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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山书院-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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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见到陆颖,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冯北辰还在书院之中念书,而陆颖正忙着铸造无坚,训练军队。陆颖虽然少闲,但也并非完全见不到她的人。

其时冯北辰虽然早已经通过六科测试,达到毕业标准。但花山书院不禁就读年限,学生只要想念便可以继续念下去。毕竟花山大儒云集,是难得的学术交流圣地,便有许多学子如果没有家中俗物之累,又喜深究的,就可以继续读下去。唯一的条件,不过依旧是至少三年要通过一门测试。一旦失败,就要离开书院,当然毕业资格还是保留的。

冯北辰却是不在此列,因为她已经决定长期留在花山书院,所以一面继续深造,一面申请教师资格。五年前,她正式成为了花山书院一名的夫子。

这次来齐都的队伍中,只有她见过陆颖。毕竟陆颖离开书院已经有七年多时间,见过她的学子们多数已经毕业,因为各自的志向又或者家族的责任离开。像她这样留下来的人实在是太少。这次来的花山学子也有数人,都是这七年人新入院的。她们尽管听过陆颖的传闻,却从来没有见过本人。

冯北辰其实一眼就认出了陆颖。因为她的相貌与七年前相比变化并不大,只是身量略高了些,眉眼更现成熟。但硬要说什么不同了,则是她的气势。

若说七年多前的她还是一只蓄势待发、宏图未展的小兽,如今却已经成为卧于百兽顶端,俯视众兽俯首的兽王。小兽使人胆颤,兽王使人臣服。冯北辰研究过她这七年的种种策略,很清楚这齐都是她曾经厮杀过的斑驳血场,只因遍野尸横已经被打扫干净,暂时弥漫着使人容易遗忘过去的一片温柔和安逸。

兽王坐上王座后,为了安抚百兽,自然会藏起利爪獠牙,让她们安心受驱卖命。但若愚蠢的认为兽王变成了好拿捏的棉花团子,胆敢越过底线,后果只怕会无比凄惨。

韩琴那日高声要求太女殿下接见后竟然安然无恙,而今天更是能够自由进九天殿,冯北辰绝对不相信这是陆颖的疏忽。五年时间内,从几乎一无所有到干干脆脆地收拾掉三家王府,把大齐皇室整得仅剩下两个人的家伙——冯北辰也绝对不会以为她查不到韩琴的背景来历,推测不出她的意图。

除非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颖,否则今天这个场面一定是一个局。

冯北辰虽然想看戏,却并无意真去挑战陆颖的极限,因此也极配合地又打量司徒端敏半晌,才道:“确实像极。”

不论是燕国学子还是齐国学子都是一阵骚动。

但很快齐学子中便有人高声道:“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

接着有人紧跟道:“肯定是阴谋诡计。殿下是正统的皇家血脉,怎由你们胡说八道!”

齐学子中一片应声。

宋泱一时也反应不过来:韩琴此举到底是做什么?冯夫子为何不阻止?韩琴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她这么做只会挑起齐太女不满,挑起两国纷端。如果是真,如果是真……只怕也不能善了。

她看了一眼冯夫子。

冯夫子嘴角勾着不明的浅笑,对韩琴突然扔出来的惊天秘闻表示适度的兴趣和关注。

难道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又或者韩琴的举动就是她的授意,可是事前似乎没有露出半迹象。

宋泱转而看向阶上表情转冷,俯视着韩琴的这位太女殿下,心中渐渐升起不妙的感觉。

韩琴见司徒端敏只是冷眼注视着自己并不说话,又见众人皆是不信,于是挑衅道:“殿下不敢承认吗?您好歹也做过我们大燕花山书院的山长,是人人崇拜的无坚军创始人,是大燕的救星,难道这样一段过往,对您来说,是很耻辱并且不堪回忆的吗?”

司徒端敏微微眯起眼睛:“你叫韩琴?”

韩琴嘲弄着轻笑:“怎么?殿下确认我的名字,是打算怎么对付我吗?”

