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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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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演员,是要看眼的缘分的。这么一张活泼俏丽的面孔,导演最喜欢。
小姑娘给管教得很好,对我相当客气,笑盈盈地叫我木小姐,聊了几句,熟悉了,又改口木姐姐。那甜甜的嗓音,听在心里一阵舒坦。
这么一个玲珑精致的人儿,,又懂做人,再加上有人力捧,想不红都难。
庄朴园的生意做大不说,也做到自己人身上去了。他这些年在外面没少风流,现在把外甥女捧起来,算是给了妻子娘家一个交代。人做他这份上,怪滑稽的。
我问杨亦敏:“见到泰然了吗?”
“还没有,倒是在电影上见了无数次了。”
真是会说话,我笑,“哪里有那么多,他才出过几个镜头?”
“姐姐真谦虚。”
她才谦虚,现在一口一个姐姐,我可不敢妄称她妹妹。等她将来红了,连她庄姨爹都得看她脸色。
杨亦敏侧过脸去和庄朴园说话,云般青丝下露出半边耳朵来。美人,自然有美人的耳朵。贝壳一般,洁白小巧,让我想到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刻,那些女神,身躯丰硕,手指和耳朵却是格外的精致。
我幽幽叹口气,觉得自己老了。虽然长得年轻,但岁数是摆在眼前的。她这样的女孩子可以不知疲倦地跳舞到破晓,我陪泰然在酒会上熬到半夜十二点就原形毕露,腰酸腿疼地变回灰姑娘。
泰然不知从哪里转了一圈,回到我身边。
我同他介绍:“这是杨亦敏。”
泰然看到这么清新美丽的女孩子,也吃了一惊。他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几年,什么漂亮的女孩子没见过,我看他笑得那样,便知道他喜欢她。
杨亦敏呆了呆,才说:“你好。”
她的姨爹笑了,我也笑了。庄朴园对我说:“我们去外面聊。”
我和庄朴园走到阳台上去。
“怎么不见你太太?”我问。
庄朴园说:“她不习惯国内的生活,常年住在欧洲。”
“看亦敏,可以想象庄太太有多漂亮。”
他笑,“侄女都比较像姨妈或姑妈。”
这人也奇怪,有漂亮的太太,却不带出来炫耀,藏在家里,然后再挽着漂亮的女生进进出出。那他娶太太做什么?
他这样的男子不知道多受欢迎。男人的青春向来长,他还不到四十,我喜欢把他叫老,但他在别的女人眼里,正是成熟的时候。
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懂得照顾人,懂得珍惜。昔日同学有嫁年长她十多岁的男人,当时怎么都不理解。后来去她家里坐了片刻,看到对方男人把一切都打点得妥妥帖帖,太太只需要张罗点饭菜。羡慕得眼睛红。
我们两个闲聊着,走到院子里。中秋将至,月亮也快圆了。古人给月亮起了好听的名字,叫寒蟾。晴朗的夜晚抬头望,可以看到上面的阴影,就此揣摩出嫦娥、兔子和吴刚的传说。
庄朴园说:“天凉了,这时候只需要一场雨,桂花就会开了。小时候母亲爱搜集雨后落地上的桂花,洗干净了,酿桂花糖。”
“这我也常自己做来吃。”我说,“我小时候每年都去摘桂花,有次手指给树叶背后的毛虫叮了。那种痛,我现在都形容不出来,觉得半个膀子都脱离了身体一样。”
“你是当地人?”
“抱在手里的时候随父母搬到这里的。你知道的,那时候的工作都是调配的。”
“读书呢?”
“当地的大学。”我说,“学了四年编导,出来却是干伺候人的活儿。专业就这么荒废了。”
他惊讶,“你还是学编导的?”
我耸肩,“当初也不想的。学了就后悔了。可钱都已经交了出去,只有硬着头皮学。有时候真是痛苦得像在服刑。”
“让我猜猜,”他说,“填志愿的时候,是为了和男朋友在一起吧?”
