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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花火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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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上近半个月,他已经习惯跑给一群想看热闹的叔叔阿姨追。
镇上这几年确实改变了一些,但大体的运作方式似乎还是跟以前一样,仍然以流言在推动小地方居民生活的步调。
家家户户的厨房几乎都有共通的晚餐话题。
曾经,他很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然而,当他真正离开小镇,去追求梦想中的新天地时,却又经常觉得只有一个人的餐桌太过冰冷。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动物吗?或者只有他特别贪心?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常常不满足于手边已然拥有的事物;而当拥有许多之后,又觉得欠缺的似乎只有更多,永远都处在不满足的情绪里,试图捉住离自己最遥远的东西,直到让已经拥有的也失去。
好蠢。
这就是他。一个多么愚蠢的人。
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用自己主观的想法来决定方向,因而总是犯错。
转个身,走进“美美茶饮”里,希望寻求些许宁静。
他一推开店门,走进店里,美美就懒洋洋地道:“娃娃不在我这里啦。”
“我知道。”但还是环顾了下屋内四周,彷佛仍然想要看到是否有人穿上了隐形斗篷。
他找不到她,已经有一段时间。
自她将他关进拘留室里、自他被保释出来至今,将近两个星期来,他到处都找不到她的人。
那还来干嘛?美美有点小心眼地想。“本店有最低消费金额。”
他立刻将手伸进口袋里。
美美提醒:“记住,不收信用卡。”
他第一次进来店里时,不小心掏出一张钻石卡,吓了她好大一跳。
当然,这条消息立刻就在最新一期的太阳报里公诸于世。
但这回他腼腆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五十元硬币,规规矩矩地放在柜台上。
“招牌珍奶一杯。”
当他发现小镇现今还不时兴现代的刷卡消费后,他身上就准备了大大小小的纸钞和硬币。看来十年的改变终究有限。
美美收走其中一个硬币,另一个则退还给他,同时还找了三个十元硬币。
“哪,拿回去,别说我坑你,虽然我确实很想那么做。”
拜托谁来告诉她,他的钻石卡是怎么来的吧!有没有可能那张闪闪亮亮的小卡片其实是“捡到的”?
与知心姐妹淘心心相印的结果,就是所有人都拒绝去探查真相,只一意同仇敌忾地将他视为一个背叛者。再加上夏日镇居民对真相不感兴趣,大家比较喜欢真实性有限的流言和八卦,因此他人都回来快两个礼拜了,竟然还没有人知道官梓言十年在外,到底做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以及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归来。
“或许店里可以考虑装一台刷卡机,很多外地人身上都只有带几张卡片。”他建议道。
“你是说,叫那些外地人刷卡买一杯珍珠奶茶?”美美忍不住提高音量,又当他是笨蛋一样地看着他。“别告诉我,你在外乡住了十年,脑袋都坏掉了。还有,我葛美美也是读过大学的,别以为——”
“我不是那个意思。”梓言连忙澄清。“我只是在建议——”
“谢谢你不实用的建议。”美美轻哼。“也不看看我们镇上这几年剩下多少人口。”本地消费人口已经十分有限,更别提振兴观光事业了。
夏日镇并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之地,只是一个纯朴的小地方,外来的经济效益十分有限;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里总有一天会消失或者被合并。
美美一句话就把梓言给打到墙壁上去黏着。
这是这半个月来,他最常有的感觉。
人们跟他谈话时,或多或少都把他当成是外地人了,好像他完全不了解这座小镇似的。他们对待他,既熟悉又陌生,几乎和一个经常来小住的观光客没两样。
他很想大声告诉他们:他从小就住在这里,他是本地人!
