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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不敌太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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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柔荑上,淡淡晕开。

她若放声尖叫大哭大闹,他心里可能还好过一点;但这样全身细颤、隐忍着啜泣的神情……江金虎搔搔后颈,一只手笨拙地拍拍她肩膀。

“好啦,我以为没有多少人知道我把妳安置在哪里,所以家里只派了两个小弟轮班。这次我会多派几个人上台北去,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姓钟的那里,我会给他好看的!”

“不。”梅玉心拭去泪水,坚忍地拾起头来。“你千万别为了我再结怨。其实钟先生还算善待我的……原来他是一个棋痴呢!他知道我也会下棋之后,缠着我陪他下了一个下午的棋。后来他觉得光下棋没有彩头不够刺激,所以我们就……就下了点小赌注。”

说到这里,娇颜赧红了一些,似乎对自己竟然和人赌了起来很不好意思。

“你们赌什么?”江金虎听出兴趣来。

“第一盘,就赌他不能让手下的人伤害我,我赢了。接下来的几盘,我们两个人互有胜负,但是统计下来的结果,我多赢了两盘,把那块地盘也赢回来了。而钟老大挺讲信用的,你来了之后,他也没为难我们,还答应遵守赌约,连我听了都很意外。”她开心的神情,犹如少女般纯净。

爱下棋的人不表示技术就好。她可是家学渊源,直接传承自棋琴书画无所不精的父亲,那个姓钟的怎么会是对手?中途还是因为她不想锋芒太露,才故意放水一、两局。

江金虎望着她灿若春花的容颜,不禁有些看呆了。

他愣愣的眼神让梅玉心心头一凛。

虽然她故意引起他的兴趣,但她可不想引起“那方面”的兴趣……

“不过钟先生也跟我说了,就算他不找我们麻烦,也难保别人不会找。所以……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她低下头,语音转为轻郁。

“妳说。”

“以后你要是又有什么麻烦事,对方可能会找上家里来的,起码事先告诉我,让我心里有点防备。”她轻道。

“吼!我有阿诺盯着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一个管家婆!”江金虎撇撇嘴,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槟榔盒。

慢着,他不会是那种嚼槟榔型的大哥吧?毕竟他的造型真的很本土,而本土路线的大哥都颇好此道……

啊,他真的掏出槟榔,扔进嘴里了——梅玉心忍着噁心,转开头去!

她无法接受一个血盆大口和满嘴烂牙的丈夫。她会吐的!她一定会……

“呸!这个槟榔是跟谁买的?怎么会是这种鬼味道!这种东西连猪都不吃!”

……结果是他先吐了。

梅玉心愕然看着他。

江金虎一回眼,看见她直勾勾的眼神,黑脸一热。

“看什么看?妳没看过男人吃槟榔?不是我怕辣,是这盒槟榔坏掉了,妳听到没有!”

他怕辣?!

这个爱大呼小叫耍狠的男人,竟然怕辣?!

一阵滚动的气泡在她胸口窜伏,梅玉心努力隐忍,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江金虎恼羞成怒。

“××的,妳笑什么笑?”

她眨了眨眼,一颗眼泪立刻掉下来。

噢,原来她不是在笑,她是在哭!可能刚才吓到她了。江金虎咕哝两声。

“老大,”坐在前座的小弟回头。“那个,你今天晚上,要去哪里?”

正常的情况是回金翠小姐那里,不过老大的妻子也在车上,这就让底下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江金虎嘿的一声,刻意咧出一嘴笑。

“我的相好金翠今晚要找我,妳先回我市中心的住处,明天我让兄弟们送妳回台北!”

没有哪个女人忍受得了丈夫大方上情妇家过夜的,但是她不能发飙,因为她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正室,在这个家里,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好爽!江金虎的男性尊严得到伸展。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坐夜车回台北就行了。”她温良恭俭让地轻语。“你当心一点,别太累了。要不要我先炖好鸡汤,让你带去和金翠姊当消夜?”

她要煮消夜给他和他的相好进补?

“妳还真是贤淑啊!”他话中带刺。

“这是我应该做的。家和万事兴嘛。”她浅笑道。“还有,家里的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钱我够用的。听说你在高雄期间,都是金翠姊在照顾你,以后你家用就分一半给她好了……”

“靠!”款款柔情都在他一声捶门中戛然而止。“我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妳一样,急着把自己的丈夫往外面推!妳摆明了只要我汇钱过去,不要我回来就是了?”

