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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给你送花来-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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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申经天拖着芝子的手告辞,他父亲说:“经天,小心不要放走华小姐。”

“是,芝子对经天有好影响。”

他们都喜欢芝子。

芝子鞠躬道别。

光是坐着不动,也十分累人,芝子想休息。

司机来接他们回去。

芝子好奇问:“你家一共多少雇员?”

“小叔一早分了家,他的员工不算在一起。”

“你呢?”

“我全靠父母,”经天很坦白,“赚一份薪水,数万美元年薪,已经要全力以赴,每天十多小时花在工作上,浪费生命,我才不干。”

“所以要努力讨好爸妈。”

“多谢你帮忙。”

“谢你小叔才真。”

“小叔对我算是没话讲。”

“因此把你纵容成这样。”

“他有意拉拢我同你。”他把脸趋近。

芝子感喟,“他是好人,不知这世上有阶级身分成见。”

经天笑,“我怎么也不觉得?”

“你们叔侄相似,叫人钦佩,势利的人一听见我的出身,立刻退避三舍。”

“有这种事?”

芝子温柔地看着他,“有,人人都想拣便宜,不想吃亏,谁看得起孤女。”

“你的气质比他们都好。”申经天语气由衷。

芝子听了很高兴,忽然之间疲乏全消。

回到申宅,她轻轻上楼,有人问候她。

“今夜成功吗?”

芝子连忙坐到电脑荧幕前回答:“非常热闹,见到老先生,我侥幸坐在经天父母身边。”

“觉得他们怎样?”

“很客气。”

“是,也很隔膜,我从未见过他们哭,也没看过他们大笑。”

芝子想一想,“有修养的人大抵是这样控制情绪。”

申元东在荧幕上画了许多笑脸。

芝子忽然说:“经天倒是毫不掩饰,七情上面,是个性情中人。”

“所以不受家人欢迎。”

芝子问,“你见过父母没有?”

“明早上他们家去。”

“今晚为什么不见你?”

“我不喜热闹,有聚必有散,散会时那样惆怅,不如不聚。”

芝子明白他的心情。

谈话中止,芝子沐浴休息。

第二天,芝子正在写功课,女佣同她说:“元东说,申太太请你去喝下午茶。”

芝子吓一跳,连忙走到地库去敲门,问个究竟。

她在门外问:“你回来了?”

“是,经天也在,不知怎地,说起你,老太太想见见你。”

她低声说:“我没有心理准备。”

申元东沉默,过一刻才说:“那么,叫经天推说不舒服。”

“经天也去吗?”

“是女宾茶会。”

芝子踌躇,“仍然可以只笑不答吗?”

“任何场合都适用。”

她听得出他极想她去,为什么?

“那我只得勉为其难了。”

他说:“老人其实也很孤寂。”这是理由吗?

“经天说他们朋友极多。”

元东又笑,他说:“老人都喜欢漂亮温婉的女孩子。”

女佣走近,“咦,你在这里。”她手里捧着一套衣裙。

芝子一看,是淡灰紫色山东丝小翻领蝴蝶袖衬衫配圆裙,好看到不得了,芝子一见就喜欢。

“你穿这套衣服去喝茶吧。”

另外配银色平跟鞋及小手袋,她换上新装出门。

司机阿路称赞:“真漂亮。”

芝子问:“老先生他们几时走?”

“明天中午。”

芝子松口气,什么时候她变得同申经天一样了,听见长辈来,拉下脸,闻说长辈走,笑嘻嘻。

一日不走,一日叫她出去陪饭陪茶,真吃不消。

下午茶设在玫瑰园,老太太穿淡紫色纱裙,戴宽边帽子,端坐不动,像皇太后似的。

别的不说,玫瑰园像仙境,叫人心旷神怡。一班年轻女子围□老人说笑逗她开心。

芝子过去招呼过,退在一旁喝茶。

有人向她传话:“申太太在图画室等你。”

芝子猜想那是经天的母亲,只得放下茶杯站起来走进室内。

她不知图画室在哪里,正抬头找,听到有人叫她:“芝子,这里。”

申太太伸手招她。

芝子笑容满脸走过去。

申太太在日光下打量芝子,赞道:“牙齿长得真好,一看就知道自小由家长督促着勤刷牙,又时时去看牙医,并且箍得整齐。”

芝子不出声,自觉这时笑容可能傻气。

“经天说你念社会系。”

呵对,自小在社会大学攻读,是名高材生。

“可是同马来西亚华家有点亲戚关系?”