然而望着他们不完全信任的脸庞,他知道那样做对事情并没有任何帮助。他确实与夏日镇隔阂了十年之久。
“美美你这样说有点过分。”在一旁听了他们对话好一会儿的小月忍不住开口:“我想梓言他只是还有一点没进入状况而已啦,毕竟离开了十年那么久的时间,要一下子了解镇上的事,是有点勉强吧。”
小月的语调虽然不愠不火,却暗藏玄机。梓言被说得无法反驳。
“小月你才过分吧。”美美插嘴道:“梓言,你别理她,她本来就是毒舌派的——对了,这次你是回来观光吗?打算待多久再走?或者其实你根本是在外地混不下去,才决定回来乞求某人的同情?”其实美美的毒舌也不遑多让。
面对这两个国小同学兼娃娃姐妹淘的存心挖苦,梓言满腹苦涩地竟一句话也答不出口。
“看来我今天不该来这里。”他站起身,拿起刚刚送到的珍珠奶茶。“店里的招牌珍奶真的煮得很好喝。打扰了,改天再聊。”
转身离开。背影很落寞。
他前脚才走,美美就有些良心不安。“喂,小月,我们会不会说得太过分了?”
小月正在杜撰一则小镇笑话。老编把她一个人当十个人用,连补版面的笑话都要自己办。她正在头疼,当然没好气。“总不能因为他看起来很可怜又夸赞你煮奶茶的火候,你就轻松放过他吧。”
“可是你不是一直想写一篇“官梓言离乡&返乡之真相大揭穿”?”
“确切标题我还没订。”请不要自己下标题好吗?那是专业记者的工作。
“谁管那些耸动的标题,反正内容才是重点。另一个重点是,你刚刚竟然没有把握机会,乘机拷问自投罗网的他。”
没力气和美美解释新闻标题的重要性,因为真要讨论起来,可能得花三天三夜。小月决定暂时放弃政治正确的再教育,只道:
“在某人还没原谅他之前,反正我是不可能写。但这不是说我不打算写这一篇。”这就是所谓“爱姐妹”的义气啊。
“哇,小月,你头顶上闪闪发光耶。天啊,好像浮现了“正义”两个字的光环!”
“闭嘴,葛美美。”
美美委屈道:“我只是想让气氛缓和一下嘛。”
“我看你功力还差得远。”小月再度下了个结论。“说到这里,我听说珍珍那群妇运人士已经发起了反负心汉的妇女运动。目前她们的老公都收到禁止和某人交换重要情报的戒严令,后续发展很有得瞧。”
美美不禁转头,一脸同情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那么依你看,一个孤立无援的人想要获得成功的机会有多大?”
小月不由得微微一笑,松开了眉头。“这个机率数字,要看他是不是真的孤立无援,才能计算。”
“四处碰壁”这四个字正是官梓言连日来的遭遇。
夏日镇上,她的朋友远多过他的朋友;而他的朋友又几乎都是她的朋友。
尽管老一辈的长辈没有蹚入这趟浑水,只是凉凉在旁看戏。但其余同辈的小镇居民几乎都有志一同地对他冷言冷语,很少给好脸色看,更不用说会告诉他娃娃的行踪了。
他确定娃娃人还在这个方圆不到十公里的小镇上,可他就是遇不上她。
要不是他觉得镇民联合把她藏起来这种阴谋论是一件可笑的事,他或许会真的这么认为。
但是他真的“离奇的”找不到她。
他去她家里找她,心语小妈回答说:她不知道自己女儿去了哪里,而且也最好别问她。
在街上遇见龙老师,她只是笑着要他去问问看别人知不知道。
他真的去问了别人。但他的高中、国中、国小诸位同学却在被他问到时纷纷退避三舍,声称他们“毫不知情”。
镇上俨然新兴的一股妇女团体力量,更是对他发出严厉的抨击和谴责。
春花奶奶今早曾经警告他,她店里的鸡蛋最近销路特别好,很可能跟预谋中的“蛋洗”计画有关。他只希望自己不会真的变成被蛋洗的目标。
四处寻不到她的情况下,他想她可能会在警局里;去了派出所,却差点被扫地出门。
他知道她总得上街巡逻,但连续好几天,在街上巡逻的警员都是小林和小陈轮流值班。
她彷佛是掉进时空夹缝里,瞬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而找不到她的踪影令他心烦意乱。
他原以为,只要回来将事情解释清楚,一切便会自动接回正轨,甚至很快地就能消弭十年的伤害。但如今他才深切地体认到,这十年是多么遥远的一段距离。
因为这十年,他不再属于夏日小镇。
也因为这十年,他无法再属于夏日小镇了吗?
