不客气,大声说道:“指教不敢,就是想问问几位自何处而来?”

洪符术略一迟疑,答:“江南。”

“唉——”那人像是见了老熟人一般,稍稍撇过头,斜眼看他,语气略带不满,“具体点儿。”

洪符术笑道:“我们去了江南许多地方。”

那人不耐烦地一挥手,问:“可曾去过仙霞岭?”

洪符术心下一怵,脸上笑容渐渐隐去。他思忖,难不成那伙人还追杀到这里来,真要赶尽杀绝?

那人哈哈大笑:“看样子,老子猜对了,那就乖乖跟老子走一趟吧。”

洪符术霎时提高了警惕,问:“阁下何人?”

“没看出来吗?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老子我就是劫道的!”那人晃晃手里的大刀。

洪符术嗤笑一声:“原来是遇上山贼了!不知是那个山头的?”

“管得着吗你!”那人一瞪眼,扬起手中刀。紧接着连连数个兵刃出鞘之声,霍山派弟子都拔出了剑。

“呦嗬!”那人身子往后一缩,“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将,还能打呀?那就让咱兄弟领教领教!”说着一挥手,“弟兄们,咱们今日便会会这些大侠们!”

马嘶鸣,刀剑接,双方打将开来。那霍山派尽是受了伤的,对手人又多,哪里打得过。而和尚却闭着眼坐在一旁,也不知在念什么经。小徒明空也站在一旁闭眼念经……

========11月29日更新=======

空旷的雪地里,黑衣青年挥舞着一把雁翎刀。雪亮的刀呼呼划过,扬起地上的积雪。手下的每一招每一势都凌厉地杀着,开阖之间犹如猛虎。

“好!”一直在旁观看的年长者拍手称赞,“三弟,他日哥哥我退下后,你便是八刀王。”

青年收了刀势,对他一笑,英挺的面庞印着旭日的磅礴。

“韩雁翎,我是越瞧你越觉得眼熟。”旁边的范大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仔细端详着韩雁翎的脸。退去少年的稚气,添几分成熟——曾几何时见过这张脸,在这人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韩雁翎笑:“又来了!上辈子见过,行了吧?”

“真的见过……”范大成还欲说,却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大哥!”

三人寻声看去,只见那个刚与霍山派打斗的那个人往这边走来。刑如风唤声四弟,韩雁翎叫声成大哥。

成霸来到跟前,刑如风便盯着他的那只耳朵直皱眉,道:“你个大男人的,怎么学女人戴这玩意!”

成霸却笑:“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蒙古男人都这样。现在,汉人里好些达官贵人尤尚此风。”

刑如风抬手就给他头顶一记栗子,骂道:“学谁不好,学蒙古鞑子!”

成霸闪身躲到韩雁翎背后,说道:“韩雁翎,我又给你抓回来几个。好像是个大帮派的,应该比之前那些小帮派知道得多。顺带,我还抓了两个和尚回来……哎哟!”话说一半,突然举起双手护住脑袋惨叫,却又是被刑如风赏了一个栗子。

“抓和尚上山,你想让我们山寨倒运啊?还抓两个!”刑如风骂道。

成霸摸摸被打的地方,无辜道:“我是想他们可能也知道点儿,才抓他们回来的。”说着用手背在韩雁翎胸口拍了拍,“我不也为了我们三当家嘛,大不了我这就去把他们放了!”

韩雁翎抬手推开成霸的手,笑道:“好了,人在哪儿?”

成霸领着三人来到聚龙堂,见洪符术等人被缚着手站在堂中央。两个和尚立在一旁,闭眼默默诵经。韩雁翎走至他们跟前,吩咐道松绑。

和尚睁开眼,看说话的年青人——俊朗的脸上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眸。与他同来的一个人走到堂上,在虎皮椅上坐下,十分狂傲。年青人在他下首坐了,含蓄之间也隐隐带了些前者的那种傲然。

韩雁翎在沂山见过洪符术,但是洪符术肯定不认得他了。想当初他只是个瘦小的小毛孩,而如今他已经长得如此高大了。他轻扫洪符术一眼,开口问道:“听闻一个多月前|Qī|shu|ωang|,江湖各大门派在仙霞岭有一场大战……是何缘由?”

