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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我不做你的皇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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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后世人惊诧的却是,这两幅精美的画作在落款的地方却都是一片的空白······
茶馆内的说书先生们不厌其烦地说着千百年前皇帝与皇后们的唯美爱情,却没有人真正知道那两幅画中的女子都分别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她们为何会出现在皇陵中距离皇帝龙体最近的地方。
不过有传言说,一个人死后如果将最不愿意忘记的人的画像放在自己的枕边,那么下一世的轮回中,你就还会记得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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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坟
时间如风中飘落的柳絮,洋洋洒洒一瞬间便失去了好多、好多······转眼已入秋,天地一片凄惶。
金碧辉煌的大殿,空旷得让人觉得世界好大好大。
手中持着的朱砂笔搁浅在了半空,柔软的笔尖点在有着五爪金龙的黄色锦帛上,晕染了一片殷红。
御书房内,江渝显得有些兴奋,激动地道:“皇上!探子来报娘娘与卿红叶等人今日入了京城!”
那原本静止的笔尖轻微地一抖,划开一片深深浅浅的朱色。
胤焱从失神中回过了神来,而后轻轻将朱砂笔放下,道:“你唯一的‘娘娘’现在正与朕的皇祖母在五台山礼佛。”
江渝脸色一变,“皇上!”
“江侍卫,记住朕的话,第一,她不是皇后,不是朕的皇后。第二,以后你勿需再去探听她的下落,比起那个,保护朕恐怕才是你的使命吧。”
江渝低下了头去,恭敬地道:“皇上恕罪!微臣以后不敢了!”
“下去吧,”说完还对着身旁的小太监道:“把牟许之给朕叫过来。”
“是,皇上!”
江渝关上了御书房的门后,眉头深深地皱着。夏天都已经结束了,如今这初秋的季节萧瑟秋风穿堂而过,总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牟许之穿过长廊与御花园准备觐见皇上,却也碰上了不懂掩饰的江渝。
“江侍卫?”牟许之已然成为与丞相顾想南平起平坐的一代大将了,也是现如今皇帝身边的红人,见着江渝眉心深锁却也因着一直当江渝是兄弟,上前问道:“怎么一脸愁容?看上哪家姑娘了?”
江渝脸色一青,回道:“怎么比得上牟将军新婚燕尔还步步高升啊······”
牟许之一拳给江渝送了过去,江渝却也随手便接住了。
“到底怎么了?有没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牟许之收回了手,认真地问道。很少见着江渝愁眉苦脸的样子,平时总是五大三粗跟个什么都不懂的匹夫似的。
江渝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牟许之,道:“你先去御书房吧,今晚我们再商量。”
荒草萋萋,多年前曾经光鲜亮丽的将军府现在残破不堪。屋子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打**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一股霉烂的气味。
院子里,那些又深又杂的青草长得都将那流过将军府的人工溪给掩盖了,但是细细听去还是可以听见溪水的潺潺声。
啪嗒一声,卿红叶拉断了那锈蚀的铁锁。铁锁锁着一道朱色的大门,门后是另一个院子,一个封闭了二十余年的院子。
荒芜的感觉蔓延了整个院落,从墙头的随风草到屋角的瓦砾堆,这里早就已经看不出人居住过的痕迹了。然而,推开那屋门,屋子里却只是有着些许的灰尘,蜘蛛网拉过了屋顶的粱脊,踏入房门后每一步都是烙在灰上的脚印。
简单的床铺,简单的桌椅,就连桌上那茶壶都摆放在许多许多年前的位置。床头的墙上,挂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一双苍白修长的手将它轻轻地拿了下来,红黑色的锈迹已经将剑鞘和剑柄接触的地方覆盖,轻轻试了试,却丝毫没有办法将它拔出。
“喂!”牧宥溪环抱着双手斜斜地靠在门边,看着卿红叶,向着外面使了使眼色。
卿红叶看了眼抚摸着长剑的奚慕,而后轻声走出了房门。
牧宥溪将卿红叶带到了院子的右边角落,那里有一小片的地方看起来似乎与院落另外的地方不太一样。虽然也长着杂草,但是相对而言明显没有那些杂草那么深那么多。
卿红叶走上前去,倪荌儿拂开了两边的长草,只见一个小小的土丘在那些杂草间静静地凸立着。卿红叶眼神渐渐肃宁,垂下的眼帘让人无法看清他眼里其他的神色。
感觉到了背后有人,卿红叶猛然回头,却见奚慕双手抱着长剑站在不远处。微风拂过,她耳边的发丝被吹乱些许。
唇间始终有着浅浅淡淡的微笑,奚慕深深地吸了口气,轻声道:“四年前,你和长歌应该来过这里,对么?”