芝子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

“我与经天的父亲都很喜欢你,这是我们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别客气。”

申太太拿出一只扁平盒子,芝子有点高兴,可是最新型号的手提电脑?正好派用场。

盒盖打开,却是一串淡粉红色珍珠,颗颗眼核大,晶莹可爱,但是对芝子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她不禁失望。

申太太替芝子戴上珍珠,“几时同你爸妈见个面。”

芝子用身体语言道谢。

申太太忽然鼻尖发红,“芝子,拜托你管管经天。”

啊,一个母亲始终是一个母亲。

芝子忽然忘记不说不错的原则,轻轻安慰:“经天很好,伯母你请放心。”

申太太紧紧握住芝子的手,“去,同姊妹们聊聊天。”

芝子只得过去坐在那班娇纵的小姐当中。

她们正在取笑一个人。

“是经坤那个读护士的女友,缠住经坤。这女子很奇怪,出外像英女皇一样,不带钱包,从不付钱,什么都由经坤支付,经坤不付,我们付,总而言之,她从来不掏腰包。”

她们笑作一团。

芝子恻然,这就是高攀者的下场吧。

忽然之间,项子上的珍珠似冰块一样,叫她哆嗦。

有人发现了,“咦,这串珠子真好看。”

“是婶婶送你的吗?婶婶等了三年,才叫珠宝店找到颗颗相似的南洋珠,原来是你的礼物。”

大家立即对芝子另眼相看。

芝子一味笑,脸颊麻痹。

真是苦差。

回到家里,她把珠子除下,放进丝绒盒子,还给申元东。

“给你的,收下好了。”

“无功不受禄,况且,首饰于我无用。”

“什么才叫有用?”

“学问、智慧、友谊及安定生活。”

申元东说:“说得很好。”

芝子说:“经天的姊妹们十分聪敏伶俐。”

元东答:“可惜都不务正业。”

“经天说得好,为了一点点薪水,整日被困,多划不来。”

“这样的歪理你也相信。”

芝子双手抱在胸前,笑起来。

罗拔臣医生带着看护来到,诧异地说:“你俩时时隔着一扇门说话,却是为什么,面对面说不是更好?”

芝子不出声,含笑走开。

  第9章

罗拔臣医生笑着对申元东说:“这位保母小姐真是可爱。”

申元东说:“她与我侄儿正好一对。”

“是吗?”医生讶异,“不过她与你讲话的时候,情深款款,像是喜欢你。”

申元东大吃一惊,“不,不。”

眼睛看向看护,希望求证,看护笑着点头,附和医生,申元东愣住。

他急急分辩:“她完全没有见过我。”

医生说:“坐好别动,接受注射。”

申元东颓然:“你误会了。”

医生看着他:“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知道自己已经病入膏肓。”

“不。”罗拔臣医生说:“你也非常喜欢保母小姐。”

申元东呆住,他缓缓低下头。

医生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检查过后,与他讨论一些重要问题。

“你这个情况,进医院轮候叫我比较放心。”

申元东冷笑:“在护理病房一住好几个月,几个同病相怜的病人天天无所事事下棋读报,互相诉苦,等亲友来访,不,我已表明不愿过那样的生活。”

医生说:“我不会勉强你。”

申元东不出声,他仰卧在梳化上看牢天花板出神。

医生告辞。

他顺手取过案头一只米奇老鼠闹钟,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闹钟小姐,在她出现之前,生活刻板了无生机,无论他怎样努力做一个普通人,他都不是一个普通人。

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元东也想过放弃,他听腻了一句话:“真是医学上的奇迹”,像一个古怪畸人,随时可以到马戏团演出。

幸亏有一份工作,叫他稍为分心,渐渐体力不足,看情况下学期已不能续约。

每一晚,他都不知会否在睡梦中悄悄离去,完全有心理准备,一切要说的话都放在最当眼的地方。

电话铃响了。

“吃了药没有?”

申元东答:“医生刚走。”

“怎么说?”