我微微红脸,下意识把身子往阴影里缩。其实月光这么明亮,他站得离我这么近,早将我脸上表情收在眼底。怎么躲都是徒劳。
“我猜中了?”他志满地笑。
我喃喃,“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况且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个男生从来就不是我男朋友。高中暗恋他,放弃自己的爱好,跟他考进一所大学,学同一个专业。多年来一直和他做朋友,为他打水打饭,为他抄笔记做作业。最后他委婉暗示彼此该保持距离,因为他的小女朋友要吃醋。
也许是今晚月亮太美好,让我想起了尘封的过去。
庄朴园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发出感叹:“谁都有忘不掉的恋人。”
我讪笑,他千万别借着这个机会来和我讲他过去的恋爱故事,弄得我是听也不好,不听也不好。
男女之间一旦开始交换彼此的伤心往事,就意味着把心的一部分交付到对方手上,这是理解的第一步,是一段浪漫的开始。
但他不行,他是有妇之夫。我洁身自好,不趟混水,不立危墙。人必自爱而人爱之。我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人瞧低了去。
可是我低估庄朴园了。他纵然是走马章台千金买笑的主儿,但也是个上位的男人。他要吊膀子,不会用这么狗血的招数。
他点头自嘲了一下,说外面太凉,招呼我进房间去了。
第13章
第三天是休息日,我酣睡到近中午才起来,伸个懒腰,道声“天凉好个秋”,捧着一大碗泡面看电视。
电视里都是前夜里的国际动态,哪里半夜地震,哪里有武装冲突。每每这时,都觉得地球太不安全,即使脚踩大地都不塌实。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泰然在那头催促我:“快去看卫星娱乐频道!快!”
“有什么?你闹了丑闻?”
“平白刻薄我!你看了就知道。”
卫星娱乐频道里正在插播最新新闻,女主持人面带微笑道:“新一届的金鼎奖入围名单已于十分钟前公布。”然后,屏幕上列出名单。
我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张曼君的名字,立即搁下碗。
她果真了得,入围最佳导演不说,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最佳男配角、服装、编剧、音乐等奖项,都有提名。列表看下来,一串“踏歌行”。
我立即给她打电话。电话忙音,又打助理的,也打了好几次才打通。助理说:“张导有客人,分不开身。”
自然是上门来道喜的人。我说:“我是木莲。帮我向她道声恭喜。”
助理与我熟识,立刻说:“木小姐放心,我会转告的。”
“现在那边很热闹吧?”
“是啊,名单一公布,电话就成热线。”
“曼君姐应该很高兴。”
助理笑笑,“她有三年没拿了,这次的确高兴。”
过去金鼎奖评委们个个仿佛吃错了药,越是红的片子他们越要踩,以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品位独特。长此以往,脱离实际,失去群众,演变成了闹剧。最近这几年为了迎合市场,终于不得不放低姿态,在电影人和观众的心里挽回了至尊地位。
张曼君是才女,也是个生意人,她就是赶在这档口上窜的起来。机遇好,是她的幸运。
不过一个女子赤手空拳拼搏出这样一份天地,始终是不容易的事。我听过她酒后诉苦,投资商见这漂亮如女演员的导演,动心思的不在少数。有时说着说着话,手就不留痕迹地抚到了腰上。非常不堪。
于是想到了庄朴园。我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在报纸上拜读过他的花边新闻了,年轻的女孩子觉得那就是堕落了。心里是非常瞧不起的。
等到见了面,才发现他本人一点也不猥亵,反还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
男人并不一定要皮相好,只要气质优越,就足够赢得女性的好感。庄就是这样的人。儒商,没有一丝流气,大方坦荡,成熟稳重。
女人是感性动物。我见他这样,竟也非常理解张曼君这等清高的女子也会和他暧昧纠缠。
张曼君的电话很快打了回来,“木莲,一会儿陪我去买衣服。”
“是新闻发布会穿还是领奖时穿?”我问。
她笑,“你倒计算得真清楚。”
进了名牌店,店员们热情地迎上来,把这个大明星团团围住,我只得在旁勤勤恳恳做小女仆状。
张曼君试上新礼服,在我面前优雅地转一圈,抬抬下巴问我意思。
我立刻挂上笑,“这颜色衬得你色若春晓。”
张曼君满意一笑,说:“颁奖典礼我带泰然去,你放人吧?”
我抓着她的手使劲摇,“求之不得!”