唔,被发现了。

她委屈地轻道:“我只是想,你的事业都在高雄……”

“谁说我台北没事业?我台北的事业还越做越大!”江金虎难得的良心发|奇+_+书*_*网|现了,也不能什么事都放给阿诺一个人负责。“好吧,我这次就回台北住一阵子,顺便巡巡那一带的产业好了。”

“你不必为了我……”

“谁说我是为了妳?我是为了阿诺!我拜把子可比妳重要多了,妳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好吧。”她垂下长睫,隐住一抹淡淡的笑意。

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要回来的呀……

车窗倒影里,身后的男人和她视线相迎,对她龇牙咧嘴一下。

梅玉心好气又好笑。不过,她也注意到了一件事——

她的丈夫,有一嘴白牙。

第三章

等江金虎觉得情况“怪怪”的,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当然也不是说怪到哪里去啦,有时候看起来又挺正常的。像现在,早上起床,他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对了,就是这点怪。我怎么会有“自己的房间”呢?”一个彪形大汉杵在餐桌前自言自语。

这里是他的家,有他的老婆,不管那女人想不想,照理说晚上他应该躺在她身边睡觉的。

“客房我帮你准备好了。”那个时候一进家门,她是这么说的,“你好不容易回家,原本我应该尽一个妻子的本分,和你同房的……可是,我的身子最近不太方便。”

“没关系,那总会结束。”他还以为她说的是女人都有的“大姨妈”。

关了灯,女人长得都一样,在台北的期间他不打算太委屈自己,有老婆可以用便将就着用。

“不,我得的是“子宫内膜异位症”。”

“……那是什么鬼东西?”

“那是一种有传染性的妇科疾病,在未治疗好的期间,不能够……做那件事的,不然会传染给你。”羞人答答的娇妻垂下头。

“妳竟然给我染了病回来?我问妳,妳跟谁乱搞去了?”江金虎大喝。

“你别想歪了,有些女人的子宫里会长一些小囊肿,这种囊肿是巧克力色的,本身具有传染性,所以又叫巧克力囊肿;会得它是因为体质的缘故,不是我在外头跟人家……跟人家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她艰困地解说着。

“是吗?”江金虎听得一愣一愣。

“对啊,就是因为它会传染到不同的地方去,所以才叫“异位”嘛。不过你放心,只要经过适当的治疗,大概半年之后就会痊愈了。”

“半年?”半年后他人都不知道躺到哪个温柔乡去了。

可是,看她那清静无伪的秋眸、含羞带怯的神态,实在让人觉得好像怀疑她一下,都是天大的罪过!所以,他就很顺利地入主客房了。

好吧,既然她是生病,又不是故意的,情有可原,客房就客房呗!不过他相好的都在南部,台北女人虽然漂亮,感觉总不太合他口味,算算他已经两个礼拜没纾解了,难怪这几天情绪越来越暴躁。

江金虎火气一喷,扬声喊:“喂!整个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人全死哪儿去了?”

“老大,有什么事?”已经养好伤的小方奋勇地冲进餐厅来复命。

“我问你,那女人呢?都八点多了怎么还没出房门?”

“报告老大,大嫂早上六点五十四分就起床了,七点整离开房间浴室盥洗,七点十五出门做三十分钟的晨走,最晚七点五十分以前会踏进前院,再花三分钟走到后院修剪她最喜欢的……”

“好好好,够了够了。”他闭起眼揉了揉眉心。“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小方的眼神充满服务的热诚。

“你让我想起来,当初那么多兄弟里面,我为什么会把你远派到台北来看顾我老婆。”

“是!我知道老大器重我,才会给我一个大好的机会发挥长才,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大嫂,绝对不辜负老大对我如此深厚的期盼!”

“……好吧,这样想你可能会开心一点。”

江金虎把手下遣下去,再回厨房煎个炒蛋——对了,这就是另一件诡异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竟然是他在做早餐?

他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是一家之主耶!连阿诺都没吃过几次他亲自傲的早餐,为什么最近他却天天为那个失宠的原配入庖厨?