她口吻轻佻,惹得满殿侧目,连燕国学子也觉得她未免也太过冒失。

司徒端敏静静俯视着她,心中略觉得好笑,却也有些佩服她的勇气。年轻人有勇气总归是好的。只是,用的地方不对,怕是不会好效果。

她懒待敷衍她,直接下令:“韩琴殿前放肆,无礼之至——立刻拿下,关入大牢,容后量刑。”

惊变乍起,众人皆有神色变化。

宋泱见冯夫子竟然没有出言转圜,心中异样。她知道冯北辰虽然不悦韩琴惹是生非,但身为领队却是十分负责,当下到了嘴边的请求宽恕的维护之语也收了回来,她不过是一个学子而已,总不好越过领队去了。

被殿中侍卫控制住的韩琴挣扎了两下,脸上也显出一丝慌乱,口中道:“陆颖,你敢!你明明是我大燕国养大的,现在竟然做了齐国的太女。昔日为了谋权,你不惜拿自己的同胞做垫脚石,二十万齐人的鲜血铸就你一人的辉煌。如今成了齐国的太女,为了掩瞒身份,竟然又将自己养国家学子杀人灭口,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韩琴一提到杀人灭口,殿中学子立刻用恐惧地眼神看着殿内面色整肃的侍卫们。侍卫们都是精挑细选,严苛训练过的军中精英,此刻俱是目不斜视。没有此殿主人的命令,绝她们是绝对不会擅动。

司徒端敏几乎要被韩琴气笑,但想起今天的目的,只得硬忍了笑意,板着脸听下去。

由着韩琴仰着脖子骂了快一刻钟直到声音嘶哑,司徒端敏自己却是坐了下来,接过乐俊倒的茶水,若无其事的品着,对噤若寒蝉的众人视而不见。

韩琴见司徒端敏稳这般做派,仿佛自己是在耍猴戏给她看,内心不由更加愤怒。只是刚刚骂的太凶,耗了太多力气,一时居然也再骂不出声了。

一停口,她的大脑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人怎么如此镇定?自己刚刚那一番诛心之言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坐得稳,她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早听舅舅说此人虽然表面骄傲洒脱,实际极重情义,知礼义廉耻,自己这一番透析人性的指责,应该会叫她羞愧内疚透顶,就算不至于当场痛哭流涕,至少脸上总会显露些尴尬和回避的神色。

可看起来完全不是这回事?

韩琴下意识想起一天前面对冯北辰时的无措,觉得自己两天之内遇到两个同样难缠的家伙,同样是不按理出牌,她怎么这样倒霉?

韩琴不骂了,其他的人也不敢做声。司徒端敏等了一会,见无人说话,便道:“不说了吗?”

自然没有人敢出声。

“那孤讲几句吧。”司徒端敏缓步走下台阶,站在韩琴面前,视线将燕国学子一个一个扫过去;“年轻人有热血很好。但是还是要多用用脑子。你们来齐国之前想必也是经过一番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之辈,个个都是天之骄女。为什么你们的师长要挑选你们这样一批人来齐国?为的就是,要你们站在别国的土地上能够——不受辱,不丢人,不献媚!”

司徒端敏目光最后落在韩琴身上:“若孤是你,绝不对选在今时今地来说这件事。都城人流汇集、口舌杂乱的地方很多。你只须小心些选个地方,假装不经意的透出口风。但凡你的说辞不是太漏洞百出,你所说之事很快就会散播开来。到时候,不论你那些话语是真是假,朝中闻风言事的大臣们自然会找上孤,向孤要个说法。孤到时就算要去找你,一则流传过广,不一定找到你的人。再则就算找到你的人,你只要假称也是听别人传的,法不责众,孤就算明知道是你是罪魁祸首,看在两国邦交上,却也不好罚你太过。”

司徒端敏口气温和,仿佛在谆谆教导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眼神柔和而带着训戒之意,让众人不自觉的放松了警惕和惧意,皆以为太女殿下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生气,今天的事情或许可以大事化小?

冯北辰却没有这么容易的被司徒端敏这种手段轻易带动情绪。。

当年陆颖接任花山书院山长的仪式上,同样是一群质疑她的接任资格、企图把她拉下马的师姐,说着同样让人难以声辩的诛心之言,结果被她轻悄悄的接过去,不着痕迹地一打一抚,硬是反斥得几位师姐认为是自己做错了,满目痛悔,不但承认了自己罪过,情愿受罚,还顺便把林旭这个罪魁祸首也供出来了。

眼下这情形看起来,是不是眼熟得很?

冯北辰暗骂:娘的,这招玩得很顺手,是不是?