买完了衣服又要挑首饰,大包小包杀到卡地亚。张曼君在工作上果敢决断,偏偏在卖东西上犹豫不决,一个项链坠子挑足半个小时。
店员服务态度好,一直耐心伺候,我却已经等不耐烦,对她说:“曼君姐,永远都有更好的。”
张曼君歪头想想,觉得这话有道理,迅速选定一款。
店员立刻帮她戴上,她笑,“这道理也结婚也是一样,选来选去,就错过了标梅之期了。”
我笑,“现在结婚也不迟,你身后那么多人,都把你追得飞起来。”
张曼君想起了什么:“记得以前有个男士追求我,送的是十八世纪的一尊水晶少女塑像。”
“他一定对你说,他爱你的心就如这剔透纯洁的水晶。”
“正是!”
“可是你最后还是没有选择他。”
张曼君说:“那是我受不了一个大男人有一颗水晶般脆弱透明的心。”
我们大笑。
那天我跟着去泰然家吃晚饭。是泰萍开门迎接我们,小姑娘边招呼我们进来,边挤眉弄眼的,仿佛有事。
我很快发现屋子里气氛不对。秀姐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拽着一张面巾纸,不住抹眼睛。泰然三步并做两步,过去握住她的手,轻声问:“妈?出了什么事?”
秀姐摇头,大声叹气,也不说。
我环视了一周,问泰萍:“小二呢?”
“在房间里。”
“他闯的祸?”
泰萍点头。
“怎么了?”泰然问妹妹。
“小安乱花钱。”
“男孩子读大学,是比女孩子要花钱多些。”我说,“男生讲义气,你来我往的应酬是不能少的。”
泰然冷笑道:“应酬?老老实实做学生能有什么应酬?他们聚一顿餐还会开瓶XO不成?”
我噤声。这终究是他们的家事,我的好话点到为止。
泰萍说:“他开学两个月,把一个学期生活费全花光了,又向我和同学借钱,还偷偷从家里拿。算起来,都有五千了。”
我吓一跳。做大人的最怕孩子突然花去巨款,万一要是给外人骗了,或是用去买毒品,后果不堪设想。
第14章
秀姐忿忿道:“稍微一不留神,他就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我问他,等他大哥回来,他怎么交代。他居然还顶撞我,说他已经成年,只用对自己交代!”
“太自私了!”我低声道。
泰然当初放弃学业出来拼搏,赚的钱永远分足弟妹一份,管他们吃饱穿暖有书读。现在日子稍微开始好转,弟弟便开始挥霍,且认为这是理所当然。能不让大人伤心?
我问:“是为了什么事用去那么多钱?”
“他不肯说,所以妈才那么生气。”
秀姐就是怕他没用在正途上。
泰然一言不发,拉着我去泰安的房间。
房间并不大,但布置得很讲究,家具是泰然亲自从店里挑选回来的高等品。
当初他告诉我说,弟弟长老大了还和他挤一张床,有时他下工回来累了,倒头就睡,醒来才发现弟弟给挤到角落里缩着。于是买家具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每个人选张大床。
现在泰安就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我走过去轻轻推他,柔声说,“小安,是我,起来一下。”
他还算配合,一骨碌坐起来,不敢看泰然,便拉我坐他旁边。
泰然抽来椅子坐对面,摆出了家主的架势,问的第一句却是:“为什么对妈那么没礼貌?她的苦难还不够,你又有什么不满要对她发泄的?”
泰安一愣,说:“我一时心急了,我会去道歉的。”
泰然点点头,问第二句是:“是不是恋爱了?”
泰安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别让妈知道。她最反对学生时期谈恋爱了。”
“她是有道理的。你们该做的正事是读书。学好本事把自己养活,再来风花雪月。”
泰然的口气如同老父亲,神情凝重像个长辈。早早就当家积累下来的威严和智慧让他一瞬间似乎长了二十岁有余。
泰安低着头说:“话是这么说,可是遇上了,要不去爱,那是不可能的。”
我不自觉点点头,很是同意他。爱情若能通过大脑控制,那哪里还是什么爱情?
泰然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终于转上正题,“即使恋爱了,花钱也不会像这样泼水似的。”
“她的家庭条件不好。”泰安急忙说,“几乎和我们家以前差不多。况且,她没有一个爱护她的大哥。”
可这一通马屁并没能博取这个爱护弟妹的大哥哥的同情心。泰然寒着脸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是救济会的工作人员,且尽拿自己家私来填补人家的空缺。你还真是博爱无私得很!”