或许,更残酷的事实是……他从来就不曾属于这块土地?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迫切地需要对某人告解。
在教堂里,他无助地说:“华牧师,我想告解。”
华牧师熟悉镇上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情。他对梓言微笑。“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事?孩子。”
华牧师的笑容令他松了口气。“我以前很不喜欢来教堂。”他惭愧地说。“因为教堂会让我联想到丧礼。”小镇上的人们并不是绝对虔诚的教徒,但是有关生老病死、婚丧喜庆的事,却强烈依靠着这唯一一座教堂的支持。人们不会常常来教室做礼拜,但教堂在夏日镇仍然有着重要的份量。
“但现在呢?”华牧师眼中有着了解。
“现在我除了这里,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也或许只剩下华牧师能够接纳他、告诉他真话。
华牧师险些失笑。“夏日镇不是一个排外的地方。”
“但却似乎不能原谅曾经背叛过这里的人。”
“你曾经真正背叛过吗?”华牧师温和地问。
“我曾经想过要永远离开这里,不再回来。”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最严重的背叛吧?
华牧师看着梓言的眼神更加的柔和。“有时候,上帝指引人们前去一个地方,不代表那就是人们最后的归属,而只是为了达成某些目标的过渡历程。一个人内心的选择终究必须透过自己才能做下决定,而那需要历练。选择的本身并没有罪,梓言。”
“但如果我真的选错了呢?我答应过另一个人绝不离开的。”
华牧师轻轻碰触他的肩。梓言比他高,他必须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才能碰触到他,但他只是示意他站近一点。
“你的身虽然为了某个理由选择了离开,但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的心、你的灵是否也跟着离去。
“当时我一心一意想要走。”他不会掩饰他曾经走得那么决绝,毫不考虑要回头。
“很多人都离开过,甚至有人不再回来。”小镇毕竟不是一个全然封闭之地,住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但我曾经想过永不再回来……”或者那只是他的错觉?“夏日镇或许不会原谅有过这种信念的人。”
所以才会对他如此冷淡,是吗?当然,一些叔叔阿姨是很乐意跟他说话,但那只是基于好奇与无聊,或许还出于爱凑热闹的本性?
华牧师深切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么我建议你或许可以去镇上的图书馆翻翻过去十年来的报纸。通常,一个人要赢得别人的接纳之前,总得付出一些努力。”
这就是官梓言接下来在镇上图书馆耗了一个礼拜的原因。
他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才将小镇这十年来的相关新闻都读过一遍。
图书馆的管理员秦小姐是个不喜欢说人闲话和八卦的小镇异类。
小镇居民不喜欢泡图书馆,平常闲聊八卦已经占去他们宝贵的阅读时间,因此她很高兴看到有人能天天上门报到。
她协助梓言找出已经翻拍成胶卷保存的旧报纸,以及其它还未制成胶卷的报纸纸本。当然,她也没时间或兴趣到处去宣扬这个人正在这里,以及他正在做的事。
毕竟偌大的图书馆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不打算吓走难得进馆使用图书馆的少数异类分子。
茫茫报海中,梓言决定从最新一期的新闻开始读起,从“现在”这个时间点慢慢往过去回溯……
于是,从他回镇开始,他看见熟识与不那么熟识的人,生命中重要事件的落幕与发生。
有人结婚了,有人出生了,有人离开小镇去读大学了,一如当年他所做的事……只差别在,他们有些人回来了,而他没有。
但也不是所有离开的人都选择回来。
人事上的变迁,让他看见小镇的起落与变化。
有些传统依然存在,比如小镇年年在夏日时节举行的祭典。
但也有一些事情改变了,比如小镇年年在夏日时节举行的祭典内容……原来从五年前开始,夏日镇便不再举行大规模的夏日祭了。背后原因,跟经济的萧条有关。镇长办公室为了投资营利事业,无法再拨出大量的金钱让小镇延续他们不切实际的传统文化。
快速浏览过这些旧新闻使他不胜唏嘘。