洪符术一脸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不屑,简单回答:“因为仇怨。”

韩雁翎依旧淡然相问:“是何仇怨?”

洪符术道:“此事似乎与阁下无关。”

成霸冷哼一声,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早就有人交代了。不就是给那个什么霍士辽、信风飘报仇吗?”

洪符术瞥他一眼:“知道还问?”

韩雁翎淡淡一笑:“晚辈不是想问这个,而是想知道……”盯着洪符术的眼睛,“开轩。”

洪符术迎着年青人的目光,看他的眼睛,却发觉那双眼就像是空的,什么都瞧不见。莫名的就觉出心虚,移开目光,低声道:“是之前你们抓的那些人说的?”

韩雁翎仍是隐隐笑着,没有作答。洪符术拿眼角余光看了看和尚,不语。

“带老禅师下去用斋。”韩雁翎忽然道。

“是,三当家。”便有人领了和尚下去。

见和尚走了,洪符术这才开口:“开轩就是一把琴。”

“我知道。”韩雁翎很平静地说道。

洪符术看他一眼,又垂下目光:“江湖上很多人都想要它。”

“原因?”

洪符术道:“不清楚,只是先师在世时听他提及,那开轩事关一个宝藏。不止有钱财,更有武林至宝。”

一听有宝藏,刑如风、成霸等人眼里直放光。韩雁翎脸上依旧不见变化,又问:“似乎不只是开轩吧?”

闻言,洪符术微微有些吃惊,问:“知道此事的都是先师那一辈人,如今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晓,你怎会知道这么多?”

“大侠能知晓,晚辈自然也能知晓。”韩雁翎似答非答。

洪符术问:“你想知道什么?”

韩雁翎道:“你知道的一切。”

“若是我说了,你打算怎样。”洪符术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

“放了你们。”韩雁翎回答得干脆。

洪符术微微一怔,虽说身在贼窝,却不知为何就觉得眼前这个年青人会是个守信之人。自己是否要说出实话呢?就算说了谎,也会被他看穿吧?对方的眼眸空净,却也毒。

他喉头一动,咽下口水,说道:“琴棋书画,四韵。从先师口中得知,大约六七十年前,有两伙人一直在争夺这四韵。他们势力极大,一伙人与辽国有勾结,另一伙与宋廷有关联奇+shu网收集整理,惹得整个江湖跟着一起抢夺。辽宋金混战,后又有蒙古人入侵,这两伙人突然间销声匿迹。直到大约二十年前,他们之间又掀起几场争斗,但外人都不曾见到过他们。”

韩雁翎屈着食指轻扫着下唇,似是沉思,嘴里却又问道:“这四样东西有何用?”

洪符术摇头:“具体的谁也不清楚,只知惟有四样东西齐备,才能知晓宝藏的秘密。现如今唯有琴在江湖现了身,其他的洪某就不得而知了。”

韩雁翎双目看着洪符术,良久才起身道:“谢大侠相告,请!”他伸手相请,又吩咐旁人,“送大侠下山。”

洪符术稍稍一愣,转身跟着带路之人往外走。出门前不禁回头,又看了这个年青人一眼,直见他回以一个浅笑。

霍山派的人走后,聚龙堂内立马就炸开了锅。只听成霸大声嚷开:“宝藏,钱财,武林至宝哎!发了,发了!哈哈哈……”他扳住韩雁翎的肩,使劲摇晃韩雁翎的身体,“我们要发财了!”

韩雁翎无奈地瞥他一眼,耸耸肩,摆脱他的手:“再摇就散架了。”

“金雁子!财神爷!”成霸双目紧紧盯着韩雁翎的脸,像真是见着了金山银山一般,两眼直放光,最终忍不住张开了双臂……

“哎——”韩雁翎连忙双臂一抬,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身子已经被两只螃蟹钳箍住了。“呵呵!”他轻笑两声,脸上却并不好看,“成兄,小弟无此癖好……”话音未落,抵在胸前的那颗脑袋已经仰起看他,两只贼溜溜的黑眼珠子十分透亮。韩雁翎再一次好心提醒:“别让嫂子看见了……”

话音未落,韩雁翎便感觉身上的分量一下子轻了,成霸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弹了开去,躲到了刑如风身后,直露两只贼眼盯着韩雁翎,一脸警惕:“终于路出马脚了!怪不得那么些美貌姑娘去了你那儿后,都沦落成了使唤丫头,原来你小子好这口。我可警告你,我成霸家有数位娇妻美妾,膝下儿女满堂!”