卿红叶没有回答,却已算是默认。
奚慕走近那土丘,而后慢慢地蹲下,伸手轻轻地触碰着那土丘上结实的泥土和那些长在土丘上的杂草。卿红叶将头别向了一边,而后转身走出了院落,倪荌儿将杵在那儿不愿意离开的牧宥溪强行给拖了出去。
风声轻弹,铃音落。荒草萋萋埋红妆。箫声乱夕颜。
雨过无痕,长剑蚀。深院萧萧锁流年。轻声语缱绻。
奚慕将长剑横放在了那坟茔前,而后无声地跪了下去。
“主子体察**,乃是万民的福气!”牟许之恭敬地跟在那轮椅的侧后方,随着胤焱以及江渝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
“今年的彼岸灯会怕是会比往年都要盛大,据说城外的好些耕农都会专程赶到这城里来看连续三日的灯会。”江渝也在旁边绞尽脑汁地说着所有能够说的话,尽量转移胤焱的注意力。
胤焱坐在轮椅上,眉目平静无波无澜,一身白衣合身而俊朗,引得路旁不少少女娇羞地红了脸颊却还是要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身上看过来。
然而,却也不乏鄙夷失望的神色。
这些眼神······就当它们不存在吧。从一年前开始便要忍受这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即使他是九五之尊,即使他是整个夏平国的皇者,却仍然逃避不了在别人敬畏的眼神下所隐藏的鄙视或者怜悯。
只要不去在意,那就没有关系。
江渝推着轮椅,与牟许之悄悄地对视了一眼,而后恭敬地道:“皇上,城南是这次灯会的中心,也是今晚我们要去的地方,要不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不必了,现在天色尚早,既然晚上要去那里,现在又何必多此一举?”胤焱轻声道:“很久没有去城北的那家茶楼了,虽然那些说书的大部分都是胡编乱造,不过也不尽是空穴来风。”
江渝脸色有些僵滞,而牟许之却低声地道:“主子,听说我们常去的那家茶楼的老板换人了,最近几日歇着业整顿内务呢!”
江渝鄙视地看了牟许之一眼,心说这小子必定不会冒险欺君瞒上,多半是今日一早做了手脚让那家茶楼给歇业了,好小子!连这一步都能够预料到!
牟许之不屑地回视了江渝一眼,却在胤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回头而视的一瞬间又转变为那正直恭敬的神色,道:“不过微臣倒是常去另一家茶楼,那里有说书先生,有唱曲儿的姑娘,最可贵的是他们家的上等茶水是采集的清晨山上的露水,集齐了天地的精华,香醇无比。”
胤焱有些沉默,江渝和牟许之内心有些忐忑。直到听到胤焱轻声地道:“嗯,就那家吧。”
江渝和牟许之两人唇角不自然地露出了一丝诡笑。
(PS:有读者反应小筑的章节与章节之间衔接不是很好,看得人有些头脑发晕。呃,小筑其实想达到的是每个章节表现一场故事情节,所以可能中间有一些细微的过度桥段小筑就直接省略了,好比说奚慕刚刚苏醒的那一章,前一章结尾的地方就是奚慕醒了,看到了熵珏修罗般的样子。而可能有些读者觉得下一章一来就是奚慕已经醒了好几天了,或许会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中间那刚刚醒的几天也不过就是卿红叶怎么怎么照顾她,牧宥溪怎么怎么照顾她,熵珏在门外站着,小筑个人认为这些都可以直接省略,看到下一章倪荌儿那句“他又来了”也完全可以猜测到中间省略了的那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筑不想局限读者们的思维,也想要留一些可供发展与想象的空间给大家延伸,所以一些过渡的地方做得不够完美的还希望各位见谅,小筑尽量会在以后的写作中完善自己,让文文的质量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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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宿命的相遇
被杂草所覆盖的暗流溪的溪水潺潺地流着,溪水边的墙角处,假山池沼也早已不复当年,唯独那棵傲然的枫树唰啦啦地抖动着有些泛黄的树叶,不时地飘落一两片已经红透的枫叶,却也无法再落入暗流溪,只能够静静地躺在长满了杂草的空地上,孤独着,寂寞着。