当他读到最后一卷胶卷,并没有意识到已经看到最后了,直到他发现报纸的日期是十年前他离开后的那个月——
报纸标题上赫然几个大字写道;
等了两个礼拜,她哭了。
他倏地一惊,细读那则太阳报老编时代的旧新闻——
如果这个世界上其有所谓最遥远的距离的话,那么对我们的麻烦人物方心语来说,应该可以用一句话来下注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强烈思念着一个人,那个人却已经远在他乡,誓言永不再回来。
各个人都劝我们的娃娃忘记那个背信的家伙,但她反驳:他一定会回来。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她曾经告诉过他:如果他选择离开,她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请注意这一句话的其实性与事件发生时的语境。)但任何心思缜密的朋友都应该清楚,她还是天天爬上小夏岭山,去等候一个已经远走他乡的人。
直至目前为止,她的等幸还未终结。我们不知道她会再等多久。
所以下回见到她时,记得别提起这件事……
(PS.本报导因当事人谢绝拍照,没存照片存证。因此本编辑在此引用本镇名言其一:真相只存在于你相信的时候,而且信不信由你。)
他相信。因此他把那则新闻复印下来,没有放在已经堆成一大叠的影印资料上,而是将之对折后,收进自己上衣的口袋里。
他都不知道。
原来有这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包括她没去考当年他们说好要一起读的那所大学,而是转考了警校,并且以第一名毕业。一年后,她志愿回乡服务。
她是夏日镇警局里铁人三项的冠军。
她曾经赤手空拳逮过一各持刀的飙车族,还不小心挨了一刀。报纸上只说伤得不严重,但他记得她其实很怕痛,或许伤痕仍在?
成年后,她曾经跟一些他刚在报纸上看到、但不想记得名字的男人交往过。(太阳报的老编特别偏爱这种桃色绯闻。)但她目前是单身的,这一点,他打算自己求证。前提是,他能够“遇”到她的话。
他不知道当年她终究还是哭了。
她说过只要他选择离开,她绝不会为他浪费半滴眼泪。
他早该知道她常常只是虚张声势。
他也提醒自己,他得很小心、很小心,才不会把报纸上的观点套进他的眼光里。报纸的文字代表的,是撰写人的立场与看法。他知道那不代表全部的她。
因为他跟她当了十年很要好的朋友,曾经他以为,他了解她胜过了解自己。他打算保留一点自己的判断。
看完最后一则十年前的新闻,他彷佛也走过一趟时光隧道。
将胶卷收好,关掉机器,他带着资料走向秦小姐。
秦小姐从厚重的黑框眼镜下抬起眼皮看他。
“我常说,人们所需要的解答,图书馆里都有,可是没人相信我,大多数夏日镇居民不太喜欢免费的阅读。”
“那些不相信的人都是笨蛋。”梓言将胶卷交还,而后低下头,冲动地吻了一下秦小姐的脸颊。“虽然我也是个笨蛋,但我相信。谢谢你。”
秦小姐连脸红都没有。“虽然你是个好看的家伙,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亲吻女士。记住,我还没结婚呢。”
梓言只是微笑。突然想起一名教过他的教授,似乎就很欣赏像秦小姐这样知性又理智的女性角色,或许秦小姐也会欣赏他……但,还是算了吧,目前他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了,还想作媒?自不量力。
拍拍胸前装着那则新闻的口袋,临走前突然想到:“如果我想问,方心语人在哪里,你会有答案呜?”
秦小姐再度推了推眼镜,高高仰起脸说:“我刚不是说过了吗,人们所需要的解答,图书馆里都有。”
渐渐的,领悟了她话意的梓言,笑意从眼里扩散到整张脸上,一扫先前沮丧的灰暗,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彷佛阴霾中重见天日,绝望中看见转机。
“如果你肯告诉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秦小姐只是挑起眉。
他冲动地说:“我爱她。”
从不知道对一个了解事情的人说出自己的感情,竟是件这么容易的事。冲动之余,他也微微讶异。
秦小姐难得地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小小微笑。
“我说过,无知的羔羊,图书馆里什么样的知识都有,所以我早就知道啦。小男孩,去找你的小女孩吧。至于她在哪里,我是很想建议你上雅虎奇摩的知识网来敷衍你,但你既然都在这里做了那么久的功课,难道真的会不知道答案在哪里吗?”