司徒端敏的声音果然陡然厉起:“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分场合,不知轻重,竟然公开议论一国储君的过往得失,以己之险恶之心,度他人之志,巧舌诡辩,颠倒黑白。若按你的逻辑,这天下任何忠勇善德,皆是收买人心,争权谋利的虚伪外皮,任何惩奸除恶,都是排斥异己,构陷忠良的奸邪手段。你口口声声说万分崇敬陆山长,却字字都是在抹黑此人。你借口觐见孤是为了两国交流得到齐国皇室的重视,但一开口就开始挑拨孤与臣下的关系。你可想过,孤是燕齐和约的提议者和缔结的最高推动人。若是你的计策成功,燕齐两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局面很可能将毁于一旦。你到底是为了两国交好,还是想重挑两国战火?!”

众人听到这一层,不约而同的惊起,顿时后背冷汗淋淋。

和约缔结前,齐国军队一直地位尴尬,不打立场不稳,打又恐引出燕国的无坚,引火烧身,是以虽然表面上不甘服输,心里还是乐意看到和约缔结,借以掩盖自己的短板。齐国文官派系一直势弱,除了得到皇帝青睐的陆家外,无一不在军队将领面前底气不足,如今尝到了太平年代的甜头,哪里还想回到过去被军队指指点点的日子。

当下齐国学子看向韩琴的表情就带上了不满和愤怒。

齐国不想打仗,一直保守战争之苦的燕国更是不想打。虽然上一次战争中借着无坚的力量,几乎是势如破竹的连占齐国五座城池。但是最后那一次惨败也让她们清醒的认识到,无坚虽然强大,却也不是无敌。更何况,那一次战斗之后,无坚利器已经被毁得七七八八,仅剩的一些又被陆颖之夫郎平南郡卿收藏,想要重现盛况,只怕难上加难。在这种情况下,燕国学子自然也是觉得能不打最好。就算要打,至少也要等无坚能够重新造好再说吧。

是以,燕国学子们虽然脸上不显,心里却一致觉得韩琴太过莽撞,平常不知收敛,如今闯下大祸,不但自己倒霉,还要导致燕齐关系恶化,真当罪无可恕。

司徒端敏继续道:“你对孤所责之罪行,全是建立在推测和假设之上,没有一件有真实的证据。你有没有想过,孤不是路边可以你随便安插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而无力还手的平民,也不是你可以针锋相对的比赛对手——孤是齐国的太女,孤手中有的是利刃屠刀!!你对孤出言挑衅,难道是在赌孤会对你发善心,讲道理?还是轻轻拍拍你的脑袋就算完了——你就没有想过,孤会一怒之下将这满殿学子统、统、斩、光!!”

这一声断喝,仿佛劈头惊雷,炸得韩琴面色如土。

她真的未曾想到自己单纯为帮助舅舅舅母的行为居然会导致这样眼中的后果。事情跟她自己预计的发展轨道完全偏离,而是朝着最危险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已经变成她根本无法控制的局面。

如果这样真会连累同来的队友怎么办?虽然自己与她们并没有太深的情义,也不是太看得起她们,但是毕竟同是燕国的学子,也许还是这一带代人中最精英的一批,难道就要因为她的举动悉数被毁?更恐怖的是,如果好不容易建立的燕齐和约因此破裂,西北重燃战火,那些自己曾经路过的已经变得繁华的城镇再度被战火焚烧殆尽,燕国重新被拖入战争这个无底洞,那该怎么办?

她竟然做了那么愚蠢的事情,身为一个燕国人,她竟然对做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韩琴此刻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满心恐惧和悔恨,她实在是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地步。心中一片各种激烈的情绪交织,韩琴身子一软,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在两名钳制她的侍卫手中,目光呆滞,面若死灰。

侍卫们看着手中这一滩烂泥,脸上的鄙视和厌恶亦是毫不掩饰。

殿中燕齐学子对韩琴的狼狈此刻也没有丝毫同情,这一切完全是她自己挑起,也应该由她自己承担。其他大燕学子更是隐隐担心,惹怒了齐太女,怕是不禁要牵累同来的所有队员,还会对两国关系有所妨害吧。

司徒端敏最后看一眼韩琴:“你言行前后不一,可见你为人不诚。出言挑衅,却从不考虑对自己国家的影响,可谓不忠。行动之前不思及自己的言行是否会牵累同伴,乃为不义……好在你不是花山书院出来的,不然孤倒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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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许璞,我不在花山的时候,书院的录取标准怎么降低到这种程度了?”