卿红叶站在树下,看着那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红色枫叶,突然伸手接住,眼神迷蒙而落寞。突然回头,他仿佛还能够看见多年前的那一个衣着鲜亮的女孩,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咯咯地笑着,一点也没有千金小姐的样子,那两只笑得弯弯的眼如同倒挂的月牙儿一般闪着明亮的光芒。
她与长歌,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一个从小背负了家国之仇,背负了随时随地有可能死去的恐惧,背负了无边无尽的孤独。
而另一个,却从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
他曾经······也恨过她吧。恨她为什么可以活得这么惬意而长歌却要活得那么的辛苦,恨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能够得到长歌以生命的代价来救她······每一次,看到她那甜甜的笑容,他就有一种想要摧毁的冲动。然而,长歌的心在她那里啊······他容忍着,他煎熬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一点一点地接受了那干净的纯粹的笑容,那是溪风谷的人都不曾拥有的笑容,也是在他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笑容。一个人,究竟要怎样才能够拥有那样的笑容呢?
出神间,轻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卿红叶不动生色地将那手中的红色枫叶揣入了怀中,回头看去,却是抱着长剑的奚慕。
那如瓷般的脸颊上早已不复几月前的苍白和晦暗,奚慕的唇角扬起了浅浅淡淡的笑容,“该走了。”
“小慕慕······”牧宥溪两只眼睛瞅着奚慕,关切地道:“要不,我们把你娘接回去吧······反正紫玉肯定也怀念着呢。”
入了秋的天空显得那么的高爽。偶有几阵风过吹得那檐角早已锈蚀的铃铛无声地响着。回头看去,身后那残破的将军府显得有一些阴气沉沉,却沉淀着她那平静无波的童年以及少女时光。
奚慕摇了摇头,轻声道:“入土为安,要掘开来惊动她的灵骨······我做不到。”
“那就把这一片邸宅买下来。”卿红叶中肯地道,“以后每年还可以回来看她。”
奚慕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看起来又得让那个足不出谷的紫玉表哥掏腰包了。”
“这一点点小零头对他而言连指甲缝儿里面的沙子都算不上!”牧宥溪咧嘴一笑,道:“好了,现在亲也探了,你们是不是该回溪风谷了?”
“我们?!”倪荌儿睨着牧宥溪,“你不回去?”
“咳咳咳·····”牧宥溪清了清嗓子,挠着头,看着一边吹着哨子。
奚慕呵地一笑,道:“就不怕阿婧出来抓你回去?”
“对了,说起这个事儿我还正想跟你说说!”牧宥溪若有其事般地道:“小慕慕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回溪风谷之后见着阿婧了就跟她说‘男人一直拴在身边是拴不牢的’。记住了没?要原话对她说!”
看着牧宥溪那认真的模样,倪荌儿和奚慕两人实在是受不了了对视一眼掩嘴而笑。
“我才不给你传话呢,你要说什么自己回去说!”
懒懒的阳光从偏西的方向洒了过来,度了那个穿着月牙白衣裙的女子一身暖暖的橘色。
她站在破落的将军府门前,手中抱着一柄锈蚀的长剑。
她乌黑的发丝在微风中向着侧后方轻轻地舞动着,就连裙摆和袖襟也轻轻地摆动着。
她雪白的脸上绽放着浅淡而宁静的笑容,一个低首一个回头间,她的笑容始终没有改变。
是······她吗?
不······不是她······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眉心紧紧地蹙成了一个结。
她······不会这样笑着。
轮椅上的男子双手紧紧地捏住了轮椅的扶手,几乎可以听见那木质的扶手喀拉的脆响。
似乎感觉到了有些异样,奚慕突然侧过了头去。
夕斜的阳光中,那街角的路口,一袭白衣胜雪,犹如天神般的轮廓俊朗无比,然而那双曾经睥睨天下的眼睛此刻却愣怔着,似乎对这一场不期而遇感到震惊,感到彷徨。
奚慕的笑容僵滞在了脸上,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透露出了她此刻的惊疑以及哀伤。
那是怜悯的眼神!