“谁高兴覆述他的话。”他笑,“听经天说,这次人人对他另眼相看。”

芝子轻轻说:“这个大孩子,不愁没有好女伴。”

第二天一早,芝子便听到大孩子欢呼:“走了,走了,他们今午全体会走。”

芝子啼笑皆非,“那么,你几时出发到南极?”

“呵,我决定留下来陪你。”

芝子温和地说:“经天,我在申宅打工,一点没有其他意思。”

他佯装大吃一惊:“昨天我们还是一对。”

芝子说:“我要到学校去一趟,不与你说笑了。”

女佣叫住她,与她商量菜式,芝子在厨房逗留了一会儿。

女佣对她说:“我辞工了。”

芝子意外,又不便置评。

“申家对我极好,可是这间屋子真闷,新工作是照顾一个婴儿,一定忙得透不过气来,但是我喜欢小孩,有趣、可爱,叫人忘忧。”

芝子黯然,她说得对。

“我已通知管家,替工很快会来报到。”

芝子点点头出门去。

她自车房取出脚踏车,自申宅驶出去,拐一个弯,就被一辆车子截住。

芝子警惕地退后。

“不要怕,是我。”

一个女子下车来,原来是新曼琦。

芝子更加预防,一言不发,留意她动静。

“可以借个地方说话吗?”

芝子大力摇头,表示不想与她对答,“我有事,对不起,先走一步。”

她飞快驶走脚踏车。

半途回头一看,见新曼琦没有追上来,才放下一半心。她最怕纠缠不休的人,世上一切事,有就有,没有算数,不用苦苦哀求。

芝子叹口气,到了校门,才觉得安全。

可是,新曼琦又迎上来。

噫,这女子像幽灵一样。

芝子停下脚步,看着她。

新曼琦说:“到图书馆说句话好吗?”

图书馆不是说话的地方,可是芝子维持缄默。

“你放心,我明天就要走了,我得到一笔钱,足够做点小生意,我会回到原居地,从头开始。”新曼琦说。

芝子点点头,表示代她高兴。

“我来见你,是向你道谢,照周律师说,申元东听了你劝告,才愿这样大方。”

芝子连忙摇手。

新曼琦说:“你不居功,很是难得,我的确曾是申元东的未婚妻。开头的时候,像你一样,我申请做他的护理员,那年,他第一次接受心脏移植手术,正在康复中。”

芝子在图书馆坐下来。

桌子上刻着“学而时习之”。

“我也来过这间申氏图书馆。”

芝子仍然不出声。

新曼琦看着她,“奇怪,你像哑巴一样。”

芝子不介意她嘲笑。

“他并没有像预期那样痊愈,是我不好,我不甘寂寞,我另外有朋友,对他不忠,他知道了,同我分手。”

芝子悄悄看邻座格言,原来是一句“人不知而不愠”。

新曼琦絮絮说下去:“我来告诉你一句:申元东疑心很重,你要小心。”

芝子站起来,打算结束谈话。

新曼琦说:“现在你得宠,你不会明白。”

芝子忽然轻轻说:“我只是申宅其中一名员工。”

新曼琦错愕,难道,她真的误会了?

她终于转头离去,把这里的故事告一段落,临走丢下一句:“有办法,谁会到申家讨钱。”

背影仍然窈窕,不愁没有新的开始。

芝子喃喃说:“再见珍重。”

这时,有人说:“我猜到你会在这里。”

她一转头,见是申经天,不禁受他乐观感染。

“来,我带你看飞行表演。”

“不,我得回去了。”

“‘不’小姐,”申经天笑说:“哪里还有事呢?长辈们已赴飞机场,管家工人随行,你放心好了。”

芝子从未看过飞机演习,于是点点头。

申经天把她载到空地,只见人头涌涌,玩具小贩与茶水档林立,像小型嘉年华会一样。

申经天先买了啤酒及热狗,又租了两张帆布椅,把一顶宽边草帽递给芝子。

这时,军用直升机已开始表演花式,观众喝彩,场面热闹。

螺旋桨轧轧声叫,芝子掩住双耳。

她在想:司机阿路负责接送,女佣今日辞职,厨子例假,她又在这里看热闹,申元东一人在家?