韩琴突然伸手捂住脸,几近崩溃。

而其他学子此刻却是齐齐抽了一口气:这,这这……太女殿下竟是承认了?原来韩琴所言并非是假,司徒端敏竟然真是陆颖,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

除开燕国这边的冯北辰,与齐国的孟获、陆勋等人,其他不知真相的学子和陪同官员心中俱是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只剩下一片惶然无边。

陆颖就是司徒端敏,司徒端敏就是陆颖。

太女殿下七岁余被害,陆颖出现在花山时报的是六岁余,年龄是基本对的上的。陆颖在西北失踪后,化名陆敏的太女殿下随后就出现在了瑜王府。两个人俱是才华横溢,两人都提出缔结燕齐和约,力主两国和平安泰……两人又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至少从表面上看,若说两人是同一人并无逻辑相悖之处。

当然这并不是可以证明韩琴所述是事实。

眼下最有力的证据是——在场的孟大将军与陆大人,面对这种涉及皇家血统纯正的言论居然毫无惊异之色,显然是对真相是心知肚明了。

这也不奇怪。孟大将军与陆大人是齐国百官文武之首,是皇室最为倚重的大臣,她们怎能允许皇室血统的纯洁性遭到玷污。如果没有她们的确认,一个在齐人眼中消失十数年的太女如何能够重新回到权利中心。

更不谈孟大将军与陆颖曾是杀场死敌,若非陆颖的身份板上钉钉,孟大将军怎会容忍一个敌国大将成为自己的君主?!

韩琴选择性地曝露真相,进而诱导燕齐学子对司徒端敏产生戒备和猜忌的行动,经过太女的一番斥责后,已然失败了。现在满殿学子所关注的重点是,太女殿下是陆颖的话,那么她的身份必然是最高机密。如今居然被她们知晓,太女殿下所说的灭口自然并非戏言!

皇家辛秘这种东西素来是禁忌,不论是你是斗升小民还是肱骨大臣,一旦碰触,性命存亡只在帝王一念之间。

可怜殿中数十位不过双十芳华左右的少女们脸色都变得惨白,望着司徒端敏的眼睛充满忐忑和惊惧,莫非今天要死在这里?她们都是各地千挑万选出的佼佼者,无一不有着光明的前途,如今还未试翼长空,难道就要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折翼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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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北辰有些怜悯地看了韩琴一眼,到底还是经历的事情太少;行动考虑不周在前;心志不够坚韧在后,希望今天这件事情能够给她足够的教训;而不是把这么个好苗子给毁了。

抬眼望了一眼司徒端敏:喂,适可而止啊!小孩子经不起你几吓!

司徒端敏假装没看见冯北辰的眼神,继续用沉默考验殿中学子的意志力,直到孟获也开始对她打眼神了。

“但,孤不想这么做。”司徒端敏重新走上台阶;转身看向齐国学子,脸上流露出珍惜之色;“每一个大齐学子都是我大齐的瑰宝;是大齐中兴和未来承续的希望——不可轻易损伤。”

齐国学子绝处逢生,原本苍白的脸色慢慢透出血色,有人甚至因为悲喜落差太大,跌坐在软榻上。

她们心中暗想,太女殿下果然还是向着齐国的,不然这种事关她声誉甚至权位稳固的事情,她居然宁愿保下她们也不愿意计较。纵然太女原来是陆颖确实令人震惊,但是不论如何,殿下现在是大齐的殿下,总不至于偏帮外人去。她们甚至想,今日之事不论其他人泄露与否,反正是绝对不能从我这里走露风声的。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司徒端敏斩钉截铁的说,似在警告某些人,“本国学子宴后即可返家。”她顿了顿,看向韩琴等人,“韩琴及其他燕国学子留在鸿胪寺,至于处置——孤再考虑考虑。”

言毕,便拂袖离开。

燕国学子面色更白,但毕竟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纵然心中惶恐,却不曾有一人失态。

冯北辰郁闷的心想,这一堆心里严重受创的少女自己又要好生花功夫安抚了。

然而,还不等她们起身离开,适才来布置茶点的中年男官又来了。身后跟着一群托着各色佳肴的宫侍,在众学子惊魂未定的眼神中一一上菜。

心思各异的学子们茫然地看着面前的盘子,不知太女殿下玩的是哪一出?刚刚才发了脾气走人,回头又叫人送来吃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官等宫侍们全部退下后,道:“殿下交代,今日虽然相谈不欢,但身为东道,总不能让诸位饿着肚子走,诸位随意用些再回去吧。”