韩雁翎一脸无辜,道:“成兄,你这可冤枉小弟了。给我传出这么个怪癖,往后兄弟我日子还如何过呀?”

瞧二人你来我往,其他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刑如风将成霸从身后拉了出来,道:“行了,别闹了,办正事要紧。”

成霸随同韩雁翎出了聚龙堂,往东走上一阵,翻过一个小坡。穿过一个葡萄架,抬头看看在上头跳跃觅食的麻雀,已来到一间屋子前。屋内,和尚和与小徒正在用饭,看样子十分满意寨中饭菜。

韩雁翎踏入门槛,笑问:“大师,饭菜合口?”

和尚点点头,一脸弥勒佛似的笑。成霸在一旁看了,鄙夷地说道:“看来我真抓错人了,抓回来一个饭桶,还大师呢!”

“好,好。”和尚边吃边道。也不知是说饭菜好,还是“饭桶”好。

韩雁翎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和尚吃完。和尚喝了口茶后,看着韩雁翎,慈祥地微笑着。

韩雁翎笑问:“大师可吃饱了?”

慧海笑答:“吃饱了。”

“在下韩梨,敢问大师法号?”

“慧海。”

“宝刹?”

“莫高窟。”

“慧海大师不远千里去到仙霞岭,不会也是为了……”韩雁翎看着和尚的眼睛,等他回答。

“阿弥陀佛。”和尚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贫僧是为人而来。”

韩雁翎眼睑微敛:“如此说来,大师认得那伙抢去开轩的人了?”

和尚笑答:“不认得。”

韩雁翎唇角微扬:“至少认得他们口中的那个‘赤狐’吧?”

和尚反问:“赤狐?”

“便那个红衣女子。”韩雁翎紧盯着和尚的脸,不愿放过他的一丝表情变化。

和尚却笑道:“仅一面之缘。”

韩雁翎轻颔首:“哦,可认得?”

和尚笑着,不再言语。

韩雁翎微微垂下头,抬起左手搭上桌沿。衣袖一滑,腕子上一串紫水精念珠微微露了出来。

“哎。”那和尚突然一把抓起他的左腕,仔细地端详着那串念珠。

韩雁翎稍稍一怔,想他是个和尚,必是喜欢佛珠的,况且这串佛珠挺不一般的样子,便将念珠从腕子上退下递给他。

和尚一边接过,一边问:“上面刻的可是心经?”

“晚辈不懂佛经。”

和尚拿起仔细看了看,面露欣喜:“果然!这念珠,韩施主从哪得来的?”

韩雁翎效仿他答道:“和晚辈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落下的。”

和尚脸上现出弥勒佛似的笑容,抬头看看韩雁翎,又低头看看佛珠。

“你想干什么?”成霸突然一把抢过佛珠,塞入韩雁翎怀中,“你这穷和尚,别看见我兄弟的东西值钱就两眼放光。”

和尚笑笑:“阿弥陀佛。该是谁的,终究还会是谁的,离合岂无缘。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什么谁谁谁的,反正不是你的。行了,没你事了,下山去吧!”成霸不耐烦地说道。

和尚站起身,往门窗外张望了一阵,叹道:“啊呀!适才走来时,见寨中雪景宜人,待贫僧好好观赏观赏。”说着他向门口走去,跨出门槛时,他忽然又喊:“那煨冬笋味道鲜美,晚饭贫僧还要吃。”

“师父,有点咸。”跟在他身后的小和尚说道。

“哦!是吗?为师吃着正好呢?”慧海念叨着回过头,又道:“那就少放点盐,也别少太多,啊?”