情况好像是这样的:他们回到台北的隔天,他那个美到不行、温柔到不行、羞怯腼腆到不行的老婆,敲敲他的房门报告,女佣要回台东老家去了,所以他们得另外找新佣人。

这种小事当然不归堂堂的一家之主管,所以他就随她去发落。

他的老婆动作也忒快,当天晚上就雇用了一名新女佣。

接下来三天,他突然觉得以往打打杀杀的日子真是无比的“祥和宁静”!

原来梅玉心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重听的老妇,每个人想交代她什么事都得用吼的,不只如此,她洗碗洗锅像打仗一样,煮饭炒菜像防空演习一样,所有动作无不伴随巨大的噪音,才几天下来,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耳鸣了。

“妳是上哪里找来这个什么陈嫂的?”第二天他终于忍不住大吼。

“荣民之家介绍的。”梅玉心的明眸闪烁着泪光。“陈嫂的丈夫是老荣民,两人膝下无子,家里只靠一份微薄的退休金,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她非常需要这份收入!而陈先生本身有严重的关节炎无法出来工作,只好让重听的陈嫂负担起家计。另外,他们两个人还有糖尿病、肾脏炎跟心脏……”

“好好好!”江金虎用力揉眉心,妻子悲天悯人的目光实在叫人骂不出来。“我不管他们家里多苦多难熬,总之妳再给我换个动作细腻一点的人来。”

他老婆动作果然快,隔天又换了一个新佣人——一个双膝以下截肢的中年男人。

江金虎望着那个推着轮椅在家里上上下下擦桌椅的男人,简直已经不是“目瞪口呆”可以形容。

“他是伤残老兵的收容所介绍来的,他们家真有四个小孩,妻子轻微智障无法工作,小孩子渐渐大了,需要钱念书和买衣服,而且他们的大儿子还有小儿麻庳,二儿子刚染上德国麻疹……”

“停!”他闭上眼,越来越熟悉揉眉心这个动作。“再,给,我,换,一,个!”

接下来,出现的人不是断手断脚缺耳朵没鼻子看不见,就是神智不清智能不足只差没被宣告禁治产!

他那个妻子,不只外表如天仙一般美丽,显然心也如同天仙一般圣洁!

如果不请人,让梅玉心自己上阵呢?

“我……”姑娘她睫毛微湿,眼眸朦胧,垂下头凄切地轻诉,“我从小学习琴棋书画,女红书法,吹笛弹琴,吟诗作对,遍览百籍。四书五经全读熟了,诸子百家的著述也钻研不少,我还会……”

“我只是要妳下厨煮顿饭,妳不要背履历表给我听!”江金虎突然觉得,应付这个美丽老婆,不比带一帮兄弟讨生活来得轻松。

“我、我独独不会敞家务。”梅玉心花颜羞惭。

“……”江金虎输了。

好吧,是他的错。看她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怕那个酸腐老爸真拿四书五经当饭喂她,那双青葱般的手拿过扫把锅铲才有鬼!

最后他受够了,反正他只在台北待一阵子就走,将就点,能叫外食的时候叫外食,吃腻了外食就叫身旁会煮饭的兄弟下个厨,先度过这阵子再说。

“不过,为什么现在是我站在厨房里?”他穿着围裙拿着汤瓢继续回想。

好像是某一天早上他吃腻了外食,也厌烦了手下千篇一律的煎蛋炒蛋或虾仁蛋炒饭,心血来潮自己下厨做了点清粥小菜。

别看他一副粗粗鲁鲁的样子,当初和阿诺两个人出来走江湖时,有一阵子他们被派到外地跑腿,住在窄窄小小的公寓里,都是他在张罗吃的喝的,动脑筋的事让阿诺负责。

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顿餐食,竟然引来梅玉心的无比钦仰。

向来食量小如蚁的她,那天不但多喝了一碗稀饭,还把每一样小菜吃光光。

接着呢,左一句“原来你会煮饭”,右一句“你好厉害”,前一句“这些我都不会呢”,后一句“能嫁给你我真是幸福”,再加上满眼的钦慕、满口的佩服与满心的感谢,他只觉得四周好像飞满了粉红色小心心,最后——煮早餐就莫名其妙地成了他的责任。

“靠!”汤勺一扔,江金虎不爽地扯掉围裙。

他干嘛好日子不过,跑来台北替他只睡过一次的老婆端汤送茶水?