胤焱突然调转了轮椅,毫无预兆地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内力催动着轮椅的木轮快速地转动,即使失去了双腿,他还有自己的尊严,他还有自己的骄傲,他不愿意她看到他此刻的样子,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的狼狈,那么的凄惨。
他不要她哀悯他!
奚慕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然而当胤焱的轮椅已经消失在了路口的时候她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心有些细细的绞痛。他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人啊,他曾经站在那城楼之上如同蝼蚁一般轻视着众生,而今······那般骄傲的他,却竟然坐在轮椅上?!
奚慕紧紧地握着长剑,猛然回头,直视着卿红叶,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他······”
卿红叶冷冷地将眼神别了开去,似乎并不想回答奚慕的话。
风声在耳边呼啸,她记得,她记得当天地在自己的眼前旋转,当万军在自己的身下呼喊,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东方闪现之时,她被人揽入了怀中······
她记得,她流着染血的泪轻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爱上我?”
她也记得,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告诉她,“我也想知道,却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明明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明明自己没有死去,明明连服下了胭脂根的自己都活生生地站在了这里······为什么他却坐在了轮椅上?!
有些雾气氤氲了那双妖异的重瞳,奚慕无法从卿红叶那里得到答案。她摇着头,无法相信地摇着头,突然转过身向着胤焱离开的方向跑去。
然而,一个强劲有力的手掌却也同时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因为抓得太紧,让那白皙的手腕上渐渐出现了红痕。
奚慕皱着眉头转过身去想要挣脱那强劲的力道,却撞进了卿红叶的双眸中,一个低沉而暗哑的声音传来。
“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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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宿命的相遇(下)
“不要去。”卿红叶低声道,只有三个字,却似乎又有很多很多的话在后面,只是以他的性子,能够说出这三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奚慕微微皱着眉头,哀伤地看着卿红叶,迷蒙的双眼稍稍清晰了一些,刚刚看到胤焱的一瞬间混沌的大脑此刻也似乎稍稍地醒转了过来。是呵,现在的他······怎么愿意再看到她?怎么愿意再让她看到他?
看到奚慕已经停住了想要追上去的身形,卿红叶缓缓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而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另一条路走去。
奚慕站在将军府门前,看着卿红叶孤独的背影,而后回头看了眼胤焱消失的方向,深深地闭上了双眼,眉心紧紧地纠结着。
牧宥溪干笑两声,道:“小慕慕······我看我们还是回宅子再说吧······”
倪荌儿瞥了眼牧宥溪,而后走上前去轻轻拉起了奚慕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收起了杂乱的思绪,奚慕抬头,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护城河边,江渝和牟许之两人面面相觑,而后同时跪了下去,将头低下,道:“请皇上降罪!”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两人都听到了手指骨的声响。
胤焱面对着倒影着垂柳的护城河,一句话都没有说,然而陡然间那护城河内原本碧波荡漾的水面突然如同沸腾般炸响!!
江渝双眼一瞬间睁大,惊呼道:“皇上!!”
牟许之抢先一步,一个急身上前扶住了有些瘫软在轮椅上的胤焱,却被胤焱一把甩掉了牟许之的手,怒吼:“谁给你们胆子这样做的?!”
一脉鲜红的血丝从胤焱的唇角滑落,江渝慌了神,忙道:“皇上,是臣唆使牟将军劝您出宫看灯会的!一切都是臣的主意!微臣······微臣知罪了,皇上您不要再妄动内力了,小心伤了龙体啊!”