“怎么着?你还想在这里住下了啊!”成霸追至门口怒吼,“我今天还真请了尊佛回来!还挑三拣四的,那是我弟妹,不是给你做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

第三十七章 大典

年末,赤澜十七岁生辰。那一日,她被那帮平时都见不着人影的长老们如影随形地跟着。已经听了一个月的教规及教务,阅过无数的卷宗。已近子时,她才拖着一身疲累回到兼倚阁。朝先生的房间看去,漆黑一片,想是早就歇下了。回到听雨庄后,她与先生虽然是一墙之隔,却难得见一面。

走到自己屋门前,拍拍身上的落雪,推门进屋。冷风灌入,屋内烛影微微一晃,她猛地抬起头,看见青纱帐后坐在桌前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先生!”她展开笑颜,脚下快走两步,撩开纱帐。

烛影将目光从烛火上移开,缓缓站起身,面带微笑望着她。赤澜立在那儿,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或许是话太多不知从何说起,或许一切尽在不言中。她轻轻抿了抿嘴,微微低着头,走到他跟前。烛影手指轻颤,稍稍犹豫,还是伸出手。

“好凉。”他将她的手捂在手心。

听得脚步声,几个丫头端了热水进来。烛影松开手,回身在一旁紫檀木雕云龙纹的榻上坐下。赤澜走到一边,丫头上前给她脱去外衣,又服侍她洗漱,一切完毕后都退了出去。

赤澜捧着手炉在烛影身边坐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稍稍偏过头看他,却见恰巧跌入他眸中,她心里一跳,竟忘了躲开,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直到烛影抬手抚上她披散下的青丝,说:“又长大一岁了。”她才回过神来,稍稍低下头。

幼时,她会比划着自己的个头,在门框上刻下一道道的记号。不知从何时起,那个记号换作了先生。刻意凑到先生跟前,从只够到他胸前,到高至他的肩,他的颈……

“庄里没有糖葫芦。”烛影忽然说了一句。

“我早就不吃了。”她低声反驳。

烛影轻笑一声:“好,不吃……吃过药了么?”见她摇头,他伸手从枕边拿起一个小玉瓶。瓶塞一打开,空气里便弥漫着奇异的芬芳,从中倒出一颗药丸,送入她嘴中。将她仍是有些凉的手,连带手炉捧在手里。

坐了一阵,二人无话可说,他道:“不早了,快睡吧。”说罢便松开手,起身要走。可她却反手一抓,拉住了他。他脚下一滞,迟疑着转回头来,眯缝着眼看她。

她闷声说道:“先生能多陪我一会儿么?”

烛影缓缓抬手摸摸她的头,道:“睡吧。”转身,仍是要走。

赤澜孩子气的朝他后背瞪一眼,还是放软了语气,道:“我身上不舒服。”

烛影停下脚步,却不转回身。过了会儿才听他淡淡说道:“凝元功至阴至寒,最好还是别练了。”

见情形,赤澜泄了气,轻踢开鞋子旋身上了床,面朝里闭眼躺下,手炉随意置在一旁。

烛影稍稍回过头,看看床上之人,眉头轻拧,心头涌起万般思绪。站了一阵,终于转过身,缓缓走至床畔。捡起手炉,抓起她的手,一起捧进她怀里,一手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则挨着她斜靠在床头。

赤澜没有动,直到手炉和先生的体温让她的身体有了暖意,她才小心翼翼转了个身,缩进他的臂弯里。吸一口气,嗅得先生身上淡淡的兰香。她曾问过先生,先生说那是他家乡的味道,他家乡的秋天,空气中弥漫着兰花的清香。心绪慢慢平复,她轻轻往他身上靠了靠,也感觉到先生收紧了手臂。

“先生。”

“嗯?”烛影轻应一声。

“先生可知道‘兼倚’的意思?”

“兼倚……芳根兼倚,花梢钿合。连理海棠……”说至此,他忽然噤声。兼,鹣也,比翼鸟。

她又嚅嗫道:“先生还记得当初自己说道话?先生说,只要满了十五岁……”便只能和丈夫睡了。

烛影眸光颤动,又何必再招惹她……眉头已紧紧锁起,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以平静的语气轻言一声:“记得。”

怀中之人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她心中的丈夫,怕是早已认定。

烛影却是眉头一皱,目光微颤,眼里竟闪出了泪光,声音依旧轻缓:“睡吧……”声音不由发颤,急忙住口。眼睫轻颤,眼角落下一颗泪来,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在肩头。

她懒懒说道:“等我睡着了,先生才能走。”

烛影闭上眼,轻应一声:“嗯。”

待心绪平复些许,他睁开眼,缓声问道:“若是有一日,烛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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