真是犯贱!

“怎么啦?一大早心情就不好。”倩妙的纤影踩入用餐区。

江金虎神威赫赫地旋身,口气极差。

“今天老子只煎个蛋,爱吃不吃随妳!”

“正好。我也觉得你天天下厨实在太辛苦,刚才特地走远点,买了你最爱吃的饭团夹蛋、韭菜馅的生煎包和黑豆浆。”捉弄这莽夫煮一个星期早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梅玉心甜甜一笑,从身后拿出一袋飘出香气的热食。

江金虎一愣。

“妳怎么知道我爱吃饭团夹蛋、韭菜馅的生煎包和黑豆浆?”

“我特地找小方他们间的,问了好几个人,才确定这几样是你最爱吃的。本来巷口的豆浆店今天不卖黑豆浆,我一直拜托他们替我磨一豌,好不容易才说动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是、是吗?”他吶吶道。

当然以前不是没有女人讨好他,但是她们从不费心去猜想他喜欢吃什么,手下更是等到他大声小声喊饿了,才忙不迭跑腿去。

江金虎将纸袋接过来,看看妻子的笑颜,再看看早餐,重复两三回,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温暖流过……

“坐啊。”她选了下首的座位,双手支在下颚。“好了,今天要跟我说哪一段故事?”

“昨天讲到哪里?”他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咬一大口饭团。嗯,好吃!“昨天讲到我和阿诺来高雄投靠“关帝庙”的周老大,有一年暑假,我们被周老大派到左营一个小场子去收保护费。”

对了,他想起来了,这才是所有怪事里最奇特的一桩——他竟然开始讲“江金虎奋斗史”给她听!

每天他都会从前一天早餐中断的地方开始讲,渐渐的,他的兄弟、地盘、肉搏血战都成了让梅玉心听得津津有味的题材。

大部分人都喜欢别人听自己讲话,既然她没听厌的样子,他也就不知不觉一直讲下来。

而且老实说,看她一副乖乖牌的样子,他常故意讲些血腥凶狠的画面吓得她花容失色,满能满足男性气概的。

“……就是在那一次和警察交手的过程中,我和阿诺认识了纵贯线仁义堂的一位大老。”

“可是你们本来是跟着周老大的,后来跳到仁义堂的麾下,难道不会触犯道上的帮规或条例吗?”

“我们并不算跳到仁义堂的麾下,仁义堂的大老张光勇只是赏识我,给我一些帮助而已,我和阿诺算是出来自立门户。”

“为什么?周老大不是一直很器重你?”

这回,江金虎没再像之前一样,对她的问题摆摆手,神气兮兮地丢一句“这其中的道理妳们女人家不懂啦”,然后威风八面地说下去。

他只是淡淡的瞟她一眼。“人各有志嘛!”

在极短的一刻,梅玉心从那双眸底窥见了些什么——某些很深沉的,很隐匿的情绪。

她不知道像江金虎这样莽夫型的男人,也有如此复杂的意绪,心,动了一下。

梅玉心随即一凛。这种男人不值得同情的。

“后来你们又是如何与纵贯线的其他大哥搭上线的?”她配合地转开话题,接下来又花更多时间,把她丈夫的地盘和势力做了彻底的了解!

这天,几乎是一早踏出自己的房门,梅玉心便感觉家中气氛不太寻常。

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住时,江金虎虽然派了两个部下来保护,她通常都打发他们去做自己的事,只有小方比较规矩,每天在玄关或院子里守候,尽量让自己不打扰她的正常生活。

江金虎来的这三个星期,一下子虎背熊腰的大汉多了起来,在家里走两步略就要碰上一个。

可今天,室内突然又安静起来。

所有黑衫黑裤的小弟都不知去向,唯有小方继续守在门口,一副提心吊胆的神情不时往门里探看。

“今天弟兄们都休假?”她款款走向玄关拿报纸,不经意的问一句。

“呃……咳!”小方抓耳挠腮,吞吞吐吐地回答,“也不是啦,只是说……那个……唉……所以就……想说不要吵到大哥。”

这种含糊的回答可不像平日的小方。

她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好,那我去做自个儿的事了。”

小方看她的眼光感激得仿佛在看天使。

有这种大嫂真好,又美,又温柔,又识大体,又体恤下属!他以后也要娶一个这种老婆……

下午三点多,梅玉心收好了毛笔与画纸,再度深思起来。

江金虎到目前为止都还没出现!莫非出了什么事了?