众人齐齐称谢。

燕国。

大广济寺禁地。

广济迷宫。

普智临死的时候将窦自华指为了自己的接任人,不是大广济寺的住持,而是这禁地的接管者,拥有着超然的地位,虽然不是最高权威,然而一旦她提出请求,即便是住持也不反驳。

窦自华不是死板的人,这几年她也曾经在这禁地外徘徊多次,试图解开禁地的谜题。然而如同那曾经无数次想要解开花山迷宫谜题的一代代花山书院山长一样,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在一次次失败之后,她的好奇心越发浓烈,她不是没有猜想过迷宫的终点是什么地方,而是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猜想过多少次了。自然,她也曾经想过某个可能性,但就算是亲眼见到,依旧觉得是不可思议。

迷宫的终点,是大燕皇陵。

更准确的说,是大燕开国皇帝——燕太祖赵烨的英灵安息之处。

墓室极大,极高,仿佛一方小天地,上有苍穹,下有大地。

四周的墙壁上是一幅幅汉白玉雕琢的壁画,每一幅壁画都是一个独立的故事,壁画与壁画之间又相互可以联系,仿佛一卷绵延无绝的画卷,用图画记录这个英伟女子波澜壮阔的一生。

墓室之上,日东月西,星辰共云彩,如同每个黎明和黄昏时的天空一般,在无数个日夜里,默默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墓室中央,是同色汉白玉砌成的小丘,南方梯田一样一层一层的九道阶梯缓缓延伸向上,栩栩如生的矫凤游龙雕纹布满阶面,如同最精致的华锦平铺之上,远远望去似乎要在冰下游动起来一样。

阶梯与阶梯之间模拟着山川、谷地、以及充斥其中的飞禽走兽,谷地之处晶莹的水流顺着刻画好的河床向下流淌,留到一半的时候又如同真实的河川一半,分作数股,再分作数支,至小丘下后,又或分流,又或合并,向这个宽广的墓室四周流去,最后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河流与河流之间,是无数的田野,丘陵、城市、村庄,以及或密或疏耕作的农民,行走的商人,吟诵的士人,戎守的将军。

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这又是一个大大的天地,就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活的,只是被时间暂时凝固了起来。

整个墓室,除了以鲛人油点燃的长明灯外,只见巧夺天工,不见奢华无度:没有宝石,没有玉器,没有金银,甚至连一件铜饰都没有。

然而身临其间,帝王之气回荡其间,目不能视,心自震动。

任谁也不会说这样一间墓室匹配不上帝王的身份。因为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位开国皇帝重重君主威严掩盖下的温柔,对子民的温柔,对子孙后代的温柔。死便死矣,不需身外之物的陪葬,这位皇帝很满足于长眠于这方空旷无比,却又丰足无比的小天地。

富有天下却不见一件贵重的陪葬品,然而那汉白玉的画卷,那日月星辰,那山川河流,城镇人烟,无一不纤毫毕现,无一不惟妙惟肖,都是经人手,用心意,密密麻麻,无处不在凝聚起来的人心。

窦自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这种无声的震撼中苏醒过来,只是深吸一口气,平服起自己的情绪,心中升起股股自豪和崇敬:不愧是大燕的开国帝王,不但功勋卓著,气概贯云,心怀和感情更非常人能够望其项背。

她熟知大燕建国史,能够回忆起那书上记载的点点滴滴,今天又亲见了这巧夺天工的白玉画卷,一时间仿佛三百年前那个乱世,那个英杰辈出,那个铁血疆场的时代,都栩栩如生的在她脑中再现了。

恨不得早生三百年,若能见到那等人物!

等窦自华从自己纷乱的思绪抽出来,看向赵谪阳时。只见这位清俊无俦身的贵公子站在那小丘之上,呆望着的那方冰雪般的棺椁,仿佛也化做了汉白玉雕塑一座。

——这就是她被埋葬的地方。

谪阳恍惚地想,脚步仿佛懂了他的心意一样,向那雪色的棺椁行去,然而却又似乎畏惧着靠近那片如同孤寂雪岭的丘峰,走得跌跌撞撞。

——她已经一个人在这里躺了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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