泰安抬高声音:“我爱护她,我有同情心。我照顾女朋友有什么不对?”
“两个月用了五千,你养她一大家子?”泰然也大声起来,“家里还有高堂健在呢,多年来辛苦拉扯你长大,怎么不见你供养,反到急着拿钱去贴别人家了!要不就干脆娶她进门,成了一家人,出钱出力也理所当然。”
泰安急红了眼睛,结巴起来:“可是,她……其实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她很不好过……”
泰然截断他的话,“满口的‘她’。她是什么人,家里什么情况,那么多的钱,是她向你要的,还是你主动给的,又拿来做了什么?你先给我说清楚。”
我拉拉泰然,要他别逼得太急。可是他纹丝不动,看样子是火上心头,要彻查一番。
“她兄弟出事,我从她朋友口中得知,主动帮她。”
“写了借条了?”
泰安理直气壮道:“我帮她,信得过她,用不着这些。”
我都不由在心里骂这个小子脑袋少根筋。少年终究是少年,为了爱情抛头颅洒热血,觉得凡是计较得失的付出都是庸俗。和他们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只有吃了亏才知道回头。
泰然沉着声音训斥道:“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泰安又恼又羞,忍不住叫道:“是!我花你许多钱!等我将来赚了,加倍赔给你不成?”
泰然气结,呼地站起来,“好大的口气,你这就出去自己挣挣看!”
“去就去!”泰安也跳下了床,作势要冲出房间。
我抓紧时机,喝了一声“慢着”,把泰安拽回来摁坐在床上。别小看了这句“去就去”,许多倔强的孩子就是为了这三个字的意气离开家庭做了边缘少年。泰家的孩子性格刚烈,说得出的,必定也是做得出。
所以一旦执拗起来,也是牛拉不动。
我对泰然说:“你先闭上嘴巴!”又扭过头训斥泰安:“你现在是阔少爷了,摆起架子了,动辄闹离家出走!你走给谁看?”
泰安指着他大哥大叫道:“我受够了!从小我们做任何事都要听你的,你决定一切事从来不允许我们发表反对意见。这都是因为家里是你在挣钱。好,我尊重你。但现在我要喜欢一个女孩子,我愿意无偿帮助她!所有的钱我都会还你的!你放心去拍你的电影吧!挽着风骚的女明星拍照片,演不堪的角色,说白烂的台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瘦小的人影一闪,泰安脸上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秀姐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小儿子骂:“畜生,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这样说你哥哥,你教猪油蒙了心了?”
我仰头看泰然,他紧紧抿着嘴,脸上仿佛罩了一层黑气。我心道不妙,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他真的动过怒,但直觉告诉我,这景象就是暴风雨的前奏。
我拉过他,对泰萍说:“我们出去走走,你劝着你妈。”
泰然安安静静随我带上车,一路上一言不发,落落寡欢地垂着眼睛看自己的手。这份忧郁,让他看上去有些脆弱可怜。我不忍心,红绿灯的时候去握他的手,结果发现他的手比我的还暖和。
他反过来握了握我的手,仿佛找回了点神采,说:“肚子饿了,找个地方吃饭吧。”
“其实你妈今天做了盐菜扣肉,我闻到了香。”
“别提了。”他说,“去吃担担面,我指路。”
他带我到他读书的高中后门,下了车,在小巷子里走上五分钟,进了家矮小的面馆。
老板认识他,一时高兴,免了我们的饭钱。泰然又提笔在他们的意见簿上写下“生意兴隆”和“宾至如归”,老板这下连酒钱都给我们省了。
我笑他:“你倒一点也不客气。”
他只顾开了瓶子喝酒。我没去管他,再说,我相信啤酒是喝不醉人的。
泰然不像别的借酒浇愁的人,边喝边倾吐伤心事,他喝起酒来特别沉默专注,没有一句废话,好像酒水下了肚子,忧愁也给冲淡一般。小店里热,他出了汗,头发鸦翅一般贴在脸颊和颈子上,分外性感。旁边的客人扭过头来看,还有女客上下打量我。
半打啤酒下了肚,他扬手还要叫,我轻轻按住他,“明天十点有个通告。”
他听话地放下手,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隔壁座有孩子忽然发起脾气,不肯吃青菜,做母亲的眼看要发火,大点的那个孩子急忙把弟弟拉过去,把碗里的云吞送到他嘴里。从小就这么友爱,有这样的兄长是种福气。
泰然幽幽说:“我比小三他们要好点,我赶上父亲大红的时候,过了几年好日子。弟弟妹妹出生后家里就已经不行了,我不要的旧衣服就给他们捡去穿。妈妈总对我说,你是大哥哥,弟弟妹妹也是你的责任。所以我再艰难也要把他们背在背上,一家人在一起。”
“还记得他们出世时的情景吗?”