她下到客厅,小方仍然尽责地守在门口。

“小方,我问你话,你老实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她温柔轻询。“你大哥是不是昨晚出门还没回来,你怕我生气,不敢说?”

小方用力摇头,再怯怯地瞄向二楼。

“那个……老大真的在房里……”

“那他怎么连午饭都没下来吃呢?”

“我想,他、他大概不饿吧。”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可不行。我上去看看。”她比较担心他在筹画什么事而她不知道。

“不行!”小方火速扯住她的皓腕,然后意识到自己大不敬的行为,像碰到火红铁棒一样地松开。“大嫂,您可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在今天去打扰大哥!

“今天是什么样特别的日子不成?”她亲切地笑着。

小方踌躇了一下。“今天……今天是大哥脱离周老大的六周年纪念日。说是说六周年啦,其实还差七个小时又十二分钟才满六周年。”

“六周年纪念日又有什么不对?”

“就是,那个……当年凤姊……反正大嫂,妳别问了。”小方急得抓耳挠腮。“往年只有诺哥在的时候,大家才敢留在老大附近。今年诺哥去日本谈生意了,兄弟们一个个跑的跑、逃的逃,就怕扫到台风尾!总之今天就让老大自己一个人过吧,妳千万别上楼去。”

凤姊?所以她丈夫的异常与另一个女人有关。

匡啷!一声砸碎物事的巨响从楼上传来。

造反了!他要为别的女人伤心丧志不关她的事,但这间房子可是她的地盘!

梅玉心回小方一个勇敢坚强兼含着泪光的微笑。“唉,不知道什么东西碰碎了,让你大哥割伤了可不好……我上楼看看。”

“大嫂……”

不待小方阻止,她踩着翩翩莲步移向二楼。

一片黑!

这是打开客房门的第一印象。

她睡觉时怕光,所以家里用的全是遮阳型厚帘,一放下来,室内仿佛黑夜一般。

接着就是一阵扑鼻的酒味。

有新鲜酒精的味道,也有从人身上发出来的酒气,可见方才的匡啷声应该是有人把酒瓶给扔出去。

暗室、酒气、压抑的氛围。

一个沉潜在脑海底层的不愉快记忆涌上心头。她仿佛回到新婚夜,心口上被人重重压着。

强烈的无助感已经成为这项记忆的制约反应,她握了一掌的冷汗,飞快退回走廊上!

冷不防一只长臂从房里探出来,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已经被揪入黑暗里。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强烈的心跳如打雷一般,一双泛着血丝与野兽般光芒的利眼将她钉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仿佛下一分钟就会晕倒。

酒气、男性体味、粗喘、、剧痛、屈辱……有一瞬间她完全紊乱了时间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处在当下,或回到了过去。

梅玉心,冷静下来,不能给他机会发现妳的弱点!

她鼓起所有的力气,想用力推开身前的铜墙铁壁,飞奔回到光亮安全的世界里。

猛地——铁臂的主人将她举到一臂之遥,狠狠地盯视她。

这是梅玉心第一次看见她的丈夫露出这种神情,直到多年后,她仍然清晰记忆着。

他虽然看着她,却仿佛透过她在注视另一个人——因酒意而微微涣散的瞳眸,闪过愤怒、怨恨、歉疚、痛苦、罪恶、悲哀等种种情绪,强硬的脸庞充满哀伤。

梅玉心陡地想起,她曾经见过相同的眼神。数日前,在他们谈天说地的某个早晨。

当时神智清醒的他藏得太快,让她只窥见一斑。而现在,酒精彻底瓦解了他的防卫力,于是它赤裸而激烈地呈现于表象。

这是属于江金虎私人、脆弱的一面,恐怕也是他平日死都不肯流露的一面。

深不可见底的眸激烈地搜寻着她每条轮廓线,然后,神智稍稍回到那双黑眼中,最后留下来的只剩下一种情绪——失望。

他认出来她是谁了。

她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紧锢在她双肩的箝制缓缓松开,男人低咆一声。

眼前再度一黑,伦教铁桥垮下来!梅玉心发现,她丈夫竟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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