芝子忽然不安。

她掏出警报器查看,安然无恙,但是心中忐忑的感觉有增无减。

芝子同申经天说:“我要回去看一看。”

申经天为天空中排成品字形飞过的喷射机着迷,掏出车匙交给她,“你用我的车子吧。”

“谢谢。”

他不忘说一句:“留不住你的心,也留不住你的人。”

芝子笑着摇摇他的手,他无奈地笑。

芝子驶着他的跑车回申宅,屋子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走近地库,听见轻轻的音乐声,芝子又像有点放心,“元东。”她走过去,“元东?”

没有人应,芝子有第六感,她知道今日非与申元东见面不可,她试推一推门,没锁上,可是再推一下,鸏头有重物堵住,她再用一下力,看到门缝里有一只手。

芝子一颗心几乎由胸腔里跳出来,她慢慢把门推到尽头,侧着身子,自狭窄空间摄进地库。

原来堵住门的重物是申元东的身躯。

芝子耳畔“嗡”地一声,手脚不听使唤,四肢颤抖,一时间脑袋完全空白。

过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来,只知道要快,迟了来不及,她立刻打电话给罗拔臣医生,看护也很紧张,“医生在手术室,我马上替你叫救护车。”

这个时候,芝子才蹲下去看申元东。

他已经昏迷。

一只手捂住心房,很奇怪,手中像是握住一件东西。芝子轻轻拨开他的手,发觉那是一只小小扁平的金属盒子,像一只泵,他的胸腔肌肉裂开,却没有血液流出,那只泵显然被人硬生生从胸腔里扯出来。谁,谁这样残忍?

芝子受到惊吓,泪流满面。

申元东显然是受到袭击,倒地不起,用最后的力气挣扎到门口,想爬出去,可是力有不逮,昏倒在地。

这个根本没有脉搏的人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呼吸?

芝子无助地蹲在他身边,忽然听到门铃响。

她正想出去开门,已听到救护车呜呜响号。

接着,有人走进来,“芝子,怎么一回事,大门虚掩着呢?”

芝子叫出来:“经天,快来这里。”

申经天一看,非常震惊,但嘴里却安慰芝子:“不怕,救护人员立刻赶到。”

他把芝子紧紧拥在怀中。

这时,数名急救人员已经冲进屋来。

“有没有移动伤者?”

“没有。”

“做得很好!医生已通知我们病人情况,请让开。”

他们一边把伤者抬上担架,一边做连串急救。

申经天拉着芝子一起上救护车,紧紧握住她的手。

芝子要到这个时候才看清楚申元东的面孔。

申元东神色平静地躺在担架上,但是脸色死灰,似无生命迹象,五官非常像申经天,叔侄几乎一般英俊。

不,他不是一个狰狞的科学怪人。

芝子又落下泪来。

申经天轻轻说:“这件事有可疑,他们已通知警方。”

芝子问:“你怎么来了?”

“你一走我忽然觉得不安,借了车子驶回来。”

“幸亏你赶来。”

“不,你做得很好。”

罗拔臣医生在急救室门外等候,不发一言,立刻把申元东带进去。

芝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走到大门外,拨电话通知管家。

陆管家急问:“医生怎么说?”

“报告还没有出来。”

“我们在候机室,你等等,我与申先生商量过才覆你。”

芝子十分错愕,还要商量?人既然还在陆地上,就可以立刻赶来医院。

芝子呆呆的坐在草地上等。

终于,答覆来了:“他们决定飞往巴黎,叫我回来照应,我立刻到医院来。”

芝子不相信双耳,震惊地垂下头来,原来,申元东与她一样,不折不扣是个孤儿。

这时,申经天奔出来找芝子,“他情况危殆,但仍然生存,电子心脏的接触器仍在胸膛之内,信号扰乱,但未终止。”

芝子用手掩住面孔,这时,觉得双颊恢复知觉。

他俩回到候诊室,见到罗拔臣医生。

连医生都忍不住叹口气。

申经天问:“发生什么事?”

“有人不想他活下去。”

电光火石间,芝子想到一个人。

“警方已着手调查,推测是个熟人,室内没有搜掠痕迹,门窗亦无毁坏。”

“元东可有苏醒?”

“他可以示意,不愿说话。”

“可以进去看他吗?”