梓言讶异地眨眨眼,静静地消化着这一席话,而后他领悟地弯起嘴角,像个小男孩。“我如果不是早爱上她,我一定会追求你。”
秦小姐没那么好骗。“我如果能先年轻个二十岁,你再来跟我说这句话,会比较有诚意一些。”
梓言为之语塞,但也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再也忍不住的,他笑了出声,以着稳定的步伐踏出图书馆。
室外阳光灿烂,暖风也吹融了冰冷的心。
带着愉快的心情,他一路向路人打招呼,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还是一样挂着微笑,走进距离最近的一座电话亭里。
他拿起话筒,连拨了三个号码。
这三个号码会直接连线到辖区最近的处理单位。
他等待着。电话接通后,他嘴角噙着笑意地跟电话那头的人道:
“警察局吗?你好,我要报案。”
他停顿了一下,好等待对方听清楚他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我刚刚听到一个消息,二十分钟后,春花奶奶的杂货店会有人去抢劫——不,我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我就是那个抢匪。”
说完该说的话,他挂上电话,笑着朝春花奶奶的杂货店走去。
他要去把他的爱情夺还回来。
(真爱无敌,但麻烦请勿仿效。)
第七章别再乱打报案电话了好吗?有够没家教的!
——受够了电话骚扰的退休警员之全民大闷锅
“咕噜咕噜,咕嘻咕噜……”
值勤完毕,正在官家大宅悠闲喝茶偷懒的女警官身上无线电突然响起,害她差点被嘴里的茶呛死。
官老爷提醒她:“你的手机响了。”真是没礼貌,不知道陪老人家喝茶要先关机吗?手机临时响起,万一吓到人,害他呛到可是很危险的。
急急吞下嘴里的茶,女警官方心语急急忙忙地拿起塞在腰间口袋里的那支警用无线电,眼里充满惊奇讶异。
“这是局里的无线电啦。”只是,值勤那么多年来,从来没听它响过耶,原来真的能用啊;可见得小镇民风有多么纯朴了,鲜少有紧急的犯罪事件能让他们需要用到无线电来联络。
“咕噜咕嘻,咕噜咕噜,收到请回答。”
按下通话键。“咕噜咕噜,收到,咕噜咕噜。”到底是谁发明这鬼暗号啊?
“大事不好了,刚警备单位接到报案电话,说有一桩抢劫——”
什么?
抢劫?!
开什么玩笑!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然而基于不可轻忽任何一通报案电话的基本训练,她并没有继续质疑下去。
“这桩抢案将在十九分钟——更正,十八分钟以后发生,请咕嘻咕噜立即前往以下地点支援——注意,歹徒可能携带危险武器,请谨慎行动。叽哩叽哩和喀啦喀啦会先过去了解状况,请与他们会合并支援行动。完毕。
“好的,咕噜咕噜会立即行动。完毕。”关上通话器,她霍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了官老爷一眼。
“刚刚所长告诉我,有一件抢案即将发生,我现在就要过去支援,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把门窗关好,以免发生危险。”她一边说,一边摸索挂在腰后衬衫底下的配枪,同时调整好头上的牛仔帽,奔向停在大门口的老爷野狼125。
完全不浪费一秒钟地跨上机车,飞驰离去,前往——春花奶奶杂货店进行必要的支援。
官老爷见她飞也似地消失了踪影才反应过来,急忙高喊起来:“福嫂、老王!快来,有大事发生了!”
抢劫?开玩笑!这可是夏日镇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遭。
要是那小娃娃受伤了该怎么办?她以前就挨过刀,痛了三天三夜还在哇哇叫。警察这职业,真是太危险太危险了。
谁料得到小镇这种民风纯朴的地方也会发生抢劫事件!以往不也曾有飙车族闯进小镇里来闹事吗?万一真有抢案发生该怎么办……
老王先从花园里赶到。“老爷,怎么了?”
福嫂也在之后气喘喘地跑了过来。
待官老爷说明了情况,三个人都觉得这简直是镇上有史以来最骇人听闻的一件事,当下,他们有志一同地决定——
“我们得立刻跟过去看一看。”完全不认为自己会成为绊脚石。
方心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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