牟许之也在轮椅般单膝跪下,沉声道:“皇上,微臣甘愿受罚。但是请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够将娘娘接回来。”
哗的一声,胤焱一口鲜血喷出。刚才的那一阵内力的发泄让他六脉又开始混乱,江渝连忙冲着牟许之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开口说奚慕的事情了。自从一年之前从爵城之战班师回朝,胤焱的五行六脉全部混乱,要是大肆地催动内力轻则伤身重则致命,刚刚用内力驱使轮椅已经是大忌,现下又如此发泄······江渝心里揪得紧紧的。
有些奢华的宅院里,奚慕靠着八角亭的脊柱在亭子的长凳上坐着,看着池子内已经趋于饱满的莲蓬和稍显残败的荷叶,将双腿屈到了身前,紧紧地抱着。
沉色的紫砂小炉内不知名的香料细细地燃着,而那小炉上另一个紫砂的小煲内一股药香缓缓飘出。石桌上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青花瓷小罐,修长的手指将每一个小罐里的药物拈起一些,洒入了小煲内。而后又从桌上一个绘着华丽的波斯纹路的透明小罐里拿出了一朵新鲜如初的白色花朵,将整朵花连茎一起投放在了那小煲内。只是小煲的口子略微小了些,那白色的花朵没有掉落下去,反而如同是从那小煲内长出来的一半盛开在了煲口。因为热气的氤氲以及煲内药物的熏染,那白色的花朵在放上去不久之后便渐渐地显现出了血一般的红色,原本鲜嫩的花瓣也渐渐地收缩,而后一下子掉落入了那小煲里头。
卿红叶将紫砂盖盖上了小煲,又往下面的小炉内投放了一些奇异的香料。
药香和那不知名的香料的香味弥漫了整座亭子,亭子的四周都是落叶黄的薄纱,却正好将那些药味阻挡在了这八角亭内。微风拂过,却只是轻轻撩起那薄纱,不曾将药味吹散。
奚慕坐在亭子的一侧,这种药味再熟悉不过了,这连续的几个月以来她一直都在闻着这些药香喝着那微甘的药汁,然而此刻,她的心神似乎飘到了另外的地方。
卿红叶起身欲走,而奚慕浅淡的声音却传来。
“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但是他看见了我,却并没有质问我为什么还会活着······”
卿红叶停止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背对着奚慕让奚慕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醒过来之后除了墨伊没有另外的人来过······”奚慕仍然抱着双腿,垂目看着自己穿着素色绣花小鞋的脚,低声问道:“在我昏迷的时候······不仅仅只有熵珏找到了我对不对?”
卿红叶仍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妖异的重瞳有些不忍地浅浅闭上,奚慕轻声道:“找到了昏迷的我,却无声息地离开······看到了我活着,看到了我如今醒了,他却没有惊讶······也就是说他离开的时候,已经确认我会醒过来······”
听着奚慕如同呓语的话,卿红叶双手紧握,那双淡漠的眼中闪现一丝哀凉。
“先找到你的是胤焱。”说完,卿红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八角亭。
奚慕紧紧抱着双腿的手微微一颤,抬头却只看见了那飘动的薄纱和氤氲的药雾。心里不自觉地揪着痛了一下,奚慕唇边扯出了一抹有些苦涩的微笑,她伸出了右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喃喃道:“长歌······到底是他们欠我,还是我欠了他们?”
侧院外,牧宥溪探头探脑地看着八角亭内的动向,直到卿红叶离开他才突然跳了出来在院门口拦住了卿红叶的去路,急忙问道:“叶!······”然而话都还没有开始说,卿红叶便冷冷地往自己住的院子去了,留下牧宥溪在那里好不尴尬。
牧宥溪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往那八角亭内走去。
此刻暮色已经降下来了,牧宥溪看了看那煮沸的小煲,拿起了桌上的绸布隔着抓住了那小煲的柄将小煲内的乌黑药汁给倒入了玉碗内,而后荡荡吹吹整弄了一番后递到了奚慕的面前,道:“小慕慕,喝药了······”
回头,奚慕的脸上挂着轻轻的笑容,然而看着那碗里面乌黑的药汁却似乎走了神。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男人也这么递给她药碗,要她把药给喝下去。只是,那个男人是那么的霸道,那么的不讲理,那么的骄傲那么的自负。回过神来,奚慕接过那玉碗,道:“以后我可以自己来的。”
牧宥溪咧嘴一笑,“怎么,嫌你宥溪哥哥手臭?!”
奚慕呵地一笑,无奈地道:“是啊,你手那么臭,这药原本是香的,经过你的手倒的就变臭了!”
牧宥溪抬手快速地从奚慕的鼻子上一刮,还没看清动作他的手就已经收回来了,“你个小妮子,天底下好多女人都想要你宥溪哥哥我给她们端药我还不肯呢!”
奚慕笑着吹了吹温热的药汁,而后闭着眼一口喝了下去。
“那么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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