“一次一个人,逗留五分钟。”

芝子说:“经天,你先进去。”

申经天点点头。

罗拔臣医生看着芝子,“他们都听你话。”

芝子答:“我没有说什么呀。”

“这样更加难得。”

片刻,经天出来了,轮到芝子探访。

申元东睁开双眼,芝子趋向前去,微笑说:“元东,你好,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毫不避忌,握住他的双手。

病人瘦削的双颊泛红。

“你比我想像中年轻漂亮得多,与经天似两兄弟。”

他的嘴唇颤动一下,身上搭着的管子实在太多,他身不由主。

芝子又说:“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真是特别。”

看护示意时间到了。

芝子说:“稍后再来看你。”

她在候诊室见到陆管家。

她俩神情一般无奈。

陆管家喃喃说:“老人家不愿再受精神折磨也值得原谅,他们已经知道他有最好的医生照顾……”可是又觉得不能自圆其说,藉口无效。

“发生什么事?”管家问。

“我走开一会,有人来找他,起过纷争,有人愤怒中把他的人工心脏拉出。”芝子说。

管家受惊,“霍”一声站起来:“新曼琦!”

芝子不出声。

申经天在一旁说:“要问过小叔才可以肯定。”

管家苦笑,“他怎么会说出来。”

他们对申元东的性格都有了解,顿时沉默。

半晌,管家说:“经天,我有一个请求,你不如暂时搬来与小叔同住,多一个人照应。”

申经天有点犹疑,他崇尚自由,不喜束缚。

芝子说:“很快放你走。”

他笑了,“请别每晚十时叫我刷牙睡觉。”

芝子答:“明白。”

那天晚上,芝子没睡着,和衣躺在床上,申经天在她房外问:“可以进来聊几句吗?”

“请进。”

他穿着T恤短裤,“真不习惯这种时间在家。”

芝子微笑,“应该在哪鸏?”

“在俱乐部喝啤酒。”

“我以为你会说吊在悬崖的一只睡袋里。”

“你呢,你习惯穿衣服睡觉?”

芝子坦白地说:“在孤儿院长大,十多人睡一间房间,良莠不齐,从无安全感,只觉随时要逃命,所以都穿齐衣裤鞋袜,预备逃难。”

他不出声,内心恻然。

这样艰难的生活都没有影响她成为一个健康的人,真是难得。

“训练得我什么地方都住得。”

“你一定会有自己的家。”

芝子微笑,“我也这样想。”

“今日多得你,救回小叔。”

芝子懊恼,“我根本不应走开,今日我受尽惊吓。”

“你需有心理准备,我们各安天命。”

“请改变话题。”

申经天微笑,“最近读过什么好书?”

“书目众多,眼花缭乱,只得挑热门书来读。”

“看过些什么电影?”

“许久没进戏院,一向不喜欢灯一熄漆黑一片与世界隔绝的感觉。”

“你有什么嗜好?”

“幻想,不必出门,不花分文。”

“可有尝试写作?”

“爱乱想不代表有创作能力。”

两个年轻人都笑起来。

“我去取啤酒来。”

芝子点点头。

芝子和经天坐在房内聊到深夜。

天亮,管家来唤人,看见申经天睡在地上,芝子靠在床上,两个人都轻微扯着鼻鼾。

  第10章

她识趣地退出。

然后,管家在门上敲两下,“芝子,我们需去医院探访。”

芝子睁开双眼,跳起来,“是,马上下来。”

芝子一边推醒申经天,一边进浴室。

她淋浴更衣,立刻下楼,看到管家在吩咐女佣司机办事。

管家转过身子,“元东情况,危殆而稳定。”

跟着,经天也下来了,两个年轻人头发都湿漉漉。

他说:“我自己驾车。”

最爱自由的他才不会跟别人的车。

在车上陆管家说:“经天喜冒险,第一次?断腿是十岁那年暑假,他用滑板跳过栏杆,滚下楼梯,幸亏戴着头盔。”

芝子说:“听说这种性格得自遗传,长辈中不知有谁特别大胆?”

管家想一想,“是申家的太太公吧,百多年前离乡别井飘洋过海,到北美洲西岸发掘金矿。”

“可以追溯到那么远?”

“听说是一八四九年的事了,你说,是不是英勇大胆,据说满载而归。”

这时,申经天的跑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向他们招手。

管家自篮子取出三文治及热可可,“芝子,你的早餐。”

“陆太太,你对我真好。”

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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