“当然。妈妈突然胖了好多,有几天忽然不在了,回来的时候,一手抱着一堆棉花一样的东西。我探头过去看,两张小脸一模一样,张嘴打呵欠,眼珠滴溜溜转。从那以后妈妈便不再和我一起睡,而且总是半夜起来伺候他们拉撒。我还那么小,忽然失去母亲关注,父亲忙着挽回事业,又总是听弟妹哭闹,终日惶惶不安。”
“好惨淡的童年。”我笑。
“父亲去世,我又悲又愤,两个小的还懵懂地什么都不知道,见那个醉酒的男人不在了,转脸就又嘻嘻哈哈。母亲还说他们这么乐观,将来面对艰难容易度过。”
“泰安这正是青春期,不安定。”
“我曾以为他们已经懂事了。”
“恋爱中的人已经晕了头,爱人说地球是方的,他都会立刻测量出长宽高来。”
“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却得不到应该有的尊重。”
我按住他的手,“千万别太计较得失。几句意气用事的话并不表示他们不是最爱你的人。”
他握住我的手放嘴边,;默默地吻了吻。我见他这彷徨伤心的模样,心里泛起层层柔情,看着他也不说话。
忽然他问:“难道我真的很不堪?”
我在心里暗骂泰安那个混球,果断地说:“一点也不。你从来就是光明磊落潇洒大方的人,不堪的是角色,你演戏是你的职业。”
“旧时有为了养家卖身做舞女的贫穷女子,像《十八春》里那样,多半没有好下场。”
“你是担心自己心理失常,逼得弟弟另娶他妇?”我白他一眼,“你戏演多了。”
“我担心对方存心骗他。”
“那么,就让他给骗。上了一次当,以后就学乖了,一劳永逸。”
“真是没出息,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兄弟反目。”
“那你以为吕布和董卓是为着什么闹翻的?”
泰然不肯回家,我只得带他回我的公寓。我也搬了套大房子,有间客房可以安置他。他是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睡我家沙发了。客房所有家具一应俱全,有独立卫生间,电脑通网络。他就是看中这里舒服,三天两头跑过来和我搭伙。
第15章
那一夜,我的听觉格外灵敏。泰然在隔壁发出的轻微的鼾声持续不断地传入我的耳里,听着却是像一声声叹息。
半夜有雨,滴滴答答落打在窗玻璃,风把没关牢的窗户吹得哐啷响。我披着衣服在黑暗中摸索而去,将窗户一一闭上。望出去,街上是一片萧条。
泰然依旧无知无觉地睡着,窗外路灯的柔和光芒照得他本来五官鲜明的脸如同婴儿一般柔和天真。我静静在他床边站着,仔细打量他。睡得这么沉,该有多累啊。
他在梦里似不安地撇撇嘴,抱紧了怀里皱做一团的棉被。那一刹那,我有种想俯身亲吻他面颊的冲动。
我轻轻叹气,把他的手臂放回被子里,转身离去,带上了门。
次日醒来,耀眼的阳光已经把窗下的地板照得白花花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桂花的芳香。
泰然不在屋子里,看样子是去晨跑了。桌子上摆着他为我准备好的早点,煎鸡蛋和牛奶都还是热的,我坐下来便吃。
没过多久,泰然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枝开着粉黄色小花的桂树枝。他得意洋洋,献宝似地把花在我眼前晃啊晃,给我劈手夺了过来。
“没公德心。”我闻了闻,“没让物管大叔看到吧,不然一会就追上来收罚款。”
“怎么会?”他说,“一个院子里的桂花树都开花了,我才摘一枝怕什么?”
真的呢!我走到阳台上俯身看下面。墨绿的树页间似乎真的藏着点点黄色,一股飘渺的暗香飘荡在整个小区上空。
我深深呼吸。
我们到电视台录制娱乐节目。日子